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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为了你我心中的理想之国-> 第九章 最后的归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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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最后的归航（一）
- 仿佛毕业的晚宴犹在昨天，卡尔坐在马车上，他的身边依偎着熟睡中的艾莉。
这次旅程的最后一站，是【风暴都市——厄拉雷亚】，这是海之国最大的要塞，是炎古大陆西岸最大的港口。
双生之国自从开始发展海上贸易之后，海之国就逐渐成为了双生之国最大的跨洋贸易对象，从这里乘商船渡海就能抵达双生之国的港口【赤心港】，这样也就算结束了环球旅行，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了。
海国人经商立国，他们将这个大陆上最好的避风港作为自己的首都，几百年的发展，使这里成了繁华的商业中心，也给海国带来了长久的繁盛。
然而航海贸易作为繁华的支柱却面临着海怪的长久威胁，每一次出航都是运气与勇气的双重挑战。
为此，催生出了一批以航运商人为主的政治力量，他们主张建立议会，主张为国家带来财富和繁荣的商人应该获得权力。
他们和国王之间关于议会的争斗是早就名扬海外的，卡尔离开双生之国前，就经常听皇亲谈论这些。
不过那些皇亲都是贵族出身，在这种问题上他们不会支持商人。
许多传闻也都因为讨论者的立场问题严重失真。
现在，他有机会亲眼看一看了。
……
进城了，车外声音逐渐嘈杂，卡尔掀开窗帘向外看，热闹的街景在窗外缓缓向后退去，一切都欣欣向荣。
阳光通过卡尔掀开的窗帘缝隙照进来，照在艾莉的脸上，她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没有完全醒过来。
此时卡尔正看着街景，若有所思。
马车距离街道的核心地带越来越近了，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一群人正围着一个路边搭建的临时演讲台推推搡搡。
路过时候，车外的吵闹声顿时大了几倍。
“卡尔？”兴许是被窗外的嘈杂吵醒了，艾莉姬眯着眼睛缓慢地用手梳理着头发，她的声音还是梦话一样，“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啊…”
艾莉已经好几天没有把意识海和卡尔联通了，现在想问事情就只能开口，虽然麻烦一点，但这能让她感到没有那么纠结。
“厄拉雷亚。”卡尔放下窗帘，转而拉住艾莉刚放下的手。
“呜…”艾莉在卡尔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坐直了晃晃脑袋，才缓缓睁大原本眯着的眼睛，恢复了往常那种精神气，“那我们下来透透气吧，我闷了一路了。”
卡尔点头答应，他只当是艾莉已经很想家了，路途劳顿使她精神不振。
让她陪着自己这样到处跑，卡尔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虽说这一路也没白走，可以带回许多见闻，也想通了许多事情，但卡尔自己知道，他真正想做的事情甚至连开始都没有开始。
他揉揉艾莉的脑袋，艾莉顺势钻进他怀里磨蹭着他的胸膛。
“那就下车…”
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紧接着，马车外有人大喊：“肃静！”
发生什么了？
卡尔和艾莉一起撩开窗帘往外看去，与此同时，马夫也打开小窗向卡尔汇报。
“先生、夫人，前面的路被集会的学生堵住了。”
“我们看见了。”卡尔回应道，“没办法了，不过正好我们也打算下车走走。”
“先生，这恐怕有些危险…”
“无妨，”说着，卡尔就打开了车门，“你绕路先去约定好的双生之国旅店等我们吧，如果我们明早之前没有回来，你就用这个交给旅店管事的，他们会付给你剩下的钱。”
卡尔丢给他一个看起来十分朴素的金镶玉腰牌。
“记住，不到时间你就等着我来，这个牌子我是要收回来的。”
“哎，谢谢老板。”
卡尔和艾莉先后下了车，马车调头离开了。
路中间的集会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
一个穿戴上流的学生站在台上，手中拿着一份讲稿，言辞激烈地说着些什么。
“…根本没有什么海怪！国王就是用海怪为借口，限制我们的自由，这样他就好将我们的议会一网打尽了！同学们，议会的斗争已经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国王的暴政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在昨晚，又一位优秀的议员死在了国王的屠刀之下，我们的议会正面临最严重的危机！同学们，我以为，妥协和忍让不能让议会得到其应有的地位，只要国王的暴政仍然存在，仍然压在我们头上，海之国的人民就永远没有自由。”
