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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盛嫁之庶女风华-> 第二章 兰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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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兰芷
- “长卿！”风宇仍旧倚靠在供案下，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颜如玉小声道：“我得回去了，江湖规矩，见者有份。果子给你，糕点我就拿回去了！”将哪些上好的贡果塞在风宇怀里，颜如玉兜着糕点溜了。
风宇看着怀里的干枣、花生和干桂圆，喃喃道：“早生贵子，阖家团圆，多好的祝愿啊！可惜了，都是别人家的！”从前，他是一个人，而今，只剩他一个人。寒食祭祖，冷夜思亲，一段不幸婚姻的结束，却是数条性命一生的纠缠。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偏把苦痛留给活在这些往事阴影里的人！
寒食节禁火，储秀宫的人都各自找门路觅食去了。颜如玉偷偷回了房间，与她同住的是同为庶女的好友戚荻。
“你去哪儿了？”戚荻迎过来嗔道，“小玉，这皇宫不比别处，你这样莽撞的性子，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嘘！”颜如玉从衣袖里掏出一兜吃的放在桌上，“我当然是去找吃的。饿了吧，赶紧吃吧！”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拿来的？”戚荻惊道，“这可比储秀宫平时的吃食还要好呢！莫不是你遇着了什么大人物？”
“你先吃，吃完我再告诉你。”
颜如玉觉得要是先告诉戚荻这些，她恐怕不敢吃了。戚荻吃完，颜如玉也已将自己在翊坤宫的见闻讲了一遍。
“真不敢相信！你说那小宫女运气也太好了吧？”戚荻期许道，“年纪轻轻就被陛下宠幸，以后的前途岂不是一片光明？”
“谁知道呢！”颜如玉道，“反正我是一定要当上太子妃的。太子殿下才是帝京少女的梦，又俊俏又聪明，要是我当了太子妃，我看谁还敢小瞧了我去。”
“太子殿下身份高贵，我们是庶女，我总感觉这次选秀入宫我们就是个陪衬。”戚荻分析道，“且不说一流世家的绮罗小姐也参选了。单是二流世家的秀女中，季兰、戚羽还有苏棠这些嫡女个个都是身份不俗、才貌双全的，我们这样的身份会有希望吗？”
“你这就是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颜如玉乐观道，“梁绮罗的姐姐已经是皇贵妃了，而且谁不知道她心悦于顾丞相。要不是顾相有夫人，她恐怕早嫁过去了。至于其他几个，戚羽就是个性子温吞的菩萨，不足为惧。苏家的势力是世家中最弱的，倒是那个季兰得防着点，毕竟她可是有慧贵妃帮衬的。”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戚荻道，“左右都已经入宫了，咱们万事本分些，不惹祸就好。尤其是你，可把心收紧些！”
“知道了！”颜如玉觉得戚荻就是万事太小心，不过夜已深沉，她也懒得驳她，只熄灯睡了。
想来那小宫女走了大运，宫里应当很快就会传来陛下封她的圣旨吧！不管怎么说，她也算误打误撞救了自己，若是有机会还是应该与她结交结交，也好为自己以后的宫中生活铺铺路。
然而一晃过去月余，并不听得有什么宫女被封为美人之类的新消息。颜如玉已经快把这事儿丢到脑后，没想到却在端午佳会上看到了这个小宫女。
按照规矩，这些佳节盛会秀女本是没有资格出席的。但陛下有意考察这些秀女，便叮嘱皇贵妃在末座为她们安排了座位。
在颜如玉身边为季兰侍酒的恰是那个翊坤宫的小宫女，颜如玉听得其他宫女唤她“兰芷”，暗想这倒是个好名字，模样也是顶好的，不过整个人总有些呆气，一点也不像二十多岁的大姑娘。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抵是没获封的缘故，她看起来反倒愈加的没精神了。
今年的端午佳会是皇贵妃梁绮若安排的，在御湖上置一艘三层的大船，正对着岸上的亭台楼阁。陛下和太子以及位份高的妃嫔在顶层，二层行廊上是王公贵族的青年子弟，最外围的三层是这些选出来的秀女。这布置整个就是一个大型相亲会现场，而三层就是跃跃欲试的秀女们表现自己的大舞台。
不过世间本无公平，选秀自也不会例外。对别人来说要挤破头也未必有进展的事情，对一些人来说实在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在好胜心极强、对这次太子选妃同样志在必得的季兰跟颜如玉两个人相看两厌的三层，戚荻的一声惊叹将众人的目光引向缓步上到顶层的梁绮罗身上。
只见一身华丽宫装的梁绮罗落落大方地行礼入座，在太子殿下身侧却倨傲得像没有这人一般，一双眼睛只往二层张望，不过已婚的左丞相顾允之自然不会出现在这次盛会上，她只失落地端坐在太子身旁，倒是叫她那位皇贵妃姐姐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身为皇贵妃的小妹，梁绮罗是唯一一个在顶层的秀女。同样是贵妃的嫡亲妹妹，慧贵妃到底不如皇贵妃尊贵，说到底二流世家比不得一流世家的权利，季兰于是只能屈居三层，还要跟颜如玉这样不自知的庶女争太子妃之位。
好在落花无意流水也无情，如此想着季兰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一点。颜如玉看到今日的架势，心底不由凉了几分，投胎真是一门大学问，嫡庶之别、地位之别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别人有显赫的家世，有过硬的后台，她颜如玉有什么呢？她什么也没有，拿什么跟这些嫡女们争！
不知是不是感时而伤的缘故，兰芷给身旁的季兰添酒时，颜如玉对她忽然多了几分共情的感觉。
