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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幻侠小说 -> 赤棠传-> 第0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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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 傍晚，瑪莉安回到了家裡…
既使孤兒院裡依然充滿了小孩的歡笑聲，但已經充滿一股不一樣的氣氛，這種詭異的感覺壟罩著瑪莉安…
瑪莉安走進廚房，看著小孩三三兩兩的跟著走進來；先是維斯特，再來是迪斯，最後是聖棠…
所有人都就定位了，也紛紛開動起來，唯獨兩個人沒有動作…
「聖棠，你下午說有事情要跟我談…是談甚麼？」瑪莉安開口問了句。
「我要訓練迪斯他們。」聖棠開口回答。
「真…真斗嗎？」迪斯聽到後，不管嘴裡還有飯沒吞下就搶先開口。
「吃飯的時候不要講話！」瑪莉安對迪斯回了一句：「為甚麼？你知道我很討厭打鬥那種事情吧！？」接著轉向聖棠，對他投以生氣的眼神。
「我只打算鍛鍊他們的體能，好讓他們能出去工作。」聖棠以平淡的語氣回答：「讓妳能夠回到家裡來，這樣才會安全些。」
「他們還小，工作甚麼的都還沒辦法。」
「他們總得要出門工作的，我也會出去幫忙，妳就在家照顧家裡事就好。」
「怎麼突然說這些！？」
「妳在外工作有危險，而且無力自保，還是在家裡才安全。」
「我在外面很安全啊，這幾年不都這樣走過來了？」
「也同樣歷經幾年的騷擾與磨難，沒錯吧？」
「……」瑪莉安聽到了聖棠最後一句話後，陷入了沉默…
瑪莉安多少猜到聖棠已經知道了…
知道她為了工作所受到的刁難、騷擾與痛苦，但正因為如此，她才不希望讓這群比自己還年幼的小孩們去承受那些擔子。
餐桌上原本歡樂的氣氛也因為兩人的對話而安靜了下來，廚房裡沒有任何聲音，只能聽到些許蟲鳴聲與風聲從外面傳來…
所有的小孩都停止了進食，放下嘴前的食物、手中的餐具，抬起頭與雙眼，來回掃視著聖棠與瑪莉安；氣氛持續冰冷、沉重，從來沒人敢忤逆瑪莉安，也沒人敢過問她的事情，除了她是最年長的人之外…就是因為她的個性與家中的地位…
瑪莉安很溫柔，一直都是用笑臉與溫柔來面對家中的小孩，從火災事件就可以知道她的個性溫柔似水；所有小孩不敢問瑪莉安事情，主要是因為瑪莉安出門工作回家還要負責家事就夠辛苦了，不希望再以瑣碎的事情來增加她的困擾。
正因為瑪莉安一直用笑臉面對迪斯他們，正因為瑪莉安一直用心竭力的支撐著孤兒院，正因為小孩們一直都看著那溫和的微笑，正因為小孩們被微笑矇騙而不曾知曉笑容背後的負擔，正因為如此，小孩們並不知道瑪莉安到底承受了多沉重的擔子，所以他們才不知道瑪莉安真正辛苦在哪裡。
「哪，聖棠，你說騷擾與磨難…是指甚麼？」迪斯首先打破沉默問道。
「瑪莉安為了賺更多錢來養活我們，所以並沒有在固定地點工作，而是去接取有錢人的委託，在城裡四處奔波勞動。」聖棠開始說明…
「那些委託雖然能賺更多錢，但多寡是取決於工作時間與效率，完成的速度越快或是做得比他們預期的更好，就可以拿到更多的報酬。」
