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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幻侠小说 -> 瑟尔德-> 第九章 二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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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二牛
- 经过牛运强一番讲解，石文总算是弄清了现在的状况。
云国的西、北、东三边与瑟尔德大森林相接，瑟尔德大森林中栖息着魔兽。除了曾经的三次人魔大战期间，中阶以上的魔兽几乎不会离开瑟尔德大森林进入云国境内，但初阶魔兽和低阶魔兽的入侵却从未间断过。为了能够迅速歼灭入侵魔兽，保护边界附近的城镇安全，云国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耗时近百年，在瑟尔德大森林边缘设置了八万座感应法阵。这些法阵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围绕云国疆土的感应区。每当有魔兽从瑟尔德大森林中跑出来，就会被感应区侦测到。驻扎在附近城镇中的军队得到讯息，就会立即出动，将魔兽歼灭。
西沙镇是西林郡最西边的城镇，距离云国西部边界的瑟尔德大森林只有五十多里。因为距离太近，而且西沙镇周围都是便于魔兽隐藏的树林，所以就偶尔会有魔兽不能被及时歼灭而入侵城镇的事情发生。为了确保城镇居民的安全，西沙镇在中央广场设立了一口巨型吊钟。一旦有魔兽入侵城镇，钟声就会响起，提醒镇上居民进入建筑物内躲避。
因为西林魔法学院的存在，西沙镇没有驻扎军队。当魔兽入侵时，学院的教师就会承担起歼灭魔兽的职责，前往消灭魔兽。如果入侵的魔兽不是很强大，还可以用来作为学生战斗实践的对象。魔兽被歼灭后，镇上的大钟会再次响起，居民活动便恢复正常。这种事情每年都会发生几次，从未造成人员伤亡，镇上居民都已经习以为常。但外地人不清楚这个情况，所以西沙镇有规定，所有旅店老板都有义务向投宿的外地人讲解清楚。
本次招生季，外地前来的考生众多，西林魔法学院特别制作了大量的西沙镇地图，派人在街上四处分发，帮助考生找到旅店投宿，同时也在地图上标明了魔兽入侵的应对事项。
石文在寻找旅店的过程中，先前几家客满，他没有留宿，所以旅店老板都没有对他讲解此事。而他最后住下的那家旅店，老板看他手中拿着好几张魔法学院特制的地图，便以为他已经知道此事，也就没有再提起，这才导致了石文对魔兽入侵的事情完全不知情。魔兽入侵城镇的频率本就不高，此次西林魔法学院招生，军方又加派了几队士兵在西沙镇外日夜巡逻。没想到，居然还真有魔兽能入侵到城镇中。
石文面前这名叫唐薇薇的年轻女人，是西沙镇孤儿院的一名教师。她今天带着孩子们上街购买食材，听到报警钟声后，便躲进了这家旅店里。这家旅店名叫万顺旅店，柜台后面那名叫沈霞的中年女人，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娘。把石文拽进旅店内的名叫牛运强的高大男孩，是她的儿子。西沙镇孤儿院就在万顺旅店附近，只隔着几条街。唐薇薇早就与旅店里的母子熟识，她经常会带着孩子们到这里待上一会儿。
万顺旅店位于并不繁华的城镇西区，很少会有住满客人的时候。最初是因为避难和避雨，唐薇薇领着孩子们进来过几次，都被沈霞安顿在一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反正客房又住不满，后来沈霞干脆把那间客房预留出来，专门提供给唐薇薇和孩子们使用。孤儿院里只有一间狭小的教室，四十多个孩子挤在一起，年龄参差不齐，大孩子调皮捣蛋，小孩子哭喊吵闹，根本什么也教不了。于是，唐薇薇把这些孩子按年龄分成几批，每天都会带一批出来，到小广场的草地上给他们上课，教他们认字算数。如果遇到下雨，就会来到万顺旅店里上课。上完课，她就让孩子们在房间里玩耍，自己到柜台边陪沈霞聊天。多年相处下来，沈霞和唐薇薇的感情已经如同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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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参加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牛运强站到石文面前。
石文点了点头。
“我也是！”牛运强很兴奋，上下打量着石文，问道：“你几岁？”
石文说道：“十四岁。”
牛运强眼睛一亮，追问道：“哦？你是几月份生日？”
石文说道：“六月份。”
