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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诛仙第九册-> 第一章 青云山下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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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云山下再相逢
- 话说当日，张小凡持诛仙剑对战鬼王，虽击败了鬼王，但其自身也受到了血魔影的拼死一击。张小凡虽身兼三门修真奇术，但当时一方面要催动诛仙剑阵，另一方面张小凡为一招制敌，全身修行道行都已灌注于诛仙剑之上，实是以攻为守了，只剩三门真法根基护体。但血魔影这一击何其霸道，三门真法尽被击破，张小凡身受重击失去意识。
第一个找到张小凡的不是人类，却是一只长着三只眼睛的灰毛猴子和一只小半人高的大狗，正是小灰和大黄。若不是它们强行将张小凡弄醒的话，也不知张小凡还要在这河边浅滩再睡多久。
“大黄小灰，是你们啊......”
见张小凡醒来，猴脸和狗脸都凑了上去对着他嗷嗷嗷叫，甚是高兴。
张小凡吃力的爬了起来，只觉得全身酸痛，胸口痛感尤为明显。
张小凡本以为那血色人影的拼死一击会要了自己的命，现在看来其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张小凡环顾了四周，发现刚才自己所躺之地乃是一条河流岸边的浅滩。这条河流的岸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张小凡一时也认不出是哪里。小灰看到张小凡东张西望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他在干什么，便跑到张小凡身边，一只手扯着他的裤脚，另一只手指着树林，还“吱、吱”叫着。张小凡会意后，便跟着小灰和大黄走进了树林深处，最后走到了一块空地处。从此处仰望远方天空，张小凡隐约的看到了七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正是青云七峰。回想起当日情况后，张小凡已确定当时自己从那气流漩涡中被抛出后所坠落之地，便是青云山山阴处的洪川了，现在自己所处之地已是洪川下游了吧。张小凡不免在心中暗暗庆幸：如果自己掉入的是什么深渊峡谷的话，早就摔死了吧。
洪川下游河水清澈透明，水又不深，以前河阳城城中百姓及附近村民多有到此捕捉寐鱼，只是自从兽妖之乱后，洪川之中的寐鱼已濒临灭绝了，就连其他鱼类也少得可怜。但也不知是不是它们闯了鱼窝，刚才在河边，眨眼不见的功夫，大黄狗嘴里就塞了三条大寐鱼，小灰左右手也是各抓着两条。
既已确定方向，张小凡对着二宝微笑道：“小灰、大黄！走，我们回家。”随后便朝着一条林中小径走了去。小灰吱吱了几声，欢蹦乱跳的和大黄跟了上去。
大概走了几个时辰，张小凡才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园——草庙村。张小凡本也想御空飞行，但光是祭出噬魂就费了他许多精力，这时他才确定自己实是受了不轻的伤，而且已伤及根基……不过张小凡却不在意。这一路上他仔细欣赏着沿途风景，偶尔吃吃小灰从某处摘来的水果，已觉得十分惬意，只感慨自己好久没有这般悠闲了。
回到草庙村，天色已不早，张小凡是一身的疲惫，吃过烤鱼后，随意在村子东头的那间破旧草庙里找了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后，便倒下去，沉沉地睡着了。小灰也感到有些倦意，便倚在大黄身上，呼呼大睡了。
翌日，张小凡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便在草庙村废墟中走了几圈。既已决定在草庙村住下来，那就必定需要一间屋子。草庙村自从被屠村之后，所有屋子就空了下来，一直到兽妖之乱，这些屋子才被兽妖们肆意破坏了。庆幸的是，还有些许木材和器具是可以利用的。就这样，在小灰的帮助下，一间简陋的木屋被张小凡搭盖了起来。虽说简陋，但这是张小凡第一次搭建屋子，加上有伤在身，所以花了不少时间，几个月便这样匆匆而过了……
