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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为了你我心中的理想之国-> 第五章 赤海迷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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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赤海迷航(中)
- 卡尔和艾莉跟着商队前往定西关,这一路上也是没能闲着。
这个商队中有一群不他们小多少的孩子,都是第一次随长辈出来跑商,他们将卡尔和艾莉当作了游走四方做学问的大学士,总是围着他们问问题。
“雪国是典型的游牧部落联合而成的国家。”被问到关于雪国的时候,卡尔解释的格外详细,好歹也是一位王储,敌国的事情他称得上倒背如流,“他们建国的时间远远晚于我们,就是近两百年的事情。”
“不过嘛,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双生之国强大了上千年,期间一直在缓慢扩张,北方游牧部落的生存空间不断被挤压,其中,有一些部落发现只要不南下劫掠而是用皮毛、奶制品和奔兽做生意,就能在不用拼命的情况下活得还不错,因此相对偏南方的部落几乎尽数归附了双生之国。”
卡尔拿竹杖在地上画出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地形地标,当作简易的地图辅助讲解。
“而不愿归附的部落,在二百三十五年前逃到更北的地方建立了雪国。他们从南下劫掠农耕地区变成了劫掠曾经的游牧同胞。”
“双生之国的粮仓一般都在城池或堡垒之中,围墙又高又坚固,就算攻下来,搬运也不方便,但是同样过着游牧生活的这些南方亲戚们需要不停迁徙,粮食都储存在车上,抢夺起来实在是方便。”
“于是,牧民们在双生之国派来的一任又一任地方官的指导下,建立起堡垒和营寨,并根据北地的条件不断改进,形成了以镇或者城寨为中心,册封关外侯并派遣关内人骑兵混防,的联合自治格局。”
卡尔指一指外面的官道,说:
“可惜,最开始的时候,定西关外的部落领袖因为和关内联系不密切,大堆驿的关外侯往往选择割据一方,黑白通吃,那时候朝廷的平叛开支一度高的吓人。直到先王登基,下令打通关内外的商路,在前往定西关的山路上修建起较高规格的官道和栈道,使商队能安全且快速的通过,才从根源解决了问题……”
之后卡尔还给孩子们讲了很多农耕与游牧之间冲突与融合的历史故事,祖先留下的和平理想与包容理念在他的口中变得通俗易懂,深深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就这样,商队又走了十几日,终于抵达定西关。
这座关城并不大,人口构成主要是军人和行商及他们的家属。
与商队分别后,卡尔和艾莉两人找到一家有隐蔽记号的旅店住下。
两人刚进去没多久,店对面的一个茶客就放下茶碗消失在人群中,一转头的功夫,店里又出来一个人,看着那茶客刚坐过现在却空空如也的位置愣了一下,随后一跺脚追了上去。
此时的定西将军正心急如焚。
起初他等了两天,白越没有回来,他安慰自己:才两天而已,再等等。
于是又过去了三天,还是没有消息。
这三天以来派出去寻找的人也都没了音讯。
正当老将军焦虑到打算重新派一队人马出去找白越的时候,两个便装斥候几乎前后脚撞进了将军府大院。
“报,发现两位殿下的踪迹!”
