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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穿越小说 -> 两姝花-> 第三章 五十弦翻塞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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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五十弦翻塞外声
- 春去秋来，岁岁年年，又复一年。
又是一年春，这一年来，瑜白和苏儿对待对方不温不火，彬彬有礼，第一年的欢声笑语、两小无猜已然不复存在。
一整年里，瑜白看着苏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学啊学，写啊写，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但又好像不该是如此，想来想去，心里只得叹息一句：算了。
三月，院子里的桃花开了，花撒了，满地的春。
瑜白最喜欢花鸟鱼虫，她没有什么朋友，花鸟鱼虫就是她的朋友。
苏儿，也是。
瞬间好似整个人间都春了，唯独苏儿的书房，蒙着一层灰，世间的春色好像都沾染不上半分。
瑜白忍痛割爱折了开得最漂亮的桃花枝，那桃枝上面的花簇拥着争艳，美不胜收。
她藏着笑，也藏着那枝桃花，蹑手蹑脚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苏儿书案上的书从一年前，瑜白便开始读不懂了。
苏儿未抬头看她，只问：“怎？”
只见眼前的书上出现一枝美丽的桃花。
再抬头，瞧见瑜白甜甜的笑容。
她问她：“好看吗？”
她却不回答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瑜白见她这般反应，还以为是这花害她想起自己脸上的疤，又难过了。
一时间又开始想着道歉，却听见一句：“谢谢。”
末了，还听见苏儿继续说：“对不起，都是我害你愧疚，让你害怕，你不必再如此小心翼翼对待我，你本是高山流水，我等凡尘不该沾染你，害你至此。”
瑜白笑了，开心的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睛却落了泪：“喂！苏儿你搞什么，和我客气什么，哪怕我是高山流水，也只是你一个人的高山流水，毕竟旁人可没有这样的品味。”
时隔一年多，苏儿的季节终于跟上了脚步，开始流转。
两人之间的裂痕慢慢开始缩小。
这日天气明媚，太阳一大早便带着霜露探了头，江瑜白近日心情好，便早睡早醒，起来发现早晨空气竟如此清新，甚觉神清气爽。
她突然起了个念头。
江瑜白的母亲出于名门，曲高和寡，早些年甚至动了出家的念头，奈何两家的长辈都压着她，不得所愿之后，她也就慢慢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日日诵经抄书，倘若不主动去看望，她也不会遣人来寻江瑜白过去。
瑜白身上多少也有些江夫人的气质。
江夫人的院子后面种满了白色的茉莉花，瑜白很喜欢，江父觉得年轻女娃院子里种白色的花不妥，于是瑜白的院子种的是绚丽的牡丹花，只是可惜了，这牡丹花衬得江瑜白这儿愈加冷清。
她踏着晨露迎着朝阳，高兴的往江夫人院子里走去。
江夫人院子里的门还未开，不过里面传出了木鱼声，瑜白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木鱼声很有规律的一直响，门也丝毫没有动静。
瑜白给自己壮了壮胆，使劲的拍了拍门，喊道：“娘，你在里面吗？给我开个门！”
木鱼声戛然而止，也许是太过于安静，瑜白觉得自己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门开了，江夫人很漂亮，气质超尘，一身棉麻白素衣，衬得她风骨无限。
瑜白露出标准的笑脸，喊了声：“娘。”
“难得你起这么早，寻我是有什么急事？”
瑜白顿了一秒，便立马换了副脸色，她委屈巴巴的说：“昨晚做了一个超级可怕的噩梦！娘，我想你了，被吓到了。”言语间她已抱上了江夫人的手臂。
江夫人似乎被她的举动搞得有些错愕。
她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先进来吧。”
江夫人的屋子也朴素极了，加上白色的茉莉花，瑜白觉得很舒心，她院子里的牡丹花开时，那种绚丽会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瑜白和江夫人瞎扯着，江夫人偶尔温和的笑笑。
她并不是不爱瑜白，她只是觉得瑜白不是她的附属品，而是一个独立的人，所以她并不怎么管束她，甚至在瑜白学会走路后没多久，也不怎么关心她。
不过分亲昵也是有好处的，感情淡些，分离时的痛楚也淡些。
瑜白悄悄在江夫人院子里折了一只茉莉花。
她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女孩一样高兴，一路蹦蹦跳跳的跑回去。
她本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原意是想把茉莉花悄悄放在苏儿的枕头边，没想到悄悄开了苏儿的门发现，她已经坐在书案前读书了。
瑜白有些沮丧，她犹豫着要不要打扰她，只为了送一只茉莉花……
苏儿却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今日怎的起这么早？我已经醒了，进来吧。”
瑜白将花藏在身后，推门而入。
苏儿一袭淡蓝色的长衫，比男人还清秀，她看着瑜白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出什么事了吗？”
“没。”
“那你怎么不高兴？”
