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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为了你我心中的理想之国-> 第一章 关于你我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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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关于你我的旅途
- 讲到两个王庭合并的千年难题，卡尔停下来，给艾莉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立刻明白那是在等待她的看法。
“无法合并王庭，就从制度和民心层面解决分裂的可能，为了防止兄弟相残、百姓涂炭，合并首都到当时两国之间唯一的口岸，并建造了这双生之城，建立双王议会，设不隶属于任一王庭的内阁，又混编军队和官吏，大量迁徙两地百姓混居。我认为，那一对孪生的祖王有着极其伟大的智慧和魄力，只可惜如果…”
艾莉从来都是对武艺更感兴趣，对国政没有太深刻的见地，只是照着从史书中读到的内容回答，最后加上明显有人云亦云嫌疑的感叹。
卡尔听了却摇摇头，打断道：“如果不是近千年来早已血缘淡化的两个王庭嫡脉没有诞生过公主，双生之国早就该以联姻的方式结束双王制了对吧？”
“嗯。”
艾莉回应了一声，就继续听卡尔讲下去。
“有些事情，史书上是不方便记载的，千年前天下大乱，诸侯间进行着旷日持久的争霸战争，然后就出现了一对失散的孪生兄弟，分别统一了朝露山脉南北的土地，最后在阵前相认，你不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吗？一千年不曾联姻成功，嫡脉无女，有也是夭折或者意外死亡，你不觉得同样过于巧合了吗？”
讲完，卡尔继续抬头看天，一个比群星较大些的光点正肉眼可见地变化着位置，自东向西划过夜空。
那是怜之月，天上二十四个月亮中最小的一个，双生之国的民间传说中，那是夭折孩子们的魂归之所，象征着短暂、慈悲与怜悯。
怜之月每天会规律地巡过天空二十四次，每年最初的十五天会异常明亮，就算白天也能在天空上看到，所以这十五天被称为怜月，是一年中最短的月份。
艾莉回味着卡尔的话，也抬头看向天空，目送怜之月消失在西部群山之中，怔怔出神。
她知道，当下百姓出于朴素的愿景，都是祝福她和卡尔的感情的，年轻的学者们也明白结束双王制带来的好处，也都希望卡尔和艾莉结合后来做这个唯一的王。
在位的黑白双王则在公开场合对他们的感情不置可否，黑王私下里表露过欢迎态度，但作为父亲的白王私下里却对此抱有怨言，往好处想的话或许只是觉得女儿这件小棉袄有些漏风，但就算往坏处想也还没有到反对的程度，顶多是对自己女儿的强势有些不太服气。
可那些从双王掣肘中获利的内阁权贵，以及其党羽们，还有部分顽固的王庭成员们，他们是不希望这样的结果的，明里暗里的手段，十二年来她和卡尔一起面对了太多太多了，一直以来都是如履薄冰，一次次的，惊险有余，危险更甚，每每回忆都十分后怕。
还有，就是艾莉的兄长艾洛，那个不愿放下储君资格，坚持要与卡尔竞争的白王子，虽然没用什么手段，但就是让艾莉对这个兄长介怀在心，被下意识放在反对她和卡尔的那些人一边。
事实上艾洛和卡尔私下关系还是很好的，讲一句胜过亲兄弟都不为过，三人中只有艾莉一直抱着“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观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卡尔和艾洛才是亲哥俩。
只是，以艾洛那样固执的性格，能和卡尔打好关系主要还是因为卡尔足够真诚，而且在王权之争上哪怕占尽优势也不争不抢，一旦卡尔未来那天表现出对王权的兴趣，或者臣子们对卡尔的支持超过了艾洛心里定下的某个限度，或许兄弟之间的斗争就真的不可避免了。
这一点，卡尔明白，但他选择为了减少猜忌而暂不设防。
艾莉对于此事的态度和卡尔相反，是积极帮卡尔布防的，卡尔想争取最理想的结果，为了扼杀混乱就不顾自己的利益，可艾莉只想要卡尔能好好活着，其它的她不在乎。
卡尔能看出此时艾莉的忧虑，但却不打算再如往常一样，试着在话语中顺便塞入一些有利于开解他们兄妹之间僵持关系的内容，继续讲下去：
“大哥他，和我的理念不同，双王自古以来都以兄弟相称，事实上是受到制度制约，哪怕不和也从不对外展露，但如果千年联姻之约到了可能实现的时候，那这个平衡就打破了。”
是啊，这确实是卡尔和艾莉一直以来面临的，种种危险的源头。
如果完成千年联姻之约，就意味着艾洛彻底失去了竞争王权的合法性，艾洛和艾莉这对兄妹之间关系紧张僵持的源头也在这里。
如果不是卡尔一直忍让，一直在他们之间游说，艾洛或许会像过去那些王储一样，默许守旧派对王庭嫡脉之女的伤害，甚至亲自推动暗杀。
那样的话，艾莉能否活到如今都不好说了。
「所以才要离开…你不要王位…不要流血…所以才走到这一步，不得不离开吗？哪怕自己会死？」
想到这里，艾莉脸上露出震撼的神色。
“你这人，为什么要那么无私啊！”艾莉喃喃一句，她本想问卡尔为什么不考虑她的感受，可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明白卡尔的想法。
她无法否认，抛下她独自离开，也是一种尊重，更是一种爱。
哪怕她难以接受，哪怕她有在卡尔死讯传回后自我了断以死明志的勇气，可那样真的不会变成对卡尔一生努力的亵渎吗？
一定会的。
艾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凉意，委屈、不甘、苦闷…
只是强忍着不爆发出来，只是继续听卡尔讲述。
她知道，今晚这些话，对卡尔很重要。
卡尔当然也察觉到了，但是他如果此时还不能对艾莉好好交个底，不把现在的真实想法倾诉一下，他有预感一定会后悔终生，哪怕接下来的旅途很可能十死无生，哪怕这个“终生”很可能没剩下几个月了。
“他想当一代贤明之君，而我也想建设我的理想之国。我和大哥唯一的共性：别的事都能商量，唯独理念不行。这就是冲突的根源，我们三人一起长大的情况下尚且如此，过去的王难道就没有理念不和的时候吗？所以我认为，如果想要双王能一直互相掣肘，会造成平衡破裂的途径当然都要堵住，不管是明里暗里的手段，只要能达成目的就会有人去用，大哥那样做，已经算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德行了，我不怪他，并且我希望你以后也能逐渐原谅他。”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艾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她话音有些颤抖，看着东方天边又一次升起的怜之月，缓缓开口：“卡尔，事到如今…是不是，流血不可避免了？”
卡尔没有说话，面色平静地冲她摇摇头，并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万事万物皆有一线生机。
这是灰贤者的教导，艾莉记得，此刻看着卡尔的脸，这句话就莫名浮现在脑海。
她知道，卡尔这样的人，一定是会去搏那一线生机的，就像对待大哥一样，再渺茫的可能，只要还有，就不会放弃。
算是放心了些，至少卡尔不是真的完全不顾自己的生命，或许让他离开才是正确的，可转念一想，卡尔要为此舍弃多少依然是未知数，艾莉就又感到一阵不甘。
最终还是绷不住了，那股复杂的情感不受控地涌上来，她扑在卡尔怀里，小声呜咽着，后者只是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哼唱着一支催眠曲。
隐约间，细微的幽蓝色法光从卡尔口中扩散开来，随着催眠曲的韵律波动着，艾莉的啜泣逐渐归于平静。
此后，一夜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