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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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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窒息感逐渐将她包裹,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暮行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他慌的手一松,茶盏落在地上,他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哗啦”一声将林雪竹捞了起来,飞快的给她披上了衣服。

林雪竹惊醒大口咳嗽,咳水,眼泪满脸都是。

又是那块帕子,又擦去了她的眼泪。

她才注意到她的处境。

全身湿透,刚刚暮行给她披上的衣服,吸了水,贴在身上。她赤足踩在暮行的靴子上,两人的动作异常亲呢,她只能看见暮行的喉结——人最脆弱的地方。

她往后退一步,被暮行扶着双臂站稳,她低头不敢看他。

“咳咳……暮行……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林雪竹脸有些红了。

暮行一反往常的不说话,她只能抬头看他。

暮行盯着他的脸,脸上满是愤怒,又被强行压下,林雪竹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暮行面具之下似乎叹了一口气,总算开了口:“小姐,早些休息吧。”

“好!”林雪竹脸还惨白着,头发还湿着,又灿烂的笑起来。

暮行盯着她的发梢,似乎想说什么。

林雪竹又问:“暮行,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找我呀?”

“小姐白日里似乎有一些心神不宁,这是……我想给小姐送些安神的茶水,抱歉。”暮行盯着地上的碎瓷片。

“没事没事,都是小事,谢谢你啊,你也累了一日了,快去休息吧。”

暮行身份特殊,平日不会跟普通侍卫睡在一个寝帐,而是自己一个小寝帐,就在林雪竹的寝帐旁。

暮行捡起了碎茶盏就要走,还是回头补了一句。

“小姐的头发……一定要干了再就寝,不然明日该头疼了。”

“啊?哦好。多谢你关心。”

林雪竹心有些乱,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刚刚暮行已经把她脸上的水渍都擦干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眼睛里像是有什么。

梦醒时分,最是怅然。那个人也许现在连帮她拭泪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独自擦拭着头发,猛然想到:暮行,不会都看见了吧?

天呢,他应该不是这种人吧?不对,人家又不是瞎子,肯定什么都看见了。

林雪竹咬着嘴唇,暗自后悔。

一刻钟后,林雪竹还举着酸胀的手臂擦着头发,忽然手上一轻。

“嗯?”

“是我。”林羽的声音。“你怎么不叫侍女?”

“我懒得,而且都这么晚了。”

“那你不会叫我吗?或者叫你那个暗卫。”林羽听林雪竹轻笑。

“飞翼将军讲话怎么酸溜溜的?哥,你怎么进来都不叫我一下的?”

“我叫了你,你自己没听见啊。我哪敢对我们的林小姐阴阳怪气呀?你那好暗卫不得把我砍了?”

等到头发差不多干了,夜色已深,她躺在榻上很快就睡了。

————————

“傅珩,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那么爱你!那个女人就有这么好?好的让你抛弃了糟糠妻?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吗?”

可傅珩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傅珩下了死命令,此生,林雪竹都不得出景华宫。

那天之后她在景华宫不时的咒骂,给她送饭的宫女都不敢抬头看她。

“傅珩,你的心好狠!”

“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那我们的曾经算什么?只是为了你的权位,只是为了你的图谋虚与委蛇吗?”

“那些承诺也只不过是年少戏言是吗?”

“什么不会辜负,都是君王的手段罢了!”

空荡的宫殿,没有回应,只有回音,甚至连个活物都没有。

“娘娘。”

曾经的贴身婢女玲丛满含泪水的唤她,如今能陪着她的,只有玲丛了。

“我算个哪门子娘娘,别这么叫我!”她的咳声不绝于耳,年初就染了病,如今已经年末了,还是这个死样子。

她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不断的弹一首曲子——《长相思》。

“小姐……”

听见这个称呼,林雪竹又落泪,她想蓉芝了。

如果一切,还有重来的机会。如果她还是林家小姐,如果她还是瑾王妃。

“林大人和林将军……”玲丛欲言又止。

“哥哥和爹爹怎么了?”林雪竹有些着急,可却没有心力,将手撑在刚抚过的琴上。

“已经亡故了。”

林雪竹猛的一咳,血溅在雪地里,和她的泪交融着。

“小姐!”

