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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新闻圈风云录-> 第1回:咖啡吧邂逅淳于兰初识于木 谈歌曲侃收藏于木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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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咖啡吧邂逅淳于兰初识于木 谈歌曲侃收藏于木滴水不漏
- (当代长篇章回小说)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京城新闻圈风云录(第一部)》
顾雪林
第1回:
咖啡吧邂逅淳于兰初识于木
谈歌曲侃收藏于木滴水不漏
作者的话
很多朋友问我,为什么要写《戴翡翠翎管的男人》这篇小说,我说,我想写写我观察下的中国知识分子目前的生活状况。也可以说是想反映一些中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生活状况。
观察一个国家社会各阶层的知识分子,往往能透视这个国家的古往今来,看到这个国家的未来。
有人会说,你为什么不写工人和农民?
我曾在BJHD区的一家小工厂当过8年青年工人;在中学学农劳动时,在BJHD区屯甸大队农村参加过播种插秧、夏收、秋收;其中,冬季挖水渠挑冻土,干了3个多月,两个肩膀从红肿,到能在田埂上健步如飞,尝到了农业劳动之苦。但终究因为这些经历的时间太短,我虽然很喜欢工人和农民,也能同他们打成一片,但并不真正了解他们。
之后,我在一所技校当过几年老师,又在知识分子成堆的媒体工作了30多年,我是他们中的一分子,我不敢说了解当代中国的知识分子,但我了解我自己,知道一些身边知识分子的情况,写这些熟悉的人和事,我驾轻就熟!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是我这部小说的名字,可能人们看后会说,为什么不叫《京城新闻圈风云录》?那样不是名子会更响亮一些吗,更吸引读者嘛?
BJ有几百家新闻媒体,记者编辑有好几万人。30多年来,我手中的各报记者的名片,最多时也不过8000多人,当然这些人我们都交换过名片。就是说,还有大部分记者编辑,我不认识,有些人可能见过面,但不知姓名。这个队伍实在有些庞大,写他们的风云录,我觉得有些承担不起。
我只好从几位爱好清代翡翠翎管的记者写起,稍加点染,拉拉杂杂,写出100余万字,掀起首都新闻圈的一角,探窥其中,拾一两件宝贝出来,抛砖引玉,为后来者作嫁衣裳。
当然,我可以引为自豪的是,我这部小说,是第一部百万字的描写京城新闻圈的职场小说,占了这个第一,对我来说,足够了!
读者可能会说,中国今天的知识分子依附性很强,缺乏独立性;中国的中产阶级还处于剧烈的经济收入变动期,还看不清未来发展走向的端倪。
我想,我就写写这些依附性强、处于剧烈经济收入变动期的知识分子又有何不可?
我们应当清醒地认识到,我们只是时代的参与者、观察者和报道者。有时,我们能随波逐流,抓住机会而有所建树;有时,我们试图改变什么,但最终又什么也改变不了。
一个国家和社会的发展,总有其不可抗拒的力量,常常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第一回:
咖啡吧邂逅淳于兰初识于木
谈歌曲侃收藏于木滴水不漏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BJ《春明晚报》记者淳于兰慵懒地靠在BJ拉宾斯基饭店二楼多功能厅外咖啡吧的沙发上,等待着参加云梦泽国际拍卖公司举办的“林白先生收藏清代翎管专场拍卖会”。
她随意翻阅着手中王浩沅先生写的《清宫秘史》,习惯性地翻到353页,那上面详细介绍了十一王爷给嘉庆皇帝呈上的一张和珅被抄家产的清单,其中写道:“祖母绿翎管十一个,翡翠翎管八百三十五个。”乾隆皇帝当年因为发愁找不到上好的翡翠给一品文官们制作翎管,而不得不发圣旨允许用仿翡翠琉璃翎管代之。而这个和珅,竟然私下收藏有这么多根翡翠翎管,其大胆和贪心可知。
淳于兰不知不觉地把胸前佩带的翡翠翎管拿在手中细细品盘。在她端起一杯卡布其诺咖啡正准备喝一口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桌前,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中年男士,他中等身材,微胖,穿着上世纪七十年代流行的兰的确凉中山装,发型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流行的“一边倒”,他手里也端着一杯卡布其诺咖啡,礼貌地问她:“可以坐这吗?”
