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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为了你我心中的理想之国-> 第七章 亦如你我所愿，亦非你我所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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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亦如你我所愿，亦非你我所愿（五）
- “赌？”船工皱皱眉，随后骂道：“你们这些异界来的养尊处优的富老爷懂什么，像我们火族人这样生活在苦炎之地的穷酸族群来说，不抓住机会赌一把就等于坐着等死，现在正是大好的时机，不夺取两块有用的地皮谋求出路，难道躲在家里，等天国内部安定了之后反过来消灭我们吗？”
此时的水面波涛汹涌，风突然间就变得非比寻常的大，船工老练得站在船尾，并不因这样的颠簸而晃动分毫。
他面前的黑斗篷青年站起身来，也丝毫不受颠簸影响。
年轻人脸上挂着一个标志性的微笑，他摇摇头，否定了那个质问。
“先生，我说的是，你们就不想赌得更大一点吗？”
船工一愣，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赌，就不可能只有赢这一种结果，不能保证自己赢的情况下还要去赌，就无异于拿自己的命运来开玩笑，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这么做最可能的后果就是事态彻底失去掌控，多半是会一败涂地的。”
船工听得冷汗直冒，但是他旋即又划动起船桨，冷笑了一句：“我不过一介小卒，和我讲这个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因为我们想前往火之国，自然要准备些见面礼，否则谁会信任两个来路不明的异族人呢？”卡尔如是补充道。
“难道，像这种批评和认为我们必然失败的警告也能算是见面礼？”船工更加奋力得滑动船桨，语气中能听出来一些不屑，“既然你们认为我们这样的做法必然失败，那肯定也知道如何取得胜利了吧？不妨说出来让我心服口服？”
卡尔耸耸肩，指着已经不远了的河岸说：“那里有来接应你的人吧？等我们说完，你们再合伙把我们两个绑了沉进江里，那岂不是…”
卡尔话说一半就被船工的笑声打断了。
“我的大先生呦，凭我们几个小卒？您别说笑了！”
卡尔只好打住，两手一摊，戴着那标志性微笑背过身去看着越来越近的江边。
然而，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女艾莉却开了口：“你们现在只是打算夺取两座防守空虚的城池，并不寻求消灭天使们的主力，等到天使们处理完了内部纠纷，余下的力量也许已经足以从你们手中夺回这些失地，这样，到头来你们什么都没有捞到，还给了天国一个名正言顺出兵灭你们国的理由，这不就是输得血本无归？”
“我建议你们举国之兵长驱直入，虽然不求打过断崖山脉，但是至少越过这条径河，预期用半个月达到断崖山脚下。实际操作越快越好，还要和圣城的奥力法统帅取得联系，一南一北前后夹击北方的圣卫军，以此大量消灭他们的力量。”
“这样一来不仅主动消耗了天国的国力，还救了城里的奥力法统帅一次，事后谈判也能有更多筹码，这样一来，在军是和外交上都能取得一定的优势，杜绝了许多更加难以处理的后患。”
“而你们不能在得知了这样的谋划之后立刻杀死我们的原因也显而易见了——不因为你们打不过我们两个，而是因为如果没有我们，你们根本无法让这个构想成为现实。”
一旁努力划桨的船工听着不自觉地点头，但手中的活计并没有停下来。
等到艾莉的话音刚落，船也已经抵达了岸边。
三个人下船，踩到水里把小船拖上岸，又到潮湿的河滩旁一处灌木中藏好船只。
环顾四周，没有半个人影，但三个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表面现象。
随着船工模仿了一声长长的鸟鸣声，周围的其它灌木中有了动静。
……
从灌木中，从树上，甚至身后的水里，钻出来将近五十号人。
这些人都手持着日常劳动的工具，身上都是最普通的布衣，看打扮做什么行业的都有，比如拎着大铁锤光膀子的可能是铁匠、拿着小耙子身穿黑色罩衣的是掏炉灰的、从水里钻出来手里拿着鱼叉几乎赤身裸体的是渔民、提着菜刀穿着短衣短裤的可能是厨子或者屠夫，在年龄和性别上也各不相同，看起来像极了平时干正经活计，到需要的时候就摇身一变成了土匪流寇的刁民。
但这些人也都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点。
他们都是火族人。
在场的三人可都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刁民，而是训练有素的火国间谍。
