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历史小说 -> 书院后山的懒先生-> 第八章:离城,话离别
换源:
第八章:离城,话离别
- 苏瞑睡眼惺忪地从自己的睡梦以及渭城的鸡鸣声中睁开眼来,然后有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被自己躺了一个晚上的藤摇椅上起了身,舒服地活动了下自身的筋骨,转身慢悠悠地朝着身后的屋内走了进去,随后没过多久从屋内传出了阵阵翻动东西的声音,不过没过多久这翻动东西的声音便悄然息鼓了。
此后不久,进屋已久的苏瞑从屋内走了出来,越过院屋门槛出现在庭院当中,此刻的他赫然地已从之前的慵懒少年书生变成了一位衣着华丽简约的翩翩少年公子,头顶上用来束发的从原本的乌木簪变成一条青丝带,衣服也从进屋前的白衫云鹤祥瑞书生袍变成了一袭山水墨染青衣袍,腰间挂着一枚翡翠玉蝉吊坠和一葫芦酒壶。
轻柔凉爽的晨间春风在天地间上下地吹卷着,它吹拂着少年公子额前两侧的两缕乌丝,轻抚着卷动着少年公子垂在两侧的青色袖袍和那墨底衣摆。
少年公子转身伸手将眼前两扇朝里敞开的柴门慢慢拉拢关好并且上锁锁好,在两扇柴门缓缓关上的期间,苏瞑还不忘朝里面望上几眼,小院屋内经过苏瞑的翻找和收拾跟以前比少了很多东西,多了几分寂寥,因为除了当初他刚刚住进这间小院屋本来就有的东西以外其他的东西都被他收入到了腕间的剑鞘镯中,包括他酿造的酒,当然那些苏瞑不需要的东西他也没有去收。
望着马上就要合上的柴门和那缝隙里的房间,苏瞑的内心中不禁一时间生出一丝悲伤,毕竟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三年,说没有特殊的感情,那都是假的,不过苏瞑明白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家,都城长安那间书院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去,再者说他之所以留在这里三年是因为在等一个人,现在人来了,他也该离开了,因此随着两扇柴门“咚”的合拢,上锁锁好,苏瞑的心境重新被他调整回到平日里的样子。
看着眼前被自己上锁锁好的柴门,苏瞑并没有停留,转身朝着院外走去,朝着宁缺桑桑主仆二人渭城的所居地走去,这期间他还不忘将庭院里的藤摇椅以及自己要带走的东西纳入到剑鞘镯中,将院门如同柴门一般关上用锁锁好。
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了的,待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和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就去与对方汇合一同前往公主的车队与她们集合一起回京。
不过在这之前,苏瞑前往了渭城的“牙郎处”——相当于现在的房屋中介处,将他渭城所居住院落的钥匙给上交了。
“牙郎处”管事见苏瞑来归还他所居房屋的钥匙,连忙上前对其说不用归还,毕竟他所居住的房屋是马士襄将军亲自批给他的,已是他的了,就不用归还钥匙,不过最后他还是在苏瞑的强烈要求下收下了钥匙,在苏瞑前因后果的解释下管事也明白了他为何归还钥匙了,管事也答应苏瞑以后跟它找个好房客,不过答应归答应,在苏瞑离开之后“牙郎处”管事便悄悄地将钥匙放到暗处,他并不打算将其售出或租出,而是帮其保管,日后每周他都会安排几位杂役去将其打扫和修缮一边,确保它是干净能用的,等待苏瞑的再次居住,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一自然是当初这间庭院就被马士襄将军完全送给了苏瞑,二是因为苏瞑对于这个渭城和所有渭城人的贡献让他无法去将他的房屋卖出去,如果不是他的到来,渭城的孩子恐怕也不会能够接受到优秀的教育和文化知识。
苏瞑出了“牙郎处”便迎面遇见了前来归还房屋钥匙的宁缺和桑桑二人,他们二人一人身后背着三柄连鞘直刀,另一人则背着一把大黑伞。
小黑侍女桑桑见到苏瞑连忙上前向他打招呼,苏瞑见状也跟她们打了招呼,原本苏瞑打算去宁缺家找她们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了,这样也好,可以省下时间去跟李渔的车队汇合。
不用宁缺说,苏瞑也知道他们二人来这里跟自己一样,于是他让宁缺进去,自己在外面等他们,待会正好一起去公主那里,小黑侍女见自己的苏瞑哥在外面等,于是也对宁缺说道宁缺你一个人去将钥匙还了吧,自己和苏瞑哥在外面等着你出来后一起去公主那里。
