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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剑涌河山-> 第十四章 翻山越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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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翻山越岭（下）
- 残月过中天。
雷云化雨落。
雪亮的闪电如一柄利剑划破道貌岸然的假面。
兽。
磨牙砺爪，瞪着赤红的双目，于黑暗中上演最最原始与血腥的捕猎。
而被它们定义为猎物的存在此时早已酒足饭饱、陷入各自安逸的梦中。
“嗖——呜！”
一道响箭自林中蹿出，雨声、雷声皆未能将它发出的刺耳声响掩盖。
一道道黑影从林中缓步踏出，它们彼此之间或间隔丈余或间隔一臂，结成一个硕大的环形阵，以此将商队扎下的临时营寨围住。
“啪嗒！”
脚步落地，雨水亦落地，两者相合，竟是那般合拍。
“轰隆隆！”
天上亮起一道闪电，伴随一声响雷。
地上暴起一抹刀光，伴随一声惨呼。
择人而噬的兽们提着沾血的刀，砍倒了最外围的营帐。
血腥味伴随着死难者的最后一声呼喊、最后一道呼吸一同在雨夜的空气中蔓延，就像是某种催化剂，将兽们的眼眸彻底点亮。
“杀！”
充满兴奋与贪婪的嘶吼从兽们的喉底发出，惊破了猎物们安谧的梦。
“敌袭！有盗匪！”
“迎战！”
“救命！”
有人从营帐中冲出，衣衫不整着，手中握着刀或剑。
然而，下一刻他们都发出了惊呼。
“官兵！是官兵？”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商队中唯有最富有的大商人雇了保镖护身，而他所雇佣的保镖亦不过是从前线退下来的老兵，人数仅有五人，其中最强者曾跻身后天巅峰，但如今年高力衰，一身实力不过后天五重。
面对外头装备齐全且结了阵、红了眼的官兵，这五人就连护着雇主逃命都无法做到。
“各位军爷！我们是在关外做生意的商人！都是大越人！都持有路引！还请明辨！莫要错杀无辜！”一名商人丢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朝逼近的兽们不住叩头。
然而，回应他的是兽的狞笑。
“哈哈！”
一抹刀光横扫，一颗头颅落下。
商人的身体犹自跪在地上，滚落在地的头颅上凝固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下一刻，不知是哪一头兽踹翻了营帐里燃着的油灯。
火。
开始在营地中蔓延。
“早闻边关战时有杀良冒功之事，怎料战事未起，在这关内此风便已刮起。”最中心的营帐外，大商人搂着自己的妻女，满脸的绝望。
“萧掌柜，老李他们已经去牵马了，等下我们几个护着你往北边跑，只要跑到长城下，便有救了。”一名面容苍老但身形却健硕非常的武者安抚着萧掌柜。
“不必了，我这一生钻营商道、不谙武功，眼下应该是走不掉了。”萧掌柜面上绝望，但话语间却是洒脱，“倒是你们，还有机会。”
“萧掌柜！”那武者还欲说点什么，然而萧掌柜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老张啊。”他对那武者讲，“我已一把年纪，左右不过是个死而已。但我这少妻幼女，若是落到贼兵手里必将受尽屈辱。”
他抱着自己的妻女，其妻子早猜到自己的处境，此刻正呜呜哭着，而他的女儿实在是年幼无知，还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似是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张，你手快，等下帮我们一把吧。”萧掌柜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向武者道。
雨声、喊杀声、惨呼声似都为之静默了一秒。
下一秒，武者再藏不住面上的悲色。
“好。”他退了下去，将最后一点时间留给这一家人。
……
大雨花了不到半刻钟便将森林中树木伸枝互联结成的“屋顶”攻破，漏下来的水毫不客气地将借宿林中的岳信浇成了落汤鸡。
“我去！搞什么啊！”岳信从吊床上翻下。
他举目四望，只见天上漫天雨落电闪，远处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呼声连成一片。
“赤发贼攻破边关了？！”
“我……我动作太慢了？”
“爹……”
一瞬间，岳信只感到心底一片冰凉。
随后，巨大的愤怒携着滚烫的血直冲他的脑门。
“屮！狗贼们！老子要拿你们填命！”
他抄起掉在地上的剑，两手各持一把，整个人子弹般向火光处冲去。
“后头来人了，谁跟我一起去解决一下？”畅享着屠戮盛宴的兽中耳力较好者听到了动静，它唤了两个同伴一同转身向林子的方向奔去。
只是，还不等他们迈进林中岳信便已奔到他们面前。
“杀！”
两抹剑光，将两颗头颅连头带盔一分为二。
而直到这两具尸体倒地，岳信才注意到他们的衣着是那样的熟悉。
“临淄守军？”岳信一愣。
临淄守军怎么跑这儿来了？
临淄守军怎么在屠杀商队？
岳信甩了甩脑袋，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疑问从脑中甩出。
“临淄守军有守城之责，是不可能跑这儿来的。”岳信很快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赤发贼！是赤发贼假扮的！”
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没去看地上的四片头颅，没去确认它们头盔之下的发色。
“赤发狗！纳命来！”
他继续往前冲，迎面而来的是淋漓的雨以及浓郁的血腥气。
……
森林外，稻香村。
发生在商队营帐中的事情亦在此地同样上演着。
雨水，雷声，火海。
刀光，血流，哭喊。
人数尚不足五十的一队亲兵，面对一整村的平民，犹如饿虎入羊群。
“军爷！我们都是良民！都是良民啊！”稻香村的村长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人，此刻的他正跪在泥水里向刽子手们哭求。
然而刽子手们根本睬都不睬他，直接给了他两刀。
“当！当！”
村长的两个儿子挥舞草叉挡住了这两刀。
“爹！快带乡亲们往林子里走！这里有我们！”
这两位壮士在发现敌袭后的第一时间就喊起了全村青壮与之周旋，时至如今，青壮们已折损过半，这两位壮士身上亦都挂着彩。
不过，在他们的努力下，村里的老弱们有小半已退进林中，剩下的大半则不愿逃走，而是操着农具与青壮一同御敌。
“走什么走，一个都别想走。”
李俊由两名亲兵护卫着从村口走入，他拍了拍手，立有数名亲兵从村外林中现身。
“啪嗒。”
数颗头颅被亲兵们掷在地上。
雨夜中村子里的屋子燃着的火光无法将周遭照得太亮，但老村长与众村民们依旧能猜到那些是谁的头颅。
“畜生！畜生啊！”老村长指着李俊的鼻子就骂，“我们如何得罪了你？要这般赶尽杀绝？”
“真是聒噪。”李俊懒得与这些贱民废话，他指示手下道，“动作都麻利点！一个活口都不准放喽！”
然而，一个苍老的声音接了李俊的话。
“真是聒噪。”
李俊回头，却见一长须老者正站在远处，火光将他的身影照得忽明忽暗，凛然杀气缠在那句尚未散尽尾音的话语中，直令人背心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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