「瑪莉安是女孩子，而且還是漂亮的女孩，因此吸引不少異性對傾訴她愛慕，可能是怕他們對我們帶來困擾，所以瑪莉安依舊用溫柔來婉拒他們，但剩下來那部份的人就食髓知味，進而得寸進尺。」
「那些人會到處打聽瑪莉安工作的地點，進而前往造訪，因為婉拒無法打發他們，他們也因而賴著不走，天天如此，進一步形成騷擾。」
「由於那些人的騷擾，使得瑪莉安工作的效率降低，效率降低使她領不到該有的報酬，時間一久，我們家的經濟就會出現問題。」
「瑪莉安曾經因為家裡沒錢，差點跑去找那些心有歹念的貴族們，若非因為朋友的幫助，我們或許會失去瑪莉安。」
聖棠以平淡的語氣將他所聽來的做整理並說了出來，他完全沒有看瑪莉安的臉色，不管她的感受也不管小孩接不接受…
瑪莉安聽到後，緩緩低下頭來…
「為甚麼不願跟我們說？」聖棠說完之後轉頭看向尚未回應的少女…
「因為…因為我不想讓你們吃苦…」瑪莉安喃喃開口，語氣中已經沒了之前的強硬：「像是卡特那些貴族，他們對我就可以做到這種程度了…我很難想像他們會對迪斯他們做出什麼事情來…」
「越是保護，越是脆弱。」聖棠以平淡的語氣開口說道：「人生注定要吃那些苦，不趁早吃完就得累積到年老。」
「可是…」
「妳的保護是想要給迪斯他們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但是妳要孤身維持多久？他們總有一天要靠自己的，若不讓他們歷經風雨以茁壯翅膀的話，他們如何倚靠自己的羽翼？」
「嗯…」
「所以，明天開始就由我代替妳出門工作，妳留在家裡照顧小孩就好。」
「等等，那我們呢？不是說要鍛鍊我們嗎？」迪斯聽完後，慌慌張張的開口發問道。
「我等等會擬定一個訓練內容，而如何執行與持續，就得靠迪斯你們自己的毅力了。」聖棠把該說的說完之後，拿起餐具開始吃晚餐…
所有的人停止了進食的動作，唯有一個人剛開始嚥食，氣氛與剛才的熱鬧大相逕庭；暫停動作、停止談吐，為的就是將聖棠所說的、瑪莉安所希望的都聽進腦裡，接著以幼小的心靈來思考，思考如何行動，思考未來方針。
到底是要像個小孩子一樣，留在家裡嘻笑玩耍打鬧…
或者是要像個小大人一樣，幫助家裡分擔生活重擔？
這是每個人各自要下定的抉擇…
要受家人的呵護而度日？
還是接受成長的淬鍊？
之前可以繼續撒嬌、可以繼續玩耍，但現在他們必須選擇，因為他們知道了瑪莉安所承受的苦，他們知道了瑪莉安為這個家所做的付出，他們知道了瑪莉安既使是面對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自己，依舊是維持著母親般的溫柔與笑容的。
明白了自己天天看到的笑容背後，是有許多苦難所積壓著的，那還能夠開心的僅以笑容回應嗎？
「瑪莉安，妳就留在家裡幫忙吧。」迪斯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的言語是堅毅的，這並不是為了耍帥的逞強，而是為了扛起重擔的決心。
「嗯，我也是。」維斯特也開口了：「我也要出門工作，代替瑪莉安來承接這個家的經濟。」
「我也要！」有某些較為活潑的女孩也舉手報名。
看來，對這群每天都受到呵護的小孩們來說，不能。
「你們…」瑪莉安看著眼前這些的小孩，還以為他們只是小孩，還以為他們還需要自己來保護…但沒想到他們現在都已經想要反過來保護自己了…
「女孩們還是留在家裡幫忙瑪莉安比較好。」聖棠嚥下口中的飯菜後，開口對那些踴躍報名的女孩們說道。
「啊─！聖棠你怎麼可以這樣！？」
