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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
- 我曾不止一次梦到那个地方。
湛蓝的海水拍打礁石,天空沉溺了光与颜色,除了浪花和鸥鸟的鸣叫,一切显得那么幽寂。
远山的轮廓模糊不清,深蓝中只见到岸边一座灯塔,红白条纹交错着,顶上一点微弱的光芒,在朦朦胧胧的视界中透露出诡异,底下有大片阴影,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像海底将会浮出一头巨大的怪物,而后在夜色里肆无忌惮地吞噬。
那么虚无,那么真切,腥咸糜臭的空气在争抢着窜入我的鼻腔,我呆滞地游走在滨海路上,能感觉到眼眶湿润,伸出右手擦拭,仍有泪珠未干。于是问了自己,为何哭泣?回应的只有莫名的悲痛和道不清的缘由。
浅白绣花衣裙的少女,总是如幻觉般地若隐若现,随风飘动的发丝散发阵阵香气,手中是路边采撷的黄花,腕上带着草叶编织的圆环,雅致得非不似人间可见,使人痴迷,也依稀见到清透双眸里淡淡的忧郁。她缓缓地向前,我尝试去追上,可无论我如何竭力奔跑,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岸边有一条通向灯塔的石径,在海水上孤零零地躺着。塔上的灯光像是有什么魔力,呼唤着我走向它,当我迈出第一步,意识仿佛被抹去,恍恍惚惚控制不了自己,那一刻梦和现实的界限开始分不清楚。
我像个被操控的傀儡僵硬地踏上了那水面上狭窄的石路,一股恐惧感直冲大脑,即使是在梦里也止不住地发抖。四周弥漫的雾气颜色慢慢加深,直至变成灰黑色,让平静的海面看起来越发诡异,塔上的那点灯光的轮廓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只眼睛模样,俯视着我。
原本哗哗的海浪声归于沉寂,转而代之的是类似于人声的呼喊,我无法控制脖子转头,只能凭听觉去判断,那声音先是从左侧传来,而后四周都是:像是在求救,又像是临死前的歇斯底里。
心脏不安地猛烈跳动,我不敢想,那是海里溺死的水鬼吗?这梦怎么还不醒!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又让人听不出在说什么,是催命的恶鬼快要将我魂魄摄去。
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像个惊水的鲤鱼,身子猛颤,下意识向前倾倒,才发现自己又能正常行动了。
回头看去,那白衣女子就这么站在我面前,不住地摇头示意我不要过去,可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脸,五官像是扭曲的漩涡,更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有五官,只能大概看出个人形。
她没有说话,周遭又变得寂静,浓雾散去了,哀嚎停止了,灯塔上的灯光也熄灭了。
失去唯一光源的世界,沉沉得仿佛天地未曾初开,我陷入绝对的黑暗,如被深壑泥潭埋没,再看不清任何景色,不住地下坠,直到猛然惊醒在床上。
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望向窗外能看见半挂在天边的太阳,虽是清晨,草树似是绿了不少,娇嫩的叶片还挂着水珠,想必昨晚下过一场大雨。走出房门,客厅空无一人,父母都不在家,这么大早竟就出门了,我只得自己解决早饭。
冰箱还有昨天吃剩的饭菜,想着混在一起炒下吃了,正伸手去拿碗,房间却传来什么东西撞玻璃的声音。我挪着步子又走了回去,越靠近动静越大,才看到几只黑乌鸦盘旋在窗外,羽翼扑腾时会拍到玻璃上。见我靠近,它们用沙哑的声音嘶鸣几段又四散飞走。
“大早上那么晦气。”老人说乌鸦是叫亡人的鸟,从阴间来收魂的。我想着死人哪会怕这鸟,死死活活的事只有活人才关心。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妈打来的。
“起来了吧?”
“刚醒。”
“你等会出去过个早了来尾笔一趟,尽量快点。”
“咋了?”
“你刘叔叔昨天自杀了,我跟你爸都在这帮忙忙活后事呢,你也来看看吧。”
“哪个刘叔叔?”
“就你爸那个朋友,你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玩……就之前告诉你那个脑子里长了肿瘤的那个。”
我简单洗漱过后就出了门,长肿瘤的叔叔我是有印象的,但听完这话还是蛮疑惑,对于这个“刘叔叔”我很难在脑中找到很多关于他的记忆,更别提小时候是否去过他家。亦或者说,我对小时候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不过转念一想,人长大了一般都对小时候的事记不太清。
明明在床上是能看见太阳的,等到了外面却阴沉沉的,天上被几片云给遮住了,晕染的亮光让人很不舒服,打不起精神。
走到楼下时又听见头顶传来乌鸦的叫声,抬头看到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晃来晃去,这次还一边飞一边叫。住的楼房不高,整栋到顶也就六层,里面大多还是些已经退休的老头婆婆,本来灰白的瓷砖外壳在陈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中变成了暗黄色,遍布着红的黑的斑点,看起来脏兮兮的。
再攒个几年前给爹妈在江边置办套大点的房子吧,自己也得考虑下结婚的事,有套新婚房在丈人那才抬得起头……想太远了,女朋友都还八字没一撇呢。
锣鼓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面前的路上驶来一辆灵车,叽叽喳喳地奏折着乐。花圈和白绸装饰两边,八大金刚裸着上身围坐在棺材四周,鲜艳的色彩在灰暗的环境中格外醒目,像是在块破布上泼了一桶颜料,突兀地扎眼。
“今虽小啊!撞……”还没骂完,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我被吓得一惊,转头看见一个老婆婆呈匍匐状趴在了地上,只一撇,和她充血的双目对视一眼,看得我心里发毛,后背麻麻得像被电击了一样,冷汗直流。
我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齿间打着颤,双腿止不住地抖。不一会殷红的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她陷在血泊里的头突然抽搐了下,我恐惧到不敢呼吸,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死亡的阴影要把我淹没,如鲠在喉,吐不出一个字音。
空旷的街道没有人影,一死一活都没有动静,一个被生命禁锢,一个被恐惧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