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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河唇-> 第十三章大河宴 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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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大河宴 上 （1）
- 招苏台河左岸的人群里，黑豆和红豆发现了胡子，百树认出日本便衣队，徐六先生看见草原人在牵马过河。火焰在东南风的雾里和七先生一样疑惑，原本要来个商队，怎么就两个蒙古勇士和两个穿蒙古袍的姑娘？
徐天牛先前问百树金大姐准备的蓝色哈达和红丝绸带是否带来，然后叮嘱两位姐姐，等客人一到就举行仪式。徐桂筝、徐桂陶和孙秀丰、孙俊丰在左手边站成一字形献哈达，徐天启和徐爱远站在对面敬酒。徐天牛上岸看他们还在等就说，蒙古朋友说不用了，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不是说要来一个商队吗？七先生问。他们已到多时，泡子上出了点儿事。徐天牛摸着衣袋里的桦树皮想着之前的计划，就安排人接货，又叫人将两匹马挨着火焰拴在柳树上。红豆拉过犁杖架让三匹马在一个大木槽里吃豆饼草。
徐天启引导两位蒙古勇士在曲水上入座，给他们送上茶水，说，我见过您，在去赵家围子的路上，您骑马去河西报信，为了一头白牛。
赛音拜努？我是朝乐门。朝乐门精致的五官同时向上伸展。
您好啊，朝乐门阿哈！家大人都好吧！一切都好吧！徐天启笑呵呵地问。
这边有人对两位蒙古姑娘说，见到你们真好！我妈是通辽人，我叫徐桂筝。她安排客人入座并请人将切好的果品送到客人跟前。
“我叫齐木格。”“我叫萨日朗。”
“我叫徐桂陶。欢迎姐姐们！”
火焰吃草的时候还听到更多的名字，它羡慕人类用报名的方法打招呼亲近。它和黑骏马们只是咴咴咴发出几个音节，然后挤在一起听吃草的动静，挤在一起吃草挺好。
两匹黑骏马，一匹披着鬣鬃，一匹留着寸长的鬃毛。火焰努力靠近前者，喜欢它身上的汗味，苦李子味，喜欢它抬头时用嘴巴亲火焰的脖颈子，火焰也回了同样动作。这样在一起很是开心，不像和徐天牛得小心翼翼，担心一闪失就被他看不上。马与人相爱永远不在一条线上。马与马不同，暖暖的，痒痒的，很久都没这样任性快乐了。如果一辈子只有一次，它希望黑骏马不要停下，啃秃噜皮都中。人类只有短短的地上时光，人海里在一个点上恰好遇到相互喜悦的人千万不要偏了规矩。一句话一件小事都可能毁了缘分，然后掉进黑暗里，一辈子就过去了。珍惜啊！
火焰被打断。它看见了徐家屯的神婆，坐在轿子里，被人抬到场上。后面跟着她的萨满弟子，他们取出神鼓。火焰吓了一跳，萨满巫师的衣服缀着几十条蛇状彩条，系着牛皮和桦树皮的圆板，帽子插着雉鸡翎。要是化妆就更吓人了个呢。跳大神最能接近天地神灵，到阴界驱魔斗法召回病人丢失的灵魂。迎神节是欢迎神灵回家。徐爱岏和孙姓兄弟走上前，帮忙放好道具，引领他们来到桌子跟前，说，请师傅们这边入席。有少年人马上敬奉餐前点心饮品。
神婆的声音从地底下钻出来说，这种场合，应该……开始跳了。徐爱岏低声说，本来想请你们开场，没有通过。既来之则安之，一起参与别的活动也非常欢迎。
没劲，看不到安代舞就是没劲。人声在水声里飘浮，商队没有全部到位打乱了徐天牛的计划，许多细节都应该让他们知道。
传说人死后灵魂有三个，一个去坟墓里陪着尸骸睡觉，一个去祖先那里聚会，一个在生前的老家游走。火焰有两个灵魂，一个在马槽看马们吃草，一个过河。半个小时前，它的心力越过招苏台河，上了河西大壕，发现了西岸的水泡子，有两簇人影在树林里越走越近。
六先生确定是蒙古兄弟联的小分队。他在河西齐了10来天的药账，主要是粮食和皮草。小部分让人赶车送到徐家屯，余下的粮食与商队换了牛皮和牛皮靴、羊皮和羊皮袄，也有蒙古传统工艺牛皮纸、红白食品以及徐海兰和孩子们稀罕的蒙古雕花银碗、首饰，特地给火焰买了雕花的马鞍。
商队在通辽还用10峰骆驼驮了一些货物，说在迎神节下午三点半准时送到，看能卖出去不，还请六先生费心帮衬。
当然，要是没有外人捣乱指定能成。六先生夸下海口。朝乐门说，怕的是日本人，他们要买卖不？额布勒说，买卖公平，一视同仁。
商队打科左后旗吐尔基山来。有师爷额布勒，也有厨师、乐手和大夫，他们风餐露宿，来到招苏台河西岸水泡子，书上叫湖泊。由于离河东聚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他们不想过早打扰。兄弟们饥渴，额布勒就下令铺毡毯，放桌子，取出干牛肉和奶茶。时间还早，先歇气儿，免得给人家添麻烦个呢。
另一边的小分队也到了。两个成年男子，两个少年，两个女学生。
高力日本开拓团很早就得到消息，决定分两个分队沿河东、河西两路赴会。一队是青少年义勇队的五人组，另一队就是高力学校的师生。由收藏家农业学老师大川田园茂和植物学老师后藤带队。他俩曾花3个小时说服町长，并请开拓团的头领申请上峰批准，用一周时间挑选培训可成帝国之事的四名学生。
黑矢一郎14岁，从小羡慕飞行员，长大想加入帝国空军。他在给动植物作旋转试验时结交了松井鹰男。松井喜欢冷兵器，自己会做弓箭，也做中空的管针。针里的药分三种，有毒的，可麻醉的，有色无毒的。他锁定的目标是否中毒要看他的心情和活体的造化。他是背着箭来的。
田中美穗子也14岁，来自日本新潟县，是后藤夫人的妹妹。一年前随后藤夫妇来到大陆。她没有家，住在姐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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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瀉的乡村林少山多，土质疏松，她们家在树叶地形的叶柄上。当年5月下雨，母亲在雨天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到沟对面插稻，一巴掌大的土堆17棵稻秧眼瞅着插完就来了泥石流。母亲脚一滑被泥水带走，等美穗子再见到娘亲是在三天后的葬礼上。这是她第7次参加亲人的葬礼，3岁记事后一年一次，祖父母的、外祖父母的、姑妈的、叔叔的、母亲的，还不算邻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