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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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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相约,一个人来的;有一种感觉,偶然,像风;相遇自己,无知又懵懂,天真且自然。

很多个灯光以后,已经长大的野小孩,面对童年的小画册,野小孩将在一个轻轻的夜空下轻轻画上知音的大海。

“一海螺,像塔,是空的;坐在海面的风跳跃着几个大摇大摆的音符,蹦蹦跳跳地围着一纸船,一纸飞机依依不舍地往南归”。可爱小画册的大海的模样。

有光方有影。野小孩仍然记得自己影子说的话,永远都要做一个爱自己、爱笑的小孩。野小孩的内心深处早有一束光。

“永远都要做一个爱自己、爱笑的小孩!”野小孩对着自己的影子说道。

野小孩喜欢安静,安静可以让野小孩发呆,野小孩喜欢发呆,发呆可以让野小孩“安静”,轻轻且静静地倾听自己热闹的声音——回忆的声音,梦的声音,真实的声音,心的声音。漂亮的房子对着静极了的房子有苦说不出,暗自思忖静极了......我也不发出声音,绝妙的不妙堵塞了喉咙。对于野小孩却不以为然,忙碌起来的大人们也许很糟糕,但野小孩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可以是不妙的绝妙。这就是野小孩。

大海,野小孩为什么总是念念不忘?难道只是因为没有亲眼所见和身在其中?野小孩究竟在寻找和执着什么?

荡荡浩势,淼淼无边,惊涛骇浪的大海就像一个天性淘气且好动的小孩子,只有它的誓言是蔚蓝色的,守着永恒,没有欺骗。风平浪静的海面是天空的镜子,但是,天空即使在同一片海也永远找不到相同的镜子,大海在同一方天也永远照不出相同的形容。安静,偶然;再大的狂风即便撕破海面也钻不进大海的深处,再大的暴雨即便潜入海里也看不见大海的内心;仅是一阵溺水的风,层出不穷的海浪把它们一次又一次地送回安全的浅滩,直至精疲力竭;安静,偶然;遇见,偶然。

偶然,一个境,手持定盘针,在自己的磁场。

野小孩要写的字变多了,要看的书变多了,试卷的题目也变难了,试卷的分数也变大了。野小孩把林林总总的变化,总结为一句话,自言自语说道:“是的,我在一天天长大!”

野小孩一如既往地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安静地做测试题的试卷,一张试卷,总是以第一题开端,又以最后一题结尾,有始有终。试卷的题目不是无限的,试卷的答案却是无限的;答卷人永远不会知道最后一张试卷。人人都是答卷人,生生不息地领取着永远的下一张试卷。满分的答卷如此优秀,却选择0和1这样最简单、最小的数字;当野小孩第一次接触计算机的时候,如此复杂的算法也选择了0和1的数字,对于好奇的野小孩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因为野小孩喜欢简单。野小孩的小脑袋渐渐地从试卷的题海里抽离出来,像一尾出生于深海的精灵小鱼,潜伏在自由自在、晶莹剔透的浪花,来到浅水区,依旧游在养育的海水里,只是更加亲近海上沙滩里细腻的浪漫和温柔的奥秘。

阿拉伯数字只有10个字符,数字却可以是无穷大或无穷小,大小到无极,无极到遥远,遥远之后呢?野小孩不知道,轻轻吐出疑惑的声音,音量很低,咕哝着:“看不见,看不见...。”话尾带着悠重的语气,一下子把房间的空气也渲染了,房间莫名其妙多了一种气温。野小孩悄悄地站起来,从椅子离开,脚步缓慢地走向窗口,沉寂之中,轻巧的脚步声像一缕哼着儿歌的风在房间里卷起漩涡,凝结了两种天气气象。野小孩双手惯性地耷拉在窗沿边,也许走到阳台是不是更不错,但野小孩完全没有第二种想法,野小孩似乎很享受房间第二种气候的融合,准确地说应该是野小孩的小脑袋是这么认为的。今晚的夜空有点调皮,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野小孩却不以为然,表情淡定,安静地站立着,凝神地抬头望着夜空,和往日看月亮数星星的模样一样。因为野小孩知道,月亮和星星一直都在。野小孩不记得自己看过多少回月亮星星,也不知道自己数过多少颗星星。初心珍藏着纯真,真心可以超越任何誓言,只因前者是主人,后者是奴隶。

