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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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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们确实有这种药物,据我所知,药物不多,大部分食物的包裹是牛皮纸的,而药物的包裹通常是透明的,不过这也帮我区分了一下,确实是有那么一些。”马择维也不太清楚有多少片,但是估计来说每个包里至少有一盒两版的样子吧。

黑衣男点了点头,“看样子和我想的差不多。”

说着把手中的包还给了马择维。“我叫江程,前远东战区老蛇佣兵团士兵。这位是陈从熙,机械学博士,曾任某个公司后勤维修处总工程师,算是我的,额——“同事”之一。”

“说起来这个公司,我现在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真是奇怪,居然想不起来到当时到底执行什么任务。”陈从熙奇怪道。

“嗯,我也一样,完全记不住任务的细节。”江程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暂时不重要。”

马择维听着点了点头,果然如自己所想,现世之中如果不是士兵,谁会闲的没事练练格斗:“这么说,你想跟聚集点交换东西?我想凯叔应该不会白白就把这些药交给你们的。”

“我们到是没什么东西可以和你们进行交换,不过我和陈从熙到是可以留在聚集点一段时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带我见你们的‘凯叔’就行。”江程无奈的看了眼陈从熙,“这家伙脑子有那么点毛病不说,还得吃这么偏门的药物。”

“嘿,你以后会需要我这个脑袋的。”陈从熙笑道。

“这确实得和他商量一下,不过聚集点人数众多,每个人都得完成各自的任务才行,到时候会有一些规定,与一般的幸存者可能会有所不同。”马择维下意识答道,“不过我想凯叔会喜欢你们两个。”

当然,这俩人到聚集点之后老不老实到是不知道,至于医生那边,也不可能一下子把药全部给他,估计就是半片半片磨。

老毕那家伙,搞了个比较大的包,为了防止药品丢失,所有药平时都背在背上,当然他也不经常离开聚集点,因为需要照看伤员,还要帮着搭建房屋,平时和另外一个人住在一起。几乎时时刻刻医疗包都会有人看守,应该问题不大。

“明白了,带路吧。”江程轻描淡写的说道。

“额,我们还没吃完午饭。”

马择维几乎是瞬时看见江程的脸阴沉了好几倍,在翻了一个白眼和心理无数个白眼之后,他原地盘腿坐了下来,没有说什么,只是后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陈从熙把他们的包简单的分装了一下,一些赘余的东西直接扔掉,尽量减轻自己背包的重量,马择维和郑隆像没事人一样喝起了粥,刚刚去和这俩人交涉的功夫,粥已经煮的有些粘了,不过即使这样,热气腾腾的粥在目前的温度下显得格外舒适。

其实马择维感觉到了整个高墙的温度有一些偏低,因为经过凯叔的观测,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在北纬43度左右,而且按照太阳落山的位置应该现在是八月份到九月份之间,但是天气却并不热,每天的最高气温只有25度,最低17度左右。

这可不是这个纬度应该有的气温,因为气温不高,目前来说聚集点里面的农作物只有土豆长势良好,像是西红柿这种喜温作物生长会稍微缓慢一些,而且结果也会收到影响。通常来说这三种作物的成熟时间大差不差,基本上都在70天到100天之间。但适宜生长的条件却有所不同。

二人边吃边看陈从熙都收拾出来点什么东西,这家伙居然攒了足足四个背包,而且全部都是医疗包!

“很奇怪是不是。”江程眼睛都没睁开,“不用担心,每次陷阱抓到人之后,我们都会看看他的包是什么东西,食物和药品都拿走,人的话就放下来让他们滚蛋。”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们不会杀无辜的人,这是西部战区部队一贯的做事风格。即使是雇佣兵也是如此,他们大多都是从正规军队退役下来的。”陈从熙将背包拉环拉好,对着二人微笑道。

“战争到了这种地步,谁去管俘虏的死活?还需要建造俘虏的集中营需要大量资源,食物,要安顿当地平民。西部和东南角的战区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被那些装备远不如他们的亚东战区拖延。迟迟结束不了。”江程睁开眼睛,随口说到。

陈从熙耸了耸肩,“我倒是觉得这种做法没有问题,平民都是无辜的。”

