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幻侠小说 -> 奥维奥克之诗-> 愿你永远洁净（十二）
换源:
愿你永远洁净（十二）
- 【一】
前往洛基山的路途很漫长。
那是一座耸立在玊京中央的大山，顶部被削平，建造了象征权威的建筑群，每天醒来推开窗户后，都能远远欣赏到其雄姿，感叹这景色的壮观。一条螺旋而上的大道通往峰顶，而其早已失去实用价值，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电梯通道，巨大的机械构件碰撞发出的响声，杂糅着不时传来的钟声，为这座宏伟的大山增添庄严之色。
竹和露娜约在下午见面，地点则是洛基山下的地下格斗场，车窗外的景色她已无暇观览，只剩手中反复揉搓的新式魔法，更能勾人兴趣。
露娜现在的所作所为，所有付诸的努力，都是为了自己，这不只是艾莉给予的启迪，更是自己说服自己后催生的观念，抛弃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失去了许多珍惜的羁绊，形单影只的奔波闯荡，都是为了自己。
她感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和理解速度，“编织”，这种从未在正式文献中记载，也没有任何一本教科书提及的魔法竟被她掌握，她曾读过一句话，“神明是从感情和意志之中诞生的”，如今再回顾，便平添了一份新的感悟。
随心所欲，这种看似脱离现实，看似逃离规则束缚的态度和追求背后，其实是对自我的重新构造。只是露娜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用思想做成的线，如何织出一件实际的布块，尽管那些天马行空的构思确确实实出现在了眼前，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或许人的所思所想是借助一个她无法察觉的媒介成为力量的，又或许思想本身就是一种不被认可的力量，但这违背了神谕，违背了哲学，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理解。
她的认知大厦开始崩塌，又或许只是褪去脚手架，需要时间来检验。
“露娜小姐，要到目的地了，请准备一下。”
“嗯，知道了。”
开车的是经常来大堂打扫卫生的那位清洁工，可没料想过他就是那栋建筑的主管，露娜的行踪和安全，衣食住行都由他背后安排。
确实不能先入为主。
在专车通过哨所，经过检查和身份核验等一系列流程后，终于是抵达了祝融帝国的权利中枢，落基山内部，山体几乎被掏空，只剩一根巨大的结构柱支撑。竹特地为露娜腾出一块半径百来米的原型场地，而在别处堆放有祝融的一些机密设备和研究材料，甚至有能造成大规模破坏的武器，只是它们都被黑布遮盖，露娜仅能根据轮廓判断其类型。
她整理好心态，打开车门，在一众赛事方人员的注视下进入了场地。竹于场地中央静候，他一头青发，身着军装，腰间别有一把雕有华丽花纹的长刀，一脸严肃地望向露娜所在的方向。
竹没有开场独白，没有寒暄，没有犹豫，就在露娜完全踏入场地后的下一刻，拔刀出击。
作为法器的唐刀与露娜展开的防御术式碰撞出激烈的火花，竹快速收刀入鞘，而后后撤蓄势，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完成一次突刺和一次拔刀斩。场外的工作人员迅速散开，而露娜和竹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不错，看来你有随时戒备。”
唐刀被竹用军装擦得锃亮，他调动森元素为其附着上能量，挥动刀柄，元素颗粒与空气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应有之义罢了。”
“可别懈怠，我会遵照祝融的武德，全力以赴，检验你够不够格了！”
竹完全激活了体内的元素力，外溢的能量刮起狂风，卷起灰尘，逼得赛事人员不断后退。
可露娜纹丝不动，像在地上扎了根，她神情坚定地注视着对方，回应试炼的序幕。
“这会是最艰难的一场战斗，我也会尽全力的，还望您指教！”
【二】
从茶馆回来后，露娜开始关心一件事。
所谓“编织”的技艺虽然可以做到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但它极其依赖想象力，也会形成精神层面的压迫。在尝试了几次“编织”魔法后，她就有了轻微的眩晕迹象，奈利安解释说明了其原因——杂念的就像实验中的不稳定因素，会或多或少地在不被预知的方向上形成完整性破坏。
所以需要足够强烈和纯净的思维，可露娜躺在床上，冥想了几个小时后便掌握了诀窍，她惊讶于随意运用这份力量的神奇，更惊讶于自己的思维。
