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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山海皆由风-> 3 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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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被打
- 太阳从东到了西边，残阳落在天际，一片赤色。
公主一天都耗在了书院，琴棋书画各有老师教授，今日的课程繁多，公主看起来神色疲惫。
最后一堂结束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请安的声音，是皇帝来了。
皇帝和公主是一母所出的兄妹，相差10岁。他们母妃是已经逝去的张贵妃，太上皇的心中的白月光。
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唯有张贵妃所住的寝宫，挂了白布。
上疏批判张贵妃的奏章，堆满了太上皇的书桌。
张贵妃被软禁在了寝宫，禁足两个月。
而两个月后的封后仪式，张贵妃服药自尽，太上皇那时是而立之年，听到这个消息，在庆典上一口血喷出，整整昏迷了两天。
公主是被皇帝带大的，皇帝继位五年，虽然整日忙于政事，可关于公主的日常，每天都会有人报给皇帝，他很关心自己的妹妹。
皇帝走了进来，屋内所有人都垂头行礼请安。
“皇兄！皇兄！”公主一见到皇帝，开心得不得了，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皇兄，人家今天好累呀！夫子们讲课好难懂，皇兄，我不想念书啦！”
皇帝宠溺地刮了刮公主的鼻梁，含笑道：“那你想干什么？一天天的游手好闲？”
“当然不，我给哥哥做饭洗衣，和哥哥在一起，怎么会游手好闲呢？”公主笑着，视线突然一转，看见后面一脸淡漠的和尚，她打量了两眼，复又挽着皇帝的手：“今日...常念大师怎么也来了？难不成...”
公主狡黠一笑：“是来看本公主的？”
月非一直低垂着头，一听公主的话，克制地抬了一眼，瞄到了和尚的布衣。
他穿着僧服，和以前一样。
月非在心中勾勒着和尚的模样，清冷的如同月亮，连光都是温柔的。
“好啦，别打趣常念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皇帝问道，见公主点头，于是拍拍她的肩膀，“朕今日特意来接你，去换衣服，今日带你出去玩。”
“皇兄！”公主眼珠子都瞪大了，满脸感动，语气夸张：“谢谢皇兄！您的这份恩情小女子简直无以为报！”
“好啦。”皇帝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态度温柔：“别扯了，快去吧，迟了，朕就先走了。”
公主连礼都没行，就大跨步出门去了，想出门玩的心已经飞出去了，后面的侍女们急忙跟上，嘴里还叫着：“公主，您慢点。”
月非行完礼，也急忙跟了上去，走的时候，余光却一直舍不得离开。
常念站在那里，手自持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夜幕悄悄降临，一层黑色的薄纱笼罩着夜晚，已是深秋，吹来的风带着桂花泠泠的味道。
宫外热闹喧嚣，原本寂静黑色的夜也变得有烟火气起来。
皇帝带着自己的小妹，去了常去的一家酒楼吃饭。
酒楼被包了下来，一行人浩浩汤汤地进来，气势十足。
贵人们开始用餐，公主细嚼慢咽，仪态优美，皇帝欣慰地看着她，偶尔给她夹菜。
窗外万家灯火，窗内不过是一片寻常人家吃饭之景。
“你瞧外面，河倾月落，灯火阑珊。”皇帝停筷，对一旁的和尚讲。
“繁华人间，陛下。”和尚接过话，他只是坐着，面前摆着素食，却也没有吃多少。
皇帝笑，起身走到窗前，看了许久，深深叹了口气，许多事情无法言说，继位这些年，高处不胜寒。
他转过头，看着正在用点心的妹妹，脸上又突然有了笑。
月非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她注意力全在茶水上，脚下却未留神，溜了一下，跪倒在公主脚边，水也洒在了公主的裤腿上。
意外来的这样快。
月非慌乱地磕头，不断地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公主被这恍惚了一下，随机生气起来：“吓着本公主了！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皇帝一下子变了脸色，阴沉沉的，语气威严：“你这侍女，粗心毛躁，拉出去乱棍打死吧。”
侍卫们一听指令，就要开始行动起来。
月非不断磕头：“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皇上开恩，求公主开恩啊！”
她很害怕，手都在抖，眼泪也不停地流。
“阿弥陀佛。”和尚站起来，行礼，语气庄严：“皇上开恩，且听和尚一言。”
皇帝转过头，不喜不怒，许久，道：“大师请讲。”
和尚叹气，看向一旁的公主：“公主可有受伤？”
公主摇摇头，道：“只是受了些惊，未曾受伤。”
“公主乃是贵人，被冲撞了，自是这婢女之过。是以，该罚。”和尚看着皇帝，缓缓道：“只是佛说因果轮回，皇上和公主都是有福报之人，没有必要为了眼前这一花一木犯杀戒，今日之错惩戒一番足以。且贵人们心胸宽广，这侍女也伺候公主如此久了，到时免不得公主想起后怕。阿弥陀佛。”
公主皱眉，看着月非，点点头，：“哥哥，常念大师说的也对，若是拉出去，日后我若是想着了，也是有些不好，不若就罚些钱算了，左右我也未曾受伤。”
皇帝点点头，“罢了，既然公主都不追究，常念大师也为你求情，那就罚你三个月的月奉罢了，退下吧，这里不要你伺候了。”
月非声音颤抖着谢恩，退了出去。
她很害怕，坐在屋外的小角落，眼泪就开始掉，河边风大，此时倒有些冷了。
宫女的生活，就是如此，即便再小心，也总会出错。
月非抱着腿，像小时候一样蜷缩在角落，泪眼婆娑，她想念小时候那母亲温暖的手掌，想念父亲与哥哥们，也想念又软又贴脚的鞋子...
月亮挂在天上，缺了一个小角，就像团圆不了的家。
月非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