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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字心事
- 第二日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宋亭文已经起了。
像前几年他在这里和先生讨学问一样,每日都起的很早,给先生泡壶茶,就坐着看书。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不用再看书,只是坐在檐下看雨。
沈织锦喊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怔怔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她走到他面前。
宋亭文摇摇头,去捉她的手,“觉得我好幸福。”
她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她听到他迷迷糊糊地说,嫣嫣,我好爱你。
是住了好几天回去的,他的伤好全了,和明桓珏在湖州分别。
走的时候周先生还给他们都送了一包茶叶。他们自己炒制的。
在湖州分别,明桓珏和小晴惠美要去上海,宋亭文原路返回到安阳。几个人在湖州的小馆子里吃饭。
明桓珏没有留辫子,看着有些格格不入,刚一进去就被人看着,他也大大方方地搂着小晴惠美。
几个人点了八道菜,都很清淡。
明桓珏以茶代酒,敬宋亭文,大家突然被他这么正式的样子弄得紧张。
“宋亭文,我十岁就认识你,你这人,太无私,今日一别,世道无安生之日,你我怕是难聚。明年我就不会再来看先生和师娘了。”
宋亭文笑了一下,“你这是说什么呢桓珏?说好活着就要每年都来一次,你这多不厚道啊,这杯我不喝。”
明桓珏给他的杯子斟满,跟他说,“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言之,你看着我一步步走到现在,从我们剪掉辫子,我不再使用表字,先生说我离经叛道的那一刻开始,我与这个黑暗的年代就已经势不两立了。”
宋亭文无动于衷地坐着,看着他的眼睛,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明桓珏一饮而尽,嘴角带着意味的笑,“此番我带着你嫂子去上海,总有一些时候见不到了,你好没良心。怎么说也是因为我你才娶到你的美娇妻,连分别的茶都不陪我喝,织锦,你瞧,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沈织锦拿起手边的杯子,“我喝。”
其他人就直直地看着她。
走的时候,宋亭文把随身的钢笔送给明桓珏。明桓珏接过,“这不是我们去太原时,那个谭华泽送我们的么?”
宋亭文点点头。
“日后,你若是遇到过不去的事儿,拿着它来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就知道你小子细着呢,走了。”明桓珏拍了拍他的肩,离他们越来越远。
宋亭文站着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他已经和明桓珏算是分道扬镳的人。
他牵起沈织锦的手,“我们也回家。”
是在十七日早晨到的宋家,她一回到家就倒头大睡,宋亭文还忙不迭地跑去军营。
宋亭文是在八月下旬开始,宿在军营里的,宋元礼想要正式让他接管。
沈织锦开始觉得无聊,有时大半夜怕热踢掉被褥,也没有人帮她再盖上,纪氏还每天让她喝那些药,她应付女眷也觉得烦。
是九月。
安阳还是热。
她中午喝了冰镇的银耳汤,觉得很是不错,想去厨房做些给宋亭文送去。银耳炖了好些时候,听到厨房外边在絮絮叨叨的。
是下人们在说。
她没仔细去听,没有告诉纪氏就和白芨带着银耳汤出了门。
军营在郊区,好远的。
她坐在车里,车子突然停下来,往窗外一瞧,站了好些人,都拿着刀,黑压压的一片,白芨坐在她身边,攥住她的袖子。
只听到一声枪响,宋亭文带人出现。看到宋亭文的脸,她悬着的心落下了。
貌似是青刀会的人将她们围住了,宋亭文往天上打了一枪,杀气腾腾地说,“今日我家夫人若是出了意外,我宋某定会千倍万倍地奉还。有什么仇什么怨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冲我来。”
领头的人走近他,“大清廷的走狗,我们也不屑于跟你偷偷摸摸的,我们今天围堵你的夫人,是想警告你,勿要动我们的人。小子,我们来日方长。”说完还使劲捶了他的肩膀。
等他们都走了,她急哄哄地冲出去,跑到他面前,扑到他怀里,“宋言之,我都快吓死了。”宋亭文拍拍她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走,我们回去。”
她第一次去到他在军营的住处,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是装档案的柜子。她四处打量,办公椅扶手边系着一条浅蓝色的丝巾,她拿下来凑在鼻尖。
“这是,”
沈织锦把丝巾往他身上扔,“宋言之,你太过分了。我说呢怎么那么久都不回家,原来在营里金屋藏娇。”
“嫣嫣,你听我说,这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了。我们回家去说。”
“谁要跟你回家?那不是我家,你自个儿回去!”她气冲冲地往外走,碰上送被子的冯易辰。
“少爷,少奶奶也在,您的被子给您抱过来了,江玉湖送来的女人已经走了,也叮嘱过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昨天晚上有人给他送了个女人巴结他,他就把被子抱去冯易辰那里同他一起睡,等到那个女人走了之后才进来。万万没有想到那女人还将丝巾留下。
宋亭文属实是冤枉。
沈织锦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给他倒银耳汤。
宋亭文开始笑。
“快些喝,我走了。”
宋亭文拉过她,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左手环住她的腰,右手虚握着她的手腕,“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光影洒在他们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他握着她的手腕,“今天还没赶到时,我心慌得很,拿枪的手出了一手心汗。”
宋亭文是那么爱嫣嫣,她可一定要感受到。
“我生怕你出什么事儿,”说着说着,宋亭文眼睛里泛着光。
沈织锦被他握着手腕,心软软的。
可是,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生死不过是个正常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