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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岁千重-> 第三十四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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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算计
- 皇宫
长乐宫，门匾上原本金碧辉煌的三个大字，却在如今这般境地中泛着黯淡的光。
昔日这繁华无双的宫殿，此刻早已人去楼空，恍若一座隔绝于世的冷宫。
殿外冷风无情地呼啸着，数不清的血色花瓣从嶙峋的梅枝上飘落。
风髻雾鬓的女子堪堪半倚在窗边，冗长华丽的裙摆铺在地上，似一朵海棠花灿然绽放着。
裴窈伸出一只葱白般的修长好看的手，将半空中飘摇的花瓣接住。
一片血色的花瓣轻轻地落在女子柔软的掌心，给她灰暗的日子带来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随后，裴窈又缓缓低下头，朝掌心上的花瓣轻吹一口气，将它吹向远方。
她抬起一双朦胧的凤眸，视线追随着飘扬在空中的花瓣，眼波流转间，足以勾魂摄魄。
忽然，一片死寂的殿中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耳中传来久违的声音，裴窈脸上的表情明显一顿。
她回首望去，打量的目光从一片滚着金边的绯色裙摆慢慢上移动，狭长妩媚的凤眸最后停在女子的脸上。
看清来人，裴窈冷冷勾起唇角，眸中漾出嘲讽的笑意，“竟然是你？”
萧韫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半倚在窗边的女子，一张清丽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她微微垂着一双清冷澄澈的杏眸，凝着裴窈鬓边几缕泛白的发丝，问道：“落到如今这般境地，太后娘娘心中可有过后悔？”
“后悔？”
裴窈不屑地冷哼一声，美艳绝伦的脸上丝毫没有悔意。
她死死盯着上方的女子，话语间满是傲气，“哀家荣华一生，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何来的后悔？”
闻言，萧韫玉低低笑了下，启唇道：“娘娘的亲信荣格将军，几日前欲于凉州起兵造反，已被侯爷提前布下的玄甲卫给擒住。”
裴窈倏地身子一软，下意识伸手扶住旁边的桌案，这才勉强撑住。
她暗暗留意着裴窈脸上的情绪变化，勾了勾唇，继续道：“那荣格已被陛下关入诏狱，他在酷刑之下将自己与娘娘暗中勾结一事和盘托出，朝中再无一人敢为您求情。”
裴窈：“……”
其实这些早在她意料之中，只是当她亲耳听到时，心中难免失意。
裴窈凤眸微眯，问她：“哀家实在想不通，当年之事，哀家明明做得天衣无缝，你们又是从何处察觉到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韫玉从衣袖间取出一个精致漂亮的木匣子，随手丢到裴窈脚边。
“此香是当初太后娘娘赠与臣妇的，娘娘没忘记吧？”
裴窈瞥了一眼地上的木匣，心中顿悟。
她低垂下眼眸，凄然一笑，“原来如此。”
萧韫玉扶着腰坐到她对面，声音温软地说道：“太后娘娘，其实臣妇心中还存着一个疑问，不知您可愿替臣妇解惑？”
“……”裴窈紧抿着朱唇。
萧韫玉不管她回不回答，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吐出，“当年萧皇后难产一事，可是娘娘的手笔？”
裴窈缓缓勾起唇，诡异的笑意浮上眉眼，“你猜啊。”
见她这般模样，萧韫玉心中便已了然。
裴窈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来，口中吐出无比恶毒的话来，“若非她生的是个女儿，哀家定会送她与她亲儿一同下黄泉。”
“……”萧韫玉紧了紧掩在长袖下的手。
紧接着，她又听见女子口中说出一个更为惊世骇俗的秘密，“就连我那薄情寡义的皇帝丈夫，也是哀家亲手送他上路的……”
“哈哈哈哈！”裴窈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抬手指着萧韫玉，眼角几乎笑出眼泪，“他不是爱那贱人爱到不能自已吗？哀家便好心送他下去与心爱之人团聚。”
萧韫玉一双杏眸冷下来，语气里带着厌恶，“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
裴窈泛着泪光的眼眸含着不屑，“哀家即便是疯子，也是这世间身份最尊贵的疯子。”
“母后，您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随着一道年轻而威严的男声响起，刘昭从荷月屏风后缓缓现身。
“昭儿？”
裴窈面色一僵，随即似乎是意识到什么。
她恶狠狠地瞪向一旁的萧韫玉，“你竟敢算计哀家？”
话音一落，裴窈欲上前找她算账。
此时刘昭大步走上前，高大的身躯挡在萧韫玉身前。
萧韫玉直接忽略掉女子对自己的质问，径自朝面前的刘昭曲膝行礼，“臣妇见过陛下。”
“夫人不必多礼。”刘昭侧过身，伸手虚扶了她一下。
萧韫玉莞尔一笑，“谢陛下。”
裴窈像个外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往，不禁冷笑，“哀家以为陛下如今已心系鲜卑公主，不曾想你竟然还……”
“母后！”刘昭出言打断她的话，眸中满含失望吧，“事到如今，您还不知悔改吗？”
裴窈面色一沉，“哀家无错，何谈悔改？”
“母后，您……”刘昭的话刚到嘴边，便突然止住，他一脸为难地看向身旁的萧韫玉。
萧韫玉立即会意地对他点了点头，“臣妇告退。”
她走之后，刘昭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对面的裴窈脸上，他犹豫着开口：“母后……您告诉朕，朕究竟是不是……皇家血脉？”
“是不是皇家血脉重要吗？”裴窈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勾唇道：“只要陛下姓刘，这天下就永远是你的，谁都夺不走！”
刘昭苦笑道：“若儿臣不要这天下了呢？”
裴窈握住他的手，蹙眉道：“昭儿，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这唾手可得的天下，傻子才会放弃！母后千般绸缪，皆是为了我儿，你怎可……”
“母后您当真是为了朕吗？！”
刘昭厉声打断她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您垂帘听政的那些年，当真没有想过将朕取而代之？”
“……”裴窈瞬间哑口无言。
刘昭见她无力反驳，冷笑着从她手中将自己的手掌抽回，咬牙切齿道：“别碰朕，朕嫌您脏。”
说罢，他甩袖离去。
裴窈望着男人无情离去的背影，眸中流露出浓浓的痛色。
她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口中失意地低喃：“昭儿，你当真不要母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