恍恍惚惚,野小孩依然站在窗边。夜空没有一丝丝微光,蟹青色在挑衅黑夜的包容度,黑云和白云在热情的晚风推推搡搡,嘻嘻闹闹,找来了很多灰色系列的云朵,安静、黯然的夜空依然很热闹,它们就像一群没有年龄、不知烦恼的小孩。接不应暇,野小孩看呀看呀,夜空竟然不由自主地跟着云横着走,热闹闹闹中,夜空像一只在热水中疾走的变色螃蟹。这时,不知从何处降下一阵热风,飘向窗口,吹向野小孩的脸颊。野小孩从暴风雨前的宁静中回过神来,提早地关了窗。玻璃窗似乎迫不及待地在等待一场久候的洗礼,清脆地滴答声将会是严肃又正式的钟声,讲述‘精神独立的宣言’。

清清醒醒,野小孩还是站在窗边。黑夜里透明的玻璃窗是一面清晰明亮的镜子,伟大的黑夜愿意作为玻璃窗身后的背景。野小孩情不自禁地说道:“我就知道,大自然是最好的朋友。”野小孩清楚地看到了自己,野小孩的右手情不自禁往上贴近,野小孩的手指在玻璃窗围着镜像的自己游走转圈,渐渐地,野小孩撑开整个手掌向玻璃窗贴紧,野小孩仿佛看到了夜空就在眼前,伸手可触。“不知道夜空是否也像玻璃一样冰凉?”野小孩突然这样想。野小孩试图用手上的温度去捂热自己知道的、感应的寒凉。野小孩在心里问答自己,数星星一定要有个数字吗?如果要一个结果,计算机里有科学的答案,却不一定是自己想找的答案。野小孩喜欢大人们在院子里栽养的有名之花,也喜欢路边杂草的无名之花;野小孩数过含羞草毛茸茸的小花球,也数过大人们掉落在地板上的黑头发和白头发。野小孩都认真地观察它们,并且融进自己的生活里,唯独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大人们喜欢数字,大人们更喜欢很大的数字,大人们会不会方向错了?因为无穷无尽的数字拽在上帝的手里,即使上帝不小心泄题,遗漏的消息也是真实存在的,却只是一纸没有含义的天书,人人自有各自的灵感,每个人自己本身才是无限的。

安静,安静的结果不在安静的起源。

野小孩真的很喜欢发呆。看月亮,数星星,数含羞草,数玫瑰花,数大人们掉落的头发,数钱.....;看大海......。已看见的,会看见的,都不是无限的。

“而我才是无限的。”野小孩回答自己。

一个境,是自适其适。

数钱的大人们,认真观察生活了吗?认真了解生活了吗?认真融入生活了吗?还是只是被生活!

野小孩灵动的目光从玻璃窗轻轻离开,安静的玻璃窗走出了一个人,只剩下黑夜的独角戏。

野小孩没有再坐回椅子上继续写试卷,直接坐在床上,习惯拿起枕头边上的可爱小画册。野小孩不厌其烦地又从画册第一页开始翻起,一帧一帧慢慢地从野小孩澄澈的眼睛里流入,逗留在小脑袋里,又停留在心里;在小手翻阅的时间里,无言无尽地对话。当乌亮的眼珠又遇见画册唯一的一个人,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小手停下来了。只有一面之缘,野小孩却在画册里不断遇见和熟悉这个眼睛不再看见的大人。野小孩看着总是忙碌得没有时间的大人们,曾经对号入座幻想自己变成大人们的模样而害怕长大,而事实上,野小孩的的确确在一天天长大。

野小孩再次一边发着呆,一边自言自语,“看不见,看不见......。”野小孩盯着画里的这个大人,时间好像也愿意停留在这样的画面尽情浪费,即使野小孩在前前后后眨了几次眼睛,也打了几个哈欠。突然野小孩嘴角上扬,因为沉默太久,喉咙比脑袋迟了一步醒来,失声喊道:“做大人没什么不好的,经济独立,生活独立,可以做自己。”野小孩在长大,当野小孩真正去看大海的时候,野小孩就长大了,野小孩看到的终是自己逝去的童年,大海没有变,只是来看大海的人变了,野小孩是否还能保持自己孩子般的清澈,清澈的眼睛,清澈的心灵。野小孩在长大,野小孩在变老,野小孩是否还会记得自己孩子般的清澈,并且重新走向这份心性。自己听从自己,自己允许自己,自己还给自己,野小孩似乎在渐渐清晰。夜空是灰暗且浑浊的,似乎在酝酿一场雨。