淳于兰微微点头示意可以。
他坐下以后,从胸前拿出一根几乎满绿的翡翠翎管单手品盘起来,还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居然也是《清宫秘史》。
淳于兰不禁好奇起来,这家伙是谁?他会不会成为自己在拍卖会上的竞争对手?
她赶紧翻看手中的拍品目录,找到一根和对面那家伙佩带的翎管几乎相同的满绿翡翠翎管,底价是185万元。她用红笔在这根翎管前打了个勾,心想志在必得。她手提包里的中国银行白金卡有200万元,准备和眼前这位潜在的对手一较高低。
显然,“中山装”也注意到淳于兰佩带的这根翡翠翎管。不经意间,他轻松地问她:“小姐,你这根是白里俏一点绿翡翠翎管,很适合女士配戴。”
“哦,我丈夫几年前在香港拍卖会上拍的,花了100多万呢。”淳于兰脱口而出说了钱数,显然是虚荣心在作怪。
“这么好的翎管,制式是清早期的,今天恐怕远不止这个数了。”
看来这小子还是个行家,不是那种一掷千金的附庸风雅之人。淳于兰有些好感了。
她说:“还是你手中盘的那根满绿的翡翠翎管值钱。”
“中山装”说:“如今翡翠主要看材料的档次,单从材料上说,我的这根可能贵一些。但收藏终究是讲究物以稀为贵,你那样的清早期翎管,现在就是在拍卖会上已是很少见了。我宁愿用我的这根换你的那根哦。”
听“中山装”这么一说,淳于兰紧紧地握住自己的翡翠翎管,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
这时拍卖会的大门开了,进场的时间到了。
在拍卖大厅门口,淳于兰花了500元买了8号牌。进厅后,她选了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坐下。然后四处环顾“中山装”坐在哪?
那个戴翡翠翎管的男人坐在第三排最右边,淳于兰隐约看见他手中的拍卖牌是11号。
这时,门口传来了吵闹声,两个脖子上戴着粗粗的金项链剃着板寸头的男人,在门口对进门费要500元表示不满。一番高声争执之后,其中一人走了,另一个“板寸”进了拍卖厅,举着4号牌,坐在了第一排中间。这家伙长得圆头短颈,一开口满嘴北京胡同串子味,举手投足一付浑不吝的混劲。俗话说:“头大颈短,不是大款就是伙夫。”这小子看来是发了点小财,属于还没有从发财的高兴劲中缓过劲来的主。
那根满绿翡翠翎管是第三件拍品,前两项拍品,淳于兰和“中山装”都没有举牌,“板寸”在第一件拍品叫到60万元时高高地举起牌,一付志在必得的样子。但很快,当那件拍品叫到190万元时,“板寸”懊丧地放下了牌。
第三件拍品开始拍卖了,全场有一阵小小的骚动。
穿着笔挺西服的拍卖师先放了一段录像,录像中详细介绍了这根翡翠翎管的出处,介绍了林白先生是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才花高价购得,本想个人终生收藏,但是经过再三考虑,为了提高这次拍卖的档次,他还是忍痛割爱拿出了这根满绿翡翠翎管进行现场拍卖。
“底价185万元,每次加价5万元。”拍卖师面无表情地高声说。
淳于兰和“板寸”都举起了手中的牌子。“板寸”嘴里似乎还在兴奋地大声念叨着什么,被现场的保安人员制止了。
“190万。”“板寸”高喊着高高地举起了牌子,他还不时地回头看看淳于兰,一脸的不屑。
“195万。”淳于兰也不甘示弱。
“200万。”“板寸”依然在高声叫着,高高地举着牌。
妈的,你当是买白菜呢,5万元当5分钱花。看“板寸”这副德行,淳于兰心里暗暗叫苦。
“220万元。”这时,“中山装”第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牌,叫了价。
“225万元。”“板寸”居然还敢叫价,但是,他这次的声音小了一些,牌子也不举得那样高了。
“235万元。”“中山装”平静地又报了价,一次加价10万元,志在必得。
这时,拍卖场上一片寂静。
啪,拍卖师的拍卖槌落下,“中山装”成了这根翡翠翎管的新主人。
淳于兰对这位戴翡翠翎管的男人越发好奇起来,他是谁?他的穿着那么不入时,却又居然那么有钱,这家伙究竟是干什么的?
