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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大白兔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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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金坠子是……我姥姥的?

云小瑶被这个意外的答案弄懵了:“不是我奶奶的吗?”

“是我让你奶奶那么说的……我……本来不想要了……不过,既然你拿着了,那就是你的吧。”李兰芝叹着气说。

李兰芝的母亲苏云绮去世得早,云小瑶对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看过的一张老照片,照片中的苏云绮气质沉静,眼睛里却透着忧伤。

李兰芝说,苏云绮是以前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这个金坠子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据说这是一件世代相传的老物件,有上千年的历史,能保佑戴的人身体健康、家运兴旺。但是传承的方式很奇怪——只能传给长女。在李兰芝小的时候,苏云绮就说过,这个金坠子以后是她的,等她十八岁了就给她戴上。可是李兰芝还没成年,家里就遇上大事儿了。

她记得有一天,家里突然闯进一群人,砸坏了不少东西,把她妈妈抓走关了起来。爸爸和哥哥也被人抓了起来,逼他们说妈妈是不是干过坏事。突然的变故把妹妹李玉淑吓得直哭,十四岁的李兰芝只得坚强起来,护着比她小四岁的妹妹,守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但是,家里只有这两个小女孩,又缺吃少穿,想活下去变得格外艰难。李兰芝变着法儿的到处找吃的,揪榆树钱、撸槐花、挖野菜,还上菜市场捡菜叶,好配着家里捉襟见肘的那点儿粮食咽下肚。有的时候,邻居见她俩太不容易了,给拿点儿咸菜窝窝头什么的,就这么支撑了一个多月。

有一天,她端着邻居给的一碗玉米渣粥回到家,一边进门一边喊着李玉淑的名字,叫她出来喝粥。可是,半天都没人回应。

清冷的阳光顺着开裂的木门照进室内,空中漂浮的灰尘在一道道阳光中纤毫毕现。李兰芝忽然觉得不对,放下碗就跑去了里屋。

里屋的土炕下面,两块残砖掉在地上,离地半尺高的地方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窟窿。李兰芝一看,心就凉了半截。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黑窟窿,把手伸进去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她妈被抓走前让她好好保管的那个金坠子不见了!

她妈被抓走前曾经偷偷和她说:这是传家宝,传到她这里不容易,不能断了。之前她妈已经把家里所有的金器银器还有玉器都扔了,只留下了这个金坠子,就藏在土炕的窟窿里,告诉李兰芝好好守着。李兰芝觉得这太危险了,私藏这样的东西,万一被发现了谁也担不起。可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妈妈就被抓走了。

之后,李兰芝就只好心惊胆战的守着这个秘密,生怕叫人发现。她也想过要不要偷偷把金坠子扔了,可是又怕她妈回来生气。再说,万一扔的时候让人看见怎么办呢……

现在,这东西竟然不翼而飞了!李兰芝不知所措的坐在了冰凉的地上,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了理智。家里的门不结实,她觉得金坠子没准儿是有人进来拿走了,可会是谁呢……这时她忽然想起,她回来的时候李玉淑就不在家,而且现在还没回来……李玉淑很少出去这么长时间,这不对劲!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李兰芝吓得跳起来,喊着李玉淑的名字跑了出去……

这一找就找到了日头偏西。李兰芝跑遍了每一个李玉淑可能会去的地方,问遍了她能想到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找到李玉淑。

其间,她还遇到了一个怪怪的大爷,他嘴上也不说看没看到李玉淑,眼睛却一直转来转去,还非要拉李兰芝进屋,说有糖吃。李兰芝看他家屋里黑洞洞的,没说两句话就赶紧跑了。

就这么跑了大半天,她觉得找到妹妹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几乎一天都没正经吃东西,她快要走不动了,眼前都是小星星闪来闪去的,头也晕得厉害。最后,她拖着疲惫的步子,垂头丧气的往家走去,心里则存着一点儿渺茫的希望——或许李玉淑自己会回家的。

走到家门口,李兰芝忽然发现屋里的灯亮着,难道……

她惊喜的推开大门,李玉淑竟然就在屋里:“玉淑,你真的回来了!你跑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她嘴上说着训斥的话,不争气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因为缺乏营养,十岁的李玉淑长得黄黄瘦瘦,头发也毛毛糙糙的,在只有十几度的电灯泡下一照,就像头上长草了似的。看见李兰芝回来,她惊喜的站起来:“姐!你可回来了!你猜,我给你带回来啥了?”

她献宝似的从左边的衣兜里掏出五六块大白兔奶糖,又从右边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

“这……这是哪儿来的?”李兰芝愣住了,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白面馒头了,自己家和邻居家蒸的都是黑乎乎的杂面馒头,要不就是暗黄色的窝头。更别说,还有大白兔奶糖这种奢侈品!她一年都吃不到几块!想起下午遇到的说有糖吃的大爷,李兰芝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玉淑,你赶紧和我说,这些东西是谁给的?”李兰芝严肃的搬过李玉淑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

“一个……一个阿姨给的……”李兰芝这样让李玉淑有些害怕起来,怯怯的回答道。

听说是女的,李兰芝稍微放心了些,但还是追问道:“她是谁?为什么给你糖?”

李玉淑低下了头。她鞋子小了,大脚趾头把鞋前面都顶破了,露在了外面,她就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半天也不说话。

“你快说呀!”李兰芝着了急,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

“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你倒是先说说怎么回事啊!”李兰芝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我遇到一个阿姨……对我特别好……给我馒头吃……她说老物件值钱,能换馒头,要是金的还给我糖,我就……我就……”她说得磕磕巴巴,一边说一边拿眼睛溜着李兰芝的脸:“我就按她说的去找……后来我想起来,有一回看见你在土炕那儿掏东西……”

“你把咱妈留下的金坠子换吃的了?!”李兰芝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她妹妹怎么这么好忽悠,这么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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