野小孩在可爱的画册里唯一画下这个像小孩一样有趣又可爱的大人,现在野小孩更加坚信了,这个大人心中一直住着一个纯真的小孩,眼睛看见的五光十色曾经模糊了这个人最深处的单纯的真心,幸运,真心不会撒谎,看不见偶然又重新让这个大人“看见”内心还有一方童真的净土。这个大人最后不仅知道了,也真正做到了。这个大人终于有时间和自己一起,重新走进孩子般澄澈的世界,更是一次真正地、深刻地遇见自己。

野小孩是小孩,野小孩在长大,野小孩终将不是小孩。野小孩像可爱的小画册一样也在坚信自己的真心,坚守自己的初心和保护自己的童心。野小孩在长大,野小孩又是小孩,野小孩就是野小孩,野小孩还是野小孩;就像房间里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有一种气候。野小孩又打了哈欠,哈欠声连连。偶然,像风,在继续。

野小孩从画册里的一个人的画里翻过去了,继续往下翻,翻了再翻,小手最后翻到空白的画纸,空白的画纸将会有大海,而空白的画纸还将会有什么呢?野小孩不知道,但野小孩知道大海不会是最后一页。可爱的小画册不一定是野小孩眼睛看到的所有,但一定是野小孩用心知道的所有。野小孩将会携带可爱的小画册成长,可爱的小画册也将会伴随野小孩成长。

这时,还没有等野小孩把小画册合上,窗外的世界,独立的盛会,滴滴答答的敲窗声划破了细腻的宁静,清脆的声音忽远忽近,忽隐忽现,忽密忽疏,忽高忽低。刚开始是聚集的,有轻轻来的,有着急来的,有结伴来的,络绎不绝;渐渐地,是一大群接着一大群的,像脚踩脚一般密集,后来者居上的阵战;这场激动的盛会好热闹。再后来,徐徐渐入佳境,整整齐齐的重重叠叠任凭声势浩大,来头震动,这场正在进行中的盛会是庄肃、匀净的宁静。野小孩呆坐在床上,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玻璃窗,仿佛也在接受这场晶莹剔透的神物的洗礼,玻璃窗变得更明亮了,野小孩的心灵也变得更澄澈了。

手中的小画册不知不觉在野小孩的身上像滑滑梯悄悄地滑落在床上,野小孩目光马上从窗那边收回,小心翼翼地拿起小画册合上,放回枕边。睡意也在不紧不慢地朦胧着灵气的双眼,合合开开。野小孩抬高的目光轻轻倚靠在床头柜上的闹钟,乌亮的眼睛在眨动,闹钟的指针停了,好像在配合困意的眼睛。一节有限的电池让眼睛看到或看不到时间,时间本就看不见,却不影响时间在动,不停地动,安安静静地动,野小孩随即给闹钟换上从床头柜里拿的新电池,闹钟的声音可以很安静,但不能是沉默的沉钟。床上枕边的小画册,谁都可以看到,但不是谁都可以看得见。可爱的小画册不隐藏,但是大人们从来没有看到它,更不用说看见它了,可爱的小画册太简单了,太普通了,大人们的眼睛已经被‘有用的东西’装满了。

野小孩小小的哈欠声,即使声音极小,却始终不卑不亢;缀满钻石般纯净无瑕的黑夜乐意且轻柔邀请这天真动听的声音漫步在乐曲般的夜雨声中。悬挂在玻璃窗的雨珠还在坚持地撑着,岌岌可危的样子仿佛野小孩眼角边摇摇欲坠的噙泪,快要滚落下来。坐在床上的野小孩在等忙碌的大人们回家的声音,发涩的眼睛还在撑着一半的清醒,直至那诚实的泪光像一缕微光照亮了惺惺相惜的黑夜。野小孩半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地打盹。野小孩喜欢做梦,一开始半醒半梦,野小孩像是在说梦话,又不像,当梦想变成了意识,分不出真真假假。野小孩认真说道:“我是真的,所以我的梦也是真的。”说完野小孩的嘴角洋溢着欣喜若狂的样子。笑声、哭声、哈欠声,本是世界上最简单的语言和最纯粹的声音;小孩子的笑声、哭声和哈欠声像澄澈的水,而大人们的好像凝固的冰,变硬了。

小孩子的行囊装满了各种真,在大人的世界如履薄冰,现实像一个巨型的验钞机,无法实现的真梦想变成了假,梦想本为真,又何必纠结于梦想成真。野小孩把梦想寄存在夜空的星星,星星是野小孩的保险柜,在大人的世界不逃跑,闪闪发亮。