演讲的学生，举起手里的讲稿，卡尔这才看清楚上面的文字。
那不是讲稿，而是一份名单。
“这是一份议会建立五年以来，所有遇害的议员名单，他们曾经都是多么和蔼可亲的好人啊！但是他们现在再也回不来了！他们都死在了国王的屠刀之下！”
台下原本静静听着的学生们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
台上的学生见势招收让人把一份更大更容易看清的名单抬上来，这份名单还带着画像，大概有三十多人，占了原先那个名单上的绝大多数。
“这是近两个月来遇害的议员…大家都看看吧。”他的语气十分沉重。
其中一个瘦弱的女学生指着画像尖叫道：“天呐！那是罗德尔叔叔！他前天还到我家来探望我生病的弟弟！原来他昨晚已经遇害了…我都还不知道！”
说完她就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周围的学生纷纷上前搀扶，眼泪、女人和孩子往往最能博取他人的同情，更何况现在这里有一个哭泣的女孩。
这血淋淋的名单和痛哭流涕的女孩引发了围观学生的愤慨。
“推翻国王暴政！”人群中一个壮硕的男子举起拳头。
“砍他的头！”另一个附和道。
群情激愤之下，口号声此起彼伏，最后掀起了一整一阵的人浪。
……
“卫兵来抓人啦！！！”
卡尔和艾莉原本没想一直听下去，奈何没走多远，迎面就跑来两个年纪稍小的学生。
他们一到，那边集会的学生就立刻化整为零，四下散开逃窜。
没多久，一大队武装到牙齿的卫兵就推开人群，出现在卡尔的视野里。
卡尔和艾莉手捥着手向一边让开，但是这些卫兵手上没有分寸，见人就打，不断的向两边明明无辜的人群挥舞着鞭子。
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贵族的妇人，无缘无故挨了鞭子之后就开始骂街，要到自己的丈夫那里去告这些卫兵的状。
但是没有人理会她们。
艾莉也险些被抽到。
卡尔把她护在身后，盯着这些卫兵的所做所为，一脸严肃。
“让开让开让开！”走在队伍稍后一点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卫兵长官，凶神恶煞地喊着。
走在最前面的卫兵追上那些学生后挥刀就砍。
场面已然变得血腥起来。
那个卫兵长官走上刚才学生聚集的演讲台，一脚踢翻了那些画像。
他拿出一份诏书，展开，念道：“近日海怪作乱，陛下有诣不得出航，这是为了保护水手们的生命，而且讨伐海怪的告示到处都有贴。然而这些议会逆贼，妖言惑众，还企图谋反！故，奉陛下诣意，抓捕逆贼，反抗者当场格杀，不得有误。”
卡尔听到周围有人小声议论，大概内容就是这样的：
这种事最近两个月一直都有，但是前十几天前东边沙漠方向突发异象，然后就是海怪突然出现，国王立刻就封锁了航路。
这种学生游行然后卫兵抓人事情就更加多了。
以前都是抓走了以后挑一两个头目出来，公开处刑。现在竟然直接当街杀死了。
议会的权利被没收不假，但是国王还是要靠着议会控制的商船赚钱的。
所以才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抓一抓学生，背地里互相暗杀。
但这些窃窃私语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因为那些卫兵开始进到路两边围观的人群里抓人了。
他们抓人也没有什么章法，看到不顺眼的就带走。
看到顺眼的也带走。
总之就是胡乱抓，许多都根本就不是刚才参加集会的学生，有小贩，有挑夫，有被堵在这里的过路人，还有乞丐。
不过最多的，还是一些穿着朴素，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年轻漂亮的女子，如果有谁敢反抗的，不管是她们的男伴还是女伴，都会被当场杀死。
美其名曰：诛杀逆贼。
其中有两个卫兵，把那种下流的目光看向了被卡尔护在身后的艾莉。
但是看他们两人衣着富贵、气宇不凡，最重要的是腰间还佩有异国样式的长剑，整一个惹不起的样子，没人敢上前来。
还算有点眼力见。
不然他们今天这点人都得完蛋。
……
肆意抓捕的卫兵终于离去了之后，人群恢复了流动。
卡尔早就被这出闹剧扫了兴致，拉着艾莉离开了这条仍然充盈着血腥味的大街，拐进一个小巷子。
他们看到一个乞丐，就靠着墙角坐在那里，就在卡尔脚边，他拿起自己的破碗，向卡尔伸过来。
“行行好，给点活命钱吧…”
乞丐有气无力地说着。
艾莉本准备取出一枚铜币，但是卡尔抢先按住了艾莉的手。
他俯身问乞丐：“一枚银币，但是你要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乞丐愣了一下，随即跪伏在卡尔脚边：“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答！”