宁缺见自己小侍女这么说了,于是便一人只身朝着眼前的“牙郎处”走了进去,说实话他对于自家侍女对苏瞑这般亲热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尽管他从苏瞑那里得到他对于自家小侍女只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从自家小侍女那里也得到她对于苏瞑是同样的感情,但是他还是有些醋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可以确定桑桑是他从死人堆里捡来的,所以她是他家的。
苏瞑自然是感觉到了宁缺在听到桑桑要留在外面跟自己一起等他时候的情绪,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不过这样也好,希望这个家伙能够提前察觉到桑桑对于他的重要性吧,否则到时候不止伤的只是桑桑一个人的心了。
不过一想起那只白天鹅,苏瞑的心中就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人儿来——一个在书院旧书楼窗畔挽袖抄簪花小楷的妙人儿来,果然……苏瞑摇了摇头。
很快宁缺便归还完钥匙从“牙郎处”走了出来与苏瞑桑桑汇合,然后一同有说有笑地朝着公主所居住的营房走了过去。
…………
公主所居住营房处
一同随贵人回唐的渭城军卒和她亲自从草原金帐王庭的亲卫以及被她收服的草原蛮子此刻正忙碌地收拾着这次返唐要带走的东西,当然不是所有人,还有些人站在营房两侧为屋内的贵人以及她的孩子侍女守门,以防有些人伤害到她们。
只听吱嘎一声,原本紧闭的营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将开来,营房两侧的侍卫听到声音连忙朝着门口,见到打开房门之人都齐齐地朝着那人行了一礼,开门之人正是屋内贵人的青衣婢女,尽管是婢女,他们已然要对其恭恭敬敬的,毕竟她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婢女,而是贵人贴身之婢女,他们只是侍从而已,再者说此刻他们要保护的贵人正在牵着小贵人站在婢女的身后,就算不朝青衣婢女行礼也要朝她身后的贵人行礼,更为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是一直跟随着营房那位贵人从金帐王庭逃到这里来的,因而他们是知道眼前这位青衣婢女的真实身份的。
青衣婢女自然知道他们是在向谁行礼,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侧身将自己身后的贵人给让了出来,现在的她只是个贴身婢女而已,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早就已经被这渭城的军卒给猜出个一二来了,特别是那个名叫宁缺的混账军卒,还有那个昨晚见的教书先生,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的自觉告诉她他绝对认识自己,而且还认出了自己,这种感觉特别的强烈,而且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都城长安?自己差不多都离开三年了,对于那里的记忆自己差不多都已经遗忘了。
算了,不去想了,不过既然已经扮演了,那就继续扮演下去吧,毕竟那条大鱼还没有上钩了,毕竟这次自己的返唐,都城长安里面的那些暗地里面的家伙不可能没有反应,大唐公主返唐途中被追兵追上或许其他势力暗杀杀死这么好的理由他们不可能不去利用,毕竟自己返唐可是会影响他们在朝中的布局,也不知道源儿在都城过得好不好?应该好吧,毕竟那个家伙在后山,源儿身为他的徒弟,遇到危险他不可能不管,好想他呀……
青衣婢女身后的公主殿下见到两侧的行礼的侍卫,对他们轻轻抬了抬自己空着的右手,如同春风拂面般地对着他们说道:“诸位不必如此多礼,都起身吧。”
“是,殿下!”行礼的众侍卫听闻自家公主这般说齐齐回应道,不过他们对于自家公主殿下的前半句话并没有去理会,毕竟规矩就是规矩,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这是唐国军人的军令,更何况马上他们就要回到唐国了。
随后众侍卫挺直了自己行礼的腰,将自己抱拳的手重新放回到自己的腰侧,特别是他们的左手重新握在腰间的刀鞘之上,跟随着公主殿下和她一直牵着的蛮族小孩以及贴身青衣婢女来到那辆提前为她准备好的马车前,灰袍老者吕清臣老人早已在这里等候着了,当然他并不与公主殿下同一辆马车同行,而是在她们最前面的一辆马车。
灰袍老者吕清臣见到公主殿下的到来,连忙向其行礼:“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华贵少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道:“吕先生不必如此多礼。”
青衣婢女环视一周,对着车厢周围一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为她们接下来返唐路程保驾护航的军卒和草原蛮子皱眉询问道:“向导人了?他们还没有到吗?”
