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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望月—若即若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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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心不忍了?”

嗓音很温柔,仿佛山野间的流水潺潺,清冽温润。

那人转过身来,背着月光,居高临下俯视着半跪在地的男人,周身散发着无边的威压。

“求大人饶恕。”

他肩膀轻颤,声音带着朝晨的低哑:“属下…”

她走近,扫了男人一眼,衣衫下线条若隐若现,耳尖红红的,像是熟透了的果子,

崔子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淬在眼底的冰寒更甚。

“怎么。”

手掌按在他额头上,面具下凤眸微挑,语气缓慢。

“言欢是想留下那人?”

听言,少年一声哽咽溢出,表现出不属于这暗妖阁里头的脆弱。

抬眸瞳中含着惊慌,眼眶里蓄满了泪,如殿堂内弹曲的娇媚乐人般,楚楚动人。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摇了摇脑袋,杏眼里澄澈清明。

“幽兰大人,您听,”

像是孩子一样急切的解释,语速很快,伸手就想抓住那即将抽离的衣袖。

崔子安轻蔑的嗤笑一声,甩开男人缓慢向上攀的手臂。

她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抽了下,抬腿狠狠踹向贴近他的腹部位置。

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怜悯。

‘这一场下来,还不如府里的那只狸花猫要演的动人。’

言欢垂下脸吐出一口鲜血,夹杂着酥麻的疼痛让他不忍下意识的颤了颤,低声闷哼几下才继续有了动作。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才堪堪抬起头来。

甜腻的铁锈味在口腔弥漫,犹如抹了口脂,薄唇晕染浅色,细细打量也是个不错的美人。

“是言欢失职…请大人惩治。”

言欢弯了弯金色的眼眸,含泪的水眸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媚态。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主人拎起了后脖颈的狗。

言欢的脸更红了,他摇晃着直起身,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大人…”

不等说完,他就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怼向墙面。

“呃嗯…”

倏然间,言欢低声哼出半句来。

他心里骂着自己,却还是下意识的扬起下巴。

红润又湿润的唇微微张着,嫩红色的舌尖若影若现。

崔子安见他神色痴痴的盯着她,随即便立马松了手。

面具下眸色微妙,手掌缓缓抚在腰间,抽出一罐药丢了过去,唇角微动。

也不知是力道大了,还是别的,本就松垮的上衣被拉扯开一大片。

言欢攥着胸前的衣领大口大口喘息着,带着虚弱的呻吟。

头顶,那声音不高不低:“浑噩度日的人在这活不过第二天。”

良久,待人离开,言欢才将帘幕掀扯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花枝上扫过,然而下一秒,他即捧起盆冷水朝着那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人身上泼过去。

贾维睁大双目,细长的眉毛皱做一团,嘴巴长大却半句话也吐不出来。

红色血丝布满了双眼,瞳仁里少年笑得柔和,眼角还留有淡淡泪痕。

言欢撩过耳后发丝,径直来到贾维面前。

他乖巧的歪了歪脑袋,头顶上那条红色发带十分漂亮。

狭长的双眸微挑,携满笑意,尾音悠悠拉长。

“看来那些银两没有白花,近几月来睡的可是香甜得很罢~”

被喂了一口茶的贾维连人带椅子向前方摔过去。

男人的脸重重砸在地面,原本还能算得上有些俊俏的脸被挤作一团。

如脱了水的鱼儿扑腾个不停。

贾维呜咽的拼命摇头,透亮的玉坠左右摆动,上面刻着的玉兰花精致无比。

也许是生死攸关吧,他破天荒的吐出了一句话,虽然结结巴巴。

那红唇上沾着小片水渍。

“啊嗯,别—”

“杀我。”

他企图让言欢念及旧情份能放过他一马。

直到,那闪着银光的器具挪到眼前,与他相触。

“我们,情谊长存。”

那东西极快的刺入贾维的肌肤,只单单一个小孔放出血来,顺着皮肤纹路一点点滴入瓶中。

天微亮;

药堂门口,两位柴夫打扮朴素的老先生宝贵的双手捧着药瓶,

“呦呵,这瓶瓶好看嘿,安药堂真是好啊,价钱也不贵。”

他们衣着朴素,苍老的脸上却挂着称得上甜蜜笑容。

“是啊是啊,哥哥,从前我家夫人身子弱,三天两头的生病,。”

“开始啊,我看那安药堂心里头直犯嘀咕,还以为又是个天价药堂哩。

左边的老头眼角带笑,上翘的嘴唇里有说不出的喜悦。

“现如今身子好转了,咱们呐都买得起补药了呢。”

“是啊哥哥,隔些日子竟然还能买些小糕点尝尝,日子啊有盼头了啊!”

楼上的崔子安关上窗,身后桌面上是堆满了信件。

她侧目,是温和的笑容。

“仔细着。”

大雾漫漫散去,淅沥小雨冲刷掉了书院里那片鲜红。

木桩旁,绿树下,昨夜那欲要枯败的花朵竟也显出了几分艳色的、随风悠悠晃荡。

一阵鸟鸣声后马文才悠悠翻过身。

他衣襟凌乱,不知是羞于什么,闭着眼睛闷哼的翻身就要去寻崔子安的后背。

“崔子安,我们该起身了。”

一掌落空。

他紧而蹙眉,心漏了一拍似的快地睁开眼。

被褥上只放着张字条和那日他从他那拿回的发带。

他伸长手拿了过来,瘫在手心一点点展开。

看完最后一行,那皱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后而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抬眼,里头装着几分欣喜和得意,是个样式精美的食盒。

暗想,崔子安果然没有将他抛诸脑后,心底总归是把他给装着了。

马文才试着叫了声,柏溪就当真端着水盆和毛巾入了门。

可那人前脚刚进,后脚马统火急火燎的撞进来,瞧见一点缝隙就要钻进来。

“少爷!您没事吧?急死小的了。”

柏溪肩膀微微晃了下又很快稳住了,他双目有些无神的盯着地面,活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

“瞎说什么呢马统,什么比试,胡说八道些什么。”

马文才怼了声又转头看向柏溪,见那端着的水还冒着热气,思索两秒不到,马统就快跑来到他跟前。

“少爷,真不是小的胡说,是陈子俊。”

“呸,陈夫子在到处说您昨晚和崔公子比武,互相打斗,这才、这才受了伤…”

“什么?!”

马文才提高了音量,又控制的吩咐柏溪离开后才开口。

“满嘴谎言的家伙,好不要脸,那山长怎么说的?他信了?”

“这,好像信了哎呀!小的也不知道什么个意思。”

听言,他凤眼微眯,直直望着桌上摆着的食盒,眸色晦暗,衣袖下的那只手缓缓攥紧。

须臾,马文才扯了扯唇,收敛住了眼底泛出的冷意,神色稍缓。

他随意拿起书柜里的一本画册,里头人持剑挥舞的画面令他心尖一跳。

马文才睫毛微颤,哑声问道:“他如何了?”

“他?啊哦…回公子,崔公子他在山下养伤,过阵子才能回来。”

“公子,老爷那边传信说请您好好养伤,别想着其他的。”

马统像上了岁数的老大爷老大妈似的喋喋不休,可谁知身旁看似在听的马文才压根是一句话没听进去。

他沉溺于画本当中,准确的来说是画本中这个长着凤眼正拉起弓箭的小人儿。



“公子?公子?”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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