“如果你真的见过那些人就不会觉得他们都是无辜的了,和亚东战区野战军勾结,残害自己国民,低价倒卖违禁品甚至奴隶的也是这帮人。”江程站起身,背起陈从熙的背包,“你们俩吃完了吧,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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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回聚集点的路上,四个人算是交换了一下各自的信息。江程也是在城区中醒过来,找到陈熙之后二人几经波折,先是遭遇丧尸,再者是抢夺资源的其他幸存者。不太走运的是二人的包里面既没有食物又没有武器,江程的是不同种类的绳索,陈从熙的则是笔和一些粗糙的纸张。

第一天的时候为了拿到防身的东西,江程干脆从一个断裂塌陷的建筑废墟内,找了两根满是铁锈的钢筋。钢筋并不算粗,大约半米长,也没有握把。

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就遭遇了抢劫食物这档子事,两个瘦弱的男子看上去饿急眼了一样,任凭陈从熙怎么解释都不离开,说不上是走运还是不然,他们两个一人拿了一把砍刀。

只不过江程看到他们或许是紧张加上饥饿的缘故,拿刀的手都在不断颤抖。

这两天来江程和陈从熙只分食了一罐从废弃便利店角落里捡到的豌豆罐头,此刻还算是有些力气,于是那两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这种时候即使是有武器也救不了他们,两个可怜的家伙被江程用捡来的钢筋定在了墙上,接下来的运气还算是不错,在一个写字楼里找到了食物背包,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城市边缘这里,能够远离丧尸。

陈从熙自从来到高墙之后,突发的经常偏头痛,发病的时间不定,而且止痛药都无法抑制,需要精神稳定药物,结果还真就在一个倒霉蛋的包里找到了。

江程在保和海一共前线作战一年半的时间,后来因为伤病的缘故退役,加入“老蛇”之后大多都在战区边缘从事暗杀,悬赏当地暴民这种高危任务。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搁着荒野求生生存率应该会更高一些。

二人没打猎,也没吃野菜,基本上这半个多月都在布置陷阱抢别人的包。用于搜刮武器食物和药品,这块虽然比战场安全多了,可带着四体不勤的陈从熙,如果遇到危险自己还好,他就遭殃了。

陈从熙开始的时候因为来到陌生的环境,丧尸横行,资源稀缺,精神状态一直处于崩溃边缘,前些日子吃了不少药,一般每天都在两片左右,如今病情稳定下来,药量才逐渐降低。

江程同样也在寻找走出高墙的方法,毕竟他也不想一辈子困在这种鬼地方。在一次远东的战役中,江程左腿中过一弹,整个膝盖骨都替换成为了义体,义体这种东西虽说能够起到很好的替代效果,但定期需要维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旧病复发。

远东战役是战争爆发后北方战区的最后一次大规模战役,也是整个西部同盟发起的有史以来最残酷的一场战役。江程又曾经执行过数十次成功的击杀任务并全身而退,因病退役后理论上可以拿到丰厚的奖金和不错的文职工作,可江程却突然人间蒸发,再次以新的身份投入到保和海南部的战争中。

长年累月积攒的战斗技巧。生存经验,此刻都在高墙内起到了重要作用。没有枪,但冷兵器对付丧尸却足够了,声音巨大的热武器反而容易让它们发狂。

不过自从来到这里,江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自己还说不好因为什么,这些人之中,只有他对身体状况最为敏感。

至于陈从熙长期跟随远东集团军,作为工程师之一的他经常检修机器,超高的工作强度,居住环境也很恶劣。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压力巨大,精神状态是个大问题,不过精神压力大,毕竟没什么生存威胁,此刻置身险境,才有了目前需要服用精神类药物维持稳定的病态。

但是来到高墙之后的一段时间,开始时肯定不适应,后来发现没有了各种各样的压力,也不怎么担心生存问题,反而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药量也在逐渐减小,据他所说,估计再过个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彻底停掉精神类药物了。

药物包里面的东西很杂,每个医疗包里面的东西都有所不同,很可能只是感冒药,消炎药这类居多,就连止痛片这类东西都少,精神类药物更别提了,大多数在以前都属于处方药,根本不是一般的药店能买到的。

在江程抢到的四个包里,只有一袋镇定类药物,这个概率就和抽奖差不多,而且别人的包也不是说抢就抢的,就算抢到了是不是医疗包还得另说。好在这一袋药数量还算挺多,每片药的有效成分占比也大,才能挺到今天。

