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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祸从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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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萍最近身体不行,一直住在医院,现在都过了元旦了,还没出来。医生和我们说,她得了比较罕见的肝炎,需要长期靠激素进行辅助治疗。但没有生命危险,这点可以放心。我一个劲地安抚母亲的情绪,让她能安心回家休息,前阵子陪着小萍连跑了两个医院,华东和华山的科室都看遍了,才好不容易查清楚。

为了让家里人能换换口味,恰巧最近市面上最火的鲜味,在我班车下车点就一直有很多地摊在卖,我就破费一下,买了好几斤。

一路兴匆匆地提着两大袋带了回去。英子和我母亲看着这两代东西,连问这是啥。我得意地说着:“最近挨家挨户都在吃这个,你们不知道啊,毛蚶呀。开水一烫就行了。”

我父亲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看我浸在自来水里的两大盆毛蚶,摇了摇头,“这是河里的还是海里的?”

“海里的,老渔民捞上来的。”

“这玩意儿不一定干净,要煮熟了吃。”

我听了要煮熟,可就急了,“这煮的时间长了就老了,鲜味也没了,不好吃了。”

英子半信半疑,“开水烫烫就能吃了?”

我有些不开心了,毕竟一番好意,他们却各种质疑,“我都打听过了,开水一烫就熟,煮的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我们反正不吃,英子,你肚子里现在有孩子,这玩意也别碰。”母亲皱着眉头,“小萍现在还病着,你太平点。”

我说实在的有些不乐意,毕竟现在市面上都在享受这份美味呢。只要水烧开直接烫上去,肯定不会有问题呀,而且身边也有好多在吃这个的,都没发现有把自己吃坏了的情况发生。

既然家里人都不领情,那我就自己享受这两盆了。

水烧开后,我就迫不及待将开水浇在摆在锅里的毛蚶上,随着水蒸气弥漫开来,毛蚶烫熟后的鲜味也让我垂涎欲滴了。英子顺着味道也从房间里找到了厨房。见我锅里满满的毛蚶,口水也快滴下来了。刚想偷偷拿一个尝尝,背后就传来了我母亲的声音。

“英子!别学阿三那么馋,要么煮熟了,要么不要吃。”

英子十分不舍地把手中的毛蚶扔回了锅里。“我听咱妈的。”

我没理他们,拖了条凳子过来,开了听啤酒,享受只属于我的美味。

说也神奇,毛蚶这东西,生活的水域的确是比较浑浊,人工养殖现在还养不好,大多都是渔民到浅滩里打捞,能不能吃到还要看天。有些年一个都看不到,像今年就是大丰收,源源不断地卖往这边。

毛蚶这东西,其实营养很丰富的,蛋白质丰富,脂肪含量低,还有高含量的维生素。就连药用价值也不少,有化痰、软坚、散瘀、消积等功效,可治痰积、胃痛、嘈杂、吐酸、症瘕、瘰疬、牙疳等病症。现广泛应用于临床治疗胃及十二指肠溃疡。

这么好的一个东西,他们都不珍惜,我一顿饭就把两大袋都吃完了。这玩意吃完了竟然还会让人对他有些念想,总觉得意犹未尽。后面下班途中,一有机会就买上一点带回来,家里人还是一如既往,碰也不碰。

英子晚上还劝我,“你少吃天,天天看你买这个,像着了魔一样,别吃坏了。”

我当然是不以为然了,吃了那么多天了,也没见有什么不舒服,“没事,我身体那么好,怕啥。”

眼瞅着就进了2月了,也快过年了,这两天卖毛蚶的也少了,估计是都回去过年了。但厂里传出了有很多同事都病了,普遍的高烧不退,有些的一直感觉腹痛,没日没夜的腹泻。

我也开始忌惮起来了,这病因都还不知道,但感觉是传染病,爆发的很密集。

那天回到家,可能被突然爆发的疫情吓到了,毕竟单位里身边得这怪病的人很多,心理压力好大,生怕自己也过到,好在我免疫力也不错,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不过心理压力有些大,精神就不太好,早早地就睡觉了,晚饭也没吃。

一连好几天,饭也吃不下,人也睡不醒的感觉。做什么事都是一股使不出劲的感觉。

厂里似乎已经接到市里的通知了,所有得病的同事都必须关在厂里隔离,市里会安排医生和药物到厂里给他们进行治疗。厂里特地腾出了宿舍用来隔离。为了不让疫情外泄,安排了全厂同事进行普筛。当医生听到我最近的生活内容,结合我的血常规和尿常规。诊断我也和同事们一样,得了疫病,可能是因为我免疫力比较好,目前还没显现出症状,但是所有的检查结果都能断定我的确是和他们一样,得了甲型肝炎。

甲型肝炎?

