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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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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我爸外出这么多年了,也不见音讯,要不暑假我去找一找他?”

昏暗的小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小女孩正在做着作业,忽地说出这一番话来。

她的话让正在进行补缀的奶奶停住了手中的活儿。半晌,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那只已经有着一段历史、缺着胳膊少着腿、用线绑扎在一起的老花鏡,说:“去找他,到哪儿去找他,他那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早就把我这个老娘和你与你弟弟忘得一干二净了。”

“奶奶,话不能这样说,”小女孩已经做完作业,正在将书本一本一本地收入书包内,“也许我爸他有苦衷呢,事情在未了解真相之前,我们不能这样责备他。”

“他有苦衷,他还会有苦衷?”不提还罢,一提奶奶心中便愤然而起,“他是被大城市迷花了眼,忘记了根本,忘记了你和你弟弟是他的儿女,忘记了还有我这个老娘。如果他有心,就算不回来,最起码隔三差五写封信回来报个平安吧。可如今,六年过去了,掰掰手指算算,他一共写了几封信回来,除了第一年多些,第二也就寥寥几封,第三年之后干脆就没有了音讯了,这几年若不是靠我这把老骨头硬撑着种点菜、养点鸡、再帮人家做点针线活,恐怕我们祖孙仨早就饿死了……”

小女孩边默默地收拾边默默地听着,似乎已经习惯,奶奶要么不开口,一旦开了口,就会唠叨个没完。

“不说了,越说心里越窝火。”奶奶见孙女不答话,唠叨了一会儿,感到索然无趣,也就不再吐诉心中的怨气,将面前的东西收拾整齐,“睡觉。”

灯灭了,小女孩躺在床上,眼睛却睁着,她在回忆,回忆曾经的幸福时光。其实,她本有着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但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六年前的一场变故变得荡然无存。

小女孩家庭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奶奶林国珍、爸爸陈思远、妈妈曾小柔、小女孩陈琳与弟弟陈军。

记得小时候,陈琳曾经听奶奶讲过,由于家里面较穷,爷爷去世得又早,就娘儿俩相依为命,所以爸爸一直都没说上媳妇,姑娘倒是相了不少,人虽说相中了,可一看家里面光景,不由得纷纷摇头,哪家姑娘愿意到这么贫穷人家来受罪的。

一晃陈思远二十七八岁了,还没说上个媳妇,林国珍处处托人说媒,只要姑娘愿意,什么条件都答应。好不容易说上了一个,姑娘是个麻子加豁嘴,就这副德性,人家还提出了条件,婚后老人必须分开过。林国珍心里面当然是不愿意,但好不容易才说上个媳妇,纵然不愿意,也只得点头答应,有个媳妇才能接传香火,总不能让陈家在自己手里绝了后吧。

林国珍违心点了头,但陈思远却不答应了,家里面一共就娘儿俩,还分开过日子,这闹得是哪门子出,当场就给拒绝了。好不容易才说上个姑娘,还被儿子给拒绝了,林国珍心里这个急呀,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就是分开过日子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去做儿子的思想工作,可怎么说儿子就是不同意,还给出了一个让她无法反驳的理由。

“妈,这样的媳妇我们能要吗,这不是让我做不孝子吗?我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娶这样人家的姑娘的,我爸去世的早,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这么大,到头来还要让你孤苦伶仃,如果我这样做我还配做个人吗,提出这样条件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百善孝为先,我宁愿一辈子打光棍,也绝不会让妈你一人孤单的。”

一番话让林国珍的心暖意洋洋,儿子的孝顺与懂事让她感到所吃的苦所受的累都很值得。

本以为生活就此简单下去,殊不知一个偶然竟然改变了整个家庭的命运。

二月早春,乍暖还寒。那天清晨,陈思远去溪边但水,远远便看见一团东西卧在水边,也不知道是什么。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人,而且是个女子,只是衣衫褴褛,满身污秽,且身上已被露水淋湿了个透。他上去摸了摸身体,一片冰凉,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息,再探探鼻孔,还好,有点气息,但却气若游丝。

救人要紧,他没有多考虑,弯腰一把将她抱起,然后飞速向家奔去。

林国珍正在做着早饭,见儿子突然抱了个人回来,也不知道咋回事,同样的救人心切,除去女子身上的湿衣裳,擦拭干净,然后放入自己的床上,盖上数床棉被,接着又去煮了碗浓烈的姜茶,给她灌了下去。