“报,是卡尔殿下主动联系了我们在驿站的暗哨。”
这两个斥候就像是在竞速一样,进门就开始各报各的,年迈的将军还没反应过来第一位说了什么,第二个就已经来了。
等意识到是他心心念念的王储主动联系,将军就像是收到家书一样大喜过望,副将失联的焦虑一下子就抛之脑后了。
他即刻下令奖赏了那两名斥候和相关眼线,然后在家中秘密摆下宴席迎接两位王储。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短短小半天时间,城中就有两名雪国的奸细企图出关报信,他们都被神秘的黑衣刺客发现并斩杀。
卡尔抵达定西关的消息半点都没有传出去。
入夜,宴会如期开始,卡尔和艾莉两人与将军同席而坐,其余到场的只有两员偏将和几个将军的心腹。
这宴会的规模比起通原城可小多了,但也让卡尔安心。
一直到宴会结束卡尔也没有和定西将军聊什么正经事,都是在拉家常。
等到桌上残羹撤下,换了茶水,方才一直顺着卡尔的意思拉家常的定西将军,终于把话题掰正。
“殿下,今年冷气来的较早,按照往年的习惯,关外的部落自上个月起,就该开始陆续向东南转移,今年只会更早,但实际上并没有,今早还接到军报,击退了大股抱团劫掠的游民,这种军报近半个月来一直都有,这几天尤盛。”
见卡尔终于有兴趣听他讲正事,将军才示意一旁的仆从将一张小地图在桌子中间摊开。
地图上面有一个个等大的小方格和粗略的等高线,显示了西荒之地的大致地形地貌,以及山峰、洼地、平原、河流等重要地标的位置,还标定了一些雪国部落经常聚集的地点。
定西关只占据南边三小格,算上整座山脉在地图上绘制出来的部分,也只占二十分之一。
其中最显眼的是地图中间位置,有一个城池的标记。
那是雪国的夏牧城,算是雪国王室的夏宫。
“两个月前线人来报,说今年各部落因为冷气早至决定提早东迁,但据这两个月的种种迹象来看,雪国王室以及众部落始终没有动身。我已经派出我的副将去打探消息,白越其人骁勇无比,虽然失联,但此人十分恋战,想必又任性去了,我已派人去寻找,二位殿下可以在关中稍等,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艾莉熟读兵法,看出了这其中暗藏的杀机。
雪国是卡尔西行路上最大的障碍,如果想要灭掉一个几百几千人都拿不住的对手,自己又不能调动上万人甚至更多,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找一个足够强大的敌人。
借刀杀人计,在那些阴险的勾心斗角之中确实是屡试不爽的。
而前往雪国打探情报的影子们如今还没有回来,现在在场的人都面临着情报不足,此时行动确实太危险。
“卡尔,不能贸然出关,否则凶险异常啊。”艾莉想到这里就直接说了出来。
卡尔点点头,一指地图上标定的隐秘小道,分析道:“但一直等也不是办法,这一路上各方势力都在给我们使绊子,雪国肯定也早就知道我们必然途经西荒,那不妨换位思考,想要劫杀我们,最好的位置是哪里呢?”
“是这条小道!”艾莉恍然大悟,“既然如此,那他们就必须想办法让我们只敢走这条小道。雪国王室还没有走,夏牧城必然不好攻打,不能速战速决,就算有办法突然袭击,等到其他部落来援我们也完了,因此,表面上看来,走小道绕开雪国势力范围才是明智之举。”
“还是太小看我们了,哼,年龄小就活该好欺负?”卡尔冷哼一身。
定西将军听到两个孩子的分析也来了兴趣,提出自己的建议:
“那不如像在团结关峡谷那样,故伎重施,派人清理小道两侧可能设伏的位置?”
艾莉听完思索了一会,摇摇头。
“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就是在告诉敌人,我们必然走那条路。等我们离开小道深入茫茫草原,根本躲不过追来的骑兵。”
“那我定西关可以出兵牵制,今年冷气早至,原地不动的雪国王庭和众部落已经晚了两个月,补给必然逐渐不济,如果二位殿下不急也可以长时间在关内休整,等待雪国自退。”
艾莉摇摇头,解释说:“我们西行路途遥远,等到冬季大雪封路就走不了了,冷气可以逼退雪国,自然也能阻滞我们西行。”
说着她指向夏牧城。
“既然敌人可能已经粮草不济,那不如出关直接打击,把他们击溃,他们就不可能拦住去路了。”
一旁的卡尔,边听边默默数着地图上的方格,每个方格代表五里见方的土地,提醒艾莉:
“从这里出发到夏牧城,足有一千二百二十里,大军开进,少说也要一个月,藏匿行踪不太现实,万一到时候众部落回过味来,抽调精锐联合阻击,乃至与我们打战略决战呢?”