拍卖会散场时,“中山装”一直走在淳于兰的前面。
到了大厅咖啡吧时,他回头看了看,居然径直朝淳于兰走来,伸出手说:“很希望和你认识。”
淳于兰只好礼貌性地和他握了握手,其实同意和他握手主要是淳于兰的好奇心在作怪,她一般不喜欢和陌生人随便握手,她很看重握手的对象和质量,相互握手,除了礼节性,也有个资格问题!
接下来,“中山装”居然邀请淳于兰到咖啡吧再喝一会咖啡。这个邀请有些过了,他们彼此才刚刚认识,似乎还没熟悉到可以坐在一起喝杯咖啡的程度。淳于兰当然是拒绝了。
“中山装”不在乎淳于兰的拒绝,他放下身段再次邀请她喝一杯咖啡,而且他说:“你不想知道些我收藏翡翠翎管的事情吗?”
这句话是有杀伤力的,淳于兰当然太想知道了。
但她不动声色地淡淡地说:“搞收藏的人我认识多了,我不关心什么人在收藏翡翠翎管。”
“中山装”笑着说:“那么多搞收藏的,有几个人能佩戴得起这么贵重的翡翠翎管?我想,咱们可以分享彼此之间的收藏故事。刚才咱们一起参加了拍卖会,我现在邀请你到五星级饭店的咖啡厅喝一杯咖啡,这没有什么不礼貌的。”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淳于兰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其实,淳于兰何尝不想听听“中山装”的收藏故事呢,淳于兰半依半就地允诺了。
他们在咖啡吧一落座,“中山装”就让服务员点两杯卡布其诺的咖啡,淳于兰赶忙说:“哦,我想喝一杯拿铁。”
“中山装”马上殷勤地重复说:“给她来一杯拿铁。”
淳于兰其实也不是喜欢喝拿铁,而是不愿意让“中山装”知道自己的喜好。这些中年老男人看见哪个女士有三分姿色都喜欢献殷勤,常让她很不爽。她更喜欢孤傲一些的男人。当然,她也讨厌那些总端着的人。
淳于兰喜欢男人在对待女人上有一些创意,而中国一些男人在交往上恰恰缺少些创意,行为举止不是呆板就是愚蠢,灵活浪漫优雅的少。
“中山装”没有打断淳于兰的沉思,而是不断用他的小勺搅拌着他的咖啡。
相互陌生的男女,第一次坐在一起时,最尴尬的是谁先开口,这非常考验双方的智慧。淳于兰当然不会先发言,她要看看这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将如何展现他的智慧。
“中山装”毕竟老道,他先说大厅里有点热,把身上穿的中山装脱了,这时,淳于兰才注意到他穿了一件非常考究的深棕色纯毛毛衣。看得出,毛衣的质地非常优良,薄而松软保暖。接着,他掏出刚刚通过拍卖收获的翡翠翎管说:“怎麼樣?這麼好的翡翠翎管不想拿在手裏仔細看看?”
