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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浪漫小说 -> 寄予青春的情书-> 三、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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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立冬
- 今天立冬。冬者，终也，万物皆收藏也。
在这蛰伏的季节我本不该如此畅快地表述自己的心情，但思绪显然有自己的想法，未等我回神，它们就自顾自地蹦到屏幕的铅字上。
文字的意义在于表达，因而无法被读到比被误解更加可悲。我曾写过许多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但心中总是留存着小小的一点希望，希望能够被信的真正归属者读到。
但事与愿违，我和Y的恋情结束在最后一封信完成的两年后。自此之后，我总会将无法寄出的信视为恶兆。遗憾的是，那存着无数封信件的笔记本在中学毕业后就再也寻不到踪迹，就同我无疾而终的恋爱般逐渐消失在记忆奔涌向前的江河中。
就这样，原本的“恶兆”被时间冲淡，我幡然醒悟：我本无法左右现世，唯有记录尚能够抓住的情感，在日后慢慢品酌，用以向时间任性。
于是，我重拾了记录的责任。
我从未敢奢望在赵的心中能占据太多，只要是一丝缝隙，能够让她心中的阳光照射进来，便足够了。
之前好像并未提及这卷想要献与的对象，我也早已忘却是不是刻意为之。但现在确是可以揭开之前隐藏在人称代词下的面纱——赵。
一位温柔又耀眼的女性，我永远的花冠女神。
正是由于她的光芒，我总是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向她接近，生怕显露出一丝不洁的情感，玷污了她的圣洁。
生活是矛盾的集合体，我不愿承认的是，与她相处时，一部分的愉悦来自“偷情”般的快感。这是那种“背德感”加深了她在记忆中的分量。
每天早上，我几乎总会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卸下外套和不算沉重的书包，小心端出前一晚带回家的资料，习惯性地翻开整理物理错题的本子，拿起最喜欢的子弹头碳素笔，开始了一天的学习。不消一会，我便会鬼使神差地抬头。
赵总是会带着属于她的光芒迈进教室，我们四目相对时，互相报以微笑。她歪着头，露出淡淡的笑意——不，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早晨的阳光般灿烂。
“早上好呀！”她热情地唤着我的名。
“唔…早上好。”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的局促，她的声音像是有神奇魔力，在传到我耳畔的那刻，让我怔在原地。
她是自由的风，而我是木讷的树。
这便是在高三经历过的无数个清晨的缩影。现在，蒙上了时间的尘灰，我也几乎分辨不出它本来的样子。只是尽量去还原回想起她时心中的声音。
于是，接收到她阳光般温暖的能量后，心中对新一天的期待又增添几分。时间在无数的试卷、知识、书写、体悟中流走。我再次回过神来，已然是寂静的夜。
分别让年轻心脏的悸动更强了几分，繁杂的心绪在白天的沉寂后一瞬间袭来。我有些支持不住，向前倚在桌边。在她向我道别后，我知道这种窒息感几分钟后会再度重来。
一名隔壁班俊朗的男生走进教室，她也提拎着背包，迎着他去。
此刻，教室中的我仿佛一瞬间从她的眼中消失。我目送他们，嬉笑地离我远去。
我感到憎恨？我感到悔恨？我感到厌恶？我感到愤怒？似乎都不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我，连带着白天一整天的疲倦，硬生生地将我压倒。
我祈祷着不要再重复这样的定式，但又无比盼望每天的到来，直至别离。
两年多后，当我拾起勇气去读完她最喜欢的那本马尔克斯时，就在最后的最后，主人公阿里萨说出了的那句台词，让我随时间渐渐平息的思绪再度翻涌。
“我们走，一直走，一直走，重回黄金港！”
“见鬼，那您认为我们这样来来回回的究竟走到什么时候？”
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是一天以来的日日夜夜，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直都准备好了答案。
“一生一世。”
真爱永无坦途，但若爱能成为灯塔，驶向远方倒也没有如此艰辛。
我和先前上百次一样，打开和她凝结在分别那天的对话框。我的消息会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回应吗？她会愤怒地呵责我干扰了她的生活吗？抑或是我只会得到寥寥几句冷淡的敷衍？我模拟了无数种可能的情况。但愈想到她的种种反应，我愈感不安。终于，身体在和大脑的僵持中终于落了下风，像是寻求解脱般迅速伸出来手指。
我按下了发送键。
二零二三年，立冬前的一周，此刻心拍数，一百五十。
空气在此刻冻结，连同我的手指，茫然地不知该放到哪里。身边的声音变得嘈杂，完全分辨不出其他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彻底与现世隔绝开。我低声祈祷，祈求结束一切，祈求一切重新来过，我想做个懦夫。
我想不到有什么是现在的我能做的，除了死盯着电脑屏幕的时钟，默默数着时间。
我该如何表达那时的无助和心中的煎熬。隔膜在颤抖，呼吸都成了奢望。紧接着是上涌的胃酸，不断灼烧着食道甚至咽喉。
每次感到苦痛，我都会把绝望的时间提前。晚上十点三十分，承担不住内心重压的我，飞速关掉手机，远远逃开……就像两年前无数次逃出教室般狼狈又懦弱。
生活是个恶趣味的编剧，永远不会让现实按你的预想行进。
是的，故事的结局不好也不坏。她带着重逢的喜悦接过了我的话，诉说着热情却又距离感十足的寒暄。添加新的联系方式后，我看到了她朋友圈置顶赫然陈列着的和男友的日常。她的妆容更加前卫，原本记忆中的短发也换成了亮粉色的长发。
无法将这一张张照片和记忆中的她重合。
但并没有幻梦破碎的感觉。通过网络我嗅到一缕过去的她的气味。
人最难改变的就是本性。
我知道，我喜欢的是她的本质。喜欢她内在的反叛，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对丑恶居高临下的审视，喜欢她的自由，更喜欢她柔中带刚的目光。
是的，故事的结局不好不坏，我既不忧伤也不愉悦，一如人生中出现的每一件可大可小事一般。但我唯有前行，我能做的也只有向前，心如止水，等待下一个可能相遇的路口。
默默注视着她的闪耀，这样就足够了，我早已满足。
现在是立冬后的凌晨，也是我的生日。如果非要许下什么愿望，我希望是平安顺遂，我们都能勇敢又坚定地继续前行。至于后话，就交由未来的她和我了。
谨以此卷，献与过去的赵、现在的她以及未来的我。
祝好。
2023.11.9
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