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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称姐道妹-> 第四十八章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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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晴天霹雳
- 苗红婚后也想过两年二人世界，来几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没想到肚子太争气，结婚三个月就有了。
她纳闷明明每月计算排卵期，竟然还是中招了。难道是身体素质好？
孩子来得太突然，自己还没有充足的思想准备，竟然要升级当母亲了。看来排卵期避孕法也不太靠谱。
当老公小陈得知她怀孕时，有些意外。
他努力压下心头的兴奋与喜悦之情，一脸平静地宽慰苗红：“反正早晚都得生，现在趁着我妈身体素质好，还能过来搭把手。”
“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了，为什么不晚两年？”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宝贝着急加入我们的小家庭呢。”
苗红轻蹙眉头，“我前些天还吃过几次泡面，吃了两天感冒药，会不会对胎儿发育有影响？”
小陈坐到她身边，勾住她的肩，宽慰道：“偶尔吃点药应该不会对胎儿有影响，以后你得多注意，垃圾食品不要碰，也尽量避免吃药。
想吃啥和我说一声，我下了班就去买。我要是加班，就让我妈去安排。”
“哦，你妈烧的菜味道还不错。只不过我不能经常去蹭饭，怕有嫌隙。”
“那是过去，现在你可是孕妇，全家都得照顾你的情绪……”
过了些日子，苗红开始了孕吐。吃什么吐什么，难受极了。为了保证营养，她少食多餐，但仍旧瘦了一圈。
母亲很心疼她，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隔三差五地问她想吃什么，然后安排保姆去做。
末了，她还时不时感慨一下：“女人怀孕就是受罪。我当初也孕吐，还好只生了一个，要不然能折腾死。”
“妈，我好像变丑了。”
“没有啊，你只是瘦了点儿。”母亲早发现苗红自怀孕明显变丑了，但她假装看不到，免得女儿抑郁。
苗红一脸认真，“我鼻子好像变宽了。”
“……生完孩子就慢慢恢复了，别一天到晚这么敏感，小心得抑郁症。”
很多女人怀孕就变丑了，专家说是激素水平发生了变化。
苗红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中招了，她一照镜子就心情沮丧。
五官变丑了，不知道缷货以后能否回归正常。她感叹，没想到怀孕这么苦，从身体到心理。
*
为了保持营养平衡，苗红每天坚持吃五种蔬菜和三种水果，还额外补充鱼肝油和叶黄素，直至待产。
去了医院，彩超显示胎儿发育良好，可能够八九斤，但是脐带绕颈三圈，为了降低风险，大夫决定剖腹产。
苗红听到剖腹，快要吓尿了，她从小到大身体一直很结实，几乎从不和医院打交道，所以她压根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又是找家属签字，又是打麻药的。
这一切她看在眼里，不由地心跳加快，全身发软，出了一脑门子汗。
苗红感觉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那么无助。
“妈，我怕……”
“别怕，张主任手法娴熟，一天做好多台剖腹产手术呢！大概四十分钟就结束了。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顺产有顺产的疼，剖腹产有剖腹产的疼，有人想顺产没顺下来又选择了剖腹产，疼两回呢。”
苗红无语。
小陈打心里害怕，他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但他努力压下心头的紧张不安与焦虑，紧紧地握着苗红的手，仿佛生离死别。
值班护士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惶恐不安，安慰道：“别紧张，很快就出来了。”
*
当手术室门关闭的刹那，小陈无助地在楼道来回踱步来释放焦虑，苗母则面向窗外，双手合十，祈求满天神佛保佑女儿生产顺利……
打过麻药的苗红沉沉睡去，等她醒来时，身旁已经躺着一个男宝。
一切恍若隔世，只是伤口在隐隐作痛。
“这么快就生完了？！”苗红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是个男孩儿，八斤九两。”婆婆难掩兴奋，她升级当祖母了。
助产护士来探视，顺便提醒苗红各种注意事项，话里话外强调刚才做手术有多凶险。
明为探视，实则是要红包。小陈领会到了护士话里话外的意思，于是赶忙把红包奉上。
原本进手术室之前，小陈张罗送红包，被大夫拒收了，让他有些懵逼。
原来是等做完手术，确定母子平安后，大夫才肯收下红包。这大概就是产房收红包的潜规则。
*
苗红伤口疼痛难忍，几乎痛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坐卧难安，于是决定吃去痛片缓解一下疼痛。
她以为咬牙挺过十天的伤口愈合期就不用再痛了，没想到下奶又是一场考验。
做完手术两天，苗红胸部涨痛发硬，有下奶迹象。奶水却迟迟出不来，急得母亲用吸奶机人工往外抽奶，一抽连血带奶一并抽出。
苗红痛得呲牙咧嘴，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女人生孩子的整个过程都是痛苦不堪的。
只有看到宝贝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才得到宽慰，痛苦才有所缓解。
*
天天半夜起夜的日子很难熬，苗红明显感到自己皮肤大不如前了，但看到小家伙一天天长大，圆滚滚、虎头虎脑的样子，苗红觉得一切辛劳终有回甘。
