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穿越小说 -> 发上梅-> 亖、不是人
换源:
亖、不是人
- 天光浮金,倾泻入窗。
躺在床上的黄岘直勾勾的看着房梁,他的额头还枕着小二放的湿毛巾,床下跪着的探子在汇报:“左少卿大人莫忧,属下联系上了大理寺,要犯姜韭已经押入大牢。”
闻言黄岘闭上眼睛说道:“嗯。”
那探子接着说:“还有一事,怕左少卿大人你听不得……”他显得小心翼翼。
黄岘重又睁开眼:“何事?”
探子把头垂的很低,几乎要磕在地上,声线变得颤抖的说道:“右少卿大人、他他就义了……”
黄岘蓦地睁大眼睛,腾的坐起身对探子说道:“休要胡言!我先前才与他见过!况且他身手了得,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那探子呜咽起来,弓下的身子也跟着颤抖,悲伤的情绪不像作假,黄岘无力的垂下头,良久伸出手拍了拍探子的背:“他……不惊发生了什么?”
探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说:“右少卿大人死于梅花针!那姜韭已经认了,左少卿大人你可不能包庇她!万万不能啊!”
闻言黄岘大惊,他收回的手止不住开始颤抖,一时间没有作出回应。
那探子以为黄岘还在念着姜韭,跪着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右少卿大人是缉凶之才,救人无数,对你也是亲如兄弟,对大理寺各位更是有情有义,大伙没一个不想替他报仇的!纵使姜韭与你情谊不浅,但是论公论私你都应该替右少卿大人主持公道!这害人的女魔头留不得啊!”
黄岘感到一阵眩晕,他合上眼捏着眉心,对探子摆摆手说道:“快给我备马,我要回大理寺!”
探子满脸疑惑:“大人这是?”
放下捏着眉心的手,黄岘脸色严肃的说道:“回去把一切都了解清楚,不能听你的只言片语,就直接给姜韭定罪!”
那探子猛的站起身,心急的继续说道:“哪怕右少卿大人用生命,证明了凶手是姜韭,你却还是要包庇她?!”
黄岘抬眼看着探子说:“没经过任何调查取证,单凭她的自首,以及你们未见事实的揣测,是不能也不可能变成审判的依据,我必须把一切弄清楚!”
探子表情悲戚的摇摇头说道:“姜韭自己都承认了,且再没找到会梅花针的第二人,你却还要自欺欺人,还要右少卿大人九泉之下心寒!我看错你了,你配不上大理寺左少卿一职,配不上任何人的期待与厚望!”
这些话让黄岘有些生气,他怒目圆睁的对探子吼道:“备马!”
气在心头的探子绷着脸说:“我不会给你备马,今天不会,明天不会,以后都不会了!”
气炸的黄岘突然没了病痛,他自己下床快速穿鞋,把外衣披在肩上狠狠瞪着探子,一瘸一拐的自己出了房门。
而探子气呼呼的,像赌气的孩子,红着眼眶站在原地。
天助黄岘,他醒来这日太阳朗照没有下雪,马儿的状态也非常好,他一路畅通用时两天回到了大理寺。
刚下马黄岘就赶紧去见大理寺狱丞碚万贯,不想碚万贯听到他想见姜韭,那是推三阻四各种借口。
急起来的黄岘说道:“狱丞大人!为何不让我见姜韭?”
那碚万贯平日里和黄岘是棋友,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他面露难色的小声说道:“左少卿大人很清楚嘛,这个姜韭会梅花针,你也知道她在藏匿凶手痕迹,眼下右少卿大人死于梅花针,那姜韭自己也承认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嘛!况且鸿斐滕大人的亲弟弟也死于她手,刑部肯定不会放过她,你这个时候见她不是给大理寺添堵嘛!”
闻言让黄岘心里嘎登一下:对了!差点忘记鸿斐滕是刑部尚书了!说不准他会对姜韭干些什么!
