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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
- 终于，盆子放在桌子上摆在众人面前时答案揭晓了，衙役笑着对各位说：“诸位老乡，等的饿了吧，来，一盆子汤饼，汤底子是前两天猎户在集市上卖的一头野猪，猪骨头虽然熬了几天了，但味儿还是很足的，赶紧吃，吃完了我们安排人跟你们一起回村里去看看开荒的开的咋样了。”李睿宸看了一眼眼前的盆，没错，果然又是面条，份量挺足，他想着吃口肉的小愿望果真不是这么容易实现的，众人急匆匆的分完了面，他对于面前这碗少盐无味的猪骨头汤面配野菜，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王大叔和其他的几位老农却吃的不亦乐乎，吃面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一口面到了嘴里没嚼几下就立马咽下，咽下的瞬间，手中的筷子已经将第二口面递到了嘴前，在这快速的节奏中还会抽空喝几口汤，王大叔此刻也是吃的飞快，但是吃到一半的时候还不忘多从盆里给李睿宸盛两勺汤，李睿宸在第一口面吃到嘴里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失望，其实一大盆面和汤，盐却没放多少，几乎就是白水煮的，满口腔充斥着一股肉腥味，肉越嚼越腥，野猪不用大料压，味道肯定不行的，可是长久的不见荤腥，李睿宸还是感觉很是舒坦，春寒刚过，一大碗肉面汤下肚可谓十分的难得，再加上王大叔和其他几个老汉吃的畅快的同时还不忘照顾他这个在场的唯一的年轻人，他的心还是暖洋洋的。
吃完了饭，大家闲着没事儿又聊起了家常“小娃娃今年多大，可曾娶亲啊，老汉村里有不少待嫁的闺女，喜欢什么样的，老汉回去之后给你掌掌眼，等春耕忙过了见一见，看看有没有眼缘儿。”刘老汉吃的饱饱的顺势来了个葛优躺，闲着没事逗逗李睿宸，李睿宸就知道，和年长的人聊天指定是绕不过这一茬赶紧回到：“大叔，我今年刚12岁，还差几年才能说亲，这个不着急的。”几个老汉听说李睿宸刚12岁，身子猛地一震，其中一个姓张的老汉赶紧开口道：“我滴个老天，这娃娃刚满12岁？怎么这么壮实，这个头看着也喜人，好啊，这再长几年入军的话直接就能当时伍长，我家里有俩孙女，没事儿你俩见一见呐？你到时候入了我家家里的十几亩现成的地还有房子到时候都入你的户，管老汉晚年几口吃的就行，你看咋样。”还不待李睿宸开口，一旁的王大叔急了：“你们这几个丧德行的憨种，老天看我们小沟儿村可怜，才给我们派来一个男丁，村里几十口子姑娘都没说法呢，你还想让这娃娃过到你们村去？没门没门。”“哎呀，万事都可以商量嘛，我们临城县总共没剩多少人了，指不定啥时候就像打仗那几年一样把人集合在一起过日子了，先把这事儿说一说嘛，实在不行你们村的姑娘到时候也可以划给我们村的人嘛。”
李睿宸此刻满脸黑线，这群老汉真是对人丁兴旺的充满了执念，在这个年代婚姻这个东西年轻人好像确实没有啥话语权，张老汉愿意让他先见一见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了。突然门口一阵嘈杂，细听一阵好像是叫骂声，还没待他们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后堂的门突然被踹开。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壮汉扫了一眼屋内，大声呵斥道：“妈的，到底还是被你们几个穷酸的老东西混了一顿好饭，赶紧给老子滚，崔老爷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你们这群穷狗别想占我们崔家一点便宜，想要粮？把你们开出来的荒地给划到崔家，一亩给你们半斗面，怎么样，划算吧，现在赶紧给老子滚，把话给带到了，过几天来县衙里给地给划过来，听到没？”几个老汉被这崔家家奴狠喷了一顿之后，只愣了片刻，立马跪着将他围起来“老爷，求求您救我们一命啊，老汉村里两百多口子人就等着这个种粮下地能活命呢！年初的时候说好的今年开荒种粮，崔家愿意支持的，村里面紧巴巴的熬过这个冬天，不知饿死了多少老弱，求求您开恩呐！”“是啊老爷，我们村把全村的口粮都集中在一起，每天只敢吃一点点，硬撑着把地给开出来，韩家老四甚至活活累死在地头上，可不能让他的命白送了啊！”“我们村就六十多口人，还全是老弱妇孺，加上我才一老一少两个男丁，开荒全村一点都没敢耽搁，求求您千万跟崔家主说一说，我们全村的命都在这片新开的地上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几个老汉此刻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
