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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之梦(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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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名打工者,在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我经常会感到孤独和无助。当我心烦意乱情绪低落的时候,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去想,等我熬到了年终岁末,怀里揣着丰厚的薪金回到家里,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的喜悦和幸福。每当我想起回家后的场景,即便工地的吃住条件都很差,工作一天很劳累也很疲乏之时,我就独自站在工棚外,看着浩瀚的夜空,看着他乡的明月,内心默默地告诉自己。你上有老母需要赡养,下有子女需要抚育,为了她们,你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我是洛阳茹凹村人,茹凹村在洛龙区安乐镇东边,村与镇相隔不足2公里,骑自行车也就3、5分钟时间。安乐镇北邻洛河又称安乐窝,它是北宋著名理学家、数学家、道士、诗人邵雍的故居。邵雍,他是一位哲学家,在宇宙自然观上着力开掘,为理学主题的展开拉开了序幕;他是一位数学家,发展《周易》象数学,以“数”作为其哲学思想的逻辑起点,研究出了世界上最早的“二进制”记数方法;他是一位诗人,一生写作诗词三千余首,其诗句“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被收录在小学课本中。现如今,越来越多的邵氏后人将邵雍视为自己的先祖,每年都有很多邵氏后人到此寻根问祖。安乐窝,已经成为中华邵氏的根亲圣地。

我喜欢我的家乡,可对于现实中的我来说,没有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要想在家乡找到一份既稳定,收入又高待遇又好的工作,我感觉比登天还难。为此,我也曾站在洛阳桥上,看着洛阳新区日新月异的变化,看着日夜不息的洛河水,不仅发出这样的感叹。拥有7百多万人口的LY市,有那么多大中型企业和就业岗位,可不知道为什么吗?竟然没有适合我的工作岗位。这句话,听起来也许很俗,但对于不惑之年的我来说,的确又很真实。一位中年男人,最大的悲哀就在于口袋里没有钱,没有钱孝敬自己的父母,也没有钱给妻子买她想要的东西,这时候他才能体会到金钱是多么重要!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因为钱而放弃尊严!为了多挣钱,我只能下定决心远离城市的繁华,去往人烟稀少的穷山恶水,去往较为的偏远的荒蛮之地,因为只有去条件艰苦别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我才能找到一份收入较高的工作。

这些年,我去过黑龙江大庆,也去过云南昆明和宁夏银川,去过天津大港和四川彭州,现在我打工的地方是NMG自治区乌兰察布市兴和县。在兴和县的天然气储存施工现场,我是一名安全员。这份工作对于我来讲,虽然不用出多大的力,每天也不用流那么多的臭汗,但在工作中必须要有高度负责的责任心。因为安全工作是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涉及到人们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如果缺乏较强的责任心和担当意识,就会导致安全隐患得不到及时发现和处理,进而可能引发严重的安全事故。要想干好安全员,还必须认死理。安全员在执行安全职责时,必须坚持原则,严格遵守安全规定和操作规程,不能因为个人情感或外界压力而放松对安全的把控。由于我坚持认死理,并且还是一根筋,工友们都在背后叫我“倔驴”。

作为一名安全员,对于违章作业人员,我敢于按照工地奖惩制度给予经济处罚。可对于经常来工地周边捡拾垃圾时,又顺手牵羊偷拿工地废铁的拾荒者,我却感到自己没有能力来制止他们的行为。因为这些拾荒者,既有弓腰驼背满头白发的老妪,也有衣衫褴褛并略有痴呆的老翁。只要天不下雨,他们就会骑着一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在工地周边捡拾矿泉水瓶和废纸箱。途径工地没有人看管的废料堆时,他们也会动作迅速地往三轮车上装一些,看到有人过来,他们也知道赶紧跑。如果跑不了,他们就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用声嘶力竭的干嚎,向你哭诉自己生活的不易。

对于这些拾荒者,我是既恨他们又爱他们。恨他们,是因为他们三天两头地来工地偷拿废铁,虽说每次也没有多拿,但是也有一二十斤。为此,我多次被工地领导点名批评,并且还被扣罚了一个月的安全奖金。爱他们,是因为我从小生长在农村,了解这些社会底层人的生活的确是不容易。他们在庄稼地里辛苦忙碌了一辈子,在垂莫之年,有的是为了不给儿女增加负担,而有的却是一生未婚嫁娶,膝下无儿无女。为了不被饿死,也为了每天能有一口热饭吃,更为了头疼脑热或者是感冒发烧的时候,口袋里还能拿出吃药看病的钱。他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不得不靠着捡拾垃圾,来维持自己贫穷而又无助的生命。

夕阳即将落山,我看见一位跛脚老妪,在经过工地的废料堆时,她弯腰就捡拾了几根钢筋头,放在了不能骑只能推着走的三轮车上。此时的我,只能赶紧转过身子,假装什么没有看见。我能阻止她吗?我能为了十元、八元钱的钢筋头,去大声呵斥她,并严厉训斥她,然后再把这几根钢筋头,从她三轮车上拿下来吗?如果不是贫穷,谁愿意去做贼?如果她有养老金,如果当地政府能出资把她送到养老院,谁又愿意在风烛残年捡拾废品度日。内心这么想着,我似乎也看到了未来的自己,看到了老态龙钟、行动迟缓的我,拿着一把大扫竹在清扫街道。拿着一个蛇皮袋,趴在臭气熏天的垃圾桶上,翻找着能卖钱的饮料瓶和废纸箱。

(开心一笑,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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