回到聚集点的路上还算顺利,只是天色有些许阴沉,乌云下压,似乎过一段时间会有大雨。

当然,在马择维意料之中的,江程到聚集点的时候和检察人员发生了点摩擦,粟子琳见马择维和郑隆都受了点擦伤,便仔细询问起了江程和陈从熙的工作和来历,以及他们和马择维郑隆二人是如何认识的细节。

这倒不算是例行公事,因为凯叔自然会了解,询问他们以前的职业,以便于分配相应的工作。而且如果是相识的亲人关系还要拆开到不同的分工,避免一整个队伍遇到危险时自己和亲属全死在这里。

不管是哪里来的,粟子琳都拦住了他们,对于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她都会非常留意。

问了两句之后江程有些不耐烦了,“我会跟你们老大说清楚,还轮不到你来询问。”

粟子琳却突然拦在江程面前,马择维都还没反应过来去劝架,一把弓,搭载着箭矢直顶住江程的脑门。

“窝草了——这一个个的——”马择维后背都出了冷汗,本来没啥事,问几个问题还差点问出人命来了!

而江程没有用语言回答,突然向左边移动了半个身位,箭矢擦着江程的额头飞了出去,直接定在了树上,随后左手一拳挥出,砸向粟子琳握弓的手,江程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粟子琳感到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弓直接脱手飞了出去。她的右手还没受伤,便想去摸出别在腰间的短刀。

江程一只手直接遏住粟子琳的脖子,另一只手钳制住了粟子琳像拔出短刀的手腕。随着手不断收紧。他注意到了自己旁边来了几个人,手稍微松了些。

“大,大哥别激动,你看这要是闹出事了药也拿不到,是吧——”马择维跑过来安抚道。

江程环顾四周,看向旁边的人纷纷掏出武器指着他,手一送,粟子琳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还好马择维和郑隆及时的劝说,不然感觉今天聚集点要出大问题。

聚集点里面出现争执并不是一次两次,有的时候因为资源,分配的口粮,工作不能够保证完全均衡,总会有一些摩擦,两个人打起来的时候也有。

一般凯叔会把两个人拉开,先分别带到两个屋子里面冷静一个钟头,然后再进行调解,受罚者一般会根据情节是否严重罚一顿或更高的口粮。

多数情况下人们还是比较自觉遵守聚集点安排的任务或者规定,在如今的环境下能够有那么一份秩序是人人都希望的,而且他还比较合理。

粟子琳是个很冷静的人,通常情况下不会有什么过激举动,长期在战区的生活,让她能够沉得住气。对危险有直觉,厌恶不安定的因素,可以说,她是最不希望聚集点里出乱子的一个人。

江程则不然,他只是来这个地方找药品,聚集点里面有多少个人,什么分工他根本就不在乎。至于别人看到如今的场景,能够肯定从现在到拿到药物,不会有人来惹自己。

看着淤血的手腕,粟子琳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如果凯叔决定要留下两个人的话,自己就要盯紧他,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成为聚集点里面不安分的因素,至于旁边的那个人,看上去没有威胁,她并没有非常在意。

见到凯叔后,听到了陈从熙的描述,他对二人的要求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且表示只要他们帮助聚集点这段期间,可以不断提供他所需要的药物。

最后陈从熙被分配留在了聚集点,不参与狩猎,从事一些周围的陷阱布置和工具修复工作,高墙里面有不少已经报废的小型器械,但是有些还真的挺有用处,包括修理坏掉的手电筒,枪械等。

甚至还有从城区路灯拆下来的太阳能板,递给陈从熙之后,他只是简单的看了几下就找出问题所在,并表示其中几块或许能够作为太阳能电源使用。接在灯泡上为聚集点提供电能,光照等等。

当然,凯叔也给了相应的回报,所需要的药物,帮助陈从熙在聚集点靠近中间的位置建造了一个的大帐篷供他自己居住,甚至每天会分配比别人更好的食物。

至于江程,凯叔表示马择维和郑隆对他都更为了解,本着谁带来谁看着的原则外加向东部城区探索的人手确实不足,便安排他和马择维一起负责打猎探索的工作。

这其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谈话进行到一半,粟子琳走进木屋,对凯叔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凯叔便表示将粟子琳也安排到探索东部城区的队伍中。

