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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效忠心殚谋戮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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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啊!”

“啊!”

通往内城的路上,每一座房屋废墟、每一条街道、巷陌,总会有一名或数名韩兵突然跃出,不顾一切地挥刀砍来。

正因如此,秦军不得不分兵应对,被拖延了进攻速度,给内城韩军以大量时间重整及加固城防。

“快!逐间检查!”秦军一小将指挥着手下数十人进入街巷,“啊!”他身旁的破屋门板被一脚踢开,他被飞来的门板带倒,一名韩兵顺势戳向门板下方的他的身躯。

小将迅速举起门板,卡住那名士兵的剑,“啊啊啊啊!”两人同时怒吼着,拼命用力,刚刚进入街巷内的士兵们欲回头救他,跑了没几步,亦遭偷袭,自顾不暇。

“嗖!”双方正缠斗间,一支羽箭精准地命中韩兵的头颅,他瞬间失力,被掀翻在地,“嗖嗖嗖!”更多的羽箭飞来,韩兵一一倒地。

小将起身,大喘一口气,晃了晃头,“继续搜寻,务必全歼藏匿于街巷内的韩军残部!”

“是!”

街巷间的搜查行动持续了数个时辰,自日升战至日落,南阳外城除东门外尽数被占,街巷间游击的韩军亦被清理干净,残部全数退入内城,扼守内城及东门。

南阳内城本只有一座面向西面的大门,后因战争缘故,于东面动土,再开一门,因此,内城现有两门,且城墙、城门皆做过一定程度上的加固。

“报!张相!秦军大部已退回外城墙处,正扎营造饭。”

“报!张相!秦军投石车正在向城内移动!”

“咳咳咳,好,我知道了。”张平止不住地咳嗽着,“叫王忠寻将军前来见我!”

“是!”

片刻后,一名身着青色底纹铠甲的少年将军入帐拜见。

“忠寻,秦军已破外城,内城亦不能久守。”张平缓了口气,走到王忠寻面前,拉起他的手,“暴将军在时,对你很是器重,近日连番征战,更让我欣喜于你能力之出众,前途之无量。”

“咳咳,咳……”

“张相……”王忠寻弯腰去扶。

“忠寻!忠寻!!今夜唤你前来,是有特别的任务要交给你。”

“张相,请吩咐,忠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好!”张平紧紧握着王忠寻的手,望向他的眼中,满是期待、慈祥和坚毅。

“王忠寻!”

“在!”

“命你,率三千步卒,护送所有伤兵,连夜出东门,归国都!”

“张相……这……”

“这是,咳咳,命令!如若,咳咳咳,不从,军法处置!”

“……是!”

“嗯!这才对!”张平满意地拍了拍王忠寻的肩膀,而后又轻咳几声,从怀里取出一道竹简,“忠寻,这道竹简,请你务必亲手交予王上!”

“张……张相……”王忠寻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塞了回去,他只是眼含着热泪,紧紧地握着张平那双已有些粗糙了的手。

一老一少,沉默了许久,王忠寻想起自己出征前,好像也是这样子在家门口跟父亲握着手,久久不语……

王忠寻等人出东门的时候,天已微亮,这支绝大部分是伤兵的部队一瘸一拐地缓缓行进着。

“轰!”“嘭!”秦军已开始攻城,虽然喊杀声已显得轻微,但投石砸在城墙、地面发出的爆响他们仍能听到。

不少士兵驻足回望,“将……将军……我们回……”

“我们的任务,是回国都!是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命令,所有人,不准停留,继续前进!”王忠寻强硬地命令道。

士兵只得继续前行,可他本人却不自主地呆站在原地,往回看了几眼,愣了许久,才跟着队伍继续行走。

南阳城内火光四起,黑烟弥漫,身受重创的张平早已活动受限,但他仍强硬地要求士兵将他扶上内城城楼。

士兵们扶着张平,一步步向着城楼攀登,无论是蹲在角落颤抖着躲避箭矢、投石的士兵,还是哀嚎着被抬下城楼的伤兵,亦或者是大吼大叫着还击的将士们,见着他如此状况仍亲临一线,都不由得为之一振。

先前懦弱躲藏之人下定决心,奔向城楼反击;身受轻伤之人,坚持不下前线;大吼大叫之人,气势更甚,英勇无畏。

张平松开搀扶着他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到城墙边,他用手扶着墙面,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强行唤醒武备,半个身子清晰可见地暴露在秦军面前。

“我乃韩相张平!奉命守卫南阳!汝等若不惧死,尽可上前!”言毕,他举起角弓,唤来一阵箭雨。

“杀!杀!杀!”韩军士气大振,纷纷顶上前来,义无反顾,前赴后继,本已登上城楼的秦军被围杀,云梯被推下城墙。

“叮叮叮!”秦军强攻不下,损失惨重,不得不鸣金收兵。

秦军渐渐远离,张平终于支撑不住,武备散去,双脚一软,双手失力,向后倒下,他闭上眼睛,等待着与地面碰撞。

然而,他并没有倒在地上,他感到身后有一双、两双、三双手,共同支撑着他。

“张相!”

“张相!”

“张相……”

缓了一会儿,张平缓缓张开双眼,一群士兵正围在面前,支撑着自己。

“张相!!”

“嗯……我没事……立刻清理战场,准备应对下一波攻势!”

“是!!!”士兵们为张平搬来一把椅子,扶着他坐下。

不知觉间,已是黄昏时刻,在即将落下的太阳的照射之下,天地间一片血红色。

一日将尽,黑夜将临,张平多么渴望黑夜能够再漫长一些,这样子无论是他还是韩军,都能有更多时间来休息和准备,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一丝幻想罢了,明日的太阳仍会照常升起。

“明日过后,站在这里的还能剩下多少人?明日过后,南阳还会在韩国手中吗?明日过后,自己还能活着吗?”张平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只要自己一息尚存,就绝不能辜负韩王重恩……

“臣,张平,叩见王上:

臣家族受历代韩王重恩,至于臣已是五代为相,臣自是忠心不二,心怀感激。韩国自建立伊始,便屡遭诸国攻伐,疆域愈小,发展愈艰,至于王上,更是艰难。然王上胸怀大志,励志振国安邦、中兴韩国,并为之茶饭不思,废寝忘食,在短短一两年内,韩国已有中兴之象。臣及众僚,感于王上之志,遂欲拼尽今生所学,欲助力一二。然,臣能力有限,虽竭尽全力,亦无法扭转大局,如今,南阳将破,臣已决心殉国,以报王上。

王上,秦虽势大,然并非无敌于天下,其攻赵不成,损兵折将,正是最好的印证。臣坚信,绝境之中,定有希望,韩国绝不会就此灭亡!只是臣,或许已经等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了……

愿悠悠苍天护佑王上,护佑韩国!

臣,张平,再叩首。”

王忠寻所部顺利抵达国都新郑,他在早朝之时,当面将竹简递交于韩安,看完竹简的内容,韩安沉默着,久久不语。

“来人!备马!”许久的沉默后,韩安终于下定决心,命人牵来战马。

“王上!”尚未离去的众臣闻言来谏。

“休要多言!孤要亲自率军,驰援南阳!”韩安不顾众官员反对,执意御驾亲征。

“王上!我随您一起去!”王忠寻率先高声喊道。

“王上!我等亦欲同往!”数名武将亦随声附和。

“好!”韩安迅速安排好政务,再点禁军一万,星夜驰骋。

这是韩国最后的野战部队,全国上下,此刻只剩下万余民兵及数千卫戍部队……

“张相!等着孤!”

效忠心殚谋戮力,展君威血染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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