“谁说我不高兴。”
“那……你坐。”
瑜白坐到她对面，两双眼睛一下也不眨的相望着。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和情绪呢，没有人说得清。
“身后藏着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还藏着不给我看。”
“你有点讨厌。”
“怎么讨厌？”
“就是讨厌。”
“你说，我改。”
“讨厌你起这么早！”
“啊？”
“喏！”瑜白把花举到苏儿眼前。
苏儿笑了：“傻子。”
“喂！你说谁是傻子！”
“我。我是傻子。”
“真的吗？”
“真的……瑜白，对不起。”
“我也对不起你。”
两人相视而笑。
“苏儿，你会离开我吗？”
苏儿接过茉莉花：“赠君茉莉，与君不离……不过瑜白，你要知道，没有谁能永远陪伴另一个人，也没有谁会永远喜欢另一个人。等你再长大一点，遇见的人多了，也许你就不想要苏儿永远陪着你了。”
瑜白有些错愕，这不是她想听见的答案，“所以，你已经在打算离开了吗？”
对面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瑜白扯着苍白脸蛋上的嘴角说：“没关系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要知道，虽然我当初是将你买回来的，可我一直把你当朋友，苏儿，你是自由的，我没有走出这个院子的选择，而你有，所以……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苏儿眼中饱含悲伤：“瑜白，一开始和你相遇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些普通的大小姐没什么两样，我以为你买我只是因为好玩，慢慢的我发现我错了，瑜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美好的人，我知道，禁锢你的东西太多了，但不要紧，因为我的自由就是你自由。
终有一天，我会有能力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我会亲手打破这个牢笼。”
……
是夜，瑜白梦魇了，她站在白雾中间，伸手不见五指，她不停喊着苏儿，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苏儿！”她叫喊着猛地醒来。
此时天已微微亮，隔壁的苏儿正在收拾行囊，瑜白的呼唤打破了沉睡的黑暗。
苏儿立马跑去瑜白的房间，推开门，两人目光相遇。
瑜白睡觉总是要留一盏烛灯，她惧黑。
此刻的瑜白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瘦小的身体和彷徨的眼神，苏儿有些动容了……
两人无声的拥抱在一起，苏儿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许久。
待瑜白好些之后，苏儿才开口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梦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也唤都找不到你。”说完，瑜白竟哭了起来。
“瑜白，你这样我怎么舍得离开。”苏儿温柔的抚摸着她。
“所以……这不是梦，你真的就要走了，要离开我！”
这是苏儿第二次见瑜白崩溃，第一次，是因为苏儿蒙冤被打。
苏儿就这样抱着放声大哭的瑜白，沉默不语。
最后瑜白的声音慢慢的弱了下去，苏儿看着哭睡过去的瑜白，很心痛，她给她盖好被子，又看了她许久。
瑜白睡了许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外面安静极了，瑜白穿上鞋子就往书房跑。
她推开书房房门，里面干净得不像是有人住过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了，包括苏儿，只剩下书案上孤零零的一封信。
瑜白：
见字如面，原谅我以这种方式离开，你是照进我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如果没有你，也许我早就在黑暗中悄然离世，如果不是你，我甚至没有像现在这般，有选择离开的权利。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不想躲在江瑜白的保护伞下一辈子，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也想守护你、保护你，想让你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利，想让你有真正的自由。江瑜白，不要因为我伤心难过，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但我的心将永远和你在一起。不要挂念我，我会写信，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等我。
彼时京城已经有了专门供考生准备考试的地方，苏儿在此处落了脚，距离下一次大考，只有一月有余。
这不是一个女儿身也能科考的时代，但博览群书的苏儿觉得，此前有女扮男身替父出征的故事，如今她又何尝不能一试呢？
每日太阳下山之时，所有的考生都会围聚在大堂，一起讨论学问时政，苏儿每次发表的观点言论都玲珑且全面，渐渐的，苏儿的学问和能力在大家心目中就变成数一数二的了，遂也盛名远扬，人人都听闻，这届考生里有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鸟儿在枝头昼夜鸣叫，日夜更替，选拔考试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