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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节点
- “都拆完了吗？”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主要的结构都被打开检查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发电机可以正常工作。”
“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今天的进展还挺顺利的。”江程瞥了一眼马择维和郑隆，看样子这两人并不笨，也发现了这块的异常。
粟子琳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江程的话在她的大脑中引发了一些空白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针扎一般，江程了解这种症状，曾经在陈从熙身上出现过。
那张纸条上写着的，“顺序，洪水，异变，混乱，半数。”江程想到，这几个字有些抽象了，他忽然联想到最近天气的反常。
江程决定把日记带回去仔细分析一下，毕竟刚刚几分钟的粗略阅读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头绪。还有，这件事，以及笔记，纸条上的内容还不能让聚集点的其他人知道，很多人已经猜测过，他们被当做小白鼠投放到这里，具体的目的未知，按理来说这种模拟类型的实验会频繁的施加不同的条件来获得测验数据。
目前他们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从目前高墙的整体状况来看，被投放到这里的人伤亡并不严重，甚至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还存活。高墙内有相当多的资源可以为他们所用，不过他们免不了会对未来发生的事情担忧，如果这些迹象被其他人知道的话，上一波人被毁灭的痕迹无疑会产生恐慌。
与江程相似的，马择维也在想这个问题，这让他不禁对这个“实验”的目的开始了重新的考虑。
但是现在没有办法获得更多的线索，还是毫无头绪，毕竟在这种地方生存都是问题，聚集点暂时还腾不出更多的人手去破解此事，但是这个发现回去一定要和凯叔商量一下。
“嗯？外面怎么阴天了？咱们往回走吧，等下雨了这土路就难办了。”郑隆从门口望去，二十分钟前还见不到一丝乌云，转眼间就乌云密布。
江程向粟子琳点了点头，刚跨过大门，突然余光注意到旁边的房屋有一束与众不同的光，“回来！”
江程一把拽回郑隆，可枪声却比他更快一步！郑隆吓了一激灵，导致原本直冲胸膛的子弹打中了肩膀。
郑隆刚刚惨叫出一声就被马择维拿毛巾塞住了，“别动，你不会有事的。”马择维直视郑隆的眼睛，仅仅几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凝结。
大口喘着粗气，郑隆感受着肩膀钻心的疼痛，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涌出，好在没有伤到动脉。
如果放在现代的医疗条件下，这确实算不上很严重的枪伤，但是现在事态紧急，而且返程还有三个小时的路要走和每人二十公斤重的背包，就比较棘手了。
“得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根本没法撑到回去。”江程拿起马择维的步枪，“粟子琳，你来给郑隆的伤口紧急止血，枪手的位置在一百五十米外的居民楼四楼，他应该已经判断出自己的位置暴露了，我先到酒店五楼的位置观察动向，你们找楼内的角落，不要擅自行动。”
粟子琳此时已经拿出医疗包，江程则直接从侧方楼梯向上跑去。
“马择维，你先按住他，乱动会导致失血过多。”从医疗包中掏出一把手术钳，整个聚集点来说都没有什么便利的医疗环境，大部分需要切除或者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只能用酒精加上止痛片实施最基础的麻醉，聚集点内有一名外科医生毕展伦，更加专业的缝合只能等回到聚集点让他处理，当然，有没有命回去还是另外一回事。
简单判断伤势后，这个右肩膀几个月内肯定是无法活动了。
使用酒精简单擦拭消毒后，粟子琳用一个略大一点的镊子挑开模糊的血肉，钳住那颗子弹，“挺住，现在给你处理伤口。”
郑隆微微点头，痛苦的表情上满是汗水滴落，衬衣已经湿透了，此刻他闭紧眼睛展现出了“一反常态”的坚强，来到高墙内后经历将近两个月的生与死，他已经和原来那个好吃懒做的郑隆截然不同了。
子弹的位置并不是非常深，肩膀的位置也没有伤到动脉血管，所以取出子弹后再进行快速止血包扎即可。
看准位置后，粟子琳快速夹紧子弹取出。整个过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以至于郑隆刚痛苦地发出呜呜声音时，子弹已经被带出了。