牛运强笑道：“我也十四岁，不过，再过两个月我就要过生日了，过了生日就是十五岁，比你大一岁。”
石文已经猜到牛运强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但此时听他说只比自己大一岁，还是有些惊讶。牛运强的身高和体格，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有十四五岁。
“嘿嘿，不像吧？”牛运强很满意石文的惊讶，说道：“我从小就长得很壮实，好多人都说我应该去学习战技，而不是学习魔法。我倒是无所谓了，我的梦想是成为王国骑士……大骑士！学习魔法还是学习战技都一样。可是我妈说，我爸是法师，魔法天赋都是什么‘血脉传承’，只有很少的人才会有，既然我继承了我爸的魔法天赋，就绝对不能浪费掉，所以坚持让我学习魔法。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使用法力，我爸教了我好多次，我也没学明白。我妈说我爸太笨，不会教，只能等到魔法学院去和老师学习了。哎，我要是会使用法力就好了，起码能把灯点亮。”
说到这里，牛运强仰头看了看房间的天花板。石文也仰起头，循着牛运强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屋顶上有个白色的玻璃圆盘，贴在天花板上。
牛运强说道：“我爸是西林魔法学院的管事，这几天学院招生比较忙，他就住在学院里了，没有回来，所以没有给灯补充法力。哎，你会不会使用法力啊？你能给灯补充法力么？”
来西沙镇之前，石文从没见过这种奇特的灯。但他昨日在街上闲逛，已经知道这是附魔灯，属于魔具的一种，只需要注入法力，便可以发光。除了附魔灯，还有附魔锅、附魔炉等等，居然不用烧火就能煮饭做菜、加热取暖，让石文大开眼界。附魔家具种类繁多，都需要注入法力后才能运转。
普通人的法力低微，不足以使用这些附魔家具。所以，便有一种叫做“注魔师”的职业应时而生，收费上门给各种附魔家具注入法力。从事这种职业的，基本都是魔法修为只有初阶的法师。初阶法师无法被选入王国骑士团，也很难通过猎杀魔兽来赚钱。但只靠着“注魔师”这份工作，收入便已经很丰厚，足以在城镇中过上富裕生活。因为比较安逸，甚至有些低阶法师也会从事这种工作。
附魔家具依其所铭刻的法阵不同，品质有高低之分。功能越强大的家具，其运转所需要注入的法力就越多。石文头顶的这种附魔灯，他在逛街时看到过，属于品质一般的，只需要注入很少的法力就能运转。附魔家具都有开关，不用时可以暂停运转以大幅降低法力的消耗。如果只在每天晚上开启使用，这种品质一般的附魔灯，注满一次法力大概能维持一个星期。
石文走到灯下，将手举起，却够不到。牛运强见了，赶紧蹲了下去，抱住石文的双腿，将他举了起来。石文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心想这小子倒是性格直爽。他此时头顶距离天花板已经不远，抬手便碰触到了附魔灯，便按照平时使用附魔包的方法，催动法力，从指尖送了过去。顷刻之间，白光骤然亮起，石文早有准备，立刻闭上双眼。只觉得身体向下一沉，双脚触地，牛运强已经将他放了下来。石文睁开眼睛，看到屋内已经亮如白昼。
“成了！成了！你真厉害！”牛运强一边夸赞着，一边将柜台上的烛火吹灭。然后眉毛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拉着石文的手，走到柜台边上，指着一个一米多高的箱子，说道：“这个，这个，也来点儿法力！”
石文向牛运强手指的东西看去，只见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箱子。箱子似乎是金属所制，表面泛着银色光泽。箱子表面有很多孔洞，黑漆漆的，看不到里面的结构。昨天逛街，石文对于自己的见识浅薄已经深有体会，他知道村子外面的世界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东西。此时他也不再多想，直接用手指搭上这银色的箱子，将法力输送过去。片刻之后，石文突觉凉爽，原来是那箱子的孔中吹出了阵阵冷风。
现在正值夏天。虽然西沙镇四周树林环绕，且西区的绿植很多，并不炎热。但此时旅店封门封窗，屋内便如同一个蒸笼，温度已经开始升高，给人闷热的感觉。这冷气一吹，室内顿时凉爽下来，石文只觉得精神一振。
牛运强伸出手臂搂住石文的脖颈，说道：“这叫冷风箱，附有冰魔法和风魔法，只有贵族家里才有。这一台，是西林魔法学院成立一百周年时，发给学院职工的纪念品。”他言中颇有得意之色，很以父亲在魔法学院工作感到自豪。
牛运强把石文让到沙发坐下，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对面，继续说道：“我爸的魔法属性是土系，我继承的应该也会是土系。我最崇拜的法师是土圣李泽元，他最擅长的魔法，就是土系魔法，超阶土系魔法！你知道‘绝龙壁’么？土圣简直是太帅了！”
