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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南有辰木，北有一钟-> 第十七章 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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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何术
- 到了医院后，带着丢丢就医，验血报告一出大家的心都放心下来了，只是普通的病毒性感染导致的发烧，但是由于高烧不退，还是建议留院一晚输液。仙子学长帮着缴费办理手续，丢丢终于躺在了病床上输上了液，不知不觉间她沉沉睡去。
仙子学长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些吃的，拿给了我：“小学妹，忙了一晚上了，点了点夜宵，吃点，现在都三四点了。”
我赶紧道谢，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确实已经那么夜了。我关切道：“谢谢师兄，麻烦您了。”
“客气。”他坐在一边，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尽显慵懒。
“我马上要离开学校了。”他淡淡开口，抬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心里在思索着什么，“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之枳对你很温柔，她对你不一样，或许你也看出来了，我跟她之间有点难以调和的矛盾，但我还是希望，如果可以，你能多照看点她，或许，还可以有空跟我讲讲她的近况。就够了。”
他深深地望着天花板，轻轻地说着。
“师兄，有些事情你得告诉她啊，你得跟她说。不然，你们就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擅长离开的男人罢了，不要觉得自己那么伟大。”我望着他，开口劝解，我知道，有些话略显刻薄了。
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天花板，淡淡开口：“我知道你肯定听她说过了。是啊，我只是个擅长离开的，自以为是的，男人罢了。但是小学妹啊，你知道吗？你知道一个人，努力了很久很久，从小开始梦想的那个未来，终于，达成了，却要舍弃掉满心喜爱的女孩子的时候，他也很矛盾吧。他或许也不想，小男孩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了城市，看到了绿洲，但是在沙漠中遇到的最喜欢的小狐狸却跟他说‘我只能陪你到这了，再走下去，我就是你的负累了，我不愿意，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更好的小狐狸’，小男孩说‘可我愿意，我只想要你这只小狐狸’，小狐狸说‘我不想让你放弃梦想，更不可能是因为我。’”
他掏出手机，手机上挂着一撮小短狐狸毛，他用手心握着，眼里亮晶晶地闪烁着点点泪花。
他淡淡开口：“后来小男孩甚至想过不要去那个一直梦想的城市不要去那个一直梦想的绿洲了，只要这只小狐狸。小狐狸却说‘如果你放弃梦想，我也不会高兴的’。小男孩什么都明白，却还是不舍得，但梦想的吸引力很大很强。小男孩准备启航了，或许几年之后，小男孩会出现在无数的聚光灯下，享受鲜花和掌声，小男孩也会害怕，在大城市里迷失自己，回头也见不到心爱的小狐狸了。但是，小狐狸或许也会遇到别的小男孩，过得很好，这也挺好的吧。”
“小男孩会努力站得很高，让小狐狸一直能看到他。小狐狸能不能也告诉小男孩，她好不好。”
我心头一酸，现实的爱情怎么不像偶像剧里的公主剧情，王子怎么不是舍弃一切奔向公主呢，公主为什么不会追随王子到海角天涯。为什么不是爱能超越一切这种俗套的剧情，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一句喜欢一腔爱意可以抵挡的吗？
我开口提问：“会后悔吗？”
仙子学长眼角的泪水滑下，他淡淡开口：“会吧。估计选哪一个都可能会后悔。选自己，还是选爱情，我们太年轻，做的不尽如人意的时候，就会埋怨那个在交叉路口做选择的曾经的自己，但是选择不就是要冒险的吗。那就要，努力地坚定的，不要忘记出发的时候的初心。”
“不忘初心？”我搭茬。
“对啊，不要忘记一开始的时候想要的是什么。人都是贪心的，一开始，我只是想和她开开心心地爱一场，后来就希望和她天长地久。一开始我也只是希望唱喜欢的歌，唱自己的歌，后来就变成了希望出道，希望更多人听到我的歌曲，希望大家都知道是何术的歌，知道谁是何术。你说，是不是贪心了。”
