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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遗憾（下）
- “从哪说起呢？”
王沙撇撇嘴苦涩的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
晚舟看着王沙苦恼又无奈的表情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答案这么困扰人心呢？
“我想要的是一个困扰我多年的答案。打我有记忆起爸爸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存在，没有我妈妈的扶持和帮助他什么都做不成，可又偏偏是大男子主义。他是个自私的人，他只爱他自己，我和妈妈对他来说好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上初中时有一年暑假我从补习班下课，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妈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去车站接我，我在车站左等右等也不见他的身影，只得冒雨回家。路上碰见常给我们家送水的叔叔，看我淋雨赶紧给我找伞。回家一看，他坐在电脑前正玩呢。”
王沙徐徐道来，好似往事全都涌上了心头。
“高中的时候我走读下晚自习已经将近十点，他出去喝酒没提前跟我说，也没人接我回家，内天恰巧我身上还没钱。我借路人手机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家里人也联系不上。我自己一个人在寒冬里瑟瑟发抖。”
“好似我对他来说是不打紧的人一样，好似我不是他的女儿，他不会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在晚上会不会遇到坏人，我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害怕。他只在乎他能不能喝的开心，喝的尽兴罢了。每一次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久而久之我都觉得有他这个爸爸和没有也没什么分别。毕竟我从他身上只看到了自私，其他什么也没有。”
王沙愤愤不平的说着，可越说声音越平缓，到最后已然感觉不到她不快的情绪了，大概是失望多了吧。
“嗯...你想要的答案是？”
晚舟有些踌躇的皱眉看着王沙。
“我就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啊？哪怕只有一刻呢？”
王沙满脸期待的看着晚舟似乎很想知道答案，可又惧怕最终不是理想的会让自己失望。
“你确定要把故事卖给我们了？只要你说确定，不久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晚舟端坐着定定的看着王沙的眼睛。
“确定！”
王沙一脸严肃，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你先在这歇会，喝点茶。”
晚舟起身走到橱窗前开始擦拭各类饰品，不再同王沙说话。
王沙靠在藤椅上出了神，似乎还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过了不大会儿，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竟然眯着了。
“滴滴、滴滴......”
这是哪啊？这是什么声音？
王沙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迷雾中，耳边不时传来不知是什么仪器发出的声音。她四处张望，努力想看清自己到底在哪。
医院！！！这是医院！！！
王沙转身看到躺在病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父亲，不禁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又是这个噩梦，突然病倒的爸爸，拮据的生活，没有尽头没有希望的黑暗时光再次袭上心头。从爸爸病倒直到离世前后四十五天半，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头一天还活蹦乱跳的人第二天就昏迷不省人事了。直到他走都没再睁开眼，没能再说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遗憾啊。
王沙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又照常上班，看起来跟以往没什么两样。只是会忍不住哭，上班路上哭，下班路上哭，越想越难受。爸爸一个人去了另外的世界，他该多害怕多无助啊。
王沙环顾四周一个又一个画面接踵而来，从爸爸病倒到离开时的诸事不停地往自己面前涌现出来。
自己白天在办公室做白领，下班了去打小时工，早顾不上体不体面了；去超市买东西第一次觉得水果好贵，好想吃却舍不得；爸爸的病情再次加重，凌晨全家坐在一起商量爸爸的后续情况，每个人都在掉眼泪。第一次觉得日子没有尽头，黑暗无比。
王沙惊奇的发现每个画面上爸爸都在，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看到自己奄奄一息的躯体被插满管子，饭从鼻子里灌进去，已然没有任何自尊的苟延残喘的样子而无奈却又不甘心；看到年迈的父母围在自己身边侍候的样子而愧疚；看到一家人因为自己再次恶化的病情而掉眼泪的样子。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一个决心！
是时候离开了，是时候放手了，自己不能再拖累他们任何一个好好活着的人了。
王沙看着这一切，好似顿悟一般的笑了，他是爱我的，是爱我们这个家的啊。
王沙头靠在藤椅边上，眼泪滑落到嘴角，顺着下巴继续往下淌儿。
她似乎很难过，眼泪止不住的流。
“得到答案了吗？”
晚舟看到刚刚哭醒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的王沙问道。
“嗯...谢谢！我先走了。”
王沙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起身走了出去。
她顿感一身轻，积压在心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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