定西将军也点头道:“关内守军共五万六千余人,其中骑兵二万,奔兽十万,雪国则是全国主力基本都在,保守估计也有五十万之众,绝大部分都是骑兵。像这样的灭国大战我们确实打不起。”
艾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答道:“关内骑兵有二万人,奔兽十万匹?依我看,这其实已经够了。如果是夏季,雪国粮草充足,那当然是不行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众部落延迟东迁,北方草场虽然尚未完全枯黄,但明显已经无法供给如此庞大的骑兵队伍。不妨计算一下他们顶多能支持多大规模的战争。”
讲到这里,艾莉拿来标记攻击目标的小木框放在夏牧城的位置上。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觉得反常的必然不止我们,哪怕雪国的王庭和众部落首领能继续沉住气,那稍下层一些的雪国人呢?牧民们到了季节不能转移草场,难道不会生出怨言吗?只要证实雪国真的粮草补给短缺,那就能确定他们的战斗力必然已经大幅缩水,接下来我构想的进攻计划也就能成立了。”
她将指示进攻方向的细竹箭放在地图上。
“我们完全可以北上放牧,把骑兵和奔兽都撒出去,不断向北压迫雪国的空间,同时打出卡尔和我的名号,吸引一部分兵力向西追击,利用骑兵机动优势在更西边的乱石高草地上和敌人周旋并削弱他们。这样也能掩护先锋军先向东迂回,这需要聚集工匠建造或者改装一万架简易大车,然后让步兵都坐上车,这样一旦探明虚实,三万步兵可以快速奔袭,最多半个月就可以迂回抵达夏牧城。”
众人听着这整个计划,总觉得有些荒诞。
北上放牧挑衅,然后用自己的名号吸引敌主力追击,不管怎么说都十分危险。
给步兵装上轮子的想法倒是十分新奇,平坦的草原上,这种方式确实能大大提升行军速度。
初秋时节是定西关行商最多的时候,一万架车根本不需要工匠制造,从行商那里就能收集到两倍不止。
于是定西将军提出改进意见。
“不如这样,车辆可直接向行商们征调,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找来一万架车,考虑到士兵的适应能力,还是要进行一些训练,我们可以即刻开始训练,至于北上放牧也是不错的想法,我的几位副将都十分勇武,可以让他们各自带队完成任务,一边放牧一边打探敌人虚实,明日就能让将士们集合出发。”
“老将军不必心急,出征的事还需从长计议,我这里有一百名亲卫随我们一同西行,我希望能借调一万人的先锋军供我亲自指挥,我会将他们编入其中担任各层将领,另外事成之后我希望带着这一万人向西继续拓展疆土,直到抵达目的地。”艾莉摆手拒绝了跃跃欲试的定西将军,补充道。
“这出击雪国之事,自一个月前我那副将白越就已经在自顾自张罗了,这些年朝廷在定西关秘密屯兵屯粮,也是为了有朝一日打出定西关,灭国战争打不起,但是打残几个大部落,让雪国数十年内不能南下劫掠还是可以做到的…”
定西将军从袖中拿出一封写着《密令》的信封,交给艾莉。
“实不相瞒,我接到密令,朝廷会支持二位殿下西行,让我们定西关做好出击准备。所以现在只等白越将军回来了。殿下的勇武老夫早有耳闻,别说一万人,就是将六万将士全部交给殿下,老夫也是愿意的。”
艾莉接过信封看也不看就转手交给了卡尔,卡尔只是坐在那里听着老将军和艾莉像爷孙两个一样讨论战役细节,也没有看密令的具体内容。
离开通原城的时候,卡尔就知道艾莉一定会在定西关索要兵权,这是艾莉一直以来的心愿,统帅数万人开疆拓土,哪怕是追随卡尔西行,也是想着要一路打过去。
卡尔知道他是拦不住艾莉的,两人一起西行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独断,所以心中纠结一番后还是放任艾莉的胡闹了。
「真能一路打过去也好,只怕这样会让艾莉太过操劳…可事已至此,只能等打完了这一场,再找个机会劝她了。」
当夜,定西将军带着两位王储,在将军府中开了一夜的作战会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