一日，张小凡刚砍柴回来，却听屋里有些动静，往里一看，傻了眼，一只猴子坐在一只大狗身上，正在啃着自己打算拿来煲粥的肉骨头。张小凡却是回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大叫道：“小灰、大黄，你们敢偷吃我的肉骨头啊！”那一猴一狗听到人声，转过了身子，小灰已是将肉骨头藏到身后，大黄只能咬着半截骨头，呜呜吠不出声，着实憨态可掬。突然，小灰用力拍了拍大黄，大黄拔腿就朝着门口冲出来。张小凡也不阻拦，一转身让开了，随口喊到：“死狗、死猴子！”就这样，张小凡认真藏着肉骨头，小灰和大黄找着肉骨头，日子又一天天过去了。直到那一天，陆雪琪遇见了他……
她几次放下门派大事下山寻找他的踪影，几次未果，已是心急如焚，没料到今天却在此相遇。陆雪琪心里自然是波澜起伏，她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先化作一句：“小凡……真的是你？”
陆雪琪轻轻地走向张小凡，轻轻的。她害怕这还是一场她做过无数次的美梦，害怕脚步声将自己惊醒。但这一次，陆雪琪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因为，她能听清自己的每一声心跳！
眼见陆雪琪双眼微微泛红，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笑容，张小凡愣了一下，心中忽的一酸。
可记得，曾几何时，在这青云山上，也有一个人对你这般？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他怎么敢再犹豫，这一刻，他伸出双手，哪怕只是一秒，也要紧紧地将那默默守候着他的美丽女子拥在怀中！
“是我，雪琪。”
“你终于唤我的名字了！”陆雪琪激动道。
“以前我......”张小凡自知亏欠陆雪琪极多，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你不必多说，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她此刻只愿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这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想，若这一生只有一瞬，纵然与他相拥一瞬，亦是一生了。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突然不知从哪传来“吱吱吱”、“汪汪汪”的叫声。陆雪琪和张小凡一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是刚才跑掉的大黄和小灰。
小灰这时还坐在大黄身上，不知为何是笑嘻嘻的模样，两手还不停地在鼓掌？陆雪琪一时看不懂小灰在干嘛，不过跟小灰相处了很久的张小凡就不一样了，虽是第一次看见小灰做这动作，但也很快猜到了小灰的意思，立马跑到这二宝跟前，挥手驱赶，同时道：“你们来捣什么乱，快去弄点吃的来。快去、快去！”看到张小凡这紧张状，小灰又是吱吱大笑了几声才指挥着大黄跑开了。
亲见二宝无影无踪，张小凡才安心许多，回过身看陆雪琪时，却是失了神，只见陆雪琪站在那儿掩面微笑，当真是清丽无双。
“小凡，你怎么了？”陆雪琪轻唤道。
“额......没什么。”张小凡不曾想自己定力变得这般差，不由得耳根微热。
张小凡回到陆雪琪跟前微笑道：“不好意思啊，大黄和小灰平时不会这样的。”
陆雪琪抢道：“可是大竹峰上的那只大黄？”
“恩。”张小凡点了点头。
陆雪琪笑道：“难怪文敏师姐看不见它，原来跑你这里来了。”
张小凡疑问道：“你师姐找大黄？”
“你还不知道吧，我文敏师姐嫁给你们大竹峰的宋大仁师兄有段日子了。”陆雪琪道。
张小凡一愣，是被钩起了什么回忆，叹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七脉会武时经常听诸位师兄说大师兄又跑去小竹峰住处找文敏师姐了。”
“是啊，他们终于在一起了。”陆雪琪也叹道。
陆雪琪似乎话中有话，张小凡不得其全意，但也想到了五六分。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伸出了手，道：“我们去那边坐坐，同我说说这段时间的事情吧。”
陆雪琪点点头，伸出手去。两只手在空中相接，却不知是谁先牵住了谁。
这副十指扣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出现过吧，所以两只手掌都是紧紧握着，不曾感到一丝的紧张，有的只是那熟悉的冰凉与温暖。