这鸿斐滕虽然和黄岘交往不多,但是臭名远扬,他是出了名的爱记仇,心胸小而且手段毒,传闻他能到现在的高位用了不少手段。
想到这些黄岘更加担心姜韭,他向碚万贯投去恳求的目光说道:“狱丞大人,我相信姜韭是无辜的,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杀死步不惊!大理寺这五年来没有错案,我们可不能断了这荣誉!如果姜韭真的犯了错,我不会对她心软的!我愿意用左少卿的官职发誓,姜韭为犯,我必刃她!我要是做不到,就是她的共犯!任凭大理寺处置!”他的语气非常诚恳有力。
碚万贯碍于情面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们聊天时,我一定要在场,你不同意……”
黄岘欣喜的摆摆手说道:“你不用说了,我同意!”
……
大理寺狱寒气逼人,风穿梭在它浓厚的漆黑中,发出瘆人的空鸣声,就好似鬼差在低声叫魂。
虽然黄岘来大理寺狱已经多次,但每次来都觉得心里不舒服,毕竟这里的环境和气氛非常压抑。
因为近几年罪犯的数量不多,加上有的罪犯刑满出狱,有的则早已刑后归西,所以大理寺狱显得空空荡荡。
和狱卒打过招呼后,碚万贯带着黄岘拐进里面的一间牢房前,指着牢房对黄岘说:“就是这里,请原谅我出于谨慎不会给你开门,牢门钥匙我也特地没带——你们就隔着门聊两句吧!我会在旁边听着,直到你们结束!”
说完碚万贯侧身让开,黄岘立刻靠近牢门向里面张望,发现角落里坐着一个衣着邋遢的姑娘,她把头埋在膝盖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哭泣,黄岘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姜韭?”
姑娘听到声音抬起满是灰渍的脸,正是黄岘要见的姜韭!
看到黄岘出现,姜韭小跑过来用双手攥住牢房的铁杆,愣愣的盯着黄岘,好一会儿她垂下头说:“来审我吗?”
眼瞅着之前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的人,变成一个灰头土脸的犯人,黄岘感到心里酸痛,他用手轻轻覆在姜韭的手上,碰到姜韭的手时,他清楚的感觉到姜韭的手挣扎了一下,但依旧留在他的手心里。
黄岘心疼的望着姜韭说道:“我来是想问你,步不惊到底怎么死的?你一定要说实话,不然我没办法救你!”
听到步不惊三个字,姜韭的眼睛睁的很大,很快又恢复如常,她语气平淡的说:“实话就是我杀了他,这个答案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看姜韭神色如寒铁,黄岘更加心痛,他摇摇头说道:“不要再说傻话,那个人为何能让你做到这种地步?若你再不供出他,会有更多人受害!”
闻言姜韭把手从黄岘的手心抽回,过程利落得让黄岘都愣了一下,她一如之前那样昂头,看上去很傲慢的说道:“没有那个人,是你自己在臆想,我就是你们一直找不到的凶手!”
见姜韭一心向南墙,黄岘怒而斥道:“姜韭别胡闹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不可能杀得了谁!”
这话惹得姜韭生气握拳,她冷哼说道:“别自以为是,我会的可不是三脚猫功夫!”她还补充了一句,“我能杀得了步不惊,杀你更不在话下!”
黄岘听到姜韭的话,又气又急胸闷不已,他怒气冲冲的指着姜韭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旁边的碚万贯看不下去了,他开口说道:“姜韭都承认了,你又何苦求什么真相?这就是真相嘛!”
两个人的话逼得黄岘抓狂的揉扯自己的头发,他气的牙齿磨的嘎嘎响,有一瞬间他在心里骂道:让姜韭去死得了!反正她不想活了!
可这个念头刚落下没多久,黄岘就逐渐冷静下来,他的双眼无措的左右摇摆,接着小孩似的靠着铁杆坐下,不安的用双手圈住膝盖,语气委屈的呢喃着:“阿韭,我不想你死。”
那种落寞的悲伤感冲击着姜韭,她差点要落下泪来,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最在意她的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黄岘。
但姜韭还是狠下心说:“随你。”接着转身回到角落坐下,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见黄岘有种要在大理寺狱落户的感觉,碚万贯为难的说道:“左少卿大人你何必呢?一厢情愿只会换来一身伤,咱就接受现实好不好?你别再给本狱丞上难题啦!”看黄岘无动于衷,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过了一会,黄岘自己站起来往外走,有些小雀跃的碚万贯跟着黄岘出了大理寺狱。
“我就知道左少卿大人不忍心为难本狱丞!不愧是我碚某的好朋友!”欣喜万分的碚万贯快步上前,对着黄岘竖起一根大拇指。
本来双目失神的黄岘突然眼前一亮,他用一只手握住碚万贯翘起的大拇指说道:“狱丞大人也是黄某的好朋友!”
