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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书院后山的懒先生-> 第七章:夜话,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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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夜话,忆往昔
- 唐国公主李渔下榻的营房内,明亮的烛火于空气中炽炽地燃烧着。
从渭城将军马士襄军帐回来的青衣婢女一脸慈祥地望着床榻之上已经安然入眠的草原蛮族孩子。
床榻上的草原蛮族孩子虽然此刻已经入眠睡觉了,但是他的嘴里却轻声含糊地说着梦话道:“阿妈,阿妈……阿……妈……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阿蛮,阿妈……”
“好,好,阿蛮,阿妈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你,乖阿蛮,睡吧……”青衣婢女伸手轻轻抚摸着床榻上阿蛮的脸颊与头顶,并且极为柔声细语地安抚他道。
床榻之上的阿蛮仿佛是听到青衣婢女的柔声低语般,在青衣婢女的安抚下开始不再梦中低语。
接下来传来的酣睡声和他嘴角翘起的微笑也在间接说明着此刻的阿蛮他已经陷入到甜蜜且深深的睡眠当中了。
婢女望着已经完全沉浸到甜美梦乡的阿蛮,她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抚摸阿蛮的手,并且也在这一刻她的嘴角洋溢起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尽管眼前这个孩子并非是她的孩子,是那人与他前任所生的孩子,但是她与他之间却并没有因为血缘的隔阂或者是另外的女人生的而产生相看两厌或者是那个家伙曾经对她讲过的故事中的恶毒继母看待继子女的感觉。
这或许有可能是因为她不是那个家伙所讲的童话故事中的恶毒继母,又或许是因为她并不喜欢那人的缘故吧,尽管他对自己相敬如宾,并且一直与自己保持着名义上的夫妻之名,但是她依然不会喜欢他,只因在她的心中已住了一人。
青衣婢女轻轻地将阿蛮身上的被褥盖好,就像她小心翼翼地收回手一般,做完这些,她从床榻边缘站起,转身朝卧室外走去,与此同时,跟她一起出去的还有之前回到这间营房后便一直跟在她身旁的衣着华贵公主服饰,头上还插着红木凤头簪的同龄少女
…………
就在她们即将要离开营房的时候,青衣婢女突然停下了自己前行的莲步。
一直跟着身后衣着华贵公主服饰的同龄少女见自己前面的青衣婢女突然站在原地不动后,她也同时地停下自己的步伐,站在原地疑惑地望着前方的青色倩影。
不过就在下一刻,她明白了青色倩影为何立在原地,不再向前行一步。
只见她前方的那道青色倩影突然转过身来,满眼歉意地望着她:“眉舒,这些时日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眉舒望着眼前跟自己道歉的青衣婢女,安慰道:“殿下你不必自责,这是奴婢自愿的,再者就算为殿下献出自己的生命,奴婢也愿意,何况这互换身份保证殿下安全返唐的事情。”
是的,眼前的公主不是公主而是贴身婢女眉舒,眼前的贴身婢女不是贴身婢女而是唐国唯一的公主李渔,从金帐王庭逃亡那天开始她们二人便互换了自己的身份。
身着青衣婢女服的李渔听到眉舒的这番话,不由上前将眼前这位身着自己华丽公主服的贴身婢女抱住怀中,泪眼婆娑地将自己的头颅放在她的左侧肩上,些许哽咽地在眉舒的耳畔低语道:
“眉舒……”
“殿下……”
眉舒感受身前的温暖,听着公主殿下有些哽咽颤抖的声音,她的内心当中不禁生出一丝丝的感动。
没过多久,青衣婢女便离开了眼下这间本该是她居住的营房,随后她来到离这间营房不远的另一间营房内,衣着华贵的同龄少女并没有跟随在她的身后,在青衣少女离开营房时,同龄少女便转身走进内屋去了。
…………
“吕先生,觉得之前在马士襄军帐中所见的那位少年书生怎么样?”李渔坐在营房正前方的倚凳上望着左侧同样坐着的灰色旧袍老者问道。
灰色旧袍老者吕清臣不假思索地拱手回答道:“那少年郎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对人谦虚有礼,第一眼给人春日凉风的感觉。”
“那敢问先生对于那少年书生最后那句‘若是公主殿下在路途遇到危险,在下定当义不容辞护公主殿下周全。’信几分呀?”李渔继续问道。
吕清臣依旧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百分之百!”
听到答案的李渔不敢相信地再次向灰色旧袍老者确认道:“真的?”