子弹取出后伤口处不断向外涌出鲜血，马择维看了一下伤口的深度，好在并不是很深，没有伤到骨头，至于皮外伤需要回到聚集点让毕展伦进行缝合。
于是往伤口上撒上一些医用酒精，再用打火机点燃，被燎过的伤口血管收缩，出血量减小，也会避免伤口深度感染。整个过程中郑隆几乎没有发出过激的叫声，而且明显控制着身体，不影响二人处理的过程。
“这子弹——”粟子琳用水清洗了上面的血迹，子弹有些地方有凹陷，而且长度比例也不太对，再结合对面的位置和伤口深度。
“这子弹不是从补给箱里面来的。”
马择维边给郑隆缠绕纱布，边说道：“子弹形状不规则，而且威力也有所欠缺，难道是是自制的子弹？”
仅仅是凭手工制作，而不借助机械这几乎不可能做得到，或者这子弹另有来路，想到高墙内各种各样的工厂，粟子琳点了点头，看来这次的麻烦不小，希望江程能够处理的不留痕迹，即使是做出如此粗制的子弹，能够契合已有枪支顺利发射，肯定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完成。
至于已经探索过的工厂区域，其中大部分有丧尸出没，里面的工具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并不排除有人找到了能够用来制造类似子弹的车床，还能提供相应的电压，并且配制出有一定威力的火药。
来到聚集点的人分布在各行各业，像是江程，陈从熙之类的军事人员，工程师。凯叔这种地质学教授，还有一些比较普遍的职业平日里没有生命危险的工作者，比如快递员，工人。可能对方正好掌握枪支，子弹制造相关的技术也说不定。
江程迅速转移到第五层楼，他清楚地记得刚刚那个家伙的位置，不出他所料，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当务之急也是确认自己的位置有没有暴露，对方是否已经撤离，是否只有一个人出现。
江程摘下自己的帽子，轻轻一推，帽子便出现在阳台上。三秒过后，并没有枪声出现。
“那这样的话。”江程从窗户角探出枪口，又从胸前的包中拿出一面镜子，探出去打量了一下整栋楼。看第一层楼梯的位置，这里是出口之一，而且从对面四楼望进去，则能看到阴影处密密麻麻的丧尸。
“一，二————五。”看来这栋楼中的丧尸并没有被清空，那么他开枪失手，丧尸会向他的房间聚集，他必须要选定好几个安全的位置，开过一枪之后就迅速转移，而且上下楼的路径也要事先规划好。
到这里，江程反而有些搞不清楚这个家伙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这应该是个实战经验很丰富的士兵，或者是警察，至少有过一定的反侦察训练。他能够熟悉的在这栋楼内进行穿梭，说明他不止一次在这个大楼内狙击附近搜刮资源的幸存者。
那么刚刚被自己狙杀的三个人，还有四人进入酒店时，哪个发出的动静不比这个大？
对于普通人，或者是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幸存者来说，可能他一人足以远处阴掉一整只幸存者的队伍。可江程知道这种人有什么弱点。
他的行为太符合规范了，标准的转移，标准的狙击时机。这种符合规范的行为意在最高效的完成任务，根本不考虑自己如何全身而退，或者说，对于如何保全性命的方式并不周全。
江程原先隶属过非标准作战单位，行事规划向来以自身和队友安全为主，毕竟命没了，钱再多都屁用没有。
像是那种满是丧尸的楼层，不确定性太多，即使它是一个合适的狙击点位，江程一定不会去。
他没有太多时间进行转移，江程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另外一间房屋，窗户半边破损不规则，此时光线对于这间屋子又有极佳的掩饰，而且离丧尸密集区域应该有七十米左右的距离。
虽然没有瞄准镜，但是整个距离并不远，不知道为什么，江程觉得自己到高墙后，视力比以前要好上一些，之前长时间用枪造成的手腕损伤也有所缓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一道人影闪过，这是试探，对方在知道自己位置暴露过后提高了警觉性，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耐心，对于一个枪手来说等待最佳的时机和敌人破绽至关重要。
但是高墙内他面对的都是一些没有实战经验的人，他在狙杀无数人后，潜意识认为郑隆能够躲开致命攻击纯粹是运气使然，自己不必如此谨慎。
于是他放松了警惕，当三分钟后狙击镜的光芒再次反射出时，江程扣动了扳机。
狙击镜的光也从窗户口消失了，那一发子弹应该命中了脖子的部分，而且是致命伤，不过击杀那个狙击手并不是主要目的，只要能够带着几人安全撤离，目的也就达到了。
江程再次检查是否存在第二个枪手，“单人行动吗？那还真是奇怪。”
“怎么样了。”马择维递给郑隆一瓶水，郑隆龇牙咧嘴的用没受伤的左臂灌了一口水，整个右臂还是处于垂下去的状态，这下郑隆得在聚集点歇上一阵了。他的活就得由马择维和江程分摊一下，不过看伤口的样子，只要没有感染，回去让毕展伦医生进行缝合，一个月就能够恢复差不多。
现在聚集点也有一些伤员在休息，能够在一段时间内养好的伤员聚集点不会抛弃，毕竟食物还是很充足的。凯叔对整个聚集点的规划非常有条理，人数增加的同时，保证了每个人的生存率，时时刻刻储备着够两个月吃的粮食。甚至每周还会发点猎到的肉，当然是腌制好的，或者是在某个超市里找到的午餐肉，火腿肠之类。