“绝龙壁”的传奇故事，石文听林家兄弟讲过。在第三次人魔大战的关键一役中，云国四公拼死发动护国法阵，将飞袭云都的几十条巨龙歼灭，保证了人类军队的最终胜利。护国法阵发动后，群龙被上古魔法困住，在即将被消灭之际，垂死挣扎，发动最终一击，几十颗巨大的火球如流星般直射云都。如果命中，云都的半个城区都将被焚毁，死伤会达到数十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早就守在城墙上的土圣李泽元施展超阶土系防御魔法，在云都北城墙外竖立起一道高几百米、宽几千米的超巨大石壁！火系魔法克制土系魔法，群龙喷射出的巨大火球将坚硬的石壁炸出了几十个大坑，但还是被尽数挡下。战争结束后，这块超巨大石壁留存了下来，被人们起名为“绝龙壁”，这次事件也被称为“巨壁绝龙”。现在，绝龙壁已经被云都居民做为悼念烈士的墓碑，它也成为了云都地区最著名的战争遗迹。此事过后，李泽元被公认为当世土系魔法第一人。林家兄弟给石文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石文听得血脉偾张、悠然神往，心想那石壁会有多么巨大宏伟，以后去了云都，一定要去看看。得知李泽元已经在第三次人魔大战中英勇战死，石文还黯然伤神了好几天。
牛运强是个天生的自来熟，而且特别喜欢和人攀谈。虽然从体型上看，他像是个少言寡语的粗汉，但其实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他见石文和自己年纪相仿，而且都是要去魔法学院上学，那以后就是同学，甚至是同班同学，自然更是热情。他根本不管石文有没有听过“绝龙壁”的故事，自顾自地又讲了一遍，以他对土圣的敬仰之情，自然是讲得比林家兄弟更为精彩。
讲完“巨壁绝龙”，牛运强意犹未尽，又开始讲李泽元生平的其他宏伟事迹，“移山填海”、“七陨断江”……就这么不停地讲着。他口齿伶俐，思路清晰，想来已经不知和别人讲过多少次。
石文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李泽元的这些生平事迹，世人尽知，他自然也都听林家兄弟讲过。但此时牛运强讲得绘声绘色，给人感觉仿佛身临其境，石文听得兴致盎然。沈霞端坐在柜台后面，唐薇薇坐到了石文身侧，也都不说话，一起静静地听着。
沈霞和唐薇薇见石文相貌俊秀，而且这么小的年龄就能运用法力，极为少见，恐怕家世背景必定不俗。唐薇薇只是在猜测石文的来历，沈霞却想得更多——二牛这孩子性格直爽，行事冲动，容易生出事端，能在入学前交到石文这样一个朋友，以后在学院里有个帮忙照应，再好不过。牛运强讲的这些故事，她这个母亲已经听得耳朵里都出茧子了，但她见石文喜欢听，就没有插话打断。
几名房客从房间里出来透气，听到牛运强在这里说书，也都各自找张椅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听着。二十分钟过去，牛运强终于讲到了李泽元掩护伤兵撤退，独自一人力战群魔，最后英勇战死。房间里的人们听了，都有些黯然落寞。李泽元是云国护国七圣之首，是云国的大英雄，也是云国先皇的次子、当今皇帝的二叔。身世、才能、胆识、气魄、生平事迹，李泽元均为人中翘楚，无可挑剔。可惜他英年早逝，实为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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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感慨唏嘘之时，走廊最里面的客房房门被砰地推开，一个女孩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直扑唐薇薇的怀里，哭着说道：“薇薇姐，哥哥……哥哥还没有回来……”
唐薇薇大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梓铭他怎么了？”
这个女孩，就是刚才领着一群孩子进屋去的那两名少年中的女孩，名字叫李梓清。另一个男孩是她的哥哥，叫李梓铭。他俩是同胞兄妹，今年都是十四岁，是孤儿院所有孩子中年龄最大、也是最懂事的两个。平时帮着老师们照顾年纪较小的孩子，洗衣做饭，买菜送信，什么都能干，深得唐薇薇的喜爱，几乎每次出来都要带上他俩。此时见到李梓清哭着说她哥哥没回来，唐薇薇心里着急，连声催问。可李梓清已经泣不成声，只是一直哭诉道：“哥哥、哥哥……”
这时，其他几个孩子也都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围到唐薇薇的身边。他们见到李梓清在哭，也都哭了起来。年纪最小的两个孩子，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哭得最厉害。