什么叫作好,什么叫作坏,怎么能轻易确定?野小孩是不是好孩子?如果小孩子是大人们追求与众不同的牵线木偶,在各种成才的教化贴上完美的标签,渐渐变成相同的模子,复制粘贴,批量成才。野小孩更愿意做一个坏孩子,保护自己,把自己还给自己。野小孩像种子般坚硬,但每个小孩子又像蛤蜊般最柔软。大人们拥有幸福的婚姻是偶然的,小孩子拥有幸福的家庭是偶然的。谁会是、可以是小孩子们的贝壳?曾是小孩的大人们能信誓旦旦地确定这样难确定的不确定?大人们在权利和义务的堡垒被冠以保护者,难免认知有限而失去平衡,感觉或认为什么东西都是大人们的,小孩子就是大人们的,大人们就是小孩子唯一的贝壳。大人们不得不承认也会出差错,即使本意和初衷是‘为你好’,因为不可知是永恒的终极的命题和答案。

月光下谁又不是孤独一人走在弯曲路上,阳光下热热闹闹地成长却是每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爱做梦的野小孩梦见了含羞草,含羞草是野草,又是野花,生长在旷野也不害怕。枝枝叶叶且浑身使劲无不都在保护、呵护像梦一样的花儿成长。

相遇的都是没有完的试卷,对错的都是没有缘的分数。野小孩是小孩,野小孩又是纯粹、向野的小孩,野小孩身上总是有两种声音在呐喊。野小孩想做让大人们开心的小孩,而让大人们开心的好孩子是有用的、完美的,野小孩真实地做着一个大人们的好孩子;大人们忙碌起来很糟糕,野小孩也真诚地做一个属于自己的野小孩。当野小孩是好小孩,好小孩是野小孩的贝壳;当野小孩不是好小孩,野小孩会是好小孩的贝壳。对于可爱的野小孩来说,‘相遇的都是好的’,阅卷的人可以是全世界,野小孩要做自己试卷唯一的评分人。

“下雨天的月亮和星星是不是也在休息呢?每一滴雨点会不会是每颗星星的泪珠?小星星也爱哭吗?”野小孩碎碎念地沉睡了,又可可爱爱地进入一个真真假假的梦里。这次野小孩真真确确地说起了梦话了。漂亮的房子听见了。漂泊了很远、很长的路的雨滴也许累了,趴伏在玻璃窗,它们也听见了。野小孩谈吐清晰地说道:“我是谁,我成为谁,我可以自己选择!”漂亮的房子和窗上的雨珠都很好奇,轻声说道:“野小孩会在做什么梦呢?”

野小孩这次做的梦非常诡异奇怪,因为爱做梦的野小孩只是觉得自己在听着雨声闭眼发呆,如同以往每个轻轻的夜晚数着星星发呆,没有做梦,就像雨夜没有数星星。如果是知道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至少是知道自己做梦了而遗忘做了什么梦。直到长大的野小孩在梦中认出自己在以前的某个夜晚做过一模一样的梦。这个小时候的梦,就像一颗隐埋在尘埃的种子,积攒星点微光,在一股童真的勇气、自爱的力量凝聚的风,和一汩澄澈、自然、野性凝汇的心灵水流,摇摇晃晃地、毅然决然地扎根在野小孩的灵魂深处,慢慢成熟。

野小孩的梦里,在一个坐满大人们和小孩子的大礼堂里,各种光灯的聚焦,各种目光的注视,闪亮和敞亮让独自站在舞台中央的野小孩宛如一个暗亮的光点被包围,开始逐渐逼近、再近、近了;然后立马撕裂、盆口吞噬。紧张兮兮来自本身,也来自身边。

野小孩第一次画作的大海,在大人们热烈焦灼的期盼中如愿以偿地获得国际大奖。忙碌起来很糟糕的大人们终于有时间停下了忙碌的工作,正在热情亲切地与四周密密麻麻投射的羡慕目光交汇并狂热又自豪地滔滔不绝。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过了很久很久,整个沸燃的场面就像夜幕下汹涌澎湃的海浪,是时候该平静了就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了,却让在海浪中的一尾小鱼愈加不知所措,一不小心可以击起一岸扣人心弦的惊涛。野小孩一副故作镇定的僵硬表情。野小孩清楚且知道自己准备将要说什么,却清醒且纠结自己真正将要说什么。犹豫,挣扎;拉扯。随着野小孩硬邦邦地讲着不算非常流利却也井然有序的感谢词,野小孩纯净的目光在各种聚光下闪烁成一片透亮光滑的玻璃,而每个相向的目光在黑暗中密密麻麻,每个渺小且孤独的目光投过来的瞬间在野小孩的视角里化作一滴滴雨声的听觉,滴滴答答地响落在玻璃上。礼堂格外地安静。

