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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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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戏就要做全套。

望舒宫是没有佛堂的,颜鸢就差人把书房整理了出来,摆上了一幅观音画像,插上三支清香,再摆上一个蒲草团子。

那个叫阮竹的宫女看她这副模样,迟疑问:“娘娘是平日里就这般勤勉礼佛吗?”

佛堂是临时搭的。

观音像是额外找的。

她这副做派确实不像是往日就有点模样。

颜鸢自然看得懂她脸上的怀疑,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本宫素来身子不好,爹爹便让本宫信了佛,未入宫时便是天天晨起礼佛,只是入宫之后……”

她低着头停顿了片刻,抬起头时眼眶已经有了些许微红:“之前那些宫人……多有不便,加之身体不适,所以一直未能……往日都是在寝宫随便跪一跪的。”

说完她就朝着蒲团跪了下去,闭上眼睛诵念起经文。

戏要做足,经也要真念。

她还真的会背诵一部经文,那也是她唯一会的经文。

昔日入军营时,她曾经在边关小村的村长家里住过一些时日。边关连年战乱,整个村子里的年轻人死了十之七八,村长老奶奶便在夜夜在家里念上两个时辰的超度亡魂的往生经。

颜鸢本不信这些,只是听得耳朵起了茧子,也就会了。

此刻她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吟诵那些含混的字眼,脸上写满了虔诚,念到动情处,她更是深深跪伏在观音像前,双手合十,低声祈求:

“信女颜鸢,愿以诚心供奉,向菩萨许愿。”

“一愿父亲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二愿天下大和,百姓安居乐业。”

“三愿……圣上垂怜,早日知我情肠,解我悠思,随我心愿。”

羞耻是什么,颜鸢不知道,也不在乎。

她只知道自己终于酝酿足够了情绪,主要是托了三支清香烟熏之福,她的眼眶里终于酝酿出了足够多的眼泪,于是当着阮竹的面,用袖子擦了擦,小声吸起了鼻子。

“娘娘……”

阮竹连忙掏出了手绢。

颜鸢已经用袖子把眼泪擦了个干净。

她抬起头来,小声道:“本宫只是……被香熏了眼睛。”

阮竹连忙低头:“是,奴婢知道的。”

不,你还不够知道。

颜鸢红着眼睛,摇摇坠坠站起身来,想要去够香案上的一卷银箔纸。

“娘娘……!”

阮竹慌忙搀扶住颜鸢。

颜鸢倚靠着阮竹,肩膀耷拉了下来:“圣上遭逢危险,本宫……我只是想替圣上诵读几卷经文,竟然也……如此艰难。”

她本就瘦弱,此时看起来更是凄凄惨惨。

阮竹看着颜鸢苍白的脸蛋,一瞬间想起了这些时日以来宫中种种传闻。

传闻这位皇后入宫以后,既未得圣心,也不得人心,宫中的奴仆更是多有苛待……竟是连搭个佛堂这样的要求都未能满足吗?

阮竹看着她的模样,眼里的戒备渐渐消弭,内疚一点一丝涌上心头:

眼前这位娘娘那么可怜,而她竟然还曾经怀疑过她逢场作戏,真的是……其心当诛啊!

阮竹的眼圈也渐渐泛起了红,她轻声道:“娘娘,娘娘您是心诚之人,菩萨她定然会听到娘娘所求的。”

颜鸢点点头,枕着阮竹的肩膀在心底默默叹息。

菩萨听没听见其实一点也不要紧。

重要的是楚凌沉得听见,然后尽快打消杀她的念头才是。

她想要楚凌沉相信,她颜鸢就是这样一个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废物,百无一用的千金小姐,单单是诵经祈福,自然还是不够的。

她还需要展现一下日常的兴趣爱好。

爹爹给她往日塑造的形象,是一个待字闺中的病弱小姐,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在行。用过早膳,颜鸢便钻进了书房里,像模像样地让阮竹磨了墨,提笔书了一幅字。

字当然不怎么样,形如狗爬,洋洋洒洒。

但书法这种东西,本就没有什么定数,更何况阮竹一介宫女并非行家。颜鸢眯着眼睛一气呵成,郑重其事地往上头盖上自己的小印,然后转头问阮竹:“本宫这副狂草如何?”

阮竹也看不懂,只觉纸上墨迹笔走龙蛇,看上去肆意张扬。

她也只能闭着眼睛一通夸:“娘娘的笔法真是了得。”

“本宫也觉得。”颜鸢自信满满。

转眼她就把那卷墨宝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叠好了,放到了抽屉的深处里。毕竟“侯门淑女颜鸢”理论上是通晓诗文的,自夸归自夸,要真被人瞧见这狗爬一样的字,总归也是个隐患。

这一次阮竹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看着颜鸢。

颜鸢当着她的面抄起了书。

书选择的是《女则》。

这本书她入宫之前也曾经突击背过,如今再看还是在心里默默翻白眼。好在阮竹看不见她的腹诽,有了之前狂草的铺垫,她再写起梅花小楷,虽然字形一般,看起来也是很唬人了。

颜鸢就这样在书房里抄了一上午的书。

终于到了午膳时候,颜鸢带着阮竹离开了书房。

她们路过院落时起了风,满院落叶潇潇而下,颜鸢就在院落边站住了脚步,盯着落叶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阮竹等了许久不见她动弹,轻步到了颜鸢身侧。

她原本只是想看看颜鸢在看什么,抬头的一瞬间却呆了。

颜鸢盯着满院的秋色,不知道何时落了泪,苍白的脸上满是怆然,两行清泪潸潸而下,无声无息地哭泣着。

阮竹心惊:“……娘娘?”

颜鸢的眼泪未干,嘴角却勾起了苦笑。

“一叶知秋,对其他叶子也是很残酷的事吧。”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日日害怕,只能抱紧枝头,多可怜啊。”

……

数日之后的夜晚,阮竹收到了旧主的信息,说是之前她经手的一盆玉兰快要枯萎,想托她回去瞧一瞧。

虽是夜晚,阮竹仍与颜鸢告了假。

彼时颜鸢已经快要睡了,听见阮竹说起理由,眯着眼睛懒洋洋问她:“那盆玉兰花是什么颜色的?”

阮竹跪在地上回答:“回娘娘,是白色的。”

白色的玉兰啊。

颜鸢打了个哈欠:“去吧,大晚上的召见,想必一定是一盆漂亮的玉兰。”

颜鸢允了假,阮竹便趁着夜色出发了。

她在宫苑兜兜转转,绕了好几个大圈,确定没有人跟随才拐着弯儿进了乾政殿的偏门。

指引的宫女走在前面,地上的凉意丝丝入骨,阮竹憋着一口气,大气也不敢出,就这样一路低着头到了那个人的寝宫里。

寝宫里弥漫着淡淡香气,闻之让人心静。

床边榻上的人影似乎是在小憩,安静得连呼吸都不可闻。

阮竹深深吸了口气,跪伏在堂前:“奴婢阮竹,前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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