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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伽蓝皇妃传-> 第七章 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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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七)
- 一转眼来到了盂兰盆节,瑶光寺中亦如往年,举办着一场盛大的法会。因左昭仪新丧,她一生又笃信佛教,所以拓拔逸一早便准备好布施供奉来到寺中。
法会照常由昙静法师主持,她先是颂了一场《盂兰盆经》,又按照寺中旧俗为信徒讲解《涅槃经》。午时施粥和斋饭,午后讲目犍连尊者救母这样的故事。
信徒甚众,这一天拥满了寺庙,每个人都有说不出的苦难和牵挂等待救赎。所以拓拔逸并没有以身份压人,而是随着信众听完所有的故事。
夕阳西下,耳闻暮鼓,眼望苍穹,他忽然有几分释然。母亲此生不易,有过恩宠繁华,亦有过许多心酸委屈,不过那些都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了。目犍连尊者神通无限,亦无法救其母于水火,更何况他区区一介凡人。他能做的,唯有虔诚祝祷,祈愿她早登极乐,不必再受轮回之苦。
待到夜色降临时,寺中的池水里已有了许多花灯。瑶光寺中的池水直接通向寺外,汇入洛水之中。他静静坐在假山上的角亭中,俯视着半池莲华,半池花灯。灯随水流飘走,越来越远,承载着生者的希望和悲哀。
为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只看着花灯发呆。
已入了秋,莲花已有了衰败之势,记得他上一次来时,才不过小荷初绽。池边坐着一个小女郎,单纯无邪地闭着眼睛,唱着《西洲曲》,曲调悠扬,她的笑容明媚灼人。那女郎的眉眼,依稀像母亲。
方收回目光,一眼就看到了颓然走上假山的阿迅。人还未知,话已先闻,语气甚是无奈:“她不在这里……”
阿迅口中的“她”,必然是那日池畔所见的女郎。
“她不是妙善,那日我便告诉过你,妙善是主持旁边落了发的比丘尼。”拓拔逸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语气淡淡的,杀伤力却不小。
拓拔迅的头垂得更低了:“我可不像九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寺中比丘尼这么多,谁能分得清,她说自己叫妙善,我便信了,谁知道她还会诓骗人。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么!”
拓拔逸看了他一眼,无情地补了一句:“她没有受戒,算不得出家人。”
拓拔迅一时语滞,半天忘了要说什么了。
拓拔逸转头又去看被灯火晕染的通红的池水,仿佛漫不经心,道:“若想去找她,直接去永康里沈宅。她叫沈妙华,沈云礼庶出的小女儿。”
拓拔迅“咦”了一句,一脸震惊又佩服的表情:“九哥你果然神通广大,这都知道。不过,你为什么要查她是谁呢?”
他九哥的后背僵了一下,仿佛没有想到素来迟钝大条的弟弟居然会有此一问。不过他的声音还是一派平静无波,在袅袅秋风中徐徐传来:“人人皆知的事罢了。”
刚要反问“为什么我不知道”,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了,这么暴露智商的事情还是不要开口了。只要知道她是谁,在哪儿就足够让他欢喜不已了。洛阳这么大,像她这般有趣的姑娘着实少见,他可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好玩伴。
沈妙华……是个好名字,原来是沈云礼的女儿。这个沈云礼颇古板无趣,想不到还生得出来这样有趣的女儿。
他明日便想办法见她一面!
妙华自从回了府,觉得日子比瑶光寺还要无趣。在寺中时虽有早晚课,但大多时候还是由着性子玩耍,偶尔还能溜出府去找肉吃。可是回来之后,晨昏定省。夫人时常教导责备,两个姊姊闲来无事便已讽刺挖苦她为乐,教养嬷嬷一直跟在身边,稍稍不注意就会遭到训斥,父亲还交给了她很多诗文背诵,最重要的是出不去!
她绝对是脑子一热,才会想着要回来的。总要想办法出去才好!
所以,有些人就像及时雨一般,出现的总是恰到好处。当然不是人也没关系,有书信也不错。
小因像做贼一般将一封书信递给她,悄声道:“好容易送进来的,可别让那嬷嬷看到。”
那是一方素笺,上面隐隐有好闻的香气,只写着一行字:申时三刻,西角门出。落款是“速卿”。
原来是那个家伙啊!他如何知道自己是谁,又如何能帮自己出去?带着重重疑惑,她决定申时瞒过嬷嬷试试看。
待到约好的时间,她偷偷溜到角门,发现果然开着,于是左右一顾,趁着无人便蹑着脚跑了出去。
那个打扮的依旧光鲜夺目的人就在外面接应她,迎着光,笑意明媚,两排牙齿白得反光。
“小骗子,本王带你去吃好吃的!”他笑道,再也不掩藏自己的身份。
猜想过他皇室的身份,如今果然落了实,可是妙华所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怎么了,知道我的身份被吓到了?不像啊,你胆子不是挺大的么,都敢翻墙出寺。”他走到面前,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揶揄。
“是个王爷又如何,想着用身份来压人么?”妙华仰起头,愤愤道,像一只好战的斗鸡。
这个样子将拓拔迅逗得直笑:“拿身份压人多无趣,今日找你又不是吵嘴的。是去带你找好吃的呢……”
“不去,你只说自己是个王爷,我便信你么?要是拐跑了我该怎么办?”妙华摇头,道。
果然他一激后便道出了妙华最想知道的真实身份。
“真是个孤陋寡闻的家伙!你听好了,在下北海王拓拔迅,当今圣上的幺子,洛阳谁人不知!这下放心了吧?”
妙华脸上带着狐狸一般狡黠地笑意,点了点头。
那个人真的是圣上的第九子,左昭仪唯一的儿子,法师口中的“璧郎”,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