最后的一切,一切,只有那片雪,落在了她欲闭的眼眸。

————————

春猎第四日

等到林雪竹梳洗完毕,暮行和林羽已在帐外等候了。

“今天去哪玩儿啊?”林雪竹问。

做了一夜的梦,她急需回归现实。

“要不然去那塔看看?”林羽说着:“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好啊!”

待几人策马而至,尘烟四起,马儿都有些疲了。

暮行将三人的马绑在树上,林雪竹和林羽两人站在塔门前观察。

似乎没有陷阱和机关。

林羽伸手一推,门开了,激起千尘。

“似乎很久没人来过了。”林羽说。

塔内没有所期盼的仙子宝珠,甚至连张桌椅都少见,塔高九层,三人爬到塔顶,推开窗子。

窗外风景辽阔,日薄西山,林海起伏。远处青山,层峦叠翠,近处波涛,翻飞连绵。

“这塔也许是专为登高而建吧,不过风景确实独佳。”林羽说。

“确实很美,我们回去吧,哥,天色也晚了。”林雪竹吹了会儿风,徐徐凉风,吹得她十分困倦。

“好。”三人又回到营地,想不到路上又遇上熟人。

林雪竹看见傅礼,顺嘴打了个招呼。

傅礼一身藏青色骑装,与平时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不同,更添些锐利。上次见面匆忙,竟没有仔细看。

“雪竹姑娘,好久不见。”

“小女见过殿下。难为殿下还能想起我。”林雪竹没有讽刺他这个好久不见,反而提起了另一桩事。

她已经知道了,是谁将杜若汐带进来的。虽说杜若汐如今没有惹她,也似乎没有惹傅礼,可她就是很难对傅礼有什么好脸色。

“末将见过齐王殿下。”林羽行了个军礼。两人也是二次见面,却比平常兄弟还更熟了些。

傅礼似乎又在刻意忽略暮行,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林雪竹瘪了瘪嘴说:“这是我的侍卫——暮行。”

虽然暮行自称暗卫,说些要隐藏行踪之类的话,可是在她心里面,暮行只是为了报恩。和蓉芝,傅礼,傅珩,在她心里的地位没有什么不同。

“见过齐王殿下。”暮行行礼。

“免礼吧。将军,一起回营地吗?”完美无瑕的笑容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好啊。”四人同行回了营地。

林雪竹刚一下马就觉得不对劲了,腿缝越来越疼了,走路都难受,傅礼看她奇怪的姿势,陷入了沉思。

是夜。

林雪竹刚洗漱完备,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声。

“雪竹姑娘,我是傅礼,方便进来吗?”

“进来吧。”林雪竹披上斗篷后说。

虽说做了快十年夫妻,可毕竟这一世还不太熟。

“不知齐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齐王殿下有何贵干?”

傅礼掀开门帘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罐……药膏?

“这是?”

“林间杂草荆棘丛生,这是外伤药,效果很好。”

“给我的?”

“不然我特意拿来是做什么的?”傅礼笑着说。

“多谢殿下。”林雪竹接过那罐子,盯着那罐子出神。

“早些休息。”傅礼的声音很好听,干净得如泉水,清新的如晚风。

待林雪竹抬起头,面前已空无一人。

她打开药罐,一股清香飘了出来。那药明显和金创药不同,更像是应对擦伤的凝胶。

她坐在榻上,用药膏涂抹着腿心,清凉温和,让那股火辣辣的感觉消失不少。

涂完药之后,她躺在榻上,脸上却有火烧的感觉,比腿缝的疼更甚。

傅礼还是这样,润物细无声,像是春来的一场小雨,她不打伞,一抹发际,却全是水。

她对他是一见钟情,没错。可他的温柔体贴,沁入了她的生活中也没错。明明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可似乎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她想到傅珩会痛,有时也会流泪,可傅礼是她怎么样都不敢想的,从第二世开始,这么多年,她甚至都不敢再做和他有关的梦。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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