野小孩澄澈的目光有那么一会在惊奇地闪亮,野小孩想到了不在场的观众,那个和自己一样爱哭、送毛毛狗插花的小孩。偶然,野小孩第一次讲了故事。野小孩正在幻想着一柱珍贵的泪眼的光芒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于是这个可爱极了的小孩坐在大礼堂的台下。长大以后的泪水,时间不再轻易给,即使给了也变硬了,小孩的泪水是珍贵的。野小孩澄澈的心灵有那么一会异常地平静,野小孩想到了不在场的听众,那个唯一画在画册里的一个人,偶然,野小孩第一次听有时间的大人讲故事。野小孩正在幻想着一幢熟悉的人影像春天的嫩绿一样亲切急切地冒出来,于是这个有趣极了的大人坐在大礼堂的台下。

野小孩突然停下来了,没有说话,一片沉寂在张扬地延展。在大人们的目光里,野小孩一定忘词了,凝望的目光完整且多余地披在野小孩身上,好像一个千层奶油重重地包裹着一个烤焦的小蛋糕。大人们焦灼的目光仿佛冒着一缕缕白烟,瞬间整个礼堂的空气在膨胀,相反,野小孩却冷静得如一股寒流在对抗。滚落在玻璃的雨声很大。

一片沉寂在紧张地拉伸。

野小孩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做了一个好梦,我想找人分享,却找不到有时间的人。”但语气并不扭扭捏捏。

一片沉寂在顺利地平静。

野小孩本是自言自语,不料却是铿锵有力地脱口而出:“我是谁,我成为谁,我可以自己选择!”

全场一片哗然,瞠目结舌的,面面相觑的,目光复杂交织着惊讶和担心,野小孩语气轩昂的这句话就像咒语,咒语的魔力很大,沉寂的礼堂平静地掀起了一场暴风雨,而这场暴风雨映在了野小孩玻璃般晶莹的眼帘里,一个眨眼和一个打哈欠的功夫,野小孩化身为一屏透亮流动的雨帘,不知从何源起又到何处去那般无穷无尽。大礼堂的所有人置身于雨帘前,或驻足于雨帘中,投入到野小孩的一个好梦。

浅淡的夜晚,在下雨,没有挽留任何的一朵云,也没有半点星光。

唯独月亮圆满地出现在漆黑的雨夜,宁静、轻安和珍贵,仿佛“轻舟已过万重山”。影子对着野小孩说,这是月亮树上唯一的月亮。野小孩不由自主地讲起月亮树的故事,野小孩说得有声有色,影子听得手舞足蹈。谁也记不得是先有月亮后下雨,还是先有雨后出月亮;分不出是月夜的雨还是雨夜的月;但有一样是明确的,月亮给予了夜雨独一无二的光彩,夜雨给予了月亮独一无二的舞台。

“永远都要做一个爱自己、爱笑的小孩!”野小孩和影子异口同声地说道。野小孩自然而然地露出月亮般明亮的笑脸,开心的笑声像倾泻的月光钻进黑夜,每个小光点都洋溢着灵动的笑脸,牵着小黑点和小雨点忘我、无形地飞舞。雨月夕的月亮是这样,日头雨的太阳也是这样,弥为珍贵。

突然,野小孩坐在一张纸船上,好奇的双眼闪烁着两柱热烈的光芒,梦幻且强烈地照耀着未知且坚定的前方。纸船在雨滴争相恐后落下的地方启航,船头向着雨落的方向逆流而上,歪斜地飞游直上,直到停泊在高空,停一停,期待相遇更长的远方。然后又横向穿梭于一幢幢白茫茫的雨帘,在一阵爱显摆的风中弯弯曲曲、凹凹凸凸;没有接受风片雨丝的任何要挟,狭路相逢于盘根错节的魔阵,却又落落大方地前行无阻,灵活疾速如大海的游鱼环绕歪风斜雨的经纬线。当然,只绕着一个地球上纵横。相冲撞击的雨滴溅起一把把利剑,痛快地扫清荆棘遍布般的雨林。坐在纸船的野小孩安然无恙、有惊无险。风吹着,野小孩仿佛在纵横交错的雨阵中游泳。当然,这不是最终的目的,直到坐在纸船的野小孩看见了大海。

这是一次孤旅,也是一次逆旅。但孤独的野小孩并不孤单,纸船把野小孩保护地很好,身上没有一点淋湿;弹指可破的纸船在水花四溅的雨帘里也没有一点淋湿。

大人们忙碌起来很糟糕,大人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大海了,不过大人们知道大海是这样的,人变了,大海就是大海,大海还是大海。