唐薇薇一时慌了手脚，沈霞赶紧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几个房客也都围了上来，石文和牛运强自然也没闲着。每人各搂着一个孩子，不住地安抚，哭声才渐渐止歇。李梓清仍然抽泣不止，两眼通红，领口被泪水浸透了一片。
唐薇薇看了看几个孩子，把一个微胖的小男孩拽到身边，轻声问道：“虎儿，你说，出什么事了？”
这被叫做“虎儿”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一脸憨厚，挂着几道泪痕。他名字就叫张虎，今年八岁。张虎转动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向唐薇薇怀中的李梓清瞥了两眼，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开口说道：“梓铭哥哥出去了，他说去找菜篮子……”
“什么！”
唐薇薇只觉得头皮发麻，虽然李梓清一直嚷着“哥哥”，但她刚才光顾着哄孩子，完全没有去注意李梓铭。此时左右一看，发现李梓铭竟然真的不在。唐薇薇将怀中的李梓清推给沈霞，站起身来向孩子们走出来的那个房间跑去，只几秒的工夫，已经进了屋子又退了出来，显然是屋里没人。她回到大厅，身子一软，瘫坐在沙发上。
沈霞见状，走到张虎身前蹲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虎既然已经开了口，便不再胆怯，说道：“我们刚才去买菜，然后在广场玩。听到钟声后，就来了这里，但是菜篮子忘记拿了。梓铭哥哥说，他说……他说今天买了肉，如果丢了，我们没有钱，下个月才能吃到肉了。他要去取回来。他就从窗户出去了。他说很快就会回来。”
张虎的言语不太连贯，但屋内众人还是都听懂了。一名年长的老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三次人魔大战导致云国大量人口丧生，相应地，也产生了大量的孤儿。国家虽然增加了对孤儿院的经费拨款，但毕竟孤儿数量太多，有限的资金只能维持这些孩子们不饿死。西沙镇孤儿院规模不大，原本只有几个孤儿，但战争之后，孤儿数量暴涨到四十多个。原本在孤儿院里的孩子可以衣食无忧的健康成长，但现在却只能困苦度日。虽然也能吃上一日三餐，但大多只是素食。西林郡的商业发达，农牧业并不兴旺，肉食较贵。西沙镇孤儿院的经费，仅够孩子们每个月吃上一次肉。
今天，正是西沙镇孤儿院一月一度吃肉的日子。唐薇薇带着几个孩子，出来买了十几斤牛肉，然后像平时一样，坐在小广场的长椅上休息。孩子们在草地上玩耍时，突然传来了报警钟声。唐薇薇赶紧带领孩子们跑到万顺旅店内避难，却把装肉的菜篮子遗落在了广场的长椅上。这件事她进旅店之前就发现了，便安慰孩子们说等警报解除后就回去取。但其实唐薇薇自己心里并没有底，不知道这肉还能不能寻回来。类似的事情曾经发生过一次，只不过转眼的功夫，菜篮子就被别人拿走了。
唐薇薇和孩子们进入旅店后没多久，牛运强就把石文给拽了进来。怕孩子们吵闹，唐薇薇让李梓铭和李梓清带着孩子们先进房间去。唐薇薇没想到，石文居然伸出手来要和她握手，她觉得很有趣。后来，石文又给附魔灯和冷风箱注入了法力，更加激起了唐薇薇的好奇，她就没有着急进房间去陪孩子们。她想，有李梓铭和李梓清在，孩子们不会出什么问题。结果，其他孩子倒是没出问题，这李梓铭居然自作主张，跳窗跑出去取遗落的菜篮子。
遗落菜篮子的那个小广场，就在旅店后方街道的拐角处。如果用跑的，一分钟就能来回。就算拎着十几斤牛肉往回走，有五分钟也足够了。可现在听张虎的讲述，李梓铭已经出去了十多分钟还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了事。
能出什么事？难道……是魔兽？
想到这里，唐薇薇猛地站起身来，扑向门口，就要开锁出去。沈霞见状，急呼了一声“薇薇！”一把将她拉住。唐薇薇所想的，沈霞也想到了。可是，如果不是遇到魔兽，李梓铭必会平安；如果真是遇上了魔兽，那就算唐薇薇赶过去也无济于事，只能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唐薇薇是个很理性的女人，这道理她当然明白。她被沈霞按回到沙发上，伸手搂着面前的孩子们，眼睛里的泪水已经成串儿地掉落下来。她那美丽的脸庞因为内心的极度焦虑而扭曲着，让周围的人看着无不心疼，但却都无计可施。
沈霞在脑中回想了一下旅店里所有客人在投宿时的登记信息——商人、木匠、游客……一个有战斗能力的人都没有。她只能叹了口气，心里盼着警戒解除的钟声快点儿响起，祈祷着梓铭这孩子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薇薇姐，不用担心。”牛运强说道：“每年都有魔兽跑进镇子，但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情。我爸曾经对我说过，魔法学院派出的‘剿魔队’，大概二十分钟就能把全镇搜查完毕。现在距离警钟响起都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城镇内部应该早都搜查完了。警报还没有解除，估计是那魔兽逃进了城镇周边的树林，还没有抓到，但是城镇里应该已经安全了。梓铭会不会是自己先回孤儿院了？”