肝炎的确是一种会传染的病,好在我因为没有显现出症状,还不具备传染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电话里和家里人说了情况,我当天就被要求住进隔离宿舍,在疫情过去前,不得离开。同时,我也提醒了家里人,都去门口医院检查一下,尤其是英子,我真的担心她如果感染了,孩子也会受影响。

他们第二天都去做了检查,好在都没过到。但是二哥似乎也得了甲肝,被隔离在他工作的员工办公室里了。再加上小萍也是因为肝炎一直在住院,家里四兄妹,就剩大哥幸免了。

当晚我就被安排进了宿舍,属于四人间,这里的宿舍我还从来没来过,真的很简陋,和以前部队里差不多的上下铺,木板床。但是没有被褥,我还要让家里人给我送一床过来,但今晚就难弄了。

我四下都看了一遍,隔离在厂里的人,个个病怏怏的,有气无力地躺着,脸色蜡黄,我们被告知,非必要不起床,尽可能卧床休息,保持良好作息,不可擅自增加运动量。这个肝炎虽然可怕,但是也不是洪水猛兽,是可以靠自身免疫力自愈的,因此必须配合医护人员的治疗和检查。

这第一天晚上,我的确有生以来睡得最痛苦的夜晚,硬板床上没有铺任何东西,睡在上面感觉膈应得不得了。更痛苦的是没有枕头,因为是习惯垫两层枕头的,虽然我知道这对颈椎并不好,但是我习惯了,否则睡不着觉。没办法,到处找,找到一个最大号的可乐瓶,把瓶盖拧紧,就当一个临时的枕头了,即使睡得再不舒服,也比没有强。被子倒是好解决,我问同寝室的同事,把他们的大棉袄借过来,就当是一床被子,这么盖在身上了。他们是有被子,睡得可比我踏实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是会被呼噜声吵得睡不着觉的。

这一夜,就这么凑合着睡了,晚上都不敢开窗,生怕自己被冻坏了。但室友的这个脚臭味,我明天只要有床被子,绝对不会再关窗了。

天蒙蒙亮,我就翻身起床了,第一缕阳光刚刚照到了我们窗前,我就迫不及待打开窗户,坐到还没有暖意的阳光下。第二个醒的同事,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看到我还很热情地向我打招呼,“哟,起那么早啊。”

我看着他点点头,心理一万个不舒服啊:是啊,你来试试半夜里被熏到窒息都不敢开窗,生怕自己被冻死的感觉,早上哪是自己自然醒的啊,这是求生欲把自己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

除了上厕所,一律不能离开宿舍,这让我们在屋里有些难受的,厂里的物资其实也不是很充沛,保证我们一日三餐倒是还行,但是伙食确实差了点。

我一个上午都趴在窗口,对着阳光抱有非常高的需求,任何声音都没办法让我离开阳光半步。除了……除了楼下传来的英子和母亲的声音。

我探头往下一看,他们俩大包小包地给我带来了一床被子床垫,以及两个枕头。但是他们不能上来,我只能放一根粗绳子下去,好在我只隔离在2楼,绳子不用太长。我把一样一样东西吊了上来,晚上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英子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母亲也是对她十分不放心。两个人历尽千辛万苦,从家坐公交车,倒了三辆公交车才到我厂里,前前后后用了三个小时,这一路别说他俩了,就算是我也要做掉半条命了。这一路又颠又慢,他俩一路可是受尽了苦头。

好在厂里对家属还是比较友善的,他俩被安排到了会客室,和其他家属一样,可以在那边稍作休息。我只能在阳台上和他们简短的见一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这样的隔离生活,我还不知道要等待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的,小萍的肝炎是否和我得的有所关联。二哥明明没有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他又是怎么感染的。

万幸的是,肝炎是发生在我的身上,而不是在父母妻儿身上。

唯一可惜的是,今年的春节,我就要在厂里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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