“原来我这么厉害？”
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然是一发不可收，露娜不知疲倦地研究了一宿，甚至搭建了一套简单易懂的体系。此夜是月圆之夜，她体内的元素在“躁动”，因此情绪变得更为活跃。
“如果这样想……
这样做的话，可以塑造出压制森元素的形态，这样做的话，还可以突破一些破坏上的限制。”
尽管有这一件趁手“兵器”加身的她如虎添翼，可竹绝非是可以通过学习“编织”简简单单击败的人物。她和尼古拉斯交过手，战斗经验的差距远不是一些库容就能弥补得了的，而尼古拉斯的战斗已经不能称为战斗，而是艺术品，源于他对魔力输出恐怖般的精细控制。
想要战胜竹，她不得不尽心尽力。
【三】
竹的刀光和露娜的月元素高频碰撞，像节庆时的烟花一样闪烁，露娜不用剑，而是依靠控制月元素的流动抵挡和发起攻击，这让竹饶有兴趣。
露娜一个蹬腿击退了竹，而后跃至远处，在右手中汇聚元素，左手则是舞出一道烂漫的月光，那元素化形为一把巨箭，月光则塑造成了一把弩的模样。
“荧矢·破阵……！”
月元素凝成的箭矢高速逼近竹，而起则是将唐刀收鞘，在攻击逼近的一刹那拔出，舞出无数道撕裂视线的空间斩，将其粉碎。
“没结束呢，将军。”
露娜右手握紧，那些破碎的元素又重新聚集成一支支能量密度极高的小箭，就在竹认为这些攻击会如雨点落下时，对方则是以完全意料外的方式处理和把握了这次机会。
一声巨响，那些高能元素发生了爆炸，而露娜借助爆炸产生的干扰，快步杀至竹的身前，她在身后揉搓出一枚能量弹，而后掷出，竹快速反应，以刀身相接，森元素和月元素对向喷射而扩散，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烟尘散去后，两人又重新对立而视。
“……你对我的观察很仔细。”
“您也一样。”
露娜左臂上附着的魔力因为森元素的切割变得有些扭曲，她重新涌动月元素恢复过来，一切都是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双方都抓住了弱点。
“可魔神令不是谁都能拿的，来吧，继续厮杀，我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孩子就留情，走到这一步，你在我眼里，只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竹认可了露娜，这也让她嘴角微微上扬。
“奉陪到底。”
一道森元素的闪光划过，露娜又与其近身搏杀起来，竹的斩击精准有力，而露娜操控着元素，利用着体术不断化解。
“裁枝！”
竹施展了高级魔法，如幻影般的四处人剑合一令人难以招架，穿插在他那如暴雨般密集的斩击中，逼得露娜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我们可没有休息时间。”
那如暴风雨般蛮横无理的斩击再度袭来，露娜尽管修成了精湛的体术，可面对这样一位常年征战的军人，反倒显得蹩脚。这样下去会被消耗，露娜短暂爆发能量跃到竹上方，展开了三阶魔法。
“鲁珀·空月泪。”
露娜无需吟唱，法阵在地面数米高的地方展开，而后月元素就如水流一般蔓延，阶级魔法特有的空爆声传来，元素释放出大量能量，发出美丽梦幻又耀眼的光芒，地面剧烈震动，场外人员连忙操控中心柱稳定态势。
竹的身体周围被高能月元素灼烤，而他也终于是完全认可了对方的实力，驱使森元素净化了周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呵哈哈哈……
十五岁的孩童无需吟唱就能随意释放阶级魔法，露娜，你是一位天才……
对于天才，我们得有天才的待遇！”
他将唐刀刺入地中，全力灌输体内的能量，这一刻地动山摇，特制材料打造的场地也因承受不住高压而渐渐破碎，伴随着竹的一个抬眼，两颗星星出现在瞳间，一声巨响，露娜便与其一同掉入了地下空间的深处。
两人于空中踩着碎石穿梭，代表森元素和月元素的两道光芒碰撞又分离，发出激烈的声响。竹的剑气切割着碎石和墙壁，而露娜的月元素则将它们灼烧殆尽，两人沉溺在这样无休止的战斗中，直到无从落脚，而坠入深处。
待双方落地站稳后，出现在露娜眼前的是一个圆柱型的空间，四周的墙壁被各种各样装置覆盖，发出淡淡的荧光。
而地面，则换成了号称坚不可摧的黑幻石，露娜知道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临，竹也不再隐藏实力，他将唐刀收入神库，而从两手手心处展开了属于他的魔剑。
“先来探探你的底！”
竹挥动魔剑，将其举至头顶，露娜感应到巨量的森元素聚集，而空气中的其余元素流动都快要停滞——这是释放奥义的前兆。
