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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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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战报和赏赐名单,朱由检的日子开始忙碌起来,他从工部要了四十多个擅长制造器械的工匠,又从银作局要走了十多人,凑足了五十多人的队伍,许出每人每月一两银子赏钱,有技术突破的另行赏赐,极大地调动了工匠们的积极性,汤若望被朱由检任命成技术顾问,专门解决机械难题和蒸汽机理论实践。

顺便他还招了二十多名道士,这二十多名道士分属铅汞派和硫汞派,支起炉子炼丹。实际上是搞化学研究。

所以现在朱由检的日常可以分为,练武(扎马步),搞奇淫技巧(设计机械和理论研究),吃饭,炼丹(化学实验)以及睡觉。

王府里一下子多了七八十人,搞得好不热闹,最不开心的是徐应元,因为王府的银子很快就见底儿了。他苦劝朱由检多次无果,每天跟个怨妇似的,弄得朱由检见到他就想绕路走。

由于涉及奇淫技巧和炼丹,朝臣们对信王的评价不再是那个刺头,反而成了嘉靖和天启综合体,甚至有人给信王起了个绰号叫小嘉靖,当然这种绰号是不敢随便乱叫的。近半年的时间里,信王好奇淫技巧和炼丹已经传遍京城。

朱由检无所谓,当然他也没有精力去了解这些,每日里与工匠们一起设计改进各类机械,铸币的各类机械都完善得差不多,连最难解决的压边机都弄好了,现在先以人力压边,他测试了一下,一个匠人用压边机每天可以压七八十个,主要是这东西太耗体力,头几个还很轻松,后面就越来越慢,甚至没力气压了,人力有时穷,没有蒸汽机,产量肯定上不来。

而且冲压机械用上了水力,朱由检派了十个侍卫和三名匠人跑到大兴蹲点实验水车,结论是非常不好用,压出来的银币参差不齐,要不就是套印的时候阳文混乱模糊。看来冲压也需要蒸汽机了。

所以朱由检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蒸汽机上,经过努力,大家掌握的理论是,水蒸气能把壶盖顶起来,没错,跟半年前比没有一丁点进展,因为蒸汽机的问题,朱由检的火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砸东西,还动不动就自己在那里默念“蒸汽机……蒸汽机……”

徐应元是吓到了,以为信王殿下得了癔症,偷跑出去找了医生来给朱由检诊治,结果被朱由检骂了出去,这事儿连三个王妃都劝不住,只能听之任之。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八月份,朱由检已经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八月十一,甲辰,夜。皇帝召信王入宫。

朱由检得到口谕,一算时间,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马上就要来了。他只好换上常服,秘密入宫。

不一刻,朱由检来到乾清宫西暖阁,皇帝正躺在榻上,身上浮肿,脸整体胖了一圈。朱由检这段时间没关心朝政,乾清宫也来得少,不知道这几日皇帝渐渐病入沉疴,药石无解,群臣束手无策,兵部尚书霍维华突发奇想向皇帝进献仙方灵饮露,结果把皇帝喝得浑身浮肿。

皇帝见到朱由检似乎精神好了不少,慢慢抬起手,招手让他过去,朱由检凑到跟前,却听到皇帝有气无力地说道:“来,吾弟当为尧舜。”

这一句可把朱由检惊得不轻,立刻跪下,过了好半晌才回道:“臣死罪,陛下为此言,臣应万死。”

西暖阁一时陷入沉寂,皇帝似是没了力气,朱由检根本就不敢搭腔,兄弟两个就这么默默以对。

这时从屏风后走出一人,朱由检抬头望去,这人淡妆靓服,正是皇后张嫣,张嫣开口不容拒绝,“皇叔义不容辞,魏忠贤阴结客氏,欲让本宫承认宫女所孕,事态紧急,迟则生变。”

这句话意思是魏忠贤勾结客氏,指认宫女怀孕了,让皇后承认宫女的合法地位,到时候真生下皇子,就要立为皇帝。为了朱明天下,朱由检决不能坐视不理。

说着张嫣向朱由检盈盈拜下,朱由检不敢受皇后大礼,忙起身扶起皇后。

朱由检内心天人交泰,过了好半晌,他回到皇帝榻前,噗通一声跪倒,行三拜九叩之礼,“臣遵旨。”

