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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猎中原-> 第二十二章：独面秦新郑挽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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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独面秦新郑挽歌（二）
- 在韩境内接连遭遇不要命的抵抗的秦军，终于在韩王安八年的春夏交替之际，进抵新郑外围。
这一路的遭遇使内史腾改变了策略，他开始约束大军，明令禁止肆意屠杀无辜，并遣部分军队回头安葬死者尸身，这一次秦军没有完全包围新郑，而是像当初的童泽一样，围三阙一，遣使劝降。
韩国朝堂之上，此刻已乱成一锅粥，在秦军威压之下，不少大臣已有降意。
“王上！王上！秦军势不可挡，我军势单力薄，事已至此，继续抵抗毫无意义，只是徒增伤亡罢了！王上！投降吧！”
“是啊，王上！如今各国无动于衷，仅凭我国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抵抗，秦军残暴，对抵抗之人那是无论男女老幼，尽皆处死的啊！与其战败后看着全城民众一并死于秦军屠刀之下，不如放弃抵抗，早日归降，也好保全民众及王上的性命啊！”
“王上！降吧！”
“王上！臣等复议！”
“哼！一群贪生怕死的佞臣！”张平愤然站出，指着劝降的大臣们怒吼，“汝等以为投降就可保命、保财产吗？岂不知，投降之后，汝等乃至于王上，都只不过是俎上肉啊！”
“自古以来，不战而降者，有多少能得善终？诸位可曾想过？”
“这……”
“诸位爱卿，先请稍歇，听孤一言。”
听闻韩安发言，喧闹许久的朝堂这才安静下来。
“诸位爱卿，孤明白诸位的想法，如今内无可战之兵将，外无来援之友邦，韩国国运将终，孤很清楚。”
“王上……”
“诸位尽可投降，唯孤不可！孤继承诸先祖所传之国，至今已有八载岁月，孤即位以来，韩国疆域愈小，民众生活愈艰，孤早已对不起诸先祖的教诲和全国民众的跟随、信任。如今，国之将破，孤断不可苟活于世，孤唯有以身殉国，才能向诸先祖及为国牺牲的所有人稍稍赎罪！”
“诸位爱卿，欲投者，现在即可携家眷财务离去，孤绝不阻拦！”
闻言，不少臣子对着韩安恭敬地叩首拜别，而后保持着作揖的姿态，低着头缓缓后退至大门外，不顾颜面地飞奔离去。
仅一刻钟的时间，朝堂几乎空了，文武大臣，仅余不到十人。”
韩安扫视了一眼台下众臣，“诸位爱卿果要与孤同死？”
“臣，誓死追随王上！”
“臣，誓死追随王上……”
众人回答完全一致。
“诸位爱卿！孤……请诸位爱卿，受孤一拜！”，韩安完全放下身为君主的威仪，走到众臣面前，恭敬地叩首相拜。
众臣见状，亦叩首回拜。
新郑城内人头攒动、车流不息，各级官员携带家产、仆役出城投降，不少士卒丧失战意混进队伍里一并出降，一时间人心惶惶。
“王上要出降？”
“王上？”
“怎可投降啊！！”
“一定要抵抗到底！”
“秦军残暴，投降才有出路，快投降吧！”
“是啊，投降吧！”
“不行，绝不可降！”
众人神色各不相同，或惊慌、或愤懑、或奔逃、或顿足，人们都已迷失了方向，不知何往。
“王上圣谕到！王上圣谕到！”一名传令使者自王宫方向骑着马、举着竹简，飞奔而来，“王上圣谕，城中百姓，欲降及欲逃者，皆可在三日内出城，三日后，尚留在城中的，王上会尽力保全各位的性命！”
“使者大人，王上他？”
“老人家，我话还没说完。”使者下马，贴在老人家耳边回复他，而后转身面向聚集起来的众人，高声喊道，“王上将亲自守卫新郑，直至最后！王上绝不会投降，同样的，也绝不会阻拦各位投降。”
“王上圣谕已传达全城，各位，王上希望你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大人……王上……草民等，愿随王上共同守城！”
“草民愿随王上，共同守城，直至最后！”
“草民愿随王上，共同守城，直至最后！”
大部分人就地跪下，一齐高声喊着宣誓，只有少部分人头也不回地逃离，去收拾细软，准备投降。
“草民愿随王上，共同守城，直至最后！”
数不清的平民跪在面前，相似的誓言声在全城各处响起，如同雷鸣，使者见着如此壮观的景象，心中滋味难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嘀咕，“王上希望大家做的正确的选择，不是与他一齐战死啊……”
“草民愿随王上，共同守城，直至最后……”
誓言声久久未停，使者泪盈满眶，叩首回敬。
次日晨，韩安沐浴更衣，携仅存的不到十名大臣及少量的猪、牛、羊、玉帛等祭品，前赴宗庙，进行最后一次祭祀，因时间急迫，本次祭祀一切从简。