江程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家伙还真的顽固。

同样,凯叔让马择维带二人去聚落的周围转转。

“你们这聚集点有点意思。”江程简单的围着转了一圈后说到。

原本三栋破旧的木屋已被修缮,周围树木被锯下,劈开,建立起木质的框架,顶上又铺上一层防水布,上一次去城内的一个类似百货商场的地方,花了很大力气引走门口的丧尸,在里面发现了这些整张的透明塑料布,于是便拿回来当成防水布用。

再把烤干的带叶树枝铺上去,一个防水效果极佳的帐篷就做好了,现在聚集点这样的帐篷共有七个,外加三个原始的木屋,木屋的面积很大,还有用于生火的壁炉,除了有一间带地窖的用于堆放杂物之外,剩下的两间各安排了五个人居住。

之前培育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白菜都开始长叶了,估计过两个月之后,聚集点就会吃上新鲜的蔬菜。开垦土地的工作通常是由聚集点的女性和少数留在聚集点的男性完成的,包括做这二十几人人的餐食。

进入城内实在是有些危险,除了像粟子琳这样有野外生存经验,体力能跟得上甚至超过大部分人,否则很难保证自身安全。所以男性就承担了进入城内的任务,搜刮每一个角落,熟悉地形的同时找尽各种能用的东西,包括保护,巡视聚集点周围,防止东西被偷盗,或者是聚集点附近有丧尸出没。

二十天的时间,即使再多加小心,聚集点还是有三个人在野外丢掉了性命,随着不断有幸存者加入进来。房屋建的更加牢固,地图上未标记的地方也在逐渐减少。

“这是我和郑隆的帐篷,你可以先住这里。别看房子挺多,有空位置的地方却很少。”马择维指着一栋还没有完全建造完毕的小木屋说到,实际上马择维在建的时候特意建的宽了一些,留出来一部分地方堆放杂物。

不过此刻如果多一个人的话,可以将这五六个背包都挪出去。张欣然的帐篷已经住了三个人了——要不暂存到粟子琳那?不知道她能不能愿意——

正当马择维盘算的时候,江程绕着木屋看了一下。

木屋的面积不小,而且还要高于地面一些,下面是一层石头,上面铺的干树叶防止受潮,清理掉里面的杂物,住下三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

“好,那我先住这。”江程打开自己的背包,随手取出两袋“哈尔滨红肠”,扔给马择维:“本来留着自己吃的,住你们的地方,就当是付房租了。”

“不用客气。”马择维笑着接过了袋子,聚集点里面每天有人打猎,这块森林面积不小,设下的比较原始的陷阱大多捕到的都是松鼠,兔子,还有豪猪这种小型动物,当然肯定不算多,只能补充基本的蛋白质。大部分的蛋白质来源还得是豆制品。

聚集点把这些打猎来的肉熏制后敷上盐,用保鲜膜包起来,每次煮粥的时候切一点进去,齐次吃的比较多的就是含淀粉含量巨高的香肠。

这东西虽然能吃,但肯定很难吃,只能说是补充蛋白质。

而红肠里面能含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肉,吃起来味道肯定不一样。

刚接过来,马择维就已经想好了,这一袋两根红肠分成六顿吃。

傍晚简单吃过饭后,其实每天吃的都挺简单,几块饼干当做干粮,一点粥里面有煮的蔬菜,稍微带一点咸味。

算的上是健康饮食了,以前的人们总是吃的太好,生产力很发达导致营养过剩的问题,反而去追求简单健康的饮食,现在马择维闲的没事的时候都在日思夜想牛肉火锅。那些所谓垃圾食品,要是来高墙之前吃个够就好了。

还好今天有一截香肠改善伙食,走到小溪旁边洗脸,每天走二三十公里的路,现在晚上稍微有些冷,还有从高墙边缘吹过来的风,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披着大衣。白天太阳照射下气温却有26度以上,在日光照射下还是有些热的。

身上背着工具包也有一些重量,每天都得出一身汗,还好小溪里源源不断的水资源,而且水量足够大,聚集点的人每天固定的时候都拿个桶直接在溪水边洗澡,或者清洗衣物。

原本洗澡的时候还有些尴尬,有些人总等到没有人之后再去洗,或者干脆穿着衣服,搞得身上湿乎乎的,后来大家逐渐熟悉,或者说干脆懒得避讳,就不管这一套了,毕竟都累了一天,洗个澡再去睡觉更放松一些,而且自己不洗衣服时间长了还会发臭,一个棚屋里住上两三个人自己能忍别人也忍不了。

至于如果衣服损坏用于换洗的衣服,直接在城里面就能找到,虽然上面全是灰,有的还大一码,穿着有点肥,但现在也没人在乎这穿着好不好看了,差不多能往身上套就行。

其实聚集点里面现在一共八个女性,刚开始来的时候即使没有化妆,头发,面部通常还是整洁的,女性即使再累也会去溪水旁清洗干净。时间长了,有些像是老了许多,其实就是瘦了快十斤,面部有些脱相。

“这是你的衣服吗?”

