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穿越小说 -> 陌中悉-> (三十)六朝古都
换源:
(三十)六朝古都
- “批假?”程队震惊地看着我,“你才干几天?”
我指了指窗外:“就一周。”
程队将身子挡在窗户面前,目光狐疑:
“去哪?和谁?”
我没有丝毫掩饰,脱口而出了那个名字:“去Beijing,和沈千。”
程队表情变得微妙,没有再说什么,手指在空中划过弧线来到我的面前,打了个响指:
“没问题,我批了。”
三小时后,我换上了便衣,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旁边。我注意到一辆出租车正缓缓驶来,而且是空车状态,便挥了挥手。
“去华东市西站。”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谁知司机非常热情,“嗯”了一声之后仍继续寒暄道:
“出差?”
我摇了摇头,但寻思着司机在前面大概率也看不到我的动作,便说道:
“旅行。”
“Beijing?”
“您怎么知道?”
“Beijing就搁咱们边上,坐高铁没几分钟的事,猜的!”
司机咧嘴一笑,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他的表情。
本身我就不怎么喜欢说话,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像出租车这种情况,不是司机主动找我东扯西拉,我是万万不会憋出半句言语的。
西站整体设计成一个巨大蛋壳,外表远远望去几近光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刚下车拉着行李箱杆挪动了几步,一抬头远远地便望见了站在一个禁止停车路牌旁,身着风衣,脖绕围巾的人影向我挥手。我认出那是沈千,便加快脚步。
“程队差点都没同意。你这个时间跑去Beijing干啥?”我说。
沈千哈了一口冷气:
“找回我们的记忆。”
我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
沈千背过身去:
“Beijing,是你呆了四年的地方,也是我们旅途的回忆。你出了意外,又转而失忆,那段旅途的记忆也全数尽失,我害怕留下遗憾,只求重拾那段美好。”
沈千说:“天狼星想要照亮黯淡的天空。”
我摆摆手:“说话能别这么文艺?”
沈千反说:“这不是跟你学的,藏星者?”
我无奈地笑笑:“现在的我又不会这些。”
沈千突然认真起来,她的眼球悄然变得深邃、不可捉摸,又有一丝光芒一闪而过,瞬而汇聚,成星点,仿佛真的有一颗天狼星,埋藏在她的眼眸深处。
她说:“你还是你,没变,真的。”
不知是因为她的那句话,还是我本身就不想说话,我看着窗外向后狂奔的防护林,她望着地面,默然一路。
“欢迎来到六朝古都——Beijing!”沈千激动地说道。
刚下高铁她就一改适才的沉默状态,变得活泼起来。
我问她:“你来过几次。”
她竖起食指:“就一次。不过,现在是第二次了。”
“所以,我们的第一站……”
“你尽管跟着我就行了,从现在开始,我是导游,你是游客,我们是二人旅行团。”沈千说道。
我被她装模做样的姿态给逗笑了,从一旁草垛覆盖的雪层上随手团了个雪球,朝走在前面的沈千后背砸去。沈千被击中后,用手触碰了一下背部衣服表面,站在原地,跺了几下脚,说道:
“我不像你穿了羽绒服,都湿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谁知她趁我不注意,倏忽弯腰,就近亦用双手搓了个比我扔过去还大的雪球,用力一挥就这么直直地朝我砸过来。我反应过来,想着侧身躲避,没成想正是这一躲,让我的脸庞和那个雪球迎面撞个满怀。
雪沫附着在我的脸上,在体表的热量传递下,渐渐融化,顺着我的脸颊渗进衣内,冻得我直哆嗦。
她调侃道:“穿了羽绒服也没用。”
寒冬中的雪花,随风飘动,摇摇摆摆落到松茸的雪层上。我们仿佛坐在雪花身上,风一吹,将我们吹到了Yanqing区高山滑雪场。
“当年冬奥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身旁的沈千指着窗外覆雪的山脊,向我介绍道。
“冬奥会?啥时候的事。”
“二零二二年啊,你不记得了?”
