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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小池春顾与君归-> 第一章 登门议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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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登门议亲
- 沈府庭院。
恰逢时令，雨水渐增，沈林溪正在林间悠闲穿行，一时兴起检查府里栽植的桂花今年长势如何，每年她就盼着这些花瓣做点酥饼孝敬娘。
无意间，沈林溪听到二妹沈冬芷和丫鬟冬青谈话的声音，本想转身避开，却在听到她俩提及自己名字时，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安静听着。
原来她们在说萧王爷求娶之事，这冬青煞有介事的说沈林溪是长女，论嫁应排在沈冬芷前，俨然把她沈林溪刻画成竞争对手。
沈林溪听罢那叫一个无语，从小到大，不论选绸布、簪子还是习字用的宣纸，她沈林溪都是最后再选，这沈冬芷自恃聪慧过人，一不瞎二不傻，自然知道若是她想嫁，只需去她亲娘谢秀兰那许许愿就行。
也不知道沈林溪怎么想的，一边伸手扒拉着手中树枝查看花苞，一边没忍住对着话音传来的方向脱口而出：“我才不嫁，我等着做我的陆家夫人。”
听见沈林溪的话，冬青立刻噤声不语，沈冬芷却丝毫没有背地议论他人被抓包的羞愧，反而是一脸恍然大悟，得意的走进树林说：“好啊，沈林溪，你跟那陆家公子果然关系不一般，我要去和娘说。”
沈林溪双手捏住挡在脸前的树枝，倒也不怕她真去告状，扬头对着沈冬芷说：“你要是告诉大娘，我就嫁给萧王爷。”
沈冬芷听了气的话都说不完整：“你…”，终是身体比嘴勤快，叫喊着追着沈林溪满园子跑。
沈林溪慌不择路跑到池塘边时，沈冬芷还是不放过她，抓着沈林溪手臂让她道歉，俩人推搡间，沈林溪脚下不稳落入池塘。
前日府里池塘刚抽过水，水齐肩深，费了好一会功夫，沈林溪才在随后而至的丫鬟红霜协助下顺利爬出池塘，风正起，她蹲在地上骤觉浑身冰冷。
沈林溪抱着双臂，想到沈冬芷走的时候扔下的那句“你泡着吧，我先去一睹王爷风采了”，气的更是发抖，不知哪来的英勇，当场拔腿就向去中厅的廊道跑去。
天光渐暗雨将至，沈府罕见的白日里点亮了所有灯笼，烛火随风摇曳，映衬出灯罩朴素的淡纹。
萧云峥身姿挺拔、步履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府内廊道，任风惊扰华服，惹的衣袂翻飞。侍卫和随从在其身后亦步亦趋，沈府的管事则在近旁带路，一行人皆沉默不语。
这就是沈林溪第一次见到萧云峥的情景，尽管一盏茶前她刚从池塘艰难爬出来，浑身湿透，站在秋分后的风里冷到发抖。
前日开始，萧王爷将与沈府议婚的传闻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那么此刻由管事引路的想必就是萧王爷——萧云峥了。
沈林溪隔着回廊看着不远处走近的那人，暗自感慨，有的人，生来锦衣玉食，想要什么便轻而易举、势在必得。
而有的人，不争不抢，以为想要的东西努力就能接近，到头来却落得一个身不由己、仰人鼻息的下场。
沈林溪此刻已感到头重脚轻，但她压抑不住心内前所未有的不甘，晃晃悠悠的向廊道一侧走去，终于在拐角处与他们一行人迎面相遇。
侍卫傅长晖察觉侧方忽然出现的沈林溪，果断伸手阻挡，以免她冲撞萧云峥。
是以沈林溪的手还没有碰到萧云峥，就被一股反作用力逼的向后踉跄几步，狼狈的无力跌坐在一旁地上。
管事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大惊失色的对地上之人喊出声：“大小姐。”
萧云峥听到身旁的管事称呼倒地的姑娘为大小姐后，意外的挑眉，绕过侍卫低头看向地上的沈林溪。
沈林溪抬头正对上他气定神闲的脸，不理会想要近身搀扶的管事，自己吃力的忍痛从地上站起。
萧云峥见沈林溪站起身向自己走来，看她故作坚强却满脸委屈的样子，拦下想要有所动作的傅长晖，向前走了两步，他倒要看看，初次拜访沈府，这素未谋面的所谓大小姐意欲何为。
萧云峥诧异的看向突然揪住自己衣袖的手，离的近了看见沈林溪脸上未施脂粉，发尾和里外衣衫尽湿，闻见她周身明显的泥水味道。
沈林溪仰头看着萧云峥的脸，一字一句认真的说：“萧王爷，你不能娶…”，话未说完竟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萧云峥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捞起下坠的沈林溪入怀，这让外人瞧见倒像是俩人相拥，属实有些不合礼数。