“第一阶无上大秘法……
青云·金穹！”
魔剑上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能量密度，一道青色而泛着金光的光柱直冲而上，而他操控着这道光芒径直劈下，将圆柱的墙体都尽数破坏。这道光束看似灿烂，实则就如柳叶刀一般，不停削弱着露娜的身体，大量森元素在地底深处爆发，形成的空爆和地震传递到落基山外，引起了全玊京人的注意。
光芒开始消散之际，这些能量又以高能元素的形态聚集形成了第二次爆炸，华丽而残暴，是属于竹的战斗美学。
代表人类第一梯队实力的战斗，大致就是如此了，露娜深感吃力地卸下防御术式，缓缓起身，她或许会在这次攻击结束后释放月元素奥义……
“将军，我得说，您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不同于先前的对手，您的魔力，剑技，经验都在我之上，对于全力以赴的您，我几乎没有胜算……
但我想赢，我有必要赢下，我是那么想赢，以至于我剖开那单纯的思维后……”
月元素重新汇聚在露娜身旁，她缓缓睁开眼，显露出星眼，而身后愈发浓郁放元素能量竟变幻出如火元素一般的流动性。
“陷入于创作的乐趣之中，愉悦而难自拔了！”
她无意识地扯下挂在脖颈上的黄色宝石，带着坚毅的神情，上浮的元素颗粒与被月元素彻底浸润的缕缕发丝律动。露娜·阿卡利亚进入决战姿态，就像潜入深海，必胜的信念作线，一堵无处遁形的火墙筑起。
“火元素……不，那是月元素还是火元素……？”
露出带深意的一抹笑容，她举起了右手。
“［伊卡洛斯］。”
一道能量密度无法想象的光芒从竹的身旁极速划过，快到如果不是注意力集中就一定会被击中的地步，而这道光芒划过的空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不停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却并非是实际产生的，而是烙在心里的一种感觉。
那道光芒触碰到身后的墙壁，产生扭曲时空的力量，诡异的声响令人倍感不安，竹想起一些过往，百年前，他曾见识过一位“剑”的魔法，现在内心的感受和当时如出一辙。
“……师父，我想您的判断没有出错。”
他低声自语，而后猛然抬头，面对这样“未知”的力量，没有任何畏惧和退缩。
“这样下去会崩塌的……将军，和我一起陷入梦境吧。
［无垢月空］。”
露娜于头顶织起一张纯净得没有一颗星星的月空，将两人包裹其中，她是抱着决生死的态度来展开领域的，竹感受到了，举起手中的魔剑，准备好架势，庄重迎接对方的进攻。
借助“编织”，露娜在白日获得了满月的力量和火元素的附魔，她以竹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移动到他身旁，寸拳出击后被其挡下，却以一记有力扫堂腿将其绊倒，凝聚异构月元素的力量，轰击于对方的腹腔。
攻势汹涌，气势如虹，月元素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竹灌注全部的森元素，对抗露娜的下一招。两人招式触碰的刹那光线四溢，震天撼地，而露娜就像永不疲倦，永不枯竭的战士，不停地发动迅猛而有力的攻击。
一记饱含月元素能量的鞭腿狠狠踢在竹的魔剑上，将其击飞，竹迅速调整身体和魔力，喷射出森元素将自己弹回，舞出无数段致命的斩击，月元素聚集又逸散，露娜就似神话中的小精灵，不停变换着攻击形态，两种元素激烈碰撞，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
“盎·狮子斩。”
竹手中的魔剑舞动出气势，瞬刻之中挥砍出六道狮吼般的斩击，散发出令普通人昏厥的强大气浪，而露娜则是硬生生地吃下。这一招二阶魔法的释放看似为他找回了一些局面，可露娜却像个没事人，不如说她明明受伤了，却还表现得无所畏惧，破损的月元素被迅速修复，她猛然抬起头，怒目圆睁，手中握着用月元素造的一柄长枪，奋力投掷而出。
在大量森元素的驱动下，竹侥幸躲过了这招高速攻击，而那如暴风雨般的攻势才刚要开始，月元素仿佛是她的原材料一般，被她随意玩弄，变幻出各种意想不到的形态，她持一把油纸伞快步上前，使着它旋转，反弹掉竹释放的能量弹，到他身前后那把伞幻形为一把长柄刀，她舞动着攻其下盘，流溢的月光灼热无比，好似要融化一个人赖以支撑的斗志。
竹踩着刀面一跃，舞动魔剑挥舞出一条青龙直冲而下，露娜用长刀将其斩碎，随后将其幻形为一柄大锤，猛然敲击地面，不讲理的巨量月元素就这样铺面而来，将场地的半数面积覆盖，在她的驱使下，月元素成为琴键的模样层层叠垒，幻化为琴弦的形状攀升于黑暗的夜中，想象为一朵朵鸢尾花飘荡在空中。大锤被她收纳到手心，展开成指挥棒的模样，她释放出体内的全部月元素，闭上双眼......