江程刚刚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这几天没洗头感觉头发像结成一整块板子了,在苔原和丛林中生活这么长时间后,他绝对算不上什么爱干净的人,自己一个人生存,还要带上陈从熙,光是水泥地面就睡了十天。

江程本身不善于与人交谈,但也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来到聚集点吃过热餐,见到久违的人来人往也让他心情好上一些。

远东战区退伍,又在老蛇参加边缘地带的行动两年,他有些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杀不完的暴徒。一直都想找个地方拿着以前赚到的钱,就此消停下去。话说回来,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情,也不在乎钱不钱的问题了。

听到有人叫他,放下手中的木柴,才想起刚才换下来的外套好像落在小溪边上了。

抬起头,粟子琳拎着两件衣物,正是江程落在河边换下来的黑色外套和工装裤。

“怎么是湿的?”江程接过衣服,抖落两下,发现衣服上积攒多日的泥和灰尘全都不见了。而且没有一点汗味,甚至他问道衣服上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帮你洗过了,以后东西别忘了拿。”粟子琳摆了摆手,此时她换了一身休闲装,明天聚集点两组探索者并不外出,再加上可能到来的大雨,凯叔决定先休息一天看看情况。深蓝色的法兰绒衬衫,运动长裤,刚洗完湿漉漉的额头发自然披在身体两侧。

其实粟子琳长相绝对超过大多数女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有些忧伤冰冷,好像能够看穿任何人的心思。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身体修长,身材标准,不显夸张。此刻在日光的衬托下,好像一副画像,这让江程想起一个人,一个曾经在老蛇佣兵团遇到的人,是他见过的最出色的狙击手,可惜那次失误,他没来得及与她道别。

江程忽然感觉太阳穴有些刺痛,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

“呃,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不该对自己人随便出手的。”江程接过衣服,对粟子琳说道。

“没事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粟子琳转身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谢谢你帮我洗这件衣服,你——”江程说道一半,粟子琳刚好回头看向自己,他脑海中一道身影闪过,仿佛置身于那片冰原,发现了她早已冻僵的尸体,未合的眼睛结上一层白霜,看着自己。不知为何,他居然说了一句:“你真的很漂亮,看到这双眼睛就好像看到冰川和大海一样。”

粟子琳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料到江程会说这样的话,在她生活的环境中,从未听有人如此说过。连忙回头快步走开了。

江程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转身把衣服挂在钉在树上的长钉上,时间长了之后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融入由许多人组成的社会中,还好这块没有什么繁复的规矩,和传统的人类社会有所不同,自己能够慢慢适应。

这天晚上半夜时分下起了大雨,雨滴不断敲打着防水布表面,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随着雨越下越大,逐渐转化为暴雨,马择维被惊醒了,郑隆睡得很死,甚至翻了个身把脸部朝下,埋在干草里。还好这木屋的底部距离地面有大约十厘米的距离,所以地板还算是干燥的。

干草最难受的地方在于里面很可能隐藏着小虫子,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马择维就会用烟熏一熏干草,希望这样能除掉一部分的蚊虫。

这么大的响声,纯属是不想让我睡觉了。马择维心情有些烦躁,而且天气有些阴冷,凉风在没有封好的缝隙处无孔不入。外面堆起来的火堆只剩下微弱的光,在半夜的时候已经起不到什么保暖的作用了,棚屋里面温度降低很多。

还好明天没有记错的话是轮换日,自己应该会休息一天,由第三组的四个人去外面侦查,自己这边只要把棚屋完善一下就好了。

之前就经历过几天因为蚊虫叮咬导致晚上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第二天外出的时候被太阳一晒差点晕倒。