这时又听皇帝说道:“中宫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谏,获益良多。今后年少寡居,良可怜悯,望吾弟善待。另忠贤忠顺,宜委用。”

皇后张嫣送朱由检出西暖阁,边走边叮嘱他,“以后入宫,自带饮食,且莫食宫中之物,恐为所害。”

朱由检心中了然。

八月十二,乙巳,工部尚书薛凤翔题叙三大殿竣工,受赏超过百人,首辅黄立极等西暖阁提奏,希望皇帝节吝精神,修养身体,好早日康复,当时朝臣数百集于西暖阁。皇帝突然宣布:“昨夜朕召信王入宫,朕观五弟有尧舜之姿,说与众卿知道。”

这句话简直如晴天霹雳,这是皇帝在托孤了,指定信王为皇位继承人。

大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全都傻愣愣站着,还是黄立极脑子快,躬身下跪行叩拜大礼,“臣等遵旨。”

一众大臣纷纷反应过来,跪下行礼,瞬间西暖阁前跪了一地。

众人散去之后,魏忠贤最为惶然,立刻传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入东厂密探。魏忠贤开门见山,“信王继位,我等祸无日矣。”

田尔耕问道:“厂公意欲何为?”

魏忠贤道:“着锦衣卫立刻封锁宫禁,客氏手中已有两宫女受孕,此刻断不能让信王承袭大统,若事不可为,可拟召招福王进京。”

一句话把田尔耕吓得半死,他可不敢接,这是废立帝的大事,先皇可是有明召,大明养士二百载,魏忠贤不可能成功。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谁敢造次。当下说道:“标下心绪已乱,容标下再想想。”

说着转身就走,也不管魏忠贤挽留,把魏忠贤气得够呛,却也没法挽留。

马上他又传兵部尚书崔呈秀,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崔呈秀立刻沉默了。

魏忠贤连问三次,崔呈秀才答道:“不妥,恐天下义兵。”

说着也如田尔耕一般,一走了之。

其后数日,找二人就是不来,魏忠贤也无可奈何,去逼迫皇后承认客氏手下宫女怀孕事实,皇后张嫣以死相拒,魏忠贤不敢造次,只能离开。又想让手下去河南召福王进京,结果手下都跑了,俨然一副树倒猢狲散的光景。

朱由检回到王府不到一日,消息就传开了,信王即将克继大统,王府里像是过年一般,当然现在还不敢庆贺,不过每个人眼中都闪现着惊喜之色。

朱由检心里却是忐忑,他依稀记得,他前世继承大统之前是有惊无险地混过去了,只能说他前世运气爆棚,继承大统路上一路平坦,没有多少磕磕碰碰,可这一世,王府里改变可是不少,连人都多出了七八十号人。虽然自己府里的人也不见得可靠,但比起从工部,内廷和江湖上来的这些人,可信度更低。不能不做一手防范。

当下把徐应元叫进书房,“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徐应元出去巡视了一圈,回来向朱由检点点头。

“孤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办,”说着他从书册里还抽出一封信,“你亲自把这封信送到英国公府,一定要亲手交到英国公手上。”

朱由检又接着吩咐,“寻个由头,把工部、银作局的人还有那些道士遣出府外安置,另外着人叫方正化来见孤。”

徐应元领命刚要出去,朱由检又道:“把杨真给孤叫来。”

徐应元去了,杨真进来。

朱由检目视杨真,目光冰冷,把杨真吓了一个哆嗦。

“孤能信你吗?”

杨真噗通一声跪倒,行叩拜礼,“信王殿下,下官忠心耿耿,信王殿下明见。”

说着他不断磕头,朱由检见他磕了十几个头,才说道:“起来吧。”

杨真起来后,垂头侍立一旁,不敢多言。

“自古皇权更迭,必是腥风血雨,你知道吗?”

“这……下官……臣知道。”杨真这一句,如果让外人听到怕是要族诛的,这是已经把朱由检当皇帝看了。

“慎言,”朱由检向窗外看了看,“要变天了,需要早做准备,明白孤的意思吗?”

杨真想了一下,下定决心,“殿下,下官回去,就把不干净的人派出府去公干。”

“莫要做得太明显,越是这时越不能乱,知道吗?”朱由检现在气度沉稳,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十七岁的孩子。

杨真再次跪下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开。

静坐一会儿,朱由检始终心绪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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