车厢周围一离他们很近的军卒正准备回答她问题,远处便传来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眉舒小姐,在下三人来晚了,还望眉舒小姐见谅,等回到都城长安,在下定请眉舒小姐以及你家贵人吃一顿饭以示我的赔罪,主要是之前我们去渭城牙郎处办理房屋手续,浪费些许时间,导致让你们久等,着实抱歉,还望眉舒小姐再次见谅。”
青衣婢女眉舒听到这道声音皱眉转身朝着自己身后望了去。
只见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身着青衣袍的翩翩少年公子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清风抚柳,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两人,一男一女,两人各自背着一件东西,三把朴刀,一柄黑漆漆的宛如黑夜一角的大黑伞,与之相对比是背着它的主人是一名身穿宽松且已经被它主人缝缝补补很久的侍女服的弱小黑炭女孩。
其实在青衣婢女听到青衣袍少年公子声音的时候,她便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啦,主要是这道声音太有特色了,温文尔雅,亲切婉转,有那么一丝丝如同老师般谆谆教诲意,整个渭城除了自己昨晚自己见过并对他印象深刻的苏暝以外还能是谁呀!
李渔望着眼前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的那人,不知为何她内心中由他们点起的怒火尽是在顷刻间便熄灭了,也不知是因为他解释中的歉意,还是因为他给她亲切的感觉的缘故。
不过当她看到苏暝身侧那名男生的时候,她心中的小火苗又有了复燃的迹象,因为那名男生名叫宁缺,那个让自家羸弱小侍女干活,自己则在一旁盖着随处可以买到的《太上感应篇》无所事事躺着的宁缺。
尽管这有主观印象的成分在,但是对于人们来说这个主观印象是最为重要的,特别是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两人来说,与宁缺的第一次见面的印象让她很不喜欢这位跟随在自己第一眼便生出好感人身旁的人。
至于随他们一同来的那么黑瘦的小女孩自然便是宁缺那个让李渔初见犹怜的小黑侍女桑桑咯。
当然一同朝苏暝三人看去的还有车队的其他人,其中自然包括了华服贵人和她一直牵着的蛮族小孩以及灰袍老人,不过她们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华服贵人和蛮族小孩在身旁的侍卫的搀扶下上了眼前的马车。
苏暝三人在李渔柳眉一放一皱之间便来到了她的面前,至于原因吗?自然是这两个柳眉动作之间的时间间隔很长,从而让他们走到了她的面前。
苏暝望着眼前的青衣婢女,微笑,躬身行礼道:“苏暝见过眉舒小姐。”
随后又对着灰袍老人和车厢分别行了一礼道:“苏暝见过吕清臣先生,贵人殿下,我们来晚了,着实有些抱歉,还望二位还有眉舒小姐见谅。”
青衣婢女看着眼前朝她们行礼的少年公子,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就是他,并且随后便脑海里将二人进行着对比,然后他们完全不同,一个气势如海,一个平静如湖,一个挺拔如山岳,一个双肩垂下如细柳,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当他听到自己远嫁草原之后会怎样?算了,不去想了,就算不是他,但是青衣婢女敢肯定她以前见过此人,听过他的名字,依稀记得好像是从书院传出来的,不过不是书院后山,而是书院前院,而且苏暝这个名字还跟唐国的一位大人物有关。
“苏先生不必这么说,再说苏暝也是因为被事情耽搁才会晚来的,何须如此道歉,接下来的路程还望先生照顾了。”车厢里的华服贵人说道。
苏暝回道:“能够与贵人一起回唐国是在下的荣幸,再说同路人有困难,能帮就帮,何来照顾一说,而且这次我们能否穿越岷山回到唐国主要还是靠我身旁宁缺小友的领路,尽管我也在这座边城里生活过二三年,但是对于岷山里面的道路其实并不太熟悉。”
“那就有劳宁缺先生了。”华丽贵人说道。
对于贵人的感谢,宁缺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回了句能够为贵人做向导是在下的本职工作而已,而且这次自己本来就要去都城长安报考书院的,谈不上有劳了。