“韩王安，敬告上天，暴秦违背礼节，大兴不义之师，犯我国境、吞我城池、杀我良民、害我社稷；秦师暴行、罄竹难书、所过之处、六畜不安、尸横遍野、十室九空；河流因之阻塞、田地因之荒芜、天空因之变色！可谓人神共愤！孤以微弱之韩国，难挡残暴之秦国，至于今日已是亡国边缘！然孤绝不会就此屈服于残暴之敌，欲兴大军与其作最后一搏！望上苍开眼，以救危难！韩王安，携文武众臣，敬告。”
韩安念完祭文，与众臣一齐三跪九叩。
祭告完天，众人又随着韩安移步韩国列王灵位前，“不肖子孙安，智谋浅短、愚昧无能，即位八年间，疆域愈狭、民生凋敝，至于今日，更是窘迫，已处亡国边缘，各位先祖留下的江山将在孤的手中丢失，孤无颜面对各位先祖，本欲自裁谢罪，然又恐对不住追随孤至今的文武众僚。诸位先祖在上，不肖子孙韩安，向诸位起誓，必将与暴秦战斗到底，绝不苟且偷生！请诸先祖于天上见证、护佑。”
简易祭祀完成后，韩安率众臣大步跨出宗庙，宗庙外广场之上，聚集着数不清的百姓和士卒。
“我等愿随王上反抗暴秦，守卫国都！”
“我等愿随王上反抗暴秦，守卫国都……”
呼喊声久久未歇，韩安眼含热泪，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向众人作揖，过了许久，众人山呼的声音才停下来。
“各位，秦军残暴无情、杀人如麻，自入境以来，不知有多少同胞枉死、多少妻离子散、多少人间悲剧！我韩国虽弱，却不可欺！即使诸侯置我于不顾、即使文武大臣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即使战胜无望，孤也决不投降！”
韩安话锋一转，“各位本不必于孤同死，断可投降秦国，继续生活，却还是集结于此，欲随孤同去，孤，何德何能啊！今生，孤即没能给各位创造一个和平安稳的太平盛世，又没能保住各位的妻儿老小，即使如此，还能得各位死力，孤甚为惶恐。如有来世，各位若还愿意跟随着孤，孤定要为大家创造出一个和平繁荣的盛世，一起颐养天年！诸君，请受孤一拜！”
韩安言毕，热泪盈眶，俯首长拜，见着此景，众人亦齐刷刷地下跪长拜……
“王上！如有来世，我等仍将跟随着您！”
另一面，城外秦军营帐内，内史腾看着远处城门开开合合，陆续走出数支马队前来投降，开始时还是挺高兴的，以为韩国可轻易灭亡。
谁料，一连等了三日，韩王安始终没有出降，他一把抓起一名投降的韩国高官，“韩王呢？”
“回，回，回将军，韩王，韩王他，他，不愿意投降……他，他，想要，和将军，和将军死，死斗到底……”那人怯生生地回答。
内史腾怒火上头，将他随手扔开，“岂有此理！”
“啊……饶……饶命……饶命……”那人见状急忙颤抖着蜷缩身体，跪在地上祈求保命。
“你！哼，你这种废物！”内史腾发泄似地踢了那人一脚，那人被踢开数米，倒在地上，他不敢稍歇，急忙爬起来，爬到内史腾面前如同一只狗一样跪着。
“韩王手下还有多少士卒？你可知道？”
“我，我，我知道，知道，禁军还有，还有万余人，卫戍军大概，大概，大概也是万余人，其他的，其他的，我，我，我就不知道了。”
“你确定？”
“确，确定，城内韩，韩军，总数绝，绝对不超过，不超过三万。”
“好，如果超过三万，我定杀汝！”
“啊，啊……将军，将军饶命啊，我，我……我知道的都跟，跟您讲了，我，我……将军，将军，饶命啊，饶命啊……”
“哼！”内史腾即怒又无奈，“杀汝，侮我剑尔！滚！”
“是……是……是……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不杀之恩，我这就滚，这就滚……”那人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手脚并用着向帐外逃去，甚至险些撞上帐门。
“哼！废物东西！”内史腾怒气稍消，“来人，招各将军入账议事！”
“是！”
“诸位将军！”
“内史将军！”
众人一番客套之后，各自入位。
“诸位将军，韩王到此地步竟还敢负隅顽抗！既然如此，即日起，全面包围新郑，不能让任何人离开！抵抗者一概杀无赦！”
“是！”
“另外，据降者透露，城内约有三万韩军，其中精锐禁军有万余，这些兵力自然无法抵抗我军，但是城内具体情况是否如此，尚且不明，为避免不必要的损伤，各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动！”
“是！”
“现在做具体部署，王将军！”
“在！”
“你部……”
得知韩安抵抗到底的决心后，内史腾一面遣人探查城内虚实，一面重新部署秦军，将新郑四面合围，准备绞杀城内所有抵抗力量。
“王上！秦军部署变了！”
“嗯……孤知道了，通知各部抓紧时间，加固城防。”
“是！”
韩安站在城楼上，闭着眼，微风拂面，甚是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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