时间在给予,空间在接受,但无不需要勇气。

兴高采烈、万分激动的野小孩循着空旷一阵热烈且欢快的呼啸声,惟一且绝对的生命力唱着纯净的声音,好奇的眼睛拖着紧张的心跳,在一片希望的湛蓝色渐渐扑面走来的时候,等待像一个小丑救赎了自己。野小孩第一眼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大海,来不及尖叫,灵敏的耳膜尖锐地捕捉到了一群小孩子在大海玩耍的欢乐声,孩子们欢快的声音跟大海的浪花一样忘形、自在、不止。以此同时,坐在纸船的野小孩也同样吸引了在大海玩乐的小孩子们。

正在流连于野小孩梦境的大人们却木然怔住了,大人们一眼就觉得这群在大海玩耍的小孩子们很熟悉。大人们停下了脚步,神情惊呆、怀疑地注视着这群围在纸船和野小孩的小孩子们,没有直接冒然地上前或靠近,不是因为记忆力变差而遗忘,而是因为遗忘而自信变弱。

围过来的小孩子们第一次看到野小孩,新奇的目光互相对望,然而野小孩也惊呆了,眼看着这些初次见面的小孩子们却尤其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个小孩...当然,不是我!”大人们自言自语,心生胆怯。

“但是...,那...那不是我吗?”大人们暗自思忖,思绪絮乱。

大人们也曾经是小孩子,此刻正在一梦遥的距离。

一切都会过去,过去不全会是一切,但过去的童年可以是一切。

“这些小孩,我见过。”野小孩认真地说道。

“我在照片里见过你们!”野小孩兴奋地叫道。

“大人们小时候也是喜欢大海的,有趣极了!”野小孩朝着大海欣喜若狂地大声喊叫,声音好听极了。

大人们神情凝重,沉默不语。

浅滩绵连飞舞的浪花把野小孩的欢声笑语全部带回大海,瞬息万变的大海温柔地平静了,纯真的蔚蓝色依旧不变。

风轻悠坐在海面上,雨停了。

一只黑色的蝴蝶,从大海朦胧的地方出现,载饥载渴,偶然且幸运地啜饮了野小孩的纸船的船尾悬挂的唯一一滴雨珠。风餐露宿的黑色蝴蝶没有飞走,停驻在船尾,翅膀轻轻舞动,手足来回徘徊。突然,蓄势待发的黑色蝴蝶振翅高飞,起风了,野小孩坐在纸船上,一股和暖的大风扑面而来。野小孩隐约感觉到纸船也飞起来了。

纸船起飞之初,盘旋在大海的上空,野小孩明亮的眼睛扫到了一个大人,也是在这片大海唯一的一个大人。这个大人侧着身体向大海,海浪不辞辛苦地一遍又一遍抚摸这个大人的脚踝,连同那多情的海沙都轻轻地流淌过,避免一切的打扰或惊吓。这个大人在看大海,更像是在听大海——侧耳倾听大海。纸船在继续在飞,目不转睛的野小孩眼看着这个大人渐渐变小,变成小孩轮廓的小人儿,那个大人还站在海边,舍不得走。风越来越大,偶然一只小鸟从野小孩的视线里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依稀听到一丝轻悦的鸣叫声。飞在半空中的野小孩昏昏沉沉,大眼睛还在撑,一道坚毅澄澈的目光像大海的蔚蓝色,野小孩像光一样的视线碰到像云一样轻柔的东西,一只小鸟飞过的证据,轻飘地滑落了一片裹着几颗毛毛狗种子的羽毛。熟悉大海的风化作船长手法娴熟启动羽毛,经验老道地把一群可爱的小旅客安全送达安全的海边。不知不觉,大海一下子变模糊了,直到野小孩明亮的目光看不到大海了,好像是被大风吹刮走了似的。野小孩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焦灼、不安,失落且慌张的眼神环顾身边近处,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张纸飞机上,穿梭在层层叠叠的风云里,朦胧的远处传来钟声。

野小孩各种情绪凝结的一滴纯真的泪珠被一股来自大海的风悄无声息地摘走了,能化万物为乌有的风珍贵地呵护着野小孩澄澈的泪珠,钻不进大海深处的风依然爱着蔚蓝色的大海,童心不改的风小心翼翼地把野小孩童真的泪珠珍藏在永恒的大海。始料未及,在大自然的见证下,野小孩的泪水晕开了海面,就像打开家门回到了家。