在姜茶与棉被的双重温暖之下,女子渐渐有了体温,脸上也有了起色,又经过数小时的深度睡眠,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四周张望着,见自己躺在床上,吃了一惊,想挣扎着坐起来,奈何力不从心,挣扎了几下,又倒了下去。

林国珍外面听到动静,忙推门走了进来,说:“姑娘,你醒了。”满脸笑意盈盈。

女子侧首望着她,见她慈眉善目,心稍稍放松了些,有气无力地说:“你是——”

“姑娘,你别怕,你昏倒在溪水边,是我儿子救你回来的。”来到床沿边上坐下,“姑娘,从你的面容来看,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而是历经过许多苦难与沧桑,如果我猜的不错,此次你一定是从家里面逃出来的吧,当然,至于什么原因,你不说,我也不得而知。”

女子的目光惊愕住了,仿佛被林国珍一语言中,但只是张了张口,没有说出声来。

林国珍静静地望着她,怜爱地伸过手去,抚摸着她的额头,说:“孩子,啥都别想,你的苦我知道,其实大妈也是苦命人。今天,老天让我们相识,就说明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如果愿意,以后这就是你家了,正好,大妈没有女儿,如果你不嫌弃,就做大妈的女儿吧。”

多么感人肺腑的话语呀,女子心头一阵涌动,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簌簌而落,哽咽地叫了声:“大妈——”

人心换人心,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女子终于被这家人的诚心所感动,将身世和盘托了出来。原来,她姓曾叫小柔,是邻省山区一户人家的女儿,家中父母姐弟一共五人,父亲是个赌徒,又好喝酒,而且思想愚昧、重男轻女,每次喝完酒,便会拿母亲、她与妹妹出气,可以说,她是在父亲的拳头下一步一步长大的。

时间到了今天,她也已经十八岁了,人家家庭都是一步一步变好,她家倒好,一年不如一年,家中稍稍有点值钱的不是被他赌输了就被他喝酒喝掉了,以致吃了上顿都不知道下顿该如何去解决。而那个家,就更别谈了,四处通风,处处漏雨,就这样,她都没地方住,每天与妹妹都只能睡在牛棚里。

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可变卖的了,禽兽父亲竟然将目光打到了她身上,放出话去,谁能出五百块钱,就可以将她领走。恰巧,邻村有个半老头子死了媳妇,想续个弦,听到他的风声,于是便带着钱来到她家提亲。

一看到钱,父亲的眼睛眯得都看不见了,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那老头子看到是这么一个水灵的丫头,也是乐得心里开了花,当下许诺,现在定金是五百,过门之后,再加五百,唯恐事情有变,定于一个星期后成婚。

拿上钱,父亲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好长一段时间没过赌瘾了,这手已经痒的不行了,一下有了这么多钱,不赌个天昏地暗他是不会回来的。他是逍遥快活去了,可苦了曾小柔了,那个老头子又老又丑,头秃了腰驼了而且还气喘吁吁,把自己的一生交给这么样的一个人,那一生岂不是完蛋了,但她一个女儿家又没有办法,除了垂泪还是垂泪。

一向唯唯诺诺的母亲似乎也看不下去了,父亲回来之后头一次同他较量起来,但她哪是父亲的对手,话没说到三句便激起了父亲的暴脾气,甩手一巴掌真接将她打的跌倒在地,半天都没有爬得起来,还是曾小柔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这一掌打得可真够狠的,母亲的嘴角竟然渗出了血,不过母亲咬着牙并没有吭声。父亲毫无怜悯之心,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一个翻身躺到了床上,不一会儿便打起了沉重的酣声。

一个星期就要成婚了,母亲哪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比自己还老的老头子,但她一个妇人家,根本没有阻挡的能力,今天这一巴掌便是最好的证明,不说吹的,真的把他惹毛了,他都有可能拿刀砍了自己。

“孩子,要不你逃走吧。离开这个家,可能要比现在日子好过。”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母亲提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要女儿不落入火坑,就算他拿刀砍了自己,自己也认命了。

可是,逃,逃到哪里去呢?无亲无故,根本没有去的地方,可是,不逃,命运只能由别人来主宰,逃,虽然人海茫茫,但最起码命运能够自己来主宰。于是,她接受了母亲的建议,这个家如果没有母亲,除了憎恶,根本就没有值得留念的地方。