「說了那麼多事情，結果還不讓我們幫忙！」
「性別歧視啊！太奸詐了！」
那些女孩紛紛開口反駁聖棠，看她們的表現，似乎真的很想幫助瑪莉安分擔家計。
「不是歧視，是為妳們擔心。」聖棠回答道。
「工作甚麼的，還是我們男生來做比較適合～」迪斯大笑三聲，並以嘲諷的眼神看著那群女孩。
「你說甚麼！白癡迪斯！」那群女孩異口同聲的反駁了句。
「我說的是實話，不高興來打我啊～」迪斯還對著那些人比出了鬼臉。
受到迪斯的嘲諷，那群女孩開始對迪斯發動了攻勢…
「嘿～打不到哩～打不到哩～～」迪斯開始左閃右躲，接著…
迪斯因為椅子的重心不穩而摔了下去，還撞到了一旁的木桌，導致桌上的木製餐具通通砸了下來，將迪斯的臉埋了起來…
「不愧是白癡迪斯，得意忘形了吧？」那些女孩雙手叉腰，看著倒在地上的迪斯並發出了出來銀鈴般的笑聲。
「不是說了吃飯時不要玩的嗎？」瑪莉安開口斥責著，並走到迪斯身邊去：「有沒有怎麼樣？」
「沒事沒事～」迪斯立刻彈了起來，並開口大笑著：「我可是無敵的啊～」
「看來：『笨蛋都是金剛不壞之身。』是說真的啊～」
瑪莉安嗔怪的看著滿面笑容的迪斯，聽著小孩們高興的言語與笑聲，內心與臉上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迪斯身上時，沒人注意到聖棠…
聖棠的嘴角也微微揚起了。
隔天一早，聖棠起床做完盥洗後，便來到了瑪莉安的房前；他才剛走到，木門就被打開來了…
「聖棠，早安啊。」瑪莉安開門看到聖棠後，立刻開口打招呼。
但是聖棠沒有說話，僅只是伸出手來…
「怎麼了？」瑪莉安看著聖棠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臉，隨後偏著頭…
「記錄委託內容的本子。」聖棠回答：「妳這麼早起床應該是為了出門工作吧？」
「你…你在說甚麼啊？沒有那種東西啊。」
「那麻煩妳告訴我，妳今天的工作地點在哪裡，內容又是什麼。」
「地點是商店街的餐廳，在店長來之前做完全面打掃。」
「還有嗎？」
「服飾店，店長出去接洽生意回來之前，幫忙顧店還有招客人。」
「還有呢？」
「沒了啊。」瑪莉安睜大了雙眸，看著眼前的聖棠並搖了搖頭。
「別想騙我，妳怎麼可能只接這麼點工作而已。」聖棠瞇起雙眼，用疑惑的眼神反擊了瑪莉安的裝蒜…
「真的啦…」
「啊啊～還要去列特家幫忙打掃。」迪斯那宏亮的聲音傳來，他自轉角走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小本子…
「迪斯！我的紀錄本怎麼在你那裡！？」瑪莉安看到迪斯手中的小冊子後立刻發問道。
「昨天趁妳睡覺時進去『借』的。」迪斯闔起了本子，並對瑪莉安嶄露出了笑容。
「你這是偷竊！我要懲罰你！」瑪莉安立刻衝向迪斯。
「寧願給妳打也不想讓妳出門受苦～」迪斯露出了笑容：「接好哦～聖棠。」並將手中的本子扔給了那位少年。
「快把那個還給我！」瑪莉安伸手欲接住那從身旁飛過的本子，但是她又怎麼搶得贏速度奇快的聖棠呢？
「妳待在家裡懲罰迪斯吧，我出門工作了。」聖棠接過本子後，對瑪莉安知會了聲，便走出了家門。
瑪莉安看著聖棠的背影走出了大門並漸行漸遠…隨後立刻轉身看向背後的迪斯。
「哦呀～現在就要開始訓練了嗎？」迪斯注意到瑪莉安的雙眼後立刻雙手握拳插腰，準備在腳底抹油。
「迪斯…你做好覺悟了吧？」瑪莉安豎起憤怒的雙眼，狠狠瞪向這名少年。