怎麼不想,當然想。但淳于兰怎麼能承認呢。她淡淡地說:“一會再看吧,我還是想先知道你是怎麼給你的翎管斷代的。”
一說到這個話題,“中山裝”啞巴了。
稍頃,他說:“翎管斷代的事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有些翎管到底屬於哪个朝代,現在还缺乏相關的歷史資料。沒有資料,斷代的事就是無解。”
“什麼無解,這無非是一個托詞。你就把你能弄清楚的斷代的經驗告知一二,這總可以了吧。”淳于兰有些不高興地說。
“中山裝”再次拿着勺子攪着他的咖啡。淳于兰終於發現,他這是在思考,想着下一步要怎麼答復自己。她哪能便宜了這個骨灰級的中年男。
淳于兰說:“現在大廳裏放的這段日本交響樂團彈奏的《命運》我很不喜歡,能不能讓他們換一首曲子,比如,換一首《佛說》。”
“好,我讓他們換成《佛說》。”說着,他起身要叫服务员。
“你也不問問我喜歡聽哪一首《佛說》嗎?”
“哦,兩首《佛說》。我想,你應當喜歡聽桑吉平措唱的《佛說》。”他很自信地說。
這家伙,還什麼都門清!
一會兒,大廳裏響起桑吉平措唱的《佛說》。
他頗為得意地端起了自己的那杯咖啡。
“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聽桑吉平措唱的《佛說》?”淳于兰頗有些不解地問。
“這是一首當下成功白領女士們和骨灰級中年男士們最喜歡聽的歌了。我想,大概是喜歡裏面的歌詞。尤其是那句‘轉山轉水轉佛塔,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我還喜歡一首歌,《天邊》。”淳于兰又想刁難他一下了。
“哦,我想,你一定是喜歡布仁巴雅爾唱的《天邊》了,這首女士們都喜歡。我們這樣的中年男喜歡聽乌兰托娅唱的《天邊》。”
這家伙果然是個骨灰級男人,說起話來滴水不漏。
“不过,我最近又比较喜欢听呼斯楞的《鸿雁》。”淳于兰再次挑战他的知识面。
“《鸿雁》,这首歌我听说过,但不是很熟悉。”
“《鸿雁》里也有一句歌词:‘天苍茫,雁何往。’是我这个年纪的女白领们喜欢的。”淳于兰颇为得意地说。
“哦。”他有些局促不安了。
“这首歌也挺有力量,它的歌词结尾是‘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淳于兰又介绍说。
“呵呵,那我今天回去就到‘酷我音乐’上听听,熟悉熟悉。”他的局促中似乎带有一丝懊丧。
“哦,你現在能把你的翎管斷代的經驗告知一二嗎?”淳于兰來了個突然襲擊。
面對她的突然襲擊,“中山裝”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端起咖啡又放下,在桌子上找他的咖啡勺。
淳于兰說:“你別找你的勺了,就這點事,說就是了,滿桌子找什麼勺啊!”
“中山裝”只好放下咖啡杯說:“看起来,我今天真是碰到高手了。你别着急,先容我喝一口咖啡,咱们慢慢聊。”
嘿,这小子还挺会自我恢复状态,这么一番话之后,他摸索着把他的咖啡勺也找着了,又开始用勺子搅起了他的咖啡。
淳于兰知道,经过这样一个回合,这个戴翡翠翎管的男人一定会警觉起来,开始认真对付她,而这正是她所喜欢的聊天状态。
“也许是个聊天高手。”淳于兰心里想着,她喜欢挑战,有一种热望。
淳于兰马上换了一个话题:“你看看我戴的这根翡翠翎管。”
说着,她从脖子上摘下翡翠翎管给“中山装”看。
“怎么样?”她问。
“这是一根白瓷地的翡翠翎管,瓷地上飘着一片黄秧绿翡翠色,制式是清早期的,官造做工精良,精彩,太精彩了。”“中山装”啧啧地赞叹道。
淳于兰总算听见“中山装”的夸奖了。
“拍卖师介绍的时候说,是从纪晓岚的墓里挖出来的。”淳于兰颇为得意地说。
“不错,当时从纪晓岚的墓里挖出了这根翡翠翎管,同时还挖出了一个翡翠镯子,那个翡翠镯子也是白瓷地的,上面也飘着这么一片黄秧绿翡翠色。”
“噢,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淳于兰有点吃惊地问。
“中山装”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淳于兰真是没有耐心等待,她不住地用她的咖啡勺搅拌着她的咖啡。看着“中山装”还在那沉思,真是急死她了。
也许,他在考虑是否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中山装”喝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吗?在北京城,收藏翡翠翎管的大收藏家一共有三位,一位就是今天拍卖会的翎管提供者林白先生;一位是上官老先生;再一位就是舍下。”