还在云里雾里的野小孩仔细打量搭载着自己的纸飞机,原来是雨帘的纸船变成了纸飞机;再平静地仔细看,原来是一张护身符,一张拥有大人们时间的护身符。大人们忙碌起来很糟糕,大人们总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时间陪野小孩一起去看大海。彼时野小孩惆怅的眉梢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此时野小孩上扬的嘴唇在纸飞机上开怀大笑,像一缕明亮的白光,灵秀无瑕。因为就在刚才不久,护身符的纸船就陪着野小孩一起去看大海了,就仿佛是大人们陪着野小孩一起去看大海。对于野小孩来说很重要,野小孩终于和大人们一起去看了大海。

大人们瞬间酸了鼻子,红了眼睛,僵硬的眼泪像小石头从寒冷的高峰沉重地滚下来。在一瞬间的光辉里,记忆坦然接受了过去的相见,忘记了一身的怯懦。

纸飞机继续飞呀飞呀,钟声不断,好像在追赶什么。

野小孩明亮的眼睛像鹰一样捕捉了另一架匆忙的飞机,里面坐着经常出差的大人们。飞机发出轰轰烈烈的呼吸声,又好像是沉重冗长的叹息声。只留下一尾悠长且纯白的痕迹,野小孩伸手尝试去抓、用力去抓,却又消散在稍纵即逝且虚无飘渺的时过境迁;抓不住的痕迹仿佛一阵看不见的大风,很大的风,足够大的风,于是什么也没有留下,就连那过去的背景也没有。

“那就让风来得再大一些吧!”野小孩勇敢地说道。

纸飞机还在继续飞,跟着风,追赶;直到追上大人们乘坐的飞机,并且畅通无阻地飞进去了。在大人出差的飞机上,瞠目结舌的野小孩在心里尖叫、暗喜,一阵无与伦比的激动心情渐渐同频于乖巧呆坐的肢体形态时,野小孩神情自若地已经从纸飞机下来了,珍贵的纸飞机在野小孩左手的怀抱里,轻轻的小手臂和小手指都显得小心翼翼。以前,野小孩总是问大人们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大海。这次,还没有等野小孩走近大人们的身边,也没有等野小孩开口,大人们向野小孩走过来且主动先开口了。

“走,我们一起去看大海!”大人们的声音很好听。

在出差的飞机上,野小孩刚好不是小孩,大人们刚好像小孩;野小孩刚好忙于出差,大人们刚好有时间;所有的刚好巧合刚刚不好。大人们和野小孩彼此仅有几毫厘的距离,在出差的飞机瞬间被拉长至千里,迷离且朦胧。

幸好,野小孩是小孩,长大的野小孩不是小孩,澄澈的野小孩又是小孩,自然的野小孩还是小孩。野小孩永远是小孩,还是野小孩。

钟声不断,偶然继续。一个圆圈充盈着红色的光芒,正在热情地万丈四射,酣睡的白云半梦半醒,纯净的天空是蔚蓝色的。红蓝相遇,一片片紫红的光彩,像一朵朵含羞草毛茸茸的花朵偶然闪现在野小孩纯真的眼睛。

野小孩露出天然的笑脸,轻轻拿出怀里珍贵的纸飞机,兴高采烈地率先登上纸飞机。一切稳当后,野小孩一边请大人们上纸飞机,一边说道。

“我们一起乘坐纸飞机去看大海吧!”野小孩的声音真好听!

于是,大人们也登上了纸飞机,又快又乐的纸飞机轻盈地乘风破浪。在纸飞机上,大人们和野小孩没有了年龄,也没有转折的“但是”,像一群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天性好玩的小孩一起去看大海。在纸飞机上,真的反面也是真实的,大人们和野小孩真真确确地陶醉在摇摇晃晃的风里。在纸飞机上,同样是吹风,一样的喜悦,大人们在等风,野小孩在追风。生命纯属偶然,或许小孩本身就像一阵风。小孩无所畏的本能里,似乎隐藏了大人难得的本事——任何时候,都有让自己快乐起来的能力。

不稳的誓言在野小孩飞行的纸飞机上扣上了安全带,说出发就出发。

纸飞机飞呀飞呀,飞在云里。眉开眼笑的野小孩偶然转头看向大人们,吹着风的大人们好像困了,打着哈欠,眯着眼睛,扶着安慰的风睡着了。“累了就睡觉,多好啊!”野小孩也安慰地说道。

纸飞机飞呀飞呀,飞在海上;纸飞机飞呀飞呀,再飞一会;纸飞机等呀等呀,睡在风里。大人们终于睡醒了,野小孩的眼神像触电一样一下子被点亮了。大人们和野小孩在同样的高度,大海就在眼前......。大人们突然对野小孩说道:“我感觉累了,我要回家。”

“回家?”野小孩吃惊地瞪大眼睛,张大小嘴巴,脸上的表情掩不住窃喜的神态。

回家是一个美丽的词,听起来好听极了!