「是啊，我做好覺悟了～」迪斯再度露出了笑容：「來吧，看妳是要煮還是要炒，都隨妳吧。」他慢慢走到了瑪莉安面前，並擺出了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打從一開始，迪斯就不打算逃跑了，會做出偷竊的行為只是為了避免瑪莉安偷跑出去工作而已。
瑪莉安看著迪斯，臉上的憤怒慢慢消退…
「真是的…」瑪莉安嘆了口氣：「明知道你們是對我好…」她對迪斯露出了個靦腆的苦笑…
這是迪斯甚至是所有小孩都未曾看過的表情，這與開心的微笑不同，這笑容裡帶有高興與不捨，高興小孩的貼心，不捨小孩們吃苦，尤其是迪斯，甚至為了不讓自己勞動而做出這偷竊的行為…
「瑪莉安，妳怎麼哭了呢？」迪斯走上前來關心著：「不是要懲罰我的嗎？怎麼卻哭了起來呢？」
「沒事，大概是高興你們的成長，喜極而泣吧？」瑪莉安輕拭去眼角的淚珠：「來，我要準備做早餐了，走吧。」
「嗯。」迪斯點了點頭。
時間稍微向後挪移了一點，孤兒院裡的人都已經醒來並聚集到了廚房裡，看到今晨的早點不是由迪斯來準備，大家都高興極了，雖然他煮的很難吃，但是那對恍惚的精神來講卻是最棒的提神食品了。
畢竟有萬年冰塊臉的聖棠來做保證。
然而更讓人高興的是，準備早餐的是瑪莉安，雖然聖棠做的已經不錯了，但在實際上，家裡燒菜最好吃的還是瑪莉安了。
看到是瑪莉安在調理早餐，小孩們興奮極了，他們立刻動手將乾淨的餐具擺放到桌子上；盤子、刀子、叉子、杯子……全部都擺得整整齊齊，彼此之間的間隔完全相同，且每一副餐具的擺設還是完美的重現在另一個位置上，沒有絲毫的誤差，為了這難得的一餐，容不得有半分不完美來玷汙！
瑪莉安將一盤盤還在噴散香氣的、熱騰騰的菜端到桌上去，小孩們首先用小巧的鼻子啄吸著那盤盤菜所散發出來的香氣，接著欣賞那一盤盤宛如藝術般的菜餚，然後做到位置上等待瑪莉安的訊息，一同開動起來。
「哪，迪斯怎麼不坐下來吃呢？」維斯特看到一旁站著用餐的迪斯，因為好奇所以問了一句。
「我是覺得，站著才能弄到遠一點的菜啊。」迪斯呵呵笑著，並彎腰插起離他最遠的菜，以此顯示他所說的屬實。
「哎呀，沒關係啦，每一盤菜都很好吃啊，你就坐下來嘛～」維斯特感到好奇，因為迪斯雖未坐好過，但也從不曾站著吃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維斯特故意把迪斯的屁股壓到椅子上去…
「咕…」迪斯咬緊的牙根，雙眼緊閉，好似要將整張臉都揉成一團一樣，連眼角都流出了眼淚…
「咦？怎麼了嗎？怎麼哭了呢？」維斯特看迪斯滿臉痛苦，因此問了句。
「沒甚麼，我是因為…菜太好吃了，好吃到流眼淚…」迪斯帶著微微的哭泣聲來回答，還努力擠出了個笑容。
「好吃就好吃，幹嘛搞得跟屁股開花似的。」一個小孩因為迪斯表現得太過跨張而出言嘲笑著。
「很好吃是沒錯啦，不過有必要搞得這麼誇張嗎？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一旁的女孩們也對迪斯的表現給予如此的評語…
「好啦好啦，吃飯就是要開心啊。」瑪莉安出言制止，並以微笑看著迪斯。
「對啊，安靜吃。」迪斯開口說道，並回了個燦爛的笑容給瑪莉安…
『天啊…瑪莉安一點都不留情…居然拿平底鍋來打我的屁股…啊啊痛死了…到現在還痛到發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