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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茕茕京都行-> 第八章 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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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阿是
- “偷偷摸摸跟着我的轿子做什么”。苏晓生正襟危坐，低垂着眼帘看着轿子里的小姑娘。
“谢你上次给我五两银子。”连枝看着苏晓生，心里全是在盘算怎么能和苏晓生套上近乎，但是她感觉苏晓生就像是铁板一块，她说完话以后苏晓生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不再说话了，轿子里尴尬的氛围让人脚趾扣地。
顾如是是被哥哥养大的，所以哥哥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哥哥上前线之前对顾如是说，要去鸿绣坊，她就去鸿绣坊，让她盯紧一切试图接近苏晓生的人，她就照做不误。那天她在鱼鳞身上看见柳风扬的那封信，认定了连枝有问题。所以在连枝上了苏晓生的轿子后，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大街上的小贩正在买中午饭，顾如是用黑布蒙着脸走在大街上十分显眼，众人都纷纷观看，顾如是也觉得不太对，索性把黑布摘了，用一块面纱蒙住了脸。
“看来话本里面写的也不都对。”她无奈地撇嘴，眼看着前面的轿子越来越远了，顾如是不在追了，刚刚她在连枝身上偷偷放了香料，一会儿带上二哈追踪就行，她在路边的摊位上买了一屉包子，坐等府里的二哈被管家牵来。顾如是从小都是在将军府里吃饭，几乎不出门吃路边摊，只有跟着白翎出来过一次，吃了西葫芦鸡蛋的包子，从此就爱上了。
苏晓生没有带连枝走远，轿子一转就到了京郊的树林，风陡然间变大了，吹得轿子的布帘慢慢晃动。
“你现在在秀坊做绣娘吗？”苏晓生眯着眼打量李连枝，她长着和李墨一样的高鼻梁，透着一股英气。
“我的绣工很好，如果公子府内需要绣娘可以找我。”李连枝不由自主地皱眉，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好，那你下个月就来王府吧。”苏晓生随手翻开了一本书，并没有抬眼看连枝，好像是随便收养了一只流浪猫。
“那多谢公子了，可否问下每月的月银是多少？”连枝想了想，不能和银子过不去，就算是要完成柳风扬给的任务，也需要知道哪种方式可以利益最大化。
“五两。”苏晓生似乎快速的翻了一个白眼，但是连枝没有看清。
“谢谢公子。”连枝不敢再多要，立马从马车上下来，一边喊着“下个月见”，一边跑得飞快，迅速出了树林。
顾如是此时正牵着二哈往京郊的树林走，远远的看见连枝提着裙子往城里跑。而连枝似乎也觉得眼前的人十分熟悉，更是加快脚步朝这边奔来，就是风大路远，十分不好走，两人见面时双方都气喘吁吁。
“你答应苏晓生什么了？”顾如是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将连枝问懵了。
“你怎么知道？”连枝试图装傻，开始思考是不是顾如是之前看到了鱼鳞带回来的信。
“你是不是要对苏晓生不利？”顾如是一脸严肃，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连枝的脖子上。
“我没有，你这是冤枉我了，我就是不想在鸿绣坊干了，没有发展前景，想要取王府打工而已。”连枝笑着，一边用指尖轻轻地挪开顾如是架在脖颈处的刀。
“当真？”顾如是半信半疑，但是又碍于没有证据。“那我和你一起去王府。”
“什么？你想想隋穗，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万一你跟我去王府了，她就孤身一人在坊里面，怎么应对艰难险阻。”连枝试图扭转顾如是的想法。
“不行，我说跟你去，就是跟你去。”
连枝欲哭无泪，但是王府鱼龙混杂前途未知，或许顾如是跟着去也不是一件坏事。背着顾如是行事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她渐渐放松下来，答应了顾如是的要求。
顾勇因为公务需要临时回京一趟，顾如是听说哥哥回来了，连忙跟着家中来报信的仆奴回府去。
顾勇正坐在厅内饮茶，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常年打仗摸兵器的双手，皲裂多茧，他稳稳地托着茶盏正在往口中送，就听见顾如是顶着两颗小虎牙在门口叫了一声“大哥”，他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堆起褶皱，笑意像茶香一样四散开来。
“阿是，你怎么回来了？管家说你去鸿绣坊当绣娘，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放了半日假，还有……”阿是本想和顾勇报告一下苏晓生身边的近况，但是又想到不如等一切都有了分晓再和大哥说，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定的眉目，不能让顾勇平添担心。
“还有什么？”顾勇问到，