至于之前开辟的土地，现在来看回报还是相当丰富的，白菜和西红柿生长状况正常，土豆的话因为种的比较早的缘故预计下个月可以收获第一批，而且住所已经搭建的差不多了，二十多间木屋像是一个小村落，周围的木桩和哨站又保证了整个聚集点人的安全，目前状况还是很和谐，大家都很了解现在的处境堪忧，在基本生存条件得以满足的情况下，反而对彼此多了一些理解。
“这雨马上就要下了，尽快赶路吧。”江程看着乌云眉头，这场雨来的太突然，凌晨出发时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甚至在进入酒店之前都没有大片的云彩，这会乌云又压得极低，江程有些怀疑这是高墙内部形成的特殊气象。
今天遇到的反常事情太多，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研究下那本笔记，没准能够理清楚一些思路。很显然，笔记的主人猜透了高墙的规律，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得知了整个“实验”的真相。
所以江程有理由相信，只要把笔记中的细节理解明白，至少能清楚来到这里的原因与目的。
又过了两个半小时，四人几乎是拖着躯体回到了聚集点，马择维先把郑隆送到了毕展伦那里，在到达聚集点之前雨就开始下了，好在那时已经走上了主路，地面不至于太泥泞，衣服肯定已经湿透了，雨大的顺便还洗了个澡，回到木屋里往石炉填了几块木头，不大的屋子很快便温暖干燥起来。再往编制的“枕头”上一躺，瞬间觉得身体得到了极大地放松。
那些今天经历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被完全抛在脑后了，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但马择维并不是很饿。
此时，江程出现在房屋的另外一侧，马择维已经累得睡着了，郑隆刚刚缝合伤口，还在观察，现在是查看整个笔记的好机会。
前面一些流水账的内容江程并不感兴趣，但还是仔细的阅读了一遍，没想到这一次却发现了意外收获。
“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高墙之中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城西北部的工厂，而另一个就在中央大楼那里，丧尸出乎意料的多，而且性情会异常凶悍。应该是收到了什么东西的刺激，但是附近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我很好奇，所以路过时又小心地进行了观察，顺着破裂的窗户看去，银白色的电梯门居然焕然一新，我敢保证，那部电梯完全不属于这栋楼，或者说，这栋楼更像是一种伪装，但是楼上几乎全是丧尸，有什么东西可能就藏在电梯地下，可惜整栋大楼并没有供电，我无法派手下探查情况，但是我有一种预感，这位于整个中心的高塔，很有可能是整栋高墙的控制中枢。”
看到这里，江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整个笔记的正确性虽然不可考证，因为不知道笔记主人在写这个笔记的时候的精神状态，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有关于高墙的控制中枢。
笔记的主人应该是上一批来到高墙之内的试验品，不然没有办法解释幸存者到来时间与酒店遗留的断层。但是很不走运的是，他们到最后都没有逃出高墙，笔记的日期并未标注，可能是当时的幸存者与现在一样，都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也无从推测。
江程有些犹豫这个笔记所记载的内容到底要不要跟凯叔商量一下，更加希望凯叔能够带十几人到这个所谓“与众不同”的高楼内一探究竟，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控制中枢就在层下，只要找到电梯的启动方法就行了。
城内建筑物中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如果真的想到达大厦，解决那么多丧尸，重启电梯，外加进入地下室，还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自动化的安保措施。至少需要十人队伍进行配合，还要有一定的装备。
不过即使凯叔不同意，江程也有解决方法，关键就是，得带上陈从熙。
但是现在聚集点只是解决了温饱居住问题，甚至凑不出来十把枪和每人两个满弹夹。江程犹豫了一下，看着外面雨滴掉落，打在棚屋上方发出滴答响声，“洪水，异变，混乱”他心理默念着，难道说已经开始了吗？这就是上一批试验品总结出的规律？
江程把书塞回背包里，他披上大衣，闪身便消失在了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