我回答师兄：“我们出发，就是为了去更远的地方。”
“小木辰想要成为什么？”他话题一转，来的猝不及防。
我愣了一下：“还不知道，我还在找。”
他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听不出更多的情绪：“那就再看看，师兄希望小木辰也能找到喜欢的梦想，并为之奋斗，那种感觉，很踏实。”
“是我和你们之枳姐没有缘分了，是我没有这个福气，但我”他没有再说下去，哽咽着，呜咽着，脆弱地，愧疚着。
天朦朦亮的时候，我倚在凳子上眯了一觉，醒的时候刚好丢丢也醒过来了，经过一系列的检查，退烧了，可以回学校好好休息了。
“师兄呢？”丢丢问，我环顾四周还是没有看到他。
我扶起丢丢，贴心地问：“不知道，你感觉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吗？”
“好多了，我们回去吧。”丢丢握着我的手，轻轻地说，“师兄是不是走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他。”我回复丢丢，说罢打去了电话。
何术说，让我们先等一会，他马上回来。天刚刚亮的时候，气温明显带着一阵凉意，雾蒙蒙的天和天边那一抹亮色相互辉映，金灿灿的朝阳冉冉升起，伴着彩云，伴着凉风，把失落把悲伤都照亮。
天总会亮的，新的故事也总会发生。
“走吧。”何术拿着一袋早餐进来，“我就不送你们回学校了，直接开车去机场了，已经给你们叫了车，送你们下去。这一袋东西，你帮我拿给你姐吧，谢谢你。”
我一时间，五味杂陈：“师兄你以后还会回学校吗？”
何术笑着说：“可能吧，反正我的学分也已经修完了，和毕业也没差了。以后还会见的。”
离开医院的时候，跟何术告别，他扶着车门，没有说什么。
送丢丢回到宿舍后，我发了信息给枳之姐，问她醒了没。她居然秒回，“醒了，在天台。”
我拿着仙子学长交代的东西上了天台，远远地看见枳之姐一个人坐在天台的台阶上，她手边还握着一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
我慢慢走过去，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扶了扶披在她肩上的披肩，她示意我坐下陪着她。我伸手把袋子递给她，她好看的双眸红红的，睫毛颤抖着闪动着，伸手拿过来打开看看。
她拿出了一份早餐，还有一个盒子里装着八音盒，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孩绅士地单膝跪地，双手虔诚递出一枝鲜红的玫瑰。另外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有合照，有信纸，有画。
枳之姐一言不发，捧着八音盒，拿着高脚杯，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逐渐失控的情绪，坚硬的外壳像被重重击垮，泣不成声，她放下杯子，握着八音盒，抱在怀里，失声痛哭。我坐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
在命运的交错口，有人选择追逐，有人选择坚守，有人选择放手。她们体面地尊重地分开，没有站在彼此的未来里，也不做彼此追梦路上的绊脚石。那天，枳之姐在天台仰望天空的时候，曾无数次期盼她的少年远航的飞机能经过，她能在遥远的某一处，送他高飞，目送他离开。那天，何术也曾在买早餐的时候，来回踱步，在去机场的路上反复纠结，也想着回来见他的女孩一面，却怕从此就留在了这里，再也舍不得走出去。
那天过后，枳之姐还是像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区别，她依旧昂首挺胸，面带笑容，却经常打开微博刷新着，搜索着。我不知道她是否在等，但我想她并不后悔，因为她是枳之，那个自信高傲，不卑不亢，爱人且自爱，清醒且孤独的枳之。
而何术，那个美好的追梦仙子，成功地在一档选秀节目中脱颖而出。那个无数人激动的成团夜直播上，他身穿一身白色西服，扣着一个红玫瑰胸针，好看的桃花眼红红的湿润的，握着他的麦克风，走向属于他的璀璨花路。这一次，他在聚光灯在，在万众瞩目间，在歌声中在舞台上，在他心中的那片梦想的彼岸，光芒万丈。
那一夜，我陪着枳之姐在天台看着满天繁星，喝着那天剩下的半瓶红酒。手机反复播放着仙子学长的成团视频，她没有看，却一直播着，她笑着没有哭，笑着看天上的星星，笑着和我聊着最近她的忙碌，只字不提她们的曾经，也不提他的成功。
仙子学长没有问过我枳之姐的近况，或许是他也忙。某天无聊，我打开枳之姐的微信朋友圈，她的个性签名写着“我很好，希望你也是。”
他们有他们的默契，他们有他们的选择。
很美好，很破碎，很伟大，很无能为力。
“风筝有风，海豚有海，我存在在，我的存在。”
“所以明白，所以离开。”
“所以不再，为爱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