他借着微弱的火光,江程闭幕养神,背靠着棚屋墙壁上,也没有睡着,这些常年生活在野外的人总会时刻保存住自己的体力,哪怕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尽量让身体放松,而且时刻留意周围的环境声音。

糟了!我傍晚熏得肉干没有收,在棚屋十几米远的,聚集点之外的位置。马择维搭了个石炉,点上火熏一些肉干。今天回来之后检查陷阱逮到两只松鼠,固然如法炮制,但即便是在树下,也有少许倾斜的雨滴。要是不慎被雨打湿恐怕会腐烂。

想到这里,马择维披上大衣换上了一双雨靴,拎起包,顺手抄起一把干草,掀开棚屋的帘子跑了出去。

跑到树下时,烧着的木头还没有完全熄灭,散发着一点光亮,熏的肉不知被谁用保鲜膜包好,装在一次性塑料袋里,仔细一看,这树下还站着个人。

“张欣然?”马择维问道。“怎么还没睡,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应该亮了。”

“我的那个棚屋漏雨了,先出来躲一躲。”

“里面应该还有一个女生吧,她哪去了,怎么没和你在一起?”马择维把肉装到包里,干草塞进石头搭起的炉子中冒出火光,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只不过此刻被雨所掩盖。

张欣然犹豫了一下,“你应该知道的,第一组的张哥对她非常照顾,所以今天去了张哥的屋子,我刚刚有听到——”

马择维有些沉默,张欣然是他在高墙内除了郑隆第一个认识的人,虽然见得时间不长,但即使是无依无靠,同伴死在丧尸口中,她从来都乐观坚强,每次与她聊天,都能让自己静下心来,排除心中杂乱的想法。这让马择维敬佩有加。

如果这是正常的社会倒也没什么,但是女性很少有像粟子琳一样能独当一面,到了末日这就是拼实力,运气,胆量的时候。如果问自己是不是一个有胆量的人,马择维显然自认为不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能够活在这个高墙中并有朝一日逃离这里,大多数人也是如此,对于走出高墙抱有一丝期望罢了。

那个张哥原本是个送水工,别的不会力气到不小,而且打起架来下手也挺狠,所以常常和凯叔一起到市区搜寻物资,遇到几个丧尸都有一战之力,甚至两次保护过凯叔,分配的资源也就更好些。

头脑方面女性可能弱点并不明显,但最大的问题便是力量无法保护自己,他们不确定高墙之内到底有多少人,几百?几千?但可以肯定的是,时间越久,资源越紧缺,遇到心生恶意的人就越多。

哪怕在聚集点里,有些人心术不正,占别人便宜的事情都可能发生,碍于凯叔和其他几个还未丧失“秩序”的人惩罚,才不敢造次。

但张哥这个算得上是一种依附关系,提供了保护,相反的,那个女孩也要付出些什么。

在这里,强大的力量,心性才是生存的根本。

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如鲠在喉,像是被一只手钳住了心脏,他不习惯这种压力巨大的生活,每时每刻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但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有那么一瞬间,会让人产生逃避的想法,想走出高墙,结束这一切,但是不可能。

马择维摸了摸包,翻出了一小瓶玻璃装的伏特加,他以前很少喝酒,因为这样会让头脑不清醒,意识模糊,但他现在很想要这种感觉,麻痹一下压抑的心情。

一口酒顺着喉咙流淌,来不及品味便直达胃部,感觉到身体热了几分,张欣然身上仅仅穿着单衣,马择维脱下比较干燥的外套,披在张欣然身上。随后把后背靠在树上,看着旁边炉子不断跳动的微弱火苗。

“谢谢。”张欣然有些冷,却不再打寒颤,外套里面并没有多少热量。但就在此刻她体会到了,这二十天来缺失的东西,来自他人的关心,每天苦苦生存却找不到一个人能够倾诉,找不到一个人在乎她的感受,更找不到一个人能够保护她,让她对未知不再恐惧。

所有在聚集点的一切,都像是一场交易,只不过有一些交易的规则或是“定价”不在明面上罢了,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无条件的付出而不求回报,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却不曾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张欣然眼眶有些发红,没人看到她的哭泣。

“给我来一口。”玻璃瓶被递到张欣然手中,酒水辛辣,抵御着斜风吹过的凉雨,一时间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就在此刻,她却笑了出来,孤身一人,觉得这高墙里的世界糟透了,现在一想,好像也没那么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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