两人坐定后，陆雪琪便将这次大战中的伤亡情况告诉了张小凡，当提到水月大师因为救自己而死时，竟是忍不住靠着张小凡流下泪来，嘴里满是自责的话。丧师之痛，张小凡感同身受，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护在身旁。
待陆雪琪慢慢恢复过来，张小凡才问道：“你知道我那儿时的好友林惊羽现在怎么样了吗？”
陆雪琪摇摇头道：“大战时场面混乱，我并未遇到他。”
没有听到林惊羽的消息，张小凡显得有些失落，又问道：“那王二叔怎么样了？就是经常出现在玉清殿的那个疯子……他也是草庙村的幸存者。”
陆雪琪想了想，答到：“那个人啊，他从玉清殿里跑出来，看到了满地的尸体，被吓得不轻呢，后来他嘴里喊着些糊话就不知跑去哪了。”
“这样啊……”张小凡微微叹气。
“小凡！”陆雪琪忽然直起身子唤到。
“嗯？”张小凡看向陆雪琪。
陆雪琪深情的看着张小凡的眼睛，道：“小凡……我……师傅因为我而死，这次大战小竹峰也是损伤惨重，文敏师姐又嫁到了大竹峰……众师姐妹推选我接任首座一职……看着小竹峰如今这般状况，我只好答应了……现在师门需要我，我……我……”说到后尾陆雪琪的双眼已是泪光闪动。
张小凡握紧陆雪琪的双手，接过她的话道：“你想说的我懂，你的心意我早就知道……你尽管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我会在这里守候你的。”
“小凡……”得到张小凡的理解，陆雪琪此刻感到无比的幸福，觉得过去等待的沉默、相思的苦楚都是值得的……下一刻，她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他将她搂在怀中，静静的，慢慢的，她闭上了眼睛，她希望此刻便是永远……
一阵清风吹过，天地之间又再次回荡起那清脆的铃音……
又不知过了多久……“吱，吱，吱。”从不远处传来的一阵似人非人的笑声。张小凡不用看都知道是小灰，忙转向它打了个“嘘”的手势。
“不要紧的。”陆雪琪忽然道。
“你醒了？”张小凡轻声道。
“恩……其实我早就醒了。”陆雪琪一脸满足的道。她睁眼一看，只见小灰手捧着一些水果，带着大黄走了过来。原来大黄嘴里衔着一个大苹果，难怪没有听到它的叫声。
小灰径直走到了陆雪琪面前，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把手捧的水果伸到陆雪琪面前，示意着陆雪琪收下。
“是给我的吗？”陆雪琪微笑问道。
小灰狂点着猴头。
陆雪琪看着那些水果沾着些水珠，看来还是洗过了的，由衷佩服这三眼灵猴的灵性来，随即伸出双手接过水果，并柔声道：“谢谢你啊，小灰！”
小灰“吱、吱”高兴地答应了几声。
“小灰……我的呢？！”张小凡冷冷地道。但小灰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张小凡正想再喊一次时，只见大黄把狗嘴伸到了张小凡面前，嘴里发出“呜，呜”声音。
张小凡连忙摇手道：“大黄……这个就不必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陆雪琪眼见这幅场景，不由得“呵呵”笑出了声，与此同时从怀里水果中挑了几个出来，递与张小凡，随后，又是挑了几个果子，递与小灰。但不知为何小灰却是犹豫不决，没有接下，陆雪琪大感疑惑。
张小凡却是哂笑道：“看它那猴样，刚才已经吃了不少吧！”
被张小凡一语道破，只见小灰竟是腼腆地用手摸着脑袋，不好意思起来。
陆雪琪微笑着轻声对小灰道：“没关系的，我吃不了那么多的。”
听到陆雪琪的话后，小灰乐呵呵的接过了果子，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细嚼慢咽起来了。此时大黄也是趴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品尝口中的水果。
而陆雪琪一面吃着水果，一面思考着什么，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小凡，你不打算回青云门吗？”
仿佛知道陆雪琪会有这么一问，亦或是张小凡自己心中早有答案，平静的道：“你们都在青云门，我无时无刻都想回去啊！只是……在其他人眼里，我还是那个鬼王宗副宗主鬼厉吧。”
“是你救了他们，是你救了整个青云门啊！”陆雪琪忽的激动道。
“有多少人知道呢，就算知道了，又有多少人会承认，就算承认了，青云门能容得下一个魔教中人吗......对不起，雪琪。”
“小凡，如果你回不了青云门，我就算不做小竹峰首座，也要和你在一起……”陆雪琪看着张小凡坚定的道。
对她来说，不管天涯海角，还是山川万里，只有他陪在身边，一切才有意义吧。