咽了一小口咖啡,“中山装”接着说:“我当年能在收藏界奠定自己收藏翡翠翎管的地位,靠的就是你手中的这根翡翠翎管。你手中的这根翡翠翎管,当年曾是我的收藏品。”
“中山装”的这一番话如炸雷般在淳于兰的头顶上轰响。
看到淳于兰的脸色发白,不知所措。“中山装”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一边娓娓道来这个中的究竟。“你知道吗,当年这根翡翠翎管从纪晓岚的墓里出土后,在BJ的收藏界曾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许多行家都认为这根翎管应当属于当年“和珅收藏的翎管”。至于怎么会到了纪晓岚的手里,就无从考证了。”
“为什么行家们会认为这根翡翠翎管属于和珅贪污的那846根翡翠翎管呢?”淳于兰不解地问。
“据清代野史记载,乾隆30年,一位云南巡抚专门选送了这根‘瓷白地点黄秧绿翡翠翎管’呈给乾隆皇帝作为寿礼。在呈送寿礼的过程中,这位巡抚遇到和珅了,和大人一定要亲眼看看这根翡翠翎管。谁知,和大人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想把这份寿礼从中切走自己留下。然而,这位执拗的云南巡抚不干,一定要坚持亲自呈送给乾隆皇帝。礼物送上去了,过了几天,和珅在上朝的路上碰到了这位云南巡抚,把他招呼到自己的身边,让他看看自己脖子上挂的物件,正是这根‘瓷白地点黄秧绿翡翠翎管’。从此,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晓和珅已是乾隆皇帝的宠臣了。”
“呵呵呵,照你这么一说,我这根翡翠翎管还被乾隆爷盘摸过?”淳于兰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当然,你这根翡翠翎管岂止被乾隆爷盘摸过,恐怕乾隆爷还佩戴过呢。”说着,“中山装”也忍不住笑了。这一笑,让淳于兰忽然注意到他一口整齐的白牙,和他满头的黑发。
“牙是烤瓷的?”淳于兰问。
“什么?哦,烤瓷的?不,牙是原装的。”他微微一笑说。
“那么,头发一定是染的了?”淳于兰不依不饶地问。
“不不,头发也是原装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想你这个年龄,身体上应当出现一些替代品了。”淳于兰不怀好意地说。
“哦,是这样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曾吃过8年中药。中学时一直是免体育课的。为了治病,也曾打过鸡血,喝过治克山病的盐卤面,甩过手,喝过海宝水,喝过活鲫鱼汤,还尝试过‘饮水疗法’。参加工作后,我的病不知为何一下子好了,从此再也没有犯过。治病中,最简单的‘饮水疗法’我坚持了40多年,也许它对我的养发和健齿有一定的帮助吧。”
扯远了,淳于兰又把话题拉回来。她问:“既然这根翡翠翎管在你手里,你为什么又要卖掉它?”
“中山装”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神色说:“唉,说来话长。”
他喝了一口咖啡后继续说:“当年,在北京城3个专门喜欢收藏翡翠翎管的人中,我同林白先生和上官先生彼此并不认识,只是通过和古玩城的古董商们的交谈,才知道彼此的存在。”
“中山装”说到这时抬头看看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若有所思。
然后,他接着说:“说来奇怪,我们这三个收藏翡翠翎管的人很长时间都没有碰过面。直到那一次,从纪晓岚的墓中挖出了你这根翡翠翎管,才让我们3人第一次有了见面的机会。”
听着他慢慢悠悠地说评书似地讲故事,淳于兰着急地问:“你能不能不卖关子了,爽快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中山装”第一次有点嗔怒地看了淳于兰一眼,目光如炬。
他依然不慌不忙,先用勺子认真地搅了搅他的咖啡,当他发现咖啡已经见底了,又从容地叫来服务员,给他添一杯拿铁咖啡。
看他这样,淳于兰也一赌气,要了一杯卡布其诺咖啡,喝前,不停地用自己的咖啡勺搅动。
“中山装”看了看淳于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你不想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哎哟,这个中年老男,讲到这么关键的地方,谁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淳于兰想听故事的结果啊!