“还有我从东市带来了烧鸡，已经吩咐厨房做成你喜欢的菜，晚上我们兄妹两个好好喝一杯。”阿是笑着，没有提及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整个将军府里，只有顾如是和顾勇，还有大夫人，说起这大夫人，是顾勇的亲娘，但是却和顾如是关系并不好，顾如是是二夫人所生，曾经为了夺得老将军宠爱下毒药想要杀害大夫人，后来被老将军发配到北方，在流放过程中死了。于是四岁的顾如是交给大夫人收养，从小和顾勇一起长大。
顾如是越长大越像二夫人，和大夫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差，后来大夫人潜心礼佛，就更是在佛堂里不怎么出来。更别说和顾如是说说体己话，也就只有顾勇偶尔回京都办事时，一家人才会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府里上下都对顾如是不好，却都会在顾勇面前装装样子。
“诶呦，我的儿子回来了。”大夫人雍容华贵，进屋时正看见顾勇和顾如是闲聊，表面上没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但是心里却不快。
“阿是，我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苏晓生身边的书童白翎，你们见过的。”
“阿娘，我还不想要嫁人。”顾如是放下茶盏，给母亲让了地方，自己则站到一般去，虎牙也收敛起来。
“女孩子大了就是要嫁人的，何况白翎那孩子出身书香门第，父亲乃至外公都是帝师。”顾勇笑着说，他也希望妹妹找到一个好人家。
“我还想要当绣娘，没准备好嫁人，大哥和母亲先聊着，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房间了。”顾如是从厅堂出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将房间门在内部反锁。眼睛盯着书桌的方向，那面墙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山水画，她掀开山水画，挪出墙里面的一块砖，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方小盒子十分精致，她用纤细的手指打开螺钿木盖，里面是一个小药瓶和一张纸条。阿娘临走前曾将这小盒子交给她身边的姑姑宜春，宜春将这盒子埋在了这里，又陪伴顾如是成长到十三岁，小时候顾如是只当宜春姑姑是因为痛失爱主才哑了嗓子，自从十三岁生日那天，宜春告诉她这里的盒子后沉了塘，她才发现一切都不是表面的样子，她的娘亲是被大夫人陷害的。
顾如是知道这件事后病了三天三夜，而顾勇那时还在练武场试炼，请了三天的假回来陪她。虽然她知道了一切，但是已经不想要再去怨恨任何人。可每日依旧备受煎熬，不知道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娘亲和宜春姑姑。
她只希望早日离开将军府，但是嫁给白翎，是她没有想过的，那个混小子，怎么保护得了我呢？顾如是的目光黯淡下去。
“大小姐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了，感觉她和她娘亲真是一摸一样的恶毒，当年要不是嬷嬷撞见二夫人下毒，那就是一尸两命了。”
“不过小世子也没活过六岁，谁知道和她有没有关系。”
“我听说那是宜春姑姑……”
“感觉就是将军府的灾星，也就是将军不让说这些。”
门口的两个新进府的小丫头正在嚼舌根，顾如是知道这些年沉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早就不应该有人知道了，之所以能被府里人议论，都多亏了那位天天礼佛的活菩萨。
“谁让你们在这里嚼舌根的。”顾如是打开房门，一嗓子将两个丫鬟喊走了。
连枝和顾如是分别之后就回了鸿绣坊，和隋穗说明了下个月就离开的事情。隋穗十分舍不得连枝离开，但是仍然对连枝讲，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找她，一定为连枝两肋插刀。
月底的这一天，是钟离公主正式进宫的日子。皇帝会在皇宫门口等着从城门进来的钟离公主，一同走进皇宫，行新婚之礼。
连枝和隋穗为了看看钟离公主的婚嫁的场景，特意前一晚就去了天仙阁，这里是看京都风景的不二之选，隋穗早就不满鸿绣坊的封闭式管理，所以拉上连枝就偷偷出了门。
想要预定天仙阁的人可是不少，但是隋穗可并不缺人脉。
“掌柜的，我要预定一间上等房。”隋穗在掌柜面前摇了摇自己的玉佩。
“小姐，我们这上等房可能要明早才能空出来给你了，有一位客人拿了和您一样的玉佩，要坐到明天早晨，也能赶得上您看明日的盛典。”
“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地方住。”隋穗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要不我们和那房主商量一下，她是几个人。”连枝想来用同样的玉佩，应该背后别有一番渊源。眼见着隋穗要和掌柜吵起来，连忙劝解。
“对嘛，和气生财，其实呢也是一位姑娘，就在你们刚刚进来之前预定这间房。”
“不如我们瞧瞧去。”连枝觉得不对，这人好像就是来等她们一样，隋穗也发现了这一点。
两人跟随着掌柜的脚步上了二楼，掌柜敲了敲门随后就离开了。
连枝和隋穗互相看了一眼，就伸手推开了门，一个俊秀的背影映入眼帘，但能看出身形是个女子，只是做了男子装束，她站在窗前，身后是一桌酒菜。听见身后的门吱吱呀呀的推开，她知道要等的人到了，于是回转身来。隋穗看着这张脸，觉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最终她记起来了，她和钟离公主的画像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