“我答应你，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名正言顺的留在青云门，我都会去尝试的。”张小凡承诺道。
陆雪琪开心的点了点头。
提到青云门，陆雪琪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小凡，你知道道玄掌门现在在哪里吗？他失踪的事已经在门中传开了。”
张小凡迟疑了一下道：“他……可能死在幻月洞府中了吧。”
“怎么会这样！”陆雪琪惊道。
张小凡讽刺道：“他两次强行祭出诛仙剑阵，已然遭到反噬，中了心魔，就算他自己不死，等到将来东窗事发，青云门也是容不得他的。”自从张小凡加入鬼王宗后，终日在派中勾心斗角，又得鬼王悉心教授，见识已是超出一般，再加上人生阅历，对这种门派忌讳之事也是知晓五六分的。
陆雪琪叹道：“掌门一心为救天下苍生，到头来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张小凡突然打断了陆雪琪道：“你错了！他杀兽神或许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但十多年前，他要杀我难道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吗？他可曾亲眼看见我危害世间了？他只不过是为了青云门的颜面而已！”
“小凡……”陆雪琪喃喃道。
“那你千万不要再用诛仙了！”陆雪琪突然想起诛仙剑还在张小凡手上。
“你放心吧，我知道诛仙的厉害。而且那天我受伤之后已无力催持诛仙剑，我能感觉到它已经回到幻月洞府中了。”张小凡答道。
陆雪琪又担心道：“你现在伤势如何了？”
张小凡平静的道：“我的伤不碍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便拉着陆雪琪走进了草庙村附近的一处密林之中。看着张小凡离去的方向，小灰好像知道张小凡要去哪里，但却没有跟上，只是和大黄在原地享受着新鲜的水果。
两人走了半刻钟才在山林里发现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转过一个大弯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片坟地。这些坟的碑上有的有名字，但大多是一片空白。
张小凡停下脚步，道：“这里安息着草庙村四十二户人家二百四十四人，是小灰发现这里的，只怕惊羽也忘记了有这么一个地方吧。”
陆雪琪听到张小凡的话后，便弯下了身子，拜祭了一下。突然，她注意到，那片坟前有两座新坟，陆雪琪凝神一看墓碑，却是一愣，只见那一块墓碑上写着“碧瑶之墓”四个大字，另一块却是空白。
碧瑶，恐怕是陆雪琪身边这个男子一生的痛。陆雪琪虽只见过碧瑶几次，但回想起当日碧瑶毫不犹豫的为张小凡挡下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便着实钦佩起碧瑶来。如果他有危险，我也可以不顾一切吧，陆雪琪这样想着。
曾几何时，碧瑶是横在张小凡与陆雪琪之间，让他们两人谁都难以跨过去的一道坎，如今，她又出现了。
但这一次，他终于跨了过去。
“我对不起碧瑶，救不了她，最后也没能保护好她……我又伤了他父亲……”说到后面张小凡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我无法原谅自己，只能为她立了座空坟，希望她在天有灵，让我这样陪着她……我，欠她的永远也还不了了……”
陆雪琪心里也是一阵伤感，安慰道：“小凡，你不要太难过，这不能怪你，不是你的错，碧瑶在天之灵会明白的……”
张小凡在碧瑶墓前放下刚才在路上采来的一束鲜花后，对陆雪琪点了点头。
昏黄的阳光从叶与叶之间的空隙撒下，现在已然是黄昏时分。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小竹峰上还有许多事务等着陆雪琪去处理，她不得不暂别了张小凡，但仍满心欢喜：终于寻到了他的下落，来日方长，未来可期。
临走之前，陆雪琪在碧瑶墓前深深一拜，并在心中念道:“碧瑶姑娘，谢谢你。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随后便御起天琊神剑破空而去了。
张小凡望着陆雪琪远去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口中喃喃道：“青云啊青云，我真的回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