“那我问你，这些学生是怎么回事？”
显然卡尔对刚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他自己不想当君主是一回事，砍国王的头那是另一回事，他有些不太理解。
乞丐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但为了那一个银币，他还是斗胆开口了：“呃…大人，您是刚到这里不久吧…唉…这些学生已经这样闹了五年啦！为了一个海商议会，他们还要砍国王的头哩。”
“啊？”艾莉看看乞丐，又看看卡尔，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大人呐，您来避风港做生意一定要远离那些学生和议会呀，您这样的大好人，可千万不要听信海商议会的骗术呀！”
“为什么？”卡尔故作疑惑，摩挲着手里为了伪装成富商而一直拿着把玩的一块精美玉佩，不以为意地说，“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那乞丐闻言立刻惊慌起来，四下环顾了一圈，才压低声音道：“唉，大人您一定要小心…有些事，我不敢说…”
他指指自己，目光恳求地看着卡尔，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无妨。”
卡尔一挥手，周围的空间立刻暗了下来。
“这是隔音的法术，我加一枚银币，你畅所欲言。”
那乞丐已经惊讶地浑身颤抖了，跪伏在地一个劲的磕头，说话也比之前更加恭敬，就好像在祷告一样：
“哎呀我的海神老爷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老乞丐多半是把卡尔当作是他们水手信仰的海神的化身了。
“老朽我之前，就是给议会里的大商人做水手的，本来以为有了议会，贸易的限制就会被解除，国王除了税收，也不会再从我们的工钱里直接抽成了，我们当初都很憧憬的。”
他不住地比划着。
“结果议会有了权利之后，赚钱变多的只是那些大商人，我们的工钱反而被变着法子的克扣，老了不能上船了还要被赶出来。”
他反复地跪拜，极力地展现着自己的虔诚与忠心。
“到最后我们这些当初为了建立议会而出力最多的人反而什么都没有了，有家的就回家去了，没家的只能像我这样在避风港里乞讨…活命都难呐！！！”
卡尔听完长叹一声，随即取出两枚银币，悄悄放入他打了补丁的衣袋中。
撤掉隔音法术后，又让艾莉把铜币扔进乞丐的碗里。
“叮当。”
两人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
“艾莉，你还记得小时候听安洛卡阿姨说，避风港里有家铺子不错，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们去尝尝？”
“你啊…就知道吃。”
艾莉跟上卡尔的脚步，一边还不忘调侃。
谁料，卡尔却在这个时候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该吃点海鲜了。”
这话让艾莉一愣，她明显能感觉到卡尔的魔力波动里夹杂着一丝被克制的愤怒。
这个吃，难道是那个“吃”？
哪个吃？
就是“吃人”的那种吃。
自从翡娜遇害之后，卡尔就开了杀戒，他喜欢把敌人吞噬进自己的魔力场里然后拆解掉，消化成能量和记忆信息。
从表现上来看，这就是字面意义的吃人。
他这是打算去把海怪吞了？
不，海怪到底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海国人身上确实有海洋生物的一些特征，卡尔不会是用海鲜代指他们吧？
艾莉下意识想把两人的意识海再次连上以确认自己的猜想，但是她最近心里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杂念，她实在怕卡尔知道。
她只好开口叫住卡尔。
“嗯？”卡尔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着艾莉，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们，要不还是吃点别的吧…我…不想吃海鲜…”
卡尔察觉道艾莉的魔力波动里带有一丝微弱的恐惧，他会意了，艾莉不怕海洋生物，这么说只能是意有所指。
她这是担心他要去找那些混蛋出气。
的确，议会的也好，国王的爪牙也好，都不是好东西。今天卡尔确实被这些人气得牙痒痒，也确实像在揽月之地那样动了杀心。
但他也能感觉到艾莉这几天越来越重的不安和纠结，他觉得还是安抚艾莉更重要一些。
至于海之国的事情，这已经回到双生之国的影响范围了，总有解决办法，只要不直接惹到他头上，他是不准备开杀戒的。
“那好吧，我们先去旅店办个入住，然后就海边散散心好了，说不定还能看到日落呢。”
“好。”
两个人在下个路口拐过一个弯，从狭窄的弄堂里向海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