管事见状连忙面朝萧云峥揖礼说：“王爷息怒，府上大小姐平日最是守礼明德，此番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莫要责罚。”
萧云峥还在思索方才未听完的话，手上力度不减，只语气平淡的回了一句：“无妨。”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素色衣衫的丫鬟慌慌张张的喊着“小姐”跑过来，瞧见这一堆人，又偷偷领会管事严厉的眼神，乖巧的噤声行礼。
见沈林溪贴身丫鬟跑来，管事偏头厉声对这丫头说：“红霜，还不快把大小姐扶回屋。”
唤作红霜的丫鬟连忙恭敬的从萧云峥手中接回沈林溪，奈何晕睡之人毫无意识，萧云峥松手后，红霜承受不住的抱着沈林溪又跌坐在地上。
红霜探手摸沈林溪的脸，手心触感滚烫，当下慌张不已，又是拉又是拽的试图背起沈林溪，急的不停唤着小姐，嘀咕怎么办。
萧云峥有些于心不忍，伸手将沈林溪一把揽过横抱，言简意赅的说了两字：“带路。”
红霜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带萧云峥向沈林溪居住的侧院走去，还好此时府里人都聚集去了中厅，一路上倒没什么人。
等行到侧院，萧云峥发现沈林溪这位大小姐居住的院子在这俭朴的宅子里显得更是俭省。
一路随行的管事瞧着情况不对，斗胆上前对萧云峥揖礼说：“王爷，请留步，前方是大小姐闺房，老爷和夫人已在中厅等待多时，不如…”
院内另一位叫书翠的丫鬟正在清扫落叶，见状扔掉扫把迎过来，接收到管事的眼色想帮着红霜一起扶沈林溪。
可萧云峥并未松手，抱着沈林溪径自踩着台阶走进了屋内，绕过山水座屏，将沈林溪轻放在软榻上，随后快速转身离开。
管事见萧云峥进了大小姐的闺房懊恼不已，老爷素来注重礼节，若是知晓此事恐又要责罚自己。不过他看到萧云峥出来后衣服胸口的水渍和泥印，顿时求生欲很强的揖礼说：“王爷，您的衣服…”
萧云峥低头看了眼，仍是说了句“无妨”，取出怀中手帕随意擦拭了几下，一行人向中厅移动。
中厅灯火通明，御史沈逸清和夫人谢秀兰见到来人匆匆起身，脚下生风向前迎接。
萧云峥扬手止住了沈、谢二人行礼的动作，寻了个座位自顾自坐下，沈逸清只得顺势携夫人谢秀兰自行随后入座。
沈逸清看了几眼萧云峥，咽了咽口水，几次犹疑，不知如何开口。
正巧丫鬟此时上前奉茶，沈逸清便推销起自家茶叶说：“王爷，此茶产自臣故里，甚是清香怡人，不妨一试。”
萧云峥配合的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放下茶盏说：“味淡回甘，好茶。”
沈逸清满足的笑弯了眼睛，殷勤说：“好，好，臣这几日差人送一些到萧王府。”
沈逸清的笑颜里少有官场的谄媚，令萧云峥不觉反感，心情略好的说：“那本王先谢过沈御史”，而后端坐身子，切入此行主题说：“今日拜访贵府，是为商议求娶贵府千金一事。”
沈逸清见提到了正题，索性将心中疑虑和盘托出：“四天前，王爷突然在大殿面圣言明要娶臣女，能与王爷结为姻亲，臣自是甚感荣幸，只是臣想知道，为何是臣女？”
萧云峥瞬间明白沈逸清言语中明显的猜疑，状若坦然选择了体面的托词：“素闻沈御史刚正高洁，本王过往虽不曾与贵府千金相识，但有父如此，定家风淳厚，若能得娶蕙质兰心、秀外慧中的女子为妃，亦是本王幸事。”
沈逸清听完萧云峥所言，明白自己方才探问的问题已然得到实质解答。其一，萧王爷此番求娶并未出于对沈府千金有情；其二，萧王爷求娶他沈府千金只因他需要一位家世简单的王妃。
天子允婚本就无甚变数，萧王爷亲自登门议亲已是给足了沈府颜面，这门婚事成或不成，决定权并不在沈府。
他沈逸清膝下无子，可以无所顾忌在朝堂求一个正身清心，可姻缘嫁娶不是易事，不求女儿所嫁之人非富即贵，只求女儿们嫁与良人，余生安稳，无痛无灾。
沈逸清与夫人谢秀兰对视后，默允了议亲。
见此行目的达成萧云峥满意的从座位站起，示意随从拿出已揣了一路的鸿雁，告知沈逸清不日萧王府会遣人来沈府问名、纳吉、纳征。
沈逸清则亲自允诺会与自家夫人备好写有女儿名字、生辰的红帖，恭候萧王府佳音。
婉拒了沈逸清出门相送的美意，萧云峥带着侍卫、随从沿来路向府外走去。
行出中厅拐至廊道不远处，瞧见两名身着亮色纱裙、容颜俏丽的年轻女子出现在矮树后，远远向此处探头望，萧云峥偏头看过去，惊扰不已的俩姑娘慌乱转身快步向中厅跑去。
府外萧王府的马车已等候多时，萧云峥踏上马车正掀帘而入时，回头看了眼沈府，他居然有点遗憾刚才那位理屈词穷的大小姐没有追出来。
萧云峥很快收敛脸上的笑意钻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