虽然不解黄岘的动作,但是听到夸赞之句碚万贯下意识回道:“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直到看到黄岘的邪魅一笑,碚万贯终于有了想要逃跑的念头:不对劲!他要搞事情吧!
夜色无边,冷月初现。
碚万贯再次来到大理寺狱,他把狱卒召集过来,对他们说道:“大理寺卿让我来单独询问要犯姜韭,此案涉及重大,你们全要回避!”
狱卒们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说道:“狱丞大人,我们没有接到命令。”
那碚万贯眉毛一挑,语气不悦的说道:“说了涉及重大,不会提前告诉你们,怎么?你们要怀疑我不成?”
狱卒们当即摇头,听话的各自离去。
碚万贯轻车熟路的到了姜韭的牢房,这时的姜韭正躺在禾草上歇息,注意到铁杆外的碚万贯,她半坐起身说道:“狱丞大人来干什么?”
谁料碚万贯开始宽衣解带,姜韭害怕的抱住自己缩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碚万贯,先是看到他脱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整个人变得瘦小起来;接着看到他脱鞋露出与鞋码极其不符合的大脚,已经被磨的有了水泡;再看到他脱下官帽,扯散头发以及撕掉假胡子,无一不让姜韭惊讶的捂嘴。
等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姜韭又气又忧的贴在铁杆对他说:“你是不是倔驴投胎啊?冒充官员会掉脑袋的!”
黄岘毫不在意的笑着说:“我也是大理寺的在职人员,不算是冒充的吧!”
姜韭气的眼眶通红,她攥紧铁杆的两手全是汗,她看着有些许狼狈的黄岘不知道说什么,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心疼。
这点小情绪被黄岘抓进眼里,他用平常的语气说道:“既然知道愧疚,还不快点说实话?我这次可是做好了陪葬的准备。”
姜韭不安的看着黄岘问:“陪葬?”
黄岘点点头说:“对,给你陪葬。”
此话让姜韭半惊半怒,她把头前倾了点说道:“发什么疯?你爹娘养你不易,好端端却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太过分了!”
黄岘敛起笑容回复道:“你也一样,做这种事太过分了!”
姜韭愣怔两秒接着说道:“我们不一样,你的爹娘还活着,他们在等你衣锦还乡呢。”语气里藏满了羡慕和期盼。
黄岘摇摇头说:“无论爹娘在哪里,没有一个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傻事,阿韭帮帮我,帮帮那些死去的人,也帮帮你自己,把实话说出来吧!”他走近铁杆直视着姜韭,眼眸里全是清澈的坚毅。
像带着寸劲的微风挑皱原本平静的江水,那双眸子动摇着姜韭的内心,她慌乱的闭上眼试图离远黄岘,但眼疾手快的黄岘再次把手覆在姜韭手上,这一次比之前抓的更紧,炙热的温度惊扰着姜韭的思绪,她睁开眼再次看到黄岘的眼睛,依旧清澈明亮,依旧洞入她心。
姜韭感到鼻子酸楚,她咬紧嘴唇过了两秒开口说道:“为什么不信我是凶手?”
黄岘认真看着姜韭的脸说道:“因为我认识姜韭,熟悉姜韭,所以相信姜韭。”
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后,姜韭抬头看着黄岘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实话说步不惊的死,确实是我的关系,说我是凶手也是对的……”
听完姜韭的讲述,黄岘靠在铁杆仰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不应该把错都归在自己身上,杀人的人才是犯错的人!”
此时的姜韭也靠着铁杆坐下,她同样仰着头伤感的说道:“他不是人。”
黄岘偏头对姜韭说:“你想说他是一个禽兽吗?”
看见姜韭摇摇头,黄岘又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问话的同时他侧过身体,想要关注姜韭的表情,可惜姜韭始终没有转头过来。
“他是我的师父,是很重要的人,没有他就没有我。”姜韭闷声说道,“梅花针是他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