“由我搭建的这场演奏，请您倾听这美好的旋律......
[代达罗斯·交响曲]！”
指挥棒轻盈地舞动，干脆地落下，月元素好似可以调动的精灵，好似台下专心演奏的乐手，虔诚地，没有一丝犹豫地跟随她的律动，这是将元素发挥到极致的效果，也是对元素力最高的理解和尊敬。乐曲这种抽象的事物此刻成为了掌握在露娜手中的实质性武器，每一个音符，每一次韵律，她不是在战斗，而是早已沉浸在创作之中。
“一起把故事推向高潮吧。”
“......呵，哈哈哈。”
竹扶着魔剑站起身，无奈释然地笑出了声。
“你果然还是个孩子，真羡慕啊......
我就舍命陪君子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故事，我就给你写什么样的！”
魔剑被他奋力刺入胸腔内，好似经过灵魂的洗涤，变得更为澄澈，更为纯净，流光四溢。他拔出魔剑，将其刺入地面，此刻的竹将身体上的所有脉络全部打通，体内的森元素好似无法控制一般地外散，双眼内的星星一道闪光，气势旺盛到了极点。
“第一阶无上大秘法......
青之影·灯盏刃。”
原本青绿色的魔剑顿时变得璀璨耀眼，强大的气势仿佛要将一切都掀飞，他挥舞着魔剑，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沿着中心劈砍出无数道斩击，形成一朵金盏花的模样，露娜蹬地而起，用指挥棒与之碰撞，迸发出的光芒将整片夜空都点亮，她破开斩击，和竹近身搏杀，每出一次拳，每踢出一脚，身下的“交响乐团”就演奏出无数音符化作攻击袭向竹，露娜挥拳速度快得令人应接不暇，永不停歇，永不疲惫地发动一次又一次迅猛恐怖的进攻。
油纸伞于天际展开，她乘其落下，用一击鞭腿击飞了竹，而对方在她的连招击中前迅速脱身，挥动着那代表荣耀的光芒再度攻来，露娜反身一拳迎敌，而后于空中翻滚，滚动出的月元素好似一枚圆形锯齿切割着对方。竹一声怒吼，驱使森元素将其逼退，将那把奥义附能的长剑“收鞘”，突刺一个横斩，挥砍出数百米宽的剑浪，伴随着高能森元素和空气碰撞和月元素碰撞摩擦的爆炸声响，好似要将这场闹戏中止。
“！”
可就在下一秒，露娜化作月光瞬移到竹的身后。
“我很高兴......曲目演绎得很成功。”
竹反应过来，迅速操使魔剑向身后劈砍出数道剑气，却打了个空。
“接下来，就该践行约定了，这也是意志的终点......和新生！”
月元素从露娜的体内外溢，她将自己的思绪全部展开，织成一张大网覆盖住整个场地，以竹未能反应过来的速度贴至身旁，用手捏住对方的额头，迅猛地将其压制到地上，而后那些月元素弥漫开，就像发须一般密集，却又如星空一般美好，发须中流动的光芒愈发耀眼，将这半径百米的场地完全照亮。
“[终焉之太虚]。”
露娜用尽了全力，搭建的月空已然消散破碎，这招魔法的力量依然持续，超过了奥义的限制，就要将整个洛基山下方炸穿，若是任由其发展，就算有着屏障结界的保护，最下方的设备也会被彻底摧毁，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局面不可挽回的时候，一位意料之外的“嘉宾”出现了。
“演奏很成功，已经够了，露娜。”
一位不知何时出现的红发女人从洞口边缘跃起，驱使着火元素加速冲刺到深坑底部，在所有人都未能察觉的刹那间，将神秘的力量注入了露娜体内，很快她便恢复了理智，而后因为力竭倒在了一旁，随即场内的所有月元素顷刻消散，化作点点星光。
红发女人缓缓走到露娜身旁，不知从何处掏出那枚被她扯下的黄色项链，揣进了她的荷包里。
“既然是重要之人赠予的礼物，就要好好保管啊。”
一身狼藉的竹望向这位女人，而后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您，您是......？”
女人察觉到视线，回头看去，用手指抵在唇中，轻声一“嘘”，不知为何，他便也感到无意识地，疲惫地昏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便一概也不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