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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夜《笼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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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王绝美被人筑城围而赏之。

花王隔绝,群花不得朝望,怨而生念。

花结果落,破后仿周边生物,仇视围堵花王的人类,数城破。数年之后,人类疆域只剩花王城,纷纷陷入绝望……

秋天,这个原本应该采摘的季节,却没有迎来欣喜的氛围,有的是,站在城头上,诚惶诚恐。

看着落日余晖,城墙上的守卫不禁有些心悸的感觉。嘴里念念有词,好在不用出城采摘,偶尔擦过额头上的冷汗,祈祷这落日能再继续停留一会。

哪怕,多一刻钟。

哪怕,多几分钟都好。

安静的城市,静谧得可怕。穿着盔甲警戒的士兵,外头采摘归来的农工,仿佛都被施了魔咒,全都失去制造声音的权利。盔甲的碰撞,脚走路踩在草上,本应该是有些许吵杂的……

风从山上吹来,越过城里,再从采摘农工的头顶,打落几片叶子。

嘴唇微动,听不见声音,但从他们肢体来看,应该是在交流着什么。门楼上的守卫,探出头去,随着农工招了招手,似乎是在催促他们赶紧回来。

农工们微微叹气,依依不舍地看着山腰间的落日,惆怅起来,又叹了一口气。扭了扭身子,背紧箩筐,往城门走去。不巧的,一颗果实在箩筐里掉了出来,农工们都没有注意到。

等走到城门前,高大而厚重的闸门让人畏惧,门上镶嵌的刺刀已经被擦得雪亮。

农工们还是有不舍的,往山间那想再看一眼,也正是在这时,眼角边扫到掉落的果实。他慌了!不只是他,旁边的农工、门楼上的守卫,也都慌了!

他赶紧放下背后的箩筐,将其交给同伴。

然后,匆忙地跑向那颗掉落的果实!

与此同时,日落西山,黑夜的影子从城里一步步走来。只见城楼上的守卫拼命地指向那捡果实的农工,嘴巴张个不停,可就是听不到声音。楼下的农工也是赶紧往里面走,生怕错过了时候。

闸门如时下落……

吭吭吭!吭吭吭!

这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声音!

守卫根本不敢松懈,更不会因为一个农工而改变关门的时间。农工已经捡回了果实,距离城门也不远,只有五十米不到。

然而,所有人都慌了。

影子已经逼近城门!

即便是农工拼命地往里奔跑,仿佛是生死边缘的角逐。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等到距离城门不到十米,农工终究还是没跑过影子,它先农工一步,来到了闸门外面。

他抱着果实,有些不知所措。

楼上的守卫大喊大叫,对着这农工拼命招手,又是抓来、又是各种各样的姿势。影子一点一滴地逼近农工,焦虑的农工左顾右盼,脚上略有些想要后退,压根听不到门楼上的叫喊。

要不是一个石子砸到他脑壳上……

影子随着日落越来越快,农工终于会意,千钧一发之际,连忙扔到门楼上给守卫。果实在夕阳的余晖中登上了城墙,门楼的守卫转头看到身后爬来的影子,连忙继续向内环的高处扔……

连扔数次,直到这颗果子看到了花王。

下面的农工,也终于在最后一刻,跑进了闸门内!吭吭吭!吭吭吭!

“要死啊你!”

宁静终于被打破,门楼上的守卫对着农工破口大骂,这也是进入夜里的状态。守卫大喊着说:“你怎么干活的?果子丢了都不知道,要是被影子罩到怎么办?”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次收获,一个不小心便会弄成危机。

远远地往城看去,整座城市犹如高耸的塔楼。它一圈一圈地往里面叠高,每层约二十米高,然后四十米、六十米……一百二十米、一百四十米。站在最高处,也是最内层的城墙,再往里看……

那是一朵绝美盛开的大花!

花瓣七彩如琉璃画瀑,颖斑点缀恰似繁星映空,通彻透亮又比冰钻玉光。青金绿腰,娥腕叶贵,哪怕是世间最美丽的宝石,都不及它万一。

它,便是花王!