“回家!”野小孩有力地说道。

“我们坐纸飞机一起回家!”野小孩又说,声音好听极了。不稳的誓言在野小孩飞行的纸飞机上扣上了安全带,说回家就回家。

纸飞机飞呀飞呀,又快又乐地飞在回家的路上。野小孩依然站在大礼堂的舞台中央,像个说书的人快乐地分享自己的一个好梦,大人们......。野小孩醒了,床头柜上的钟声不断。天亮了,窗外的雨声早已经停了。沉睡的野小孩,这一夜没有梦,就像雨夜沉睡的星星没来。精神焕发的野小孩神采奕奕地从房间走出来。

忙碌起来的大人很糟糕,漂亮的房子安静极了,野小孩一个人在家。经常出差的大人们没有回家。野小孩继续一个人等大人们回家。

幸好,野小孩是小孩,野小孩就是野小孩。

野小孩等呀等呀,突然想到了一个新主意。野小孩拿出一张大画纸,大画纸就是当初大人们要野小孩画大海使用的图纸一样,野小孩把跟大人们约定长大看大海的日期在大画纸上制成一张表格,并且在最后一格用了红色标记,那是和100分一样的颜色,大人们的眼睛一定喜欢,野小孩是这样想。

再大的图纸也不能够填满每一天,过程岂是一张表格可以明白的。有目标,在开始,就足够了。

野小孩小心翼翼地把一天又一天的日期表格贴在一楼门口旁靠近楼梯口的一面墙上,且在大人高度的位置。大人们匆忙地下楼梯又疲惫地上楼梯也许会没有留意,却在出门的时候总能平视它。而野小孩每天在大人关灯的时候,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楼楼梯口,在画纸表格第二天的日期上画上一个又红又圆的圈,像黑夜里的月亮,又像走过黑夜终将遇见的朝阳。这张紧贴的画纸在野小孩的心目中,比墙上悬挂的任何名贵画作都要有魅力。野小孩是那样感受。

心声是否有偏差。有多少小孩意识或明白自己是一个独特的个体,又有多少小孩是默认或反对大人们安排的成长之旅,小孩的认知甚至能力,如同随风飘扬的尘粒,渺小无助,微不足道。野小孩有记忆以来,可爱的小画册是野小孩的梦与想,太阳、月亮、星星,一来一回相遇了很多次,就像野小孩轻轻翻开可爱的小画册很多次,仔细瞧瞧这本小小的画册,依旧不曾改变,在野小孩的身边;可爱的小画册旧了,厚了,但已深深植根于野小孩的心灵之中。

可爱的小画册不知不觉有一些隐隐约约、深深浅浅的脏兮兮的痕迹,擦不掉,就像一块褪色的布料又沾上洗不去的污渍;时间的褶皱更是增添不可抗拒的陈旧。唯一不会变的,不曾变的,是可爱的小画册本身,那里讲述着野小孩持久且真实的快乐,是大人世界里最易忘的又最难得的存在。野小孩需要抓住、坚持和保护。

野小孩是那样享受,干劲的野小孩又在可爱的小画册画上一张和大画纸相似的小表格,很明显,小画册的表格简简单单,格子数字少之又少,也许是不需要,又也许是不可控。野小孩在表格的第一个格子用橘红色的彩铅写上自己长大的日期,没有一天又一天,这里也没有第二天。即使没有完全相同的表格,也不会是完全不同的表格。彩铅的字迹自带一种隐形的沙沙作响、喁喁私语的声音,小画册的第二个空格子、第三个空格子...有限且极少的空格子,都共存不确定,是正常的状态。

现在,野小孩是个小孩。只要自己始终记得,野小孩是个小孩,将来还要做个小孩,就像可爱的小画册,始终是野小孩可亲可爱的朋友。

曾经,黑色的蝴蝶是蝴蝶,丑陋的黑色蝴蝶不是蝴蝶,最美的黑色蝴蝶又是蝴蝶,黑色蝴蝶还是黑色蝴蝶。逝去的童年,逝去的日月星辰,就像空海螺,奏响海的音乐,搭着海浪的纸船,乘着海风的纸飞机,奉献给行走在人生海边的伊人,是美丽且动听的。

没有相约,一个人来的,有一种认知,相遇自己,未知又神秘,天真且自信。

一个人来的,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你是谁!

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现在仰望星空的话,会知道的!

野小孩就是野小孩!

偶然像风,不停!

还是野小孩!

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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