“中山装”显然是看穿了淳于兰的心思,他不慌不忙地说:“收藏界都叫我于木先生。”
“于木?”哦,这下点醒了淳于兰了。
原来,他就是京城翎管收藏界鼎鼎大名的于木先生。淳于兰想起丈夫当年曾告诉她,他的这根翡翠翎管是从BJ翡翠翎管收藏巨鳄于木先生手中拍得的。当时,于木先生一直在等一个从BJ打来的电话,那是一位通过电话竞拍的神秘人物,这个人一直和淳于兰丈夫竟拍,当拍卖价达到100万时,那个神秘电话突然断线了,急得于木先生满场乱转,无奈,截拍的时间到,这根翡翠翎管终于让淳于兰丈夫拍得,现在就挂在她的脖子上。
于木先生慢悠悠地喝着他新要的那杯拿铁咖啡,面露微笑地看着陷入沉思淳于兰。
“你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于木先生问淳于兰。
“哦,是的,你这个名字我很熟悉。香港竞拍,那个神秘的电话。”淳于兰开始对眼前位于木先生刮目相看。
一个谜接着一个谜,淳于兰有些理不出头绪了。
“你知道吗?那个从BJ打神秘电话参与香港竞拍的人,就是上官先生。当时,因为电话故障导致电话断线,他丧失了收藏这根翡翠翎管的最好机会,他简直是懊丧之极!我也因此损失了一大笔钱,这根翎管应当远不止100万元的。你丈夫是拣了个大漏!
这件事之后,我和上官先生、林白先生相约见了面,大家约定,今后高档的翡翠翎管拍卖,我们不管谁想买,都一定要到现场参加拍卖。”
听于木先生说到这,淳于兰不禁把她的翡翠翎管紧紧地握在手里,仿佛是怕于木先生把它抢走似的。
“哦,你不用紧张,拍卖场上一锤定音,东西是你的了,大家就只有眼馋的份。”于木先生温和地对淳于兰说。
“于木先生,我很想知道,你和上官先生、林白先生三人,究竟谁的翡翠翎管收藏是京城第一?谁是京城翎管王?”淳于兰很礼貌地问道。
这次,于木先生很快就回答她了。他说:“在收藏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要说谁是扬名立万的第一名,主要看谁拥有档次最高的那件收藏品。比如,在集邮界,一枚猴票,发行时是8分钱一枚,而今天居然涨到1万5千元一枚了。你拥有一枚猴票,成了‘有猴阶级’,你的集邮身份就很不一样了,在集邮界,那就是讲师级别。如果你拥有一个四方连猴票,那就是副教授。如果你拥有半版猴票,那就是教授。当然了,如果你拥有一版猴票,那就是集邮收藏大师了。呵呵呵,当然,我这只是个比喻。”
“那你们三人中,谁是那个收藏清代翡翠翎管的大师呢?”淳于兰步步紧逼地问。
“当年,在收藏清代翡翠翎管的人中,谁要是拥有三个最顶级的翡翠翎管中的任何一根,谁就是翡翠翎管的收藏大师。”于木先生又卖了一个关子。
淳于兰忽然发现,于木先生不再用他的咖啡勺搅他的咖啡了。显然,聊天的话题进入了他最熟悉的领域,他可以信马由缰地侃侃而谈了。
“哪三根翡翠翎管?”淳于兰迫不及待地问。
“我只能告诉你,其中的一根,就是你现在脖子上佩带的这根。”于木先生颇有些神秘地说。
“哦,这么说我现在是收藏翡翠翎管的大师了?”淳于兰好奇地问。
“那当然,这还用问!”于木先生有些怅然地回答说。
“大师这么就当上了?”淳于兰依然有些不解。
“当然,这就是收藏界的幸运和残酷之处。”于木颇有些愤愤地说。
“问一句不该问的,那您现在还算收藏翡翠翎管的大师吗?”淳于兰颇有些恶意地问。