她望着宝宝熟睡的样子，心想：将来我要把他培养成学霸，才华横溢，让周围人佩服我教子有方……
转眼要起名上户口了，小陈作为父亲，一个理科生，自觉文化底蕴不足，生怕名字起得有纰漏，影响儿子一生，于是想请玄学人士代劳。
“苗红，起名字是件马虎不得的事，听说要结合生辰八字喜忌来取名，缺啥补啥，才能五行平衡。”
“我早知道了，我同事孩子名字就是花钱请人起的，既朗朗上口又寓意深远。
但是我觉得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应该自己亲力亲为。咱俩自己动脑筋想个名字，或翻字典，或上网查，才有纪念意义。”
“那好吧！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
作为一名玄学爱好者，苗红首先在网上搜出免费八字在线排盘的网页，她将儿子生日时辰一一输入，马上出现了相对应的四柱命理分析。
宝宝八字金旺木衰，五行缺火。火与木为其喜用神，名字需补火与木。
她打算给宝宝起个三字名，陈某某，后面两个字分别补火与木。
思忖再三，她从一众汉字中选择出了两个字，起名“陈歌煜”。“歌”五行属木，“煜”五行属火。
起名真是个绞尽脑汁的过程，但苗红乐在其中。
小陈对这个名字也挺满意，便拿去上了户口。
*
他们很享受育儿的每一个环节，比如给宝宝洗澡，甚至是理发。初为人父母的新鲜感和使命感将所有辛劳化为了快乐。
陈歌煜三岁时，苗红突然发现儿子似乎与别的小孩儿不太一样。他每天呆呆的，几乎从来不与大人互动。
大人说什么指令他也不理不睬，只是一个人自顾自地玩耍，苗红很是不解。
“妈，我发现这孩子和我们周围的小孩儿不太一样。”
母亲微蹙眉头，“是有些不一样，这孩子似乎有些呆，不像其他小孩儿那么机灵活泼。要不，咱们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那好，我今天就在妇幼医院小儿精神科网上挂号，明天咱们带他去检查一下。”
苗母有种不祥的预感，“等结果出来，再告诉他爸。”
“好吧……妈，我现在思想压力好大……”
“我也是，其实半年前我就觉察出宝宝有些不对劲，但我不愿意往坏的方面想，也许只是宝宝发育迟缓。明天去医院，总算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
“宝宝会不会是自闭症？好像我同事的侄女就是这样的。”
“先别瞎说，明天去了医院让大夫诊断一下，咱就放心了。”
*
翌日，苗红一大早便领上儿子去医院排队。公立医院人满为患，就得早些出发。
她和母亲在医院门诊楼汇合后，便直奔三楼。
通过一系列测试，陈歌煜最终被确诊为自闭症。
拿着测试报告单，苗红不由眼眶泛红，喉咙哽咽，情绪快要失控。
她瘫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仿佛已被抽干。母亲看着报告单，一脸菜色，脑袋嗡嗡作响，头一阵阵眩晕。
在护士的提醒下，母女俩才挣扎着站起身，行尸走肉般从医院走出来。
出了门诊楼，苗红坐在一旁台阶上失声痛哭，引来了几个围观的人。
苗母站在一旁，愁容满面。想安慰女儿，却言辞匮乏。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本想着女儿从小顺风顺水，学业婚姻还算顺利，没成想现在竟遇到这么大的坎儿，迈都迈不过去。
“你回去和小陈慢慢说，我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嗯……”苗红拿纸巾擦了擦眼泪。
*
回到家里，苗母虚脱无力地倒在沙发上。突然想到同事老杨当初生的第一胎是个男孩儿，就患有自闭症。
两口子到处求医问药，心情沉闷地把儿子拉扯大。孩子六岁时，发现其智商与同龄人已经差了一大截，反应迟钝，无法与人正常交流，更别提上学了。
老杨夫妇越来越看不到希望，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狠下心，把儿子丢在了一辆开往西安的火车上。
老杨自此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再次怀孕，才有所缓解。
*
苗母有一瞬间也想说服女儿把这个累赘摆脱掉，再重新生一个。但宝宝总归是女儿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哪能说丢就丢呢？
晚上，当苗红把诊断结果开诚布公地告诉小陈时，小陈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半晌无语。
这就是自己熬夜给孩子冲奶粉、换尿布，第二天双腿发软挣扎着去上班，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所得到的回报么？
小陈抹了把脸，看向苗红，“为什么那么多次孕检都没有检查出来？”
“大夫说，目前自闭症产前筛查根本查不出来。”
“……能治疗好么？”
苗红语气哀伤，“这是先天性疾病，将来通过训练能生活自理就不错了。”
小陈顿感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好长时间他才缓过神儿，从口袋里摸出香烟，走到阳台上拿打火机点火，看向窗外。
小区里灯火阑珊，他的内心却绝望而冰冷……
*
苗红上网查关于自闭症的一切，希望通过训练和引导，儿子将来能生活自理。
据统计，我国自闭症的发生率约为百分之一。
“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他的。”苗红心里暗道。
按照因果定律，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儿子明显是来讨债的，只有还清了欠他的债，才会了却这段缘。
苗红用因果定律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残酷事实。
从此，她带上儿子踏上了漫漫自闭症康复治疗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