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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人君子—珍视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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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比秦京生那小子强不少。”

王蓝田半弯下腰,双手支撑在大腿上张大嘴连连喘着粗气,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珠,斜了一眼慕容岚,累哈哈的直起身。

再看一旁的马文才,他挺着身子瞧着毫无疲态,衣领微微张开露出小半胸膛,缓缓起伏慢慢吐着气,视线对撞间眼神竟下意识闪躲,挽唇倏地不自然向上拉扯起领子。

入目小人儿的慌张,眼中不自觉晕染开一抹笑意,崔子安掀了掀手中折扇,含笑徐徐上前。

“这里果然热闹。”

闻声,怔愣了几秒,紧接着慕容岚也扭过身,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浅淡的薄霞,失神黯淡的眸眼骤然亮了,眼神灼热,就连睫毛也跟着颤了颤,脚下更是抑制不住内心欢喜的向那个方向挪了步。

“崔公子来的正好。”

马文才整理衣着沉声低喃,凤眸在背后剜了慕容岚一眼,转而视线停在崔子安身上,红唇轻扬:“不如来做个判官吧,慕容公子与我正比试蹴鞠呢。”

“好。”

崔子安同样注视他,眼神从他头顶上那绑着的发带绕去,合扇站在一颗树下,细碎的阳光,从树隙中弄下在她脸颊上勾勒出极尽雅致的弧度。

大步走近把秦京生远远落在身后,活像个侍从的躲进了人群,缩着身子悄悄打量马文才二人的脸色。

就慕容岚那病弱的身子,撑着和马文才斗一下午已是奇迹,再不过两个回合大概就玩不了了,到时候一口气提不上来累的晕过去时,马文才定会嘲讽得意两句。

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相在一刹那被路过的荀巨伯给得着了,他白眼翻了翻,扯了扯嘴角头转过与梁山伯对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唯独中间行着的祝英台愣了眼。

“崔公子回来了!”

祝英台一眼就瞧见了树下的人,咧嘴笑容灿烂:“咱们也去看看吧,好有趣的样子。”

初出远门的祝英台对崔子安生出了崇敬之情,他谦谦公子形象更是刻入心扉,近日里那王夫子每当提起时,她的兴致就别样出奇的高,越发觉得他厉害,认定了他真如书中所写的那般,是当之无愧的完人。

“呦呵,我同你说的时候就讲有讨厌的人不想去,现在山伯多看那儿两眼倒是说有趣了。”

“荀巨伯,所以你去是不去?”

祝英台耳根一红,昂起头瞪了眼做着鬼脸的荀巨伯,莫名心头慌张的解释。

“秦京生被撵走了又折回,崔公子定是刚回山就被拉来的,他为人谦逊知礼不好拒绝,到时候若马文才他们多言难为他,我们也好帮他。”

“呵,你是想的周到,我以为你是看在山伯的薄面上,不成想是崔子安。”

“你们啊可别斗嘴了,快去吧。”

梁山伯傻笑着拉开祝英台,双手张开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遥遥望去在教场上玩的火热的众人,简单扫视一圈后还是停在了崔子安身上。

他们走来的动静不小,但玩得激烈的学生压根不予理会,飘来几片绿叶的连个多余的问候也无。

祝英台三人凑近,笑眯眯轻拍了拍:“崔公子。”

偏头附耳过去,莫不是祝英台先靠近主动开口,崔子安大概是会忽视不见,她假意做出意外神情,再问也只是敷衍的点头轻笑,客套两句就转过头去,一双眼随着马文才的去向转动,不忍移开半刻。

感受到她视线马文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朝这瞄了一眼,正巧对上她的眼睛,转身背对着,慌乱之余脚下起猛了的用力踢出去。

被砸中了的人也是立马向后倒过去,捂着胸口连连后退,痛的龇牙咧嘴,咳嗽个不停,狰狞的脸抬起勉强挤出笑,不敢怠慢的将球抛了回去。

马文才昂头眉间微蹙,俊逸的小脸染上夏日薄汗,顺着脸颊滴落在肩窝,崔子安目不转晴的瞧着,眼底藏起几分怪异的享受,眼尾也悄悄泛着愉悦的红晕。

指尖不住攀上腰间配饰,摸索着,就听耳旁一道

“这是在蹴鞠还是在玩命啊。”

祝英台带着责怪语气,同情看向被砸中的学子,梁山伯自然是顺着她的口气,跃跃欲试的样子:“是啊,文才兄,他本来就是武艺超群,这样的力气玩下去,再被砸中一下都不会轻的。”

“你觉得呢?子安兄。”

崔子安掩唇轻咳,转身眉眼间春波流转,似乎是也在为那位学子感到担忧,拂袖淡言。

“不如趁着这轮休息时—”

两人面对面离得极近,幽香萦绕,祝英台盯着他唇瓣的眸子暗了暗,被自己忽然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想法所惊到后急急抬起。

目光相触,见祝英台不由表露害羞的垂眸,不用往下讲,面前的单纯姑娘就该立马接上,会意开口才是。

四个人当中谁都可以去,独独崔子安不可,他安抚难民才回书院,一路上车马劳顿,怎能处处遇事都叫他一人扛呢。

“他受伤了需要休息,谁来替他!”

马文才忽然放大音量,硬生生让崔子安住了口,众人不得不再次将注意力集在他身上。

少年微微侧立,眸色明亮,勾着眼尾的模样像极了狐狸,高挺鼻梁下唇边漾起坏笑。

“祝英台!一起玩吧!这儿缺人呢。”

见带头人发言,王蓝田一群自然是也跟着帮衬:“是啊是啊,祝公子,崔公子刚回学院让他歇着做判官,你们得来玩玩吧。”

“来就来!”