吕清臣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而就是这个点头代表了他的答案,真的。
“为何?”得到答案的李渔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她的询问,她依旧打破砂锅追问道。
既然得了果,那么便要有种下的因。
“虽然那个少年书生给人一种普普通通的感觉,但是我总感觉他绝非是个普通的渭城教书先生。”吕清臣捋着自己下颚底下为数不多的黑色长胡须回答道“特别是当他说到公主殿下刚刚提到的那句话时,他的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中透露出来的坚定以及肯定的眼神让我不得不相信他有能力可以做到他说的那件事,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少年,也是那句话和那时他的眼神让我心中更加有几分肯定他绝非是个平凡普通少年,不过当时不管我如何悄悄用神识去查看他的气海雪山,可却都无法感知到他体内有天地元气的流动。”说到此处的吕清臣不由得陷入到纠结的沉思当中。
“先生不必如此纠结,关于他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这件事,我相信在我们归途的路上会弄明白的。”
听到公主殿下如此说,吕清臣老人紧蹙在一起的眉毛瞬间舒展开来。
青衣婢女服的李渔从椅凳上起身,一边朝营房外走去,一边向身后跟随着她一起朝外走去的灰色旧袍老者吕清臣问道:“先生可知我为何允许苏瞑与我们一起同行吗?除了你所说的给人的感觉以外,我与你的感觉是同样的,除了他到底是否是普通人以外,这是其一。”
吕清臣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并不重要,在公主殿下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中便已有了答案,所以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需静静跟着其后听着。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问他吕清臣,寻求他的回答,还不如说是公主殿下的自问自答和扪心自问罢了。
如吕清臣老人所想的一般,李渔并没打算一定要吕清臣的回答,她只不过是将自己当时的一些想法和问题浓缩成一问一答讲给吕清臣老人听。
“其二:那便是此少年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以前在那里见过他似的,特别是他的名字,我以前在都城似乎听闻过,最主要的是他给我的这种感觉总是让我想起那人,可是此刻的他应该还在唐国都城的那座书院后山里修行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还是一名修行者……”
说到此处的李渔的神情以及眼神不由黯然落寞起来。
…………
“大哥哥,大哥哥,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宫装小女孩一边用自己肥嘟嘟且洁白的双手紧拽眼前比自己大五六岁此刻正在饮酒的青服剑袍少年孩子的衣袂袍角左右摇晃,一边可爱地向其询问他的名字,“大哥哥,告诉我嘛……”
青服剑袍少年孩子看着眼前朝自己撒娇问自己名字的可爱宫装小女孩,一脸宠溺地伸出他的右手掌轻揉她的小脑袋——尽管他的脸部的宠溺被其上的一张白狐面具所遮掩,但是他眼中对于宫装小女孩的宠爱之意且从不掩人耳目,道:“好,小鱼儿既然想知道哥哥的名字,那哥哥便告诉你,哥哥单字曰‘明’,‘日月明’的‘明’。”
“明,日月明的明,我终于知道大哥哥的名字了,大哥哥叫明,日月明的明……”
“可是明哥哥,渔儿知道日是那白天挂在苍穹之上的红色圆盘,这个月又是何物呀?”
“月呀,月就是……”
…………
月,就是一轮挂在夜穹之上的白玉盘,它与日相同却又不同,它们都会发光,只不过它们一照耀白昼,一明亮黑夜,它们一个的光给世间带来温暖,一个的光给世间带来了寂寥与相思。
李渔抬头望向漫天皆是宛如棋盘上的白色棋子般的点点繁星的深青色夜穹,她至今都没有忘记当初在都城皇宫里那个家伙对于月的描述,可是不管是在唐国还是在远嫁的金帐王庭,过去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在夜穹之上找到那个家伙口中的白玉盘。
若无白玉盘,何以寄相思。
明哥哥,你还好吗?
我,你的小鱼儿,回来了。
灰色旧袍老者站在其身后,与她同望一片夜穹。
当然今夜与李渔同望一片星空的除了身旁的灰色旧袍老者之外,还有两名同乡人。
褪去身上旧棉衫躺在床上的军卒少年将自家小侍女冰冷的小脚拥入怀中为其取暖后,透过床畔的窗户望着那深青色的夜空,喃喃低语道:“今天还是没有月亮啊……”
白衫书生袍少年以左手为枕,躺椅为床,衣衫为褥躺在自家庭院当中,衣袂在夜风中飘舞,无数小酒坛此刻歪歪斜斜地倒在少年身旁的地面上。
少年眼有醉意地举杯对星空,道:“干杯!”随后一饮入肚,这杯也不知道是他饮的第几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