过了不久，出来一个有些官样的领头人，船工走上前去跪拜，而卡尔和艾莉自然是站在原地不动。
那船工拜伏在地，祝道：“参见冷焰炎君三王子巫机利殿下千岁。”
“你带来两个陌生人？”那三王子目光瞥向站在重围之中的一黑一白两位不速之客，语气阴冷。
“属下无能，实在是甩不掉，又不能以身殉国，实属羞愧。”他拜伏得更加低微了。
三王子从腰间摘下一把匕首，丢到他眼前：“现在你可以了。”
那船工毫不犹豫地抓起匕首就要拔出来刺向自己。
这时候只听一声尖利的女声：“且慢！！！”
喊话的人自然是艾莉，话音还未传到，白色的光索就已经将匕首抽飞了出去。
卡尔适时补充道：“有些人大难临头了还不知道，竟然在这里耍威风，你的这位臣子为你们带来了逆转灾厄的机会，你却要现在杀死他吗？”
三王子闻言虽然来了兴趣，但是却对着卡尔冷笑一声：“莫不是天族人的狗？”
周围人跟着一起哄笑起来。
他一抬手，周围的人就围上来，他们手里的武器全部指向了卡尔和艾莉两人。
“若是想施以小恩小惠来换取我国按兵不动，那我劝你们现在就乖乖投降受绑，免得脏了我等的兵器。”
“哦？”卡尔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一圈，忽然大笑起来，“王子殿下天生一副好皮囊、好家境，年纪轻轻就已经位高权重，只可惜，是个无勇无谋、欺软怕硬只会口吐恶言的匹夫！”
那三王子听完面露愠色，手一摆：“杀！”
“哎！殿下不可啊！”船工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周围的人一齐朝卡尔攻来，但他们才踏出一步就被满地的黑色墨汁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些黑色的墨汁只要触碰一下就会感到如被万虫啃噬般的疼痛，顿时河滩上哀嚎一片，那些人手里的家伙什也都乒乒乓乓的掉在了地上。
“这…”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让三王子出现了片刻的慌乱，眼看着黑色的墨水正蔓延过来，他不由得退后一步。
“殿下小心！”船工这时候已经爬起来，强忍着疼痛将王子推开好远，自己则染了一身的墨水，滚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起来。
三王子踉跄后退几步后站稳身形终于回过神来，手心一摊开，一团幽蓝的火焰就从中燃起，随后遍布全身的骨板缝隙都亮起蓝光，热浪一阵阵扩散开来，竟然能将近处的墨水驱散少许。
几道蓝色的火柱向着卡尔袭去，似乎就要击中的时候，这些火焰就像撞在了厚实的岩壁上，偏折了方向，随即一道白光像是箭矢一样射向三王子，后者躲闪不及结结实实被击退数步，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
几点滚烫的血液低落在枯草上，周围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放心好了，我不杀你们，”卡尔收起放出去的墨水，缓缓走向扶着断掉的小树勉强站立的火之国三子，“我也不要你们按兵不动。”
“那你们打算干什么？”三王子这下也不顾自己那王子架子了，急切地问道。
“一件事，”卡尔伸出一根手指，“去解圣城之围。”
……
开什么玩笑！
火之国的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
过去天国对火族人发动的战争哪次不是只抢东西不占地，并且屠村屠城，他们把火族人的血当作优质燃料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犯一次，杀人取血。
直到五十年前，火族人在山脉以南最后一块地皮也黄化了，彻底失去了自给自足的能力，这些年都在依靠山脉西北仅剩的林地资源和最近兴起的火山温泉旅行来维持生计，但也难以挽回国力逐渐衰微一步步走向灭亡的颓势。
这血海深仇不报，现在反而要去救他们？
火之王坐在他的宝座上，他在位三十一年了，已经老态龙钟，端坐在宝座之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没有生机的泥塑，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臣子。
大殿中央那位白袍少女示意众人不要吵闹，良久周围才安静下来。
“当下，天国主要的军力都在圣城附近厮杀，其余地区空前空虚，此时正适合大举南下攻城略地，但是，倘若你们不与天国的圣卫军打赢一场决战来伤其元气，那夺取的土地多半也会在天国安定下来之后被一一夺回，因此必须尽快以消灭尽可能多的圣卫军为目标，发动一场决战。”
群臣中出现了一些小声的议论，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诚然，我们二人此次前来是为了解圣城之围，为了救圣城中的天使族朋友，但火之国的利益也是实在的，若出兵，不仅能够夺取更多的土地，也能报此前和天国的血仇，这才是两全其美做法。”