然而,逃出去以后,她发觉社会更是处处充满了险恶,一个多月来,更让她饱尝了生活的艰辛。为了生存,她只得去乞讨,好人家看她可怜,会施舍个半碗剩菜剩饭,不会的人家直接将她轰得远远的,更有一些心存歹意的人家直接放狗去咬她。

由于长时间没有梳洗以及换衣,头发打了结,脸也变得脏兮兮的,身上更是发出了一股难闻的气味。这下饭也要不到了,反而被人当成了疯子,人人对她是敬而远之,一些小孩子看到她更是拿着木棍跟在后面不停地撵呀撵。

饭要不到了,一顿两顿还能扛得住,三顿五顿哪能行,没有办法,她只得到人家地里去刨些能食用的东西来充饥。那天,也就是陈思远救她的那天,由于饿得实在太急了,她到人家地方刨了两根萝卜,就在她狼吞虎咽啃食的时候,主人发现了,操着家伙追赶了过来,逃跑的过程中,她不小心从崖边上栽了下来,落在溪水边昏了过去。

原来如此!林国珍忍不住泪水纵横,一个才年仅十八岁的姑娘所经历的简直就是非人般的生活,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断地说:“孩子,放心,从今往后,这些苦你再也不会受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妈的亲生女儿,大妈的家就是你的家了。”

“大妈,这一段时间来,看得出你与大哥对我都是真心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了。你们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亲情,什么叫做温暖,尤其是大哥,处处都在关心我、爱护我,是你们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看到了什么是未来,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孩子,你不要再说了,既然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幸福的生活正等着我们一天天去创造呢。”

“嗯!”曾小柔强而有力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

她的到来也引起了左邻右舍的七嘴八舌,有人劝林国珍说这也许就是一个圈套,这个女的是个骗子,故意用凄惨的身世来博取她娘儿俩的同情,一旦目标达到就会逃之夭夭。林国珍听后只是轻轻一笑,骗子,自己家一穷二白,骗什么呢?再说一个丫头,年纪轻轻的有必要编这么一套说辞来诓骗自己吗,自己听着不累,她编着还累呢,不经他人苦,休劝他人善。

当然,也有人提议,说她家儿子这么大了都没说上个媳妇,这不姑娘送上门了,正好配成一对,省钱又省力。林国珍虽然心中也有此意,但婚姻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姑娘不正因为婚姻强逼才逃出家门的吗,如果自己再相逼,那与她那个禽兽父亲又有何区别,人家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可不能再捅开。

自小柔上门之后,这个家庭一下变得特别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不断,以往很少到她家来串门的左邻右舍也来往的勤快了,有事没事总喜欢与这个外来的妹子拉上几句。小柔也很和人缘,不论来者是谁都会大叔大妈甜甜的叫上一声。

别看小柔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而且没读过书,但很有自己的想法。她将门口空地围成了圏,盖起了鸡舍鸭舍,屋后的空地种起菜,家里虽然现在比较强,但鸡鸭生蛋可以换钱,鸡鸭也可以换钱,鸡粪鸭粪又可以给蔬菜上肥,而菜除了供给自家食用外还可以换钱,如此积累下来,不出三年,不说奔小康,脱贫是绝对不成问题。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曾小柔与陈思远竟暗生情愫,虽说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有十岁,但比让她嫁给一个半百的老头子要强很多,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中意的男人,和自己中意的人生活在一起就是幸福,就算年龄大一点那又有何妨。

终于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两人互相进行了表白,并将此事告知了母亲。林国珍听后激动不已,她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如今梦想成真,她怎能不喜悦不高兴呢,人生之中,可以说没有任何事比这件来的更喜悦更高兴了。

没有嫁妆,没有婚礼,没有亲朋好友的祝贺,只有天地与母亲的见证,两个人结成了伴侣。婚后,彼此心心相映,男耕女织,日子过得非常的甜蜜。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女孩,便是陈琳,又过了两年,生下了一个男孩,那便是弟弟陈军。两样,在小两口的不懈努力之下,原本破旧的土房变成了与左邻右舍一样的瓦房。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样幸福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小柔由于长期操劳,晚睡早起,加上两次生养都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以致积劳成疾,患上了多种疾病,虽然经过多方求医,但都不尽人意,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创起来的基业,不能因为自己的疾病而毁于一旦,于是杜绝治疗。

终于,在陈琳十岁那年,小柔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撒手人寰。

她的离世对于整个家庭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林国珍几度昏厥,陈思远更是整日以泪洗面,数月都没能从哀痛中走出来,最终还是母亲坚强,几番劝说才将他从阴霾中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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