兰芷已经没有寒食节时的细致灵动，她眼神讷讷地，呆呆地将酒倒在了桌上。季兰心情本就不大好，那酒被浪费了不说，还顺着桌子流到她的裙子上。这彻底惹恼了这位贵妃娘娘最疼爱的妹妹。
“大胆奴婢，你怎么做事的？”季兰推开她恼道，“这是我新做的衣裳！”
兰芷跪下求饶：“奴婢只是身子不适，这才手误污了姑娘衣裳，还请姑娘恕罪！”
“你身子不适？”季兰不依不饶道，“身子不适你不会不来啊？难道你一个宫女比本小姐还要金贵了不成？”
兰芷只会磕头赔罪，颜如玉看不下去，她就在旁边，理应出手相助。可是，慧贵妃还在呢！这季兰她还得罪得起吗？答案很快就浮现在心里，不行，她不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丢掉选妃的机会。
这艘端午佳会用的大船上窄下宽，上下相望，无所阻隔。眼下这最大的舞台出了这番动静，自然立刻成了全场焦点。
身为太子好友，风宇出现在二层并不奇怪，毕竟他也没有娶妻。之前的一面之缘使他有意无意地留意着颜如玉的动静，颜如玉的犹豫和为难他尽数收入眼底，这个俗气的女人有一种让他意外的真实，不过此时他竟然有些欢喜，既然她不出手，更是不可能得到太子的青睐了。
“不过就是个宫女而已，姐姐何必跟她置气！”季兰另一侧的苏棠平时就不言不语，永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连颜如玉也没想到她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求情。
“你算个什么东西？”季兰冷哼一声，“小小的苏家也敢跟我套近乎！想救她是吧？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抓住了！”话毕，她一把将兰芷推下船去。
“住手！”慧贵妃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阻止，但这来得有些晚了。
太子已经飞身下来打算救人，方才仗义执言的苏棠一手握住栏杆扶手，一手费力地抓着兰芷的手。颜如玉帮忙去拉兰芷的另一只手，戚荻和其他几个邻近的宫女也来帮忙，总算把人拽了上来。
兰芷被救了上来，众人忙朝拜来到这里处理情况的太子殿下。偏偏季兰还不知收敛，她抬脚绊倒苏棠。苏棠摔了出去，不偏不倚就落在太子殿下的怀里。
颜如玉心里把这个季兰骂了几万遍，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然而这并不能挽回什么了！
“你，没事吧？”太子殿下温柔的关切声换来苏棠冷冷清清、不卑不亢的一句“没事”，苏棠退出太子的怀抱跪下行礼道谢，季兰还要闹腾，结果可想而知。
有一个猪一样的对手跟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差别不大，尤其是颜如玉暂时跟她在同一战线的时候。话本上的一见钟情、英雄救美的开场主戏已经被这个藏得很深的苏棠抢了去，颜如玉只能感慨时不我待。
原本大家心里都想着，以苏棠那不近人情的臭脾气，没几个人能受得了的。可是太子殿下似乎就喜欢冷美人，于是苏棠在这姹紫嫣红开尽的秀女中就像一树腊梅，抢眼得很。太子殿下处处待她不同别人，一干对太子妃之位跃跃欲试的秀女们还来不及策划反击战，就已经在中秋良夜被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求婚打个措手不及。
全帝京的烟花居然是太子殿下求婚苏棠的背景，和众多的秀女一样，颜如玉的太子妃梦就随着这漫天的烟花一起，刚绽开就破碎了。
本来按照陛下的意思，即便选了太子妃也还可以纳几个侧妃，奈何太子执意不允，管她嫡女庶女，除了苏棠太子谁也不娶，这痴情真是像极了当年与先皇后成亲时的自己，于是陛下真的允了。入宫的秀女中，嫡女可回家自行婚配，庶女就没那么走运，须得在宫里当五年宫女，学好规矩再放出宫婚配。
“这下好了，太子妃没当成，还要在这深宫当几年宫女。不知道出去的时候还能不能觅得如意郎君啊！”颜如玉吐槽一番，跟戚荻告别去了翊坤宫当值，负责守宫。
这报应来得可太快了！翊坤宫这种地方，平日没点儿人气，守宫跟守灵区别不大。好在她运气好，听说会派一个宫女与她一起当值。
按说这活儿不累，就算不是肥差也算个偷闲的活，不该轮着她这样的新宫女啊！等见到瑟缩在角落里兰芷时，颜如玉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另有隐情啊。
管事的嬷嬷说，这个兰芷是上面特别关照过的人，要颜如玉好好照顾。可她如今这一副见鬼似的恐慌状，再不稳定一下她的情绪就该癫狂了！
“兰芷，你别怕，我是来照顾你的宫女。”颜如玉蹲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去太医院看看？”
“不，不去太医院！”兰芷猛摇头，“不能去太医院。”
“好好好，不去，不去啊！”颜如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抱着她安抚道，“你别怕，这里没有别人，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方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一看，兰芷的身材臃肿了很多，颜如玉彻底明白了，原来她是怀孕了。
颜如玉很快想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老皇帝这分明是吃了饭不想认账啊！她就说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原来是不想认，真是太过分了！
作为整个事件的秘密见证人，颜如玉为兰芷的遭遇痛心疾首，对这个北陵人人称赞的深情帝王的无情和虚伪很是鄙夷，说什么情深似海、至死不渝，照她看就是欺世盗名，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人微言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此时的颜如玉只怕怎么也没有想到，日后她会跟这欺世盗名之徒有那么多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