议论声更大了。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该是单纯的仇人或盟友，你们救了圣城里的新生势力，他们夺取天国之后自然对你们感恩戴德，于是减少了日后发生战争的可能，就算他们背信弃义来攻打你们夺取的土地，但是因为内乱而受到严重消耗的天国恐怕短时间内没有那个能力，你们就能以逸待劳早做准备。”
有些官员投来了支持的目光，而更多的还是质疑。
艾莉见状加高了声量和语气。
“而现在你们只愿意去夺取两座空城，而找借口不愿意与圣卫军正面交锋，难道…”艾莉顿了顿，然后抛出了一个让人群更加哗然的疑问：“你们火族人难道是怕天国不成？”
“怎么可能怕！”乱哄哄的群臣中一个小将站出来，他穿着一身艳红色的盔甲，周身环绕着七彩的烈焰，头盔拿在手里，而面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我们火族人没有一个孬种，怎么会怕那些空有翅膀但是连小土丘都飞不过去的陆行鸟人！”
陆行鸟人？
这是火族人用来骂天使族人的经典用词。
卡尔偷偷笑了一声。
虽然有点夸张，但还真是形象。
“四弟…”一旁的大王子拉了拉这员小将，又瞄了一眼他身边的三王子的脸色，这不瞄还好，这一瞄过去就被三王子察觉了，后者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好好好，你居然会觉得我是孬种！”三王子怒火中烧，脸都红了，他用肩膀挤弄了一下夹在他和大哥中间的长公主，“二姐…”
二公主会意，伸手用力拧了一下大王子的大腿。
大王子险些“嗷”一声叫出来，但他毕竟是太子，如果当着群臣的面表现出如此丑态，那大概以后在朝中就不用混了，终于还是咬牙忍住了疼痛，只能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祈求放过。
四王子被拉了一下，随即又被松开，他没看身后三人的你来我往，只是以为兄长突然又不想拦自己了，于是继续说到：“父王，儿臣愿意做先锋。明日就启程，攻克北陵之后直接渡过径河，一定能把天国的北原搅个天翻地覆！”
“陛下，虹帜炎君年纪尚小，这次要直接和那些大天使作战恐怕太危险了些，还请三思。”一个老臣走出来颤颤巍巍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末将愿陪四王子出征！”一个中年将领走出来拜倒在四王子身后。
“我也去！”
“陛下三思！”
许多将领纷纷跟上，在四王子身后排起了长龙，其中还混入了不少文官，而反对的一方人数颇少。
就连三王子也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挪步到自己的四弟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父王，儿臣愿亲为斥侯！”
……
从北陵关出来，空气就逐渐变得刺鼻，方圆百里都是黄色的荒地，从北陵关的山口下山，走几里路再爬过一处险峻的山口就算是进入了火之国的领地。
站在山口上，远远就能看到火山那积雪的山顶。
空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地面上沉积了许多黄色的尘埃。
“那就是黄化的土地。”三王子躺在担架上，指着周围的黄色粉尘，虚弱地说到。
卡尔抓起一把仔细查看，点点头。
“是硫矿。”
这整个火之国，都坐落在一座会从土里长出硫矿的火山上。
“你们光靠卖矿产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穷啊。在土里简单挖上一铲子，就能赚到不少钱呢。”
“艾莉姬阁下说笑了，哪有人会要这硫土，又炼不出什么宝石，还有毒，种不了庄稼。”
卡尔明白了状况，苦笑着摇摇头：“那这样吧，我在赤极炎洋的东岸认识些买家，只要你们愿意，我就联系他们。”
“赤极炎洋的东岸？在那片海的东面还有人居住吗？”三王子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不止如此，在那更东面也还有人居住，我们就是来自那里。我们的一些城市比天国的圣城还要繁华呢。”艾莉点头回答。
“那是，现在圣城乱成一锅粥，现在咱家随便哪个城都比那好上千倍。”卡尔笑笑。
三王子松口气，说：“那我们回到都城之后，我会单独就这个事把你们引荐给我的大哥和二姐，他们虽然不会打仗，但是现在正在管理我国的贸易，他们兴许会很乐意跟你们谈这笔生意。”
“那就多谢王子殿下了。”
此后一路上三个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很快天亮完全起来了，远远能看见火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宏伟的都城。
那就是火之国的都城——熔海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