唐薇薇缓缓摇头，她知道，二牛这样说，不过就是在安慰她而已。梓铭那孩子很聪明，一定能想到大家会担心，不可能自己先回去。
唐薇薇咬着牙，落着泪，沉默不语。孩子们已经不再哭闹，乖巧地围在她的身边，轻轻抽泣。
一片安静，似乎大家都在想办法，但又都没办法。
“我去看看！”
屋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石文。
“你？”牛运强首先反应过来，说道：“不行！”
石文问道：“为什么不行？”
牛运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石文，说道：“那是魔兽啊！就你这细胳膊细腿……”
牛运强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却突然住口——他看到石文身前亮起两点白光！
魔法！
牛运强还不会使用法力，但他父亲就是法师，自然懂得一些魔法知识。他立刻就看出来了，石文不仅可以使用法力，而且已经可以施放魔法！能点亮两枚星光，那已经是低阶魔法！
白光一闪而逝，石文把门口放着的一块青砖拿了起来，咔吧一声，徒手掰成两截。那青砖是用来掩门的，足有七八厘米厚，屋里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沈霞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石文注入法力的冷风箱，丈夫曾经说过，起码需要中阶以上修为的法师才能在短时间内注入足够的法力。她丈夫只是低阶法师，每次向这冷风箱中注入法力都需要花上几分钟的时间，可这孩子刚才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啊。难道说，这孩子深藏不露，魔法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中阶？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
“好，我陪你去！”牛运强拍桌而起。他早已按捺不住，如果不是知道母亲一定会拦着他，他早就冲出去了。牛运强自幼体格健壮，和同龄的孩子打架，十几个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平常入侵人类领土的魔兽，基本上都是初阶魔兽和低阶魔兽，并不是很强大。掰断青砖倒没有什么，他也能做到。但他看到石文居然能施展魔法，而且是点亮两星的低阶魔法，却是又惊又喜。他没有母亲思考得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既然有低阶法师在，那还怕啥！
牛运强跑过去拔门栓，沈霞立即走了过来。牛运强以为母亲是来阻拦自己，正要说话，却见母亲双掌平叠置于胸前，腰身挺直，弯膝低头，对石文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拜托阁下，照顾二牛。”
阁下？
看着母亲这莫名其妙的动作，牛运强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但手上动作未停，门栓已经取下。
“放心。”石文微笑着回了一句，将手中青砖扔在地上，便和牛运强一起推门而出。走到门外，他伸手入怀，取出一件东西扔进屋子，然后才将门关上。
屋内一声惊呼，继而是孩子们的连声尖叫。沈霞回头看去，只见地上趴着一头巨熊！足有三米多长、两米多宽，全身布满青灰色的长毛。比较特别的是，熊的后颈沿着脊椎向下直立着一排红棕色的鬣毛。偌大的熊头正对着门口，双目紧闭。两根又尖又白的粗大獠牙从熊嘴里支棱出来，恐怖骇人。
沈霞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只是一具死尸。她在西沙镇当了二十多年的旅店老板，招待过不少冒险者，也算是颇有见识。她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用脚在熊头上踢了一下，熊头沉重，只是微微晃动，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熊颈上的鬣毛和熊口中的獠牙，沈霞笑了。
不是安心的笑，是开心的笑——儿子真有福气，今日结识了贵人。
沈霞见过这东西，这是狼熊。
狼熊不是野兽，是魔兽。
中阶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