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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章 黑市的规划
- 少平最近发现另一个解锁地图的新办法，那就是走访、探索、简单测量，也能提前解锁地图。
这还是他和金波、润生一起学着做测绘的时候发现的，他决定，暑假时花一些时间，试着往外走一走。
“胡叔，其实你不仅仅可以给司机供吃喝，他们天南海北的走，神通大着呢。可以让他们把各地的土特产，或者稀罕物件儿放你这里寄售，车上带的货多的时候也可以留下一些，咱们直接收了就地卖，还可以把咱们这里的土特产供给他们，你说是不……”
孙少平不动声色，给他指了一条路。
那些司机有钱有路子还有车，给公家办事的同时，带货赚个外快太正常了。
他都让金波他爸帮着捎回来好几块玉石了，上好的和田籽玉，好着呢，产地买还很便宜。
此外，像马蹬、马鞍、皮具、皮靴、牛肉干、咸韭花、长刀一把，小刀几个等等，这些小来小去的东西，也带过多次了，都非常棒。
他想等攒够了钱，直接去一趟和田，多弄一些收着，以后不管是收藏还是卖钱，都不错。
前提是要有二三十年内花不着的余钱，呵呵……除非发一笔横财，否则只能呵呵了。
只是，他现在攒的这点钱太少了，吃喝还行，搞收藏那是妄想。
不过，还有时间，以后或许有机会。
“怎么，你想做那个？”
“胡叔想不想？”
……
“那事可是出线了，有人管。”
“谁管就把谁拉进来。”
“那样也不好处理，事儿太复杂了。”
“购销分离，人货分离，钱货分离。车上来货，你购我销；往车上供货，我购你销。每次咱们都钱货两清，互不拖欠。”
少平直接抛出了早就盘算好的条件。
“还有，公社这方面的打点由你来，根据交易量我出份子。”
“那……就试试。”
胖炉头答应了。
少平现在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前没办法做的，或者做不好的事，现在可以试着做一做了。
比如黑市。
石圪节有黑市的，周边公社也有。
其实主要就是附近村民交换各自物资的地方，互通有无的那种。
在以前，农村公社所在地都是逢单或者双，每两日一早集的，早集主要是蔬菜和农副产品，晨起开始，太阳出来结束。
每周还有一次“更会”，交易范围会扩大到衣服、家畜牛羊牲口、百货的部分，那时有卖吃食的加入，“更会”有半天时间。
每年一次“庙会”，这个规模更大，要连着唱三天大戏，附近几个公社的都会来人，家在当地的人家，还要邀请亲戚来看戏的。
在庙会上，几乎农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见到。
少平前世，最喜欢吃庙会上的水煎包、油条、丸子汤，然后嚼甘蔗、吃瓜子看戏。
这些都是农村人自己的交流会，是农村百业兴盛的基础，有需求存在，禁是禁不住的。
公社的干部和民兵也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祖宗三代村里人都门儿清，家里祖坟在哪里别人也都知道。而且，农村人相互之间，过两三个、四五个人都能攀上亲戚，让他们怎么管嘛。
所以，只要不是在风头上，只要没有人告，只要不是太肆无忌惮，是没人会管的。
是故，政策虽然不允许，但只要不是在严管时间，只要不是大明大亮的大量销售违禁物品，或者只要有眼色一些，别被恰好碰上，乡里乡亲的，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少平想利用公社上中学的这两年，把自己小金库翻一翻的。
但做生意要有货源，日常农村的货品少平看不上，手里的东西，变蛋又太挑客户，普遍性差，剩下只有肉。
但肉在农村卖不上价，在石圪节，肉不像城里那么稀罕，有那么多人吃。
原因倒不是这里的人都吃多了，也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因为没有消费能力，连想都不会去想的，何况花钱去买？！
只是这样一来，如何组织货源就是一个问题了，想来想去，少平瞄上了过往车辆上的司机。
胖炉头这里是一个不错的站点，可以利用一下。
要说最好的地方还是三十里外邻县的米家镇，但那地方太远，还没有据点，需要另外再想办法。
从食堂出来，走过约摸五十米长的破烂街道，在供销社的门市部停了一下，买了一些糖果和日用品补充一下库存。
少平特意给吴老师买了一些瓜子。
这时的瓜子都是散装的，称量好以后，用纸包起来，成圆锥形，每包半斤。吃的时候从上面打开，一手端着一手嗑，方便得很。
吴老师没事的时候，最爱磕这玩意儿，一下一个，准出籽儿，舌尖灵活的一挑，里面的仁儿出来，瓜子壳还是完整的。
少平特意专注的瞧过一次。
她打开纸包，倒瓜子出来在桌面上，磕一个就把壳儿重又放进纸包，等一包瓜子吃完后，瓜子壳一个不少全部回到纸包里面，地上一个皮儿都没有。
这事一直让孙少平叹为神迹。
路过中学附近时，他不自觉的停住了车子。
中学就在东拉河对面，四、五间教室，两排石窑洞；窑洞下面，一个小土操场上安一副有些破烂的篮球架。
孙少平想：这地方以后就是自己读书的地方了，自己要在里面生活两年。
再之后，就十七了吧，那时，他就可以走出石圪节，去县里了……
他要从双水村开始，石圪节、原西县、黄原城、省城或者京城，一步一步的读下去，直到跳出农门。
那样，他才能重回故里，真的为黄原做一些事情。
少平的前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一句话，活了两世至今依旧记得——
“读书不能保证命运可以好好的对待你，但是书读多了，可以保障你能够更好的对待命运。”
少平认为这一点很重要。
读书，可以让人在对待问题时变得更为理性，不至于盲从，人云亦云。
读书，可以让人的眼界与格局不断地提高，不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计较。
读书，可以让人精神变得丰富充盈，不会轻易觉得无所事事，生活无趣。
读书无用，都是骗人的。
永远别放弃读书。
少平怕这些话说出来，田润叶再说自己孩子云云，所以就用了一句玩笑话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或许在未来某一天，他还是会说出来，但不是今天。
银子一般清亮的东拉河，到石圪节后水量突然大了不少，它波光闪闪地流淌着，和公路并行，在沟道里蜿蜒盘绕……从石圪节一路下坡，顺坡而下走四五里路是罐子村，再走四五里路就是双水村了。
少平回到村后，把车停到家里，跟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奶奶打了一个招呼，就打算去金波家。
他现在和妹妹兰香仍然借住在金波家里，吴老师重新搬回学校以后，他们两对兄妹又恢复原样。
他和金波睡，妹妹和金波的妹妹金秀睡，还是各在一个窑洞。
走过哭咽河小桥时，看到学校里升起的炊烟，他判断吴老师在家没出去。
少平抖手取出一份腊肉，两个泥疙瘩，带着刚买的瓜子，走进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