李睿宸身体被那诡异的月光改造过，干起活来倒不觉得多累，此刻听着几个人的血泪之言，才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开荒是有多么的艰难，他看向那个崔家的家奴，那个家奴不仅没有被几位老汉艰辛的开荒故事打动，反而一脸不屑，李睿宸暗道不好，开荒这个事情估计一开始就是崔家计划好的，不知道崔县令有没有参与其中，现在的情况简直恶劣到了极致，劳动力不足，粮食不足的情况下每个村都是咬着牙硬是把地开出来，就是为了能够在今年能够把各自村子村民的口粮给续上，如果种粮没了，那么今年估计临城县能活下来的人真的不多了。
“且慢！”门口一声哀呼，崔县令气喘吁吁的赶来.“魏叔，为什么父亲会让你给我捎来这个消息，我年初的时候跟他说好了，今年家里拿出种粮给百姓，让百姓把粮食续上，现在事情就差这么一哆嗦了，他反悔，他。。他此举。。。。他简直就是个禽兽。”家奴一看是自家少爷来了，终于收起了傲慢的神态，笑呵呵的说道：“少爷，崔老爷他也有苦衷啊，现在这世道刚安定没多久，乱了这么长时间，家里存粮不多的，一个县的地都眼巴巴的来要粮，你说老爷他能不慌嘛，这些田舍奴嘴一张就说能开多少地要多少多少的粮食，一个个的根本开不出来，您是太年轻了，被他们骗了，老爷心善，愿意施舍些粮食给他们，甭管开没开出来，一亩地给半斗，也能熬过这一阵子不是。”
崔凌安的心态彻底崩了，他家虽是崔家的旁支，但是好歹也是衣食无忧，为了让主家多看一眼，成年后为新朝当了这临城县的县令，当了县令之后才知道原来幼时读的史书上所谓的颗粒无收，易子相食，在现实中是多么的残酷，他是真的想当好这个官，他知道，临城县并不是河北道最惨的一个县，最惨的县，现在只能在河北道的地图上找到一个名字，百姓死的死逃的逃，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临城县，能够挽救回来也是好的，他痛恨自己的父亲的麻木，彷佛世间的苦难，只要没有砸到他头上的，都不是苦难，他尽力的讨好自己的父亲，终于让父亲松口，能够在今年把库内的粮食拿出几成来分给百姓当种粮，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这是父亲收纳土地的一个手段而已，他不死心哽咽着又问了依据：“魏叔，真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吗？我真的不忍看到我临城县的百姓死绝魏叔，我现在同你一起回去面见父亲，请魏叔帮我一起劝说一二。”姓魏的家奴看出了少爷和老爷现在并不是一条心，可是老爷不过四十，正值壮年，少爷当家还早着呢，他并不准备为了少爷惹得老爷不快，但是又不愿当面得罪少爷，只得摆着一副笑脸说道：“哎呀少爷，您言重了，我一个家奴，哪能跟老爷商量家里的大事啊，您要回去见老爷，您去就是了，小的在这等您回来。”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可是崔凌安知道此事父亲估计是认真的，否则魏叔不会是这般态度，“崔县令，我陪你去。”崔凌安转脸一看，李睿宸正一一把几位老农扶起来，“我陪你去，我跟你一同去劝谏一下崔老爷，这样做他只能落得一些光秃秃的田地，如果没有了人口，田地的价值真的不大，希望崔老爷能够明白。”崔凌安一听李睿宸的话，万幸场内居然还有个清醒人，赶紧说道：“这位小兄弟，我记得你是小沟儿村的村民是吧，陪我一同去我府里一趟，我父亲他这几年人不太清醒，你把你们村儿和周围几个村的情况跟他详细说一说，他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回府。”说罢便让人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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