“唉,宝贝已失,不算了!”于木先生真是有些懊丧了。
“但是你曾经拥有过这件宝贝啊。我也听说收藏界有个说法‘看见了就是拥有’,何况你曾经真的拥有过啊。”淳于兰很有些同情于木先生了。
“哦,不。吕克特曾说过:‘如果没有好好把握,就等于从来没有拥有过’。”于木先生说完,又拿起了他的咖啡勺搅起了他的那杯拿铁咖啡。
淳于兰望着于木先生,很感谢他在短短的时间就教会了自己这么多收藏翡翠翎管的知识,自己也居然成了“大师”了。
“如果你实在太喜欢这根翡翠翎管了,我索性借给你把玩几天吧。”淳于兰不知为什么梦幻般地迸出这么一句话?突然莫名其妙地大方起来了。她也许真的有些可怜于木先生了。也许是很想从于木先生那多学习一些收藏翡翠翎管的知识。
“喔,那怎么行。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名士不掠大师之美。巧取豪夺,那算什么人!收藏者,总要有些独立的人格!”于木先生摆摆手,很有尊严地回答。
一下子,淳于兰对于木先生更加肃然起敬了。
“于木先生,我很想问您,您在收藏圈里有女性的收藏朋友吗?”淳于兰有些惴惴不安地问。
于木先生盯着她看了一眼说:“收藏界大家都是独来独往,交什么朋友?画家黄永玉曾说过‘狼才需要成群结党,狮子不用’!”
淳于兰有些不同意黄永玉的观点,因为,看过《动物世界》的人都知道,狮子也是成群结党的!
但她说出口的话是:“您能介绍我认识一下上官先生和林白先生吗?”
于木先生沉思了片刻后说:“林白先生因为生意常驻香港,很难见上面。上官先生深居简出,是从来不见陌生人的。而且,搞收藏的人是不喜欢结交圈外的朋友的。收藏大师们喜欢隐秘低调,乐于孤芳自赏,沉醉于独往独来。当然,在中国,收藏不是一个职业,而是个人嗜好。也许一个收藏者有着很体面的工作,在工作中他要和很多人打交道,他表现出是一个很外向的人。而一但进入收藏领域,他们就像变了一个人,喜欢在夜深人静时,在自己的私密居室里,独自一个人把玩和鉴赏自己的收藏品,自得其乐!其中的妙处,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那我就无法认识他们了吗?”淳于兰很失望地问。
“办法有一个,你把你戴的这根翡翠翎管上拍,他们两个人一定会到拍卖现场参加竞拍的。”
“我的这根翡翠翎管真的能吸引这些大收藏家吗?”淳于兰提高了声音说。
“我想是这样的,对他们应当很有吸引力。”于木随声附和着。
“那我就永远不拿出来上拍,让他们馋死!”淳于兰颇有些不忿地说。
“呵呵呵,你这是孩子气,你如果不收藏翡翠翎管,留着它也没用,不如拿出来换两个钱花。”于木先生循循善诱地说。
“我想请你给这两位收藏家带个话,如果他们不见我这个圈外的朋友,就别想在拍卖会上见到我的这根翡翠翎管。”说完,淳于兰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走人。
一个漂亮娇小的女服务员走过来低声和她耳语说:“那位先生已经把账结了。”
淳于兰站起身,对于木先生说:“谢谢你的一番教诲,我回去后会好好消化一下这些收藏知识的。告辞。”
于木先生没有起身,他把咖啡勺放到桌上,抬手和淳于兰说了声:“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