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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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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锦江下了公交车,就看到店门口站着一个中等个子的小伙。肤色黝黑,合不拢嘴的笑着。只见他带着一个和自己同款的棉帽子。

“咋才来呢,俺寻思这海参都回海里去了,吃不上了,家里老娘就得意这口,买不着得嗷嗷哭。”黑猴子似的,说话还挺逗。边说边冲他笑,洁白的牙齿,亮闪闪。

“?”他问。

“是,也不是。除了买海参,我是来应聘的。就这个广告,我昨天瞧见的。今天就来了。来…应聘!”那人指着店门外的招工启事。

“哦。”他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用工启事咋还手写的,虾爬子似的。一看这啊,心里就有底了,这回指定应聘成功。”黑猴子兴奋不已,顺带拍了下钟锦江的右肩膀。

“怎么个意思?没听明白。”钟锦江一脸疑惑。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不可能找螃蟹。”他大笑起来,“我明白了,大哥。咱这店里哪是买不起打印机,是在召唤我呀,从小我的字都说是虾爬体鼻祖。一看,我就知道缘分来了。”

“我还没说要你呢,这两天应聘的人,都快打爆我手机了。咱这海参行当得靠真本事。”钟锦江故作严肃。

“大哥,别吓我,我好怕。都不容易,给口饭吃,”黑猴子一脸可怜样,快要哭出来了。“家里的老娘快不行了,俺想,钱不钱的能咋滴,至少整点她爱吃的—海参。也算尽孝道了!”说着,他就扑向了大哥的怀抱。

“咋还投怀送抱呢?我可是正经人,离婚了,对女人绝望了,可也没有爱上男人啊,更不可能爱上黑猴子。”钟锦江试着推开黑猴子,双手举起,“咱俩之间没什么猫腻,头一次见。多让人误会。”

俩人正推搡着,说着。

一辆红色的小型轿车嘎的一声停在了店门口,远远的,钟锦江的姑表弟—陈小林,就看见店里两个人行为怪怪的。

“”哥……嫂子走,是因为这个?你咋也蓝汪汪的?”陈小彬惊掉了下巴。

“别误会,我俩是第一次,大哥没碰我,我是自愿的,实在不行,我走人!”黑猴子哭丧着脸。

“你把话说完再走?你要急死我…”钟锦江一把拉住快要跨出门槛的黑猴子。

陈小林看呆了。表哥竟是这种人,从小到大,没看出来啊,藏挺深。

他妈昨晚跟他说,“你哥离婚了,日子过的不成样。老婆孩子都没影了。一个人怪没劲儿的这节骨眼,你去看看他,别再有啥事。”

“大哥,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吧?”黑猴子又搂住了钟锦江。

“啥玩意就舍不得你了,把话说清楚,别走。就你了,我要了!”

“哥,我先回去了,来的不是时候…”陈小林扭头就要走。

“这都什么事啊?不是你想的那样…”钟锦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真没想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哥,你这鸟,我现在才发现不一般。”黑猴子不哭了,脸上又有些笑意。

“你能不能闭嘴,别说话,别打岔,让我把话说完…”钟锦江用手指着黑猴子,吓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真没事,都这岁数了,啥价值观不价值观的,性别取向不一样,能咋滴!憋坏了,人就出毛病了。好好活着就好。啥时候,你都是我哥,我亲哥…”陈小彬眼中泪光点点,“我真得走了,暂时有点接受不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陈小林转身出去了,上了他的红色轿车。

“小林,不是的,我心里只有你嫂子…没有他!”钟锦江追了出来。

陈小林头也不回,三下五除二,发动了汽车,流利的打了个急转弯,越过店门前的矮台阶,开走了!

望着远去的车影,黑猴子和钟锦江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黑猴子开口了:“大哥,我寻思我就找个活儿,咋就这么难!孙悟空大闹天空,是五百年前。我被拒绝,是第五百回啊。。去年都开始找了。。”说着说着,黑猴子抱着头蹲下了。“这年头,工作都找啥样人啊?我咋就应聘不成功了?”用工慌,用工慌,没用我呢,就让我先慌了…”

“我算看出来了,遇到你这样的,我是千年等一回,行了!这祸让你闯的,没你,我解释不清了。留下吧。”钟锦江懊恼地点了支烟。“抽不?”他又问。

“不抽,我不抽烟。大哥,抽烟我就活不起了…我老娘还在家等着我呢,老爹走的早,俺好后悔没好好念书,哪都不要俺,初中毕业的…”黑猴子又哭诉起来。

“兄弟,都不容易,刚你也知道了,我离了。不比你轻松…”钟锦江继续抽烟,大烟圈熏到了黑猴子脸上。

“大哥,真用我了?我就说嘛,一看你那个招工启事,就感觉心脏砰砰突突的,心动!”黑猴子又变得喜悦起来。

“嗯,不是你都不行。现在。”钟锦江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滑稽。让他走了,反而说不清了,不如先留下。

“大哥,不许变卦哈,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黑猴子欢呼雀跃。

钟锦江看了一眼黑猴子,也被逗笑了,心想,自己个儿子都没他这么皮…这人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黑猴子已经在店里转悠起来,摸摸这个,掂掂那个,又拿起抹布,擦拭起了柜台。

“大哥,咱这海参正经不?我可正经人,不害人。骗人的我可不干!”小伙难得的一脸实在和疑问。

“咱店里的海参啊,正不正经,难说。有你这么正经的卖货的,海参还能不正经。”钟锦江戏谑道。

“大哥,我的好大哥。瞅你那损色,人家很正经的…”黑猴子又笑了,脑袋还晃了一晃,在空中打了个表盘。白亮的牙齿都恣出了肆意的牙花儿。

“你哪里人?干过活没有?”他问。

“看你问的,不干活,我咋长大的?本地外五县的,开春村里人都来市里务工了。我琢磨着来卖货。以前卖过菜,也做过些小生意。还行。我叫宋太阳,职业技术学校的。”小伙子说。

“住哪儿啊,多大了?”

“哈龙桥那边,公交十分钟就到这站桩,21了。”小伙子挠了挠头。

“咱这店需要采货,有时候出差到外地,能行吗?底薪2500.满勤300。外加提成。早八点,晚五点。周末可以休一天。”钟锦江说。

“成,月初开支?”

“月末,新来的压后一个月开支。试用期三天。午饭自理。”

钟锦江颓废了些日子,浑浑噩噩的。几个月来,还是计划着要去沙糖糖老家一趟。他想小蚂蚁了。无奈,沙糖糖把他拉黑了。怎么都联系不上。可是店里离不开人。最近生意也是不怎么好,缺货不说,店里的新进的这批海参进价太高了,在这一片市场算是碰到了“暗礁”。他这海参最贵的198元一斤。量不大,但不怎么出货。

“大哥,我擅长直播,能给你带货,要是卖的好,大哥你看着给。”

宋太阳黝黑的脸上,双目炯炯走神。凑上去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

“卖的好,少不了你的!”钟锦江心中喜悦,这样有干劲的小伙子没准会帮助店里“开辟新航路”。

“宋太阳,今天,我把你请进店里了,以后哥的温暖,你说了算!今天中午,请你!小肥羊火锅店!”

“大哥,爽快人,刚见到你,我就觉得投缘,没想到你这么好客。”

钟锦江可能是寂寞了,太久没有下馆子了,没有和人吹牛喝酒了。一个人挺过了三个月的单身时光,一开始的惬意完全没了,充斥的是无聊和孤独。本打算雇佣个人看店,好有时间去沙糖糖的老家河南。简单的计划却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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