这个世界所有植物的主宰!

巨大花王高约一百二十米,跟第六层差不多高,矮最里层一级。也就是最里层的城墙,能够挡住花王的视野。在守卫趁着日落余晖,让手中的果实见到花王,守卫才放下心来。

他惬意地吃着这颗差点危害到城市的果实,朝内欣赏着大花,心中五味杂全,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害怕。

这已是人类的最后一座城池,里面住着的人,便是人类文明的总和。每每到了秋天,城里的人总是会打醒十二分精神,焦虑与恐惧相伴。只要过了秋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自从花王被囚,已过去三百年。

植物嫉恨,仇视人类。瓜熟蒂落,果子会像鸟兽的蛋一般,从里头孵化出妖兽。它们模仿周边的动物快速成长,见到人类立马就会发动攻击,普通刀剑难以刺伤。

砍不死,劈不烂!

无数城市因此被这种妖兽覆灭。

树上结出的果实,没有见过花王的,人吃了一律都会死。掉在地上的,一旦入夜被影子覆盖,很快会形成妖果。

花城周边数十里,从日出开始,农工们就要争分夺秒,将成熟的果子迅速采摘到城里存储。夜里偶尔会有果子掉落,但凡是地面见到的,一律不能捡来食用,而且需要专门的清理消灭。只有将花城附近的所有果子摘取,城里的人才能安心地在这秋季的第一天入睡。

为了生计,花城的人将果实种在距离城门很近的地方,同时战战兢兢地过着日子。

稍有不慎,这些本应赖以生存的果树,很可能会成为人类文明的催命符。

城墙、沟壑、绝壁,都是为了人类的生计,作出最后的挣扎。

可是,这看似如此恐怖的妖果,生出来的妖兽却不会攻击其他动物。是的,只会攻击人类。妖兽的受命很短,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跟果实的保质期类似。

树不会一次把果子全部都掉光,攒满果子的一棵树,几乎能支撑整个秋天。

这已经是好的,要是一年两熟、一年三熟的地方,人类已无法生存。为了安全与生计,只能去往一年一熟的地方,而且要时刻保持警惕。

没有果子的日子,打猎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夏季是花城人拼命囤积粮食的时候,以往动物们只会过冬,而人类却要提前过秋。等挨过了秋天,那便是喜庆的白雪冬季。

恐怕如今全天下没有问题的果树,也只有花王城里的吧?

瓜果刚熟的前几天是最难熬的,哪怕是遗漏了任何的一颗,很容易就产生涟漪效应。一个妖兽的呐喊,果实从树上脱落,离开枝头的那颗起,在夜里立马变成妖兽。

尤其是大片的果园里面,更是如此。

每十个人才能打倒一个妖兽的比例,令城里面不得不提果色变,仿佛让人联想到远古时代的恶魔。火虽然能较好地杀死妖兽,但不到万不得已,人类不会随便乱用。

因为,人类已经三百年没有用过外面的柴火了。不是不能用,纯粹是不敢用。

城里的火源,油是最主要部分,然后是其他的可燃矿产资源。没有了花王的恩赐,连布料都极为稀少,能用的几乎都是兽皮。至于城里的可用木材,那都是用于制造工具的昂贵物品。

用于当柴烧?太奢侈了。

守夜的士兵,看着不远处的果林,偶尔会想起亲生经历的妖兽袭击。十几个,有的甚至是几十个上百个铺上城墙,对着任何能够看到的人类发起攻击。每一次,都是厄难。

有的更加恐怖,妖兽模仿了飞禽的形态。它们越过人们挖的沟壑,从半空直接扑上城墙,或是啄瞎其眼睛、或是咬开其喉咙,多的时候根本防不胜防。

唯一能够祈祷的,是希望它们能飞高点,好看到花王,然后重新回到平静。

有人会说,既然我们得罪了花王,那把城打开,让其它植物看到花王,不就不需要战战兢兢地活着了吗?

可是啊,人们早已经适应了这种状况。

他们也不敢赌,这是人类最后的城市了。

能做的,是晚上的时候……

睡轻一点……

睡轻一点……

睡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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