那是十五年前的两年后,那时的林时是故事中的林时,那时的我是沉睡的我。
“没事,带你重新找回感觉。”
顺着她的话,隔着大巴车的玻璃,我看到了一片白色和石灰色交错,白色仿佛是流动的颜料,在裸露的岩石上肆意流动。上方一条钢索横跨,挂着保持一定间隔的盒子,那是缆车,宛若一架通向未知旅途的天桥,横亘在河流之上。拄着滑雪杖的游客们从山顶纷纷出发,像河流上的小舟,万帆齐发。
我和沈千面对着面挤在一间透明的小盒子里。盒外是一片皑皑白雪,雪花从盒身上擦肩而过,留下丝丝细痕,偶尔有不幸运的则粘在了盒壁上,融化殆尽。
盒子隆隆作响,顶部滑轮与绳索的哐哐摩擦声清晰可见。此时此刻,盒子抬升,我们脚下,是茫茫一片,我们头顶,亦是茫茫一片。唯一的区别便是,前者触底可知,后者深不可测,道为苍穹。
沈千弹了弹围巾上的雪沫,然后扶了扶正。我注意到这条围巾和她上次来林秒家时戴的是同一条。
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抚摸一下围巾的绒面,说道:
“这条围巾,是你送我的,也在这里,是不是同一个缆车就不知道了。”
她突然闭上眼睛,垂下脑袋,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骗我说这是你亲手织的,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上班的时候林秒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你让她特意织的。不过还是谢谢你,暖和了我整个冬天。”
山顶来滑雪的人挺多,都换上了五颜六色的滑雪服。
沈千把两根长长的棍子递给我,此时我刚戴好头盔和雪镜。
“喏,这是滑雪杖。”
一切准备就绪后,站在出发点,望着脚下光滑的坡面,迎着凛冽的寒风,我已在幻想着我像雄鹰一样向下俯冲,然后稳稳地停在终点。
沈千给我示范了一遍,看着她自信地用脚下的雪板滑过平整的雪道,冲进无垠的雪白世界,我感觉我已胜券在握。
我将滑雪杖插进雪层,用力向后一撑,在重力的作用下,我便离开了山顶,开始了坠落。
风在我的耳旁呼啸,雪花在我的脚下飞溅。随着速度越来越快,我内心越来越慌,脚底的雪板也在不受控制地不断晃动,我尝试用滑雪杖给自己减减速,谁知重心一下子前倾,摔了个人仰马翻,整个身子在积雪的蹂躏下才缓缓停了下来。
我恼火地拂去雪镜上的雪渍,拍了拍厚实的滑雪服上的积雪。人倒是没事,心却受到了侮辱。
回到起点,沈千在一旁说道:
“减速时不要慌,把雪板尾部向外推开。”
再一次疾驰而下,再一次人仰马翻。
沈千远远地笑个不停。
“来,这一次我们一起下去。”沈千安慰我说。
她数三个数,刚数到二时,我就率先出发,把她落在后面,这是我对尊严最后的捍卫。
这一次我按沈千的嘱咐,转弯时用什么动作,俯冲时上半身保持什么状态,减速时应该怎么控制雪板,全都谙熟于心,迎着风雪,踏着风歌,我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终点。正当我想回过头去向姗姗来迟的沈千比个胜利手势时,紧随其后的沈千突然推了我一下,让我整个人陷到了厚厚的雪层里去。
“照样人仰马翻。”沈千笑着说道。
我没好气地站了起来,说道:
“你那么喜欢滑雪,是因为什么。”
沈千取下雪镜,将滑雪杖扔到一边,轻声说道:
“我喜欢自由,而我一直没能自由。也许滑雪给了我这种自由的错觉吧。”
“你不喜欢心理学?”
“喜欢啊。天文学和心理学我都喜欢。一个研究宇宙,一个研究内心,都是深奥的东西,本质是一样的。”沈千强颜欢笑。
乘缆车下山的途中,我问她:
“死亡是什么?”
她不解我的意图。
我说:“我经历了太多死亡,但我自己却无法感知它,而又不明白生的意义是什么。我总感觉我在不断死去,又不断新生。”
她说:“泰戈尔有一句话:‘我将死了又死,以明白生是无穷无尽的’。我们每一秒都在死亡,因为过往不谏;我们每一秒又在新生,因为来途未知。”
我似懂非懂,悟到了什么,但大脑依旧空白,如同窗外的白雪。
“所以下一站?”
“紫禁城。”
紫禁城,是明清两朝帝王居所,皇权的中心。经历史的更迭,它已不再独属于王侯将相,而成了民众来去自如的壮观建筑群,它有了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故宫博物院。
“看,这是我们俩在故宫博物院前的合影。”
我接过她的手机,看到了屏幕中朱红的神武门前站在一起的我和她。但我的目光却被神武门后几座庞然大物所吸引,那些建筑仿佛唤起了某些我尘封已久的记忆。我的目光紧紧地抓住这些建筑,仿佛下一秒它们就要逃走,脑海中同时搜索这熟悉感的来源。
沈千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这些建筑?”
沈千紧张的神情立刻烟消云散:“我还以为你不舒服。这些是二零三零年建的,二零三二年竣工,为迎接现代化建的,怎么样,壮观吧。”
那些建筑与故宫矮平的建筑群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一个入天,一个镇地,共同铸就了Beijing城的四方天地。
二零三零年……
二零二二年……
这些建筑,分明是那夜梦中的场景,愈看愈觉得清晰,仿佛那日之梦,就在昨日,甚至眼前。
关于这个梦,我还询问过林秒的意见,她当时说故宫后面不存在这样的建筑。
这些建筑,在当时确不存在,因为它们竣工于未来。
如果当时的那个梦仅仅只是个梦,为何会梦见未来的场景,而且分毫不差。
未发生之事,为何会浮现于昔日眼前?
又或是说,过往的一切,皆是大梦一场?
梦醒时分,身处六朝古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