祝英台第一个答应,小姑娘兴致勃勃的理了理衣袖,仰着小脸拖着梁山伯和荀巨伯就往前走,虽说是小个子,但腿下速度可快得很,走之前还不忘和崔子安说声注意休息。

几个回合下来祝英台也有些吃力了,不是她身子娇弱,而是真的快吃不消了,她一手压着胸口回首,见崔子安笑眯眯的朝她点头在板子上写下七比八时,又再次决定了咬牙坚持。

“慕容公子,还比吗?”

马文才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暗色,下颚微抬,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在他煞白的脸上多有停顿:“要不去医舍看看吧,我见你脸色不大好,比赛就此结束,怎么样。”

慕容岚微笑颔首,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崔子安,柔和的语气里带着分坚定:“不用了,多谢马公子关心,但若是马公子觉得身体不适,也可择日再续。”

马文才瞪着他,似要将慕容岚灼出一个洞来,旁人此时也不敢吱声,生怕说错了话自己也受到牵连。

“哼,既然无大碍,那就继续吧。”

他阴沉沉的瞄了神色如常的崔子安一眼,那副胜券在握的高傲姿态逗的崔子安内心一阵好笑。

这是在向她证明什么?这洋洋得意的眼神是在跟她讨要什么,她是不是还应该在他比赛胜利后称赞一句好厉害,鼓鼓掌。

“你没看见他嘴唇都发白了吗?还要比!”

“是啊文才兄,别比了吧,慕容公子看着吃不消了。”

梁祝二人出言制止,将慕容岚挡在身后,义愤填膺道:“马公子你身体硬朗,武艺超群,纵然赢了又能证明什么。”

马文才死死盯着祝英台,脸色显而易见的沉了沉,讥讽道:“是他自己说没事要继续比,你这话的意思是我马文才故意欺负他了?”

“是啊祝英台,慕容岚自己说的要继续,大家可都听到了。”

崔子安内心毫无波澜,看着马文才越来越黑的表情才有了点反应,放下笔快步上前。

慕容岚摇摇欲坠,不等崔子安站稳他就晕了去,正砸入她怀中,她扶起来,众目睽睽下不好随意处置只好双臂笼着。

慕容岚换了姿势的依偎在她肩侧,眼泪挂在羽睫上,闷声嘤咛道出一个痛字。

“…”

“崔某先送他去医舍。”

祝英台一行人也被他这举动吓得不起,投向马文才的眼神多有责怪,即便明明不是马文才的错。

马文才凤眸微眯,不知在想什么,下一刻就扑上前来。

“你做甚?”

祝英台警惕的张开手,小小身子被马文才拨弄开推给了梁山伯。

“带他去医舍。”

马文才冷脸从崔子安手边一把拉扯过慕容岚,吩咐马统背起,头也不回的就要朝医舍赶,火急火燎夺去时更是粗暴得很。

“他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你们玩闹也得有个度啊,把人折腾成这副德行。”

王蕙翻了翻白眼,猜忌着扫了马文才一眼,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兰一个眼神止住,她也才意识到言语有问题的捂上嘴巴。

不好意思的埋下脑袋,不过还是小声嘟囔,说慕容岚本来就是病怏怏的身子骨。

“王蕙姑娘别误会,慕容他,是蹴鞠时自己忽然晕倒的。”

崔子安站在床头,关切语气动人,挥袖问候间身子悄然换了个位置,将马文才挡了个严实:“怎么样?慕容公子他没什么大碍吧?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没事的,只是运动过度,体力不支而已,只要稍加休息很快就会好的,放心。”

王兰借势柔柔按下崔子安的胳膊:“我与妹妹会照料好的,崔公子。”

讲完是想到什么,转过身对着围成一圈的学子们:“还有大家,都不必紧张的。”

“那就,劳烦你们了。”

终于出了医舍,学子们散开各自准备回寝歇息,祝英台本想留下与崔子安多聊两句,但不等迈出步子就被梁山伯拦下,笑嘻嘻温柔解释的憨样引人发笑。

“英台,你就别找崔兄了,他这才回来肯定是累坏了,咱们就别去叨扰了。”

说罢就扯小姑娘的袖子,拉着走了。

崔子安闻言垂眸轻笑,想梁山伯这个老实人倒是善解人意,知道“他”劳累不愿多言,把祝英台这个小话唠给弄走,省的到时候还得想法子把人给对付走。

“崔子安。”

肩膀一沉被人拉去了墙角,抬眼回望:“马公子有什么事吗?”

“你刚刚为什么帮我解释?”

崔子安蹙眉,面上也只有淡淡的笑容,温柔目光如月:“帮了又如何。”

清风撩动衣衫,木桩旁的人就像一只即将乘风归去的鹤那般,他看他时,马文才总会不由莫名慌张,感觉心漏了半拍。

眼里男人错愕了一瞬,似乎没有料想到得到这个回答,挑眉抱胸笑道:“你不是很在意慕容岚么?”

崔子安低声一笑,眉眼微敛,薄唇翘起,伸手温柔捏去马文才领子旁的绿叶:“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怎么能冤枉你呢。”

被触的那一秒,马文才蓦然向后退半步,背靠在柱子上,他看着他的目光顿了顿,回神猛地甩开崔子安要扶他的手:“呵。”

他冷笑:“崔子安,别假惺惺了,我就是故意要他难堪。”

惊慌失措转身离开,崔子安悬着的手缓缓放下,指尖磋磨,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抬眼时又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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