其实从宁缺跟着苏暝和自家小侍女来到眼前这辆马车面前,他便一直默默地站在苏暝的身旁,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刚刚上到马车车厢里的华服女子并非真正的唐国公主,真正的唐国公主正站在他们面前望着苏暝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刚才华服女子的感谢。
…………
很快返唐的马车队在青衣婢女清澈的“启程”声中开始缓缓地向着渭城城门处驶去。
有离开自然有送别,在通往渭城城门的这段时间里,道路两侧多了许多老百姓,她们都是来送别的,至于她们要送别之人自然是第一辆马车上的少年和小侍女以及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其旁的青衣袍少年公子。
宁缺看着渭城老百姓们时不时递来的渭城特产或者熟鸡蛋,他只好将它们都一一收好放到身后的车厢里,这毕竟是她们的好意,他也不好拒绝,尽管他是个厚脸皮之人。
苏瞑自然也收到渭城老百姓们递来的礼物,甚至比递给宁缺的更多,不过他只是收了前面五六个老百姓递来的熟鸡蛋,将它们放在怀里,随后他便以自己再也拿不下拒绝了接下来老百姓们递来的好意,老百姓见状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如果只是五六个还好,可是还有十几个了,于是她们转头将自己手里的礼物一旁宁缺主仆递了过去。
宁缺看着越递越多的人们,也是无可奈何,他一边收着人们递来的礼物,一边安慰着前来离别的人们,这期间有位大婶还向宁缺埋怨如果当初他要是同意将桑桑嫁给自己那个远方侄子那该多好呀,起码比现在让她这么个小丫头跟着他去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好太多了,宁缺则以那时候桑桑才八岁,怎么也不曾来回怼她的抱怨。
苏瞑身旁自然也围绕着人向他道别,不过与宁缺不同的是他的身旁大多数都是孩童少年抑或他所教授的学生。
“苏瞑哥,可不可以不走呀?”
“苏暝哥哥,可不可以不要走呀,你给我讲的《西游记》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了,呜呜…呜呜…”
“是呀,苏瞑老师,我们还等你教我们新的知识呢,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了,苏瞑老师……”
“对呀,苏暝老师,还有很多问题你没有给我们解答了,你怎么就走了?苏暝老师…”
“苏瞑哥……”
眼前的这一幕自然被后面那辆装饰精华马车里面的贵人和婢女尽收眼底,马车的车帘被青衣婢女掀起了一角。
“没想到他们在渭城竟是如此受到欢迎,特别是苏瞑先生。”华服贵人感叹道。
…………
原本马士襄将军是不打算送苏瞑和宁缺他们的,这也是贵人要求的,于是他和几名亲信校尉便在渭城唯一像样的酒馆里喝酒聊天望着这里,然而随着人群的越来越多以及马车差不多一个时辰没有动过半分了,于是为了能够让返唐车队能够快点出发不耽误时间,他放下了手里的碗来到场间让前来送行的人们散了散了,不要耽误他们返唐的时间,老百姓们听到马士襄将军都这么说,也不再围在一起,纷纷向道路两侧让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宁缺从马车上站了起来,朝着前来送行的渭城老百姓们拱手行了一礼,并立誓道:“老少爷们,大姐大婶们,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如果此去长安都城,要是混不出个人样,我宁缺就不回来了。”
道路两旁的众人听到宁缺这般说无不齐齐欢呼。
苏瞑见宁缺都这般说了,他也双手拱手向道路两旁的老百姓行了一礼道:“在此,苏瞑感谢大家这两三年的照顾和帮助,感谢。”
一想起在渭城生活的日子,苏瞑心中就有些苦涩和撕裂感,更不用说他还知道自己这次离开恐怕就见不到他们了。
这一刻,这个仅仅在渭城生活了三年左右的少年人在心中默默暗暗发誓着,自己一定要改变他们的命运,自己要逆天而行,走出那条属于自己的昊天大道。
…………
细雨微蒙,马士襄在渭城城门与苏瞑宁缺以及桑桑三人做了最后的告别。
车队的车轮碾压着渭城的泥土缓缓地朝着都城长安驶了去,马士襄望着远去的车影,眼角竟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水来,一旁的渭城侍卒看到这一幕,“将军……”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