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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穿越小说 -> 莫巧言：余波-> 第26章 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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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身后事
-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黄庭坚。
2023年7月8日。
府茂百货向东几百米的马路对过，有着一条被树木荫凉笼罩的胡同。
林载贽粗暴的扯下了一个警察的身上各种胸章和肩章，并夺下了这个警察的帽子，让身旁的随行民警收好。
被林载贽夺下徽章和帽子的警察一脸惊恐的样子，站在原地不住的哆嗦，但是双脚没有勇气敢做出任何移动。
派出所门口的大铁门外，所长一脸紧张的看着林载贽的举动，脸色有些泛白，捧在双手里的牛皮纸文件袋似乎重若千斤。
“你说句话啊，大声点吼我。”林载贽微笑的望着对面惊恐的面容，抬起双手替这个警察整理了一下没有肩章的肩膀处的褶皱，“吼我几句吧，你替老百姓们办事的时候不都是不耐烦吗？大吼大叫的公职人员我很想领教一下。”
被摘下帽子的警察没有说话，依旧在恐惧中抖动着身体。
在几分钟之前，一群来自京城的警察和府城市总局的警察们，来到了这个小小的区域派出所，提供了自己办公时的劣迹，以及正式的调查文书，要把自己押往总局进行审理和教育。
不出意外的意外就是，自己的职业生涯应该在今天突然结束了，彻底画上了句号。
“其实说起来，咱们国家十几亿人，公职人员也多，所有人的工作态度和服务态度真的是只能学习和教育，无法杜绝你们这些对待百姓不耐烦、自以为是、自负公职者高高在上的败类们。”林载贽用右手拍了拍这个被夺下警帽的警察的左脸，耸了一下肩膀，做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你，大概就是两年前，因为有一个人，他来你们这里更换新身份证。你们没有设置门卫，大门口没人，他进来了门口的值班室，询问你们在哪里办理新身份证。而你站起来让他滚出去，说他擅自进入派出所，让他回到大门口，等到值班的人出来，再请示能不能进派出所办事。后来还是你们所长听见了你的声音，才出来打圆场，告诉了那个办理新身份证的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派出所哪间屋子，这件事情才算告于段落。嗯，如果那个人不认识更有权势的人，可能你永远也不会受到惩罚。”
林载贽弯起嘴角，又用手拍了拍被摘去帽子的警察胸口，示意要心平气静，平复一下心情。
然后，林载贽指了指派出所所长手中的文件袋，“哦，这就是附件，里面全是你的这个手下平时工作的点点滴滴，老百姓就是这样，大部分在公职人员面前低声下气，如果有人给他们撑腰，没准连你们裤衩颜色还有平时索要多少报酬，都能说出来。人心要是产生了不满，那么真的假的，他们有啥说啥，当然啦，我们会好好调查的。”
“我的父亲是这么教我的。”林载贽笑道，“铁锤砸核桃用尽全力，使出全力固然可笑，但是核桃轻而易举就碎了，甚至烂了。”
“喏，看，现在你们这里少了一个人，那么办一下手续，我来这里上三个月的班吧。你们的这位同事，需要配合调查呦。”
英俊的青年警官露出阳光般的微笑。
…
府茂百货，九楼，健身房。
时间，十四点整。
“你下午来健身房不休息一下吗？”林载贽在赵淼的左侧跑步机上，也调整到了与赵淼一样的十二度坡度，时速五点五公里。
“橘哥两个月就瘦了四十斤，我得加油。”赵淼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混浊的汗珠顺着赵淼的额头、下巴，还有后脑的头发不断向下滴落，“反正我也是租房住，一天三顿饭，吃饱了没事干，也没开学，就减肥呗。”
“你橘哥第三个月减了十几斤，第四个月还胖了六斤。”林载贽笑道，顺便看了看赵淼那台跑步机上的时间，八十七分钟，“听说你之前都是四点五公里时速，提高了难度了啊？”
“林哥，你不会和金不换先生，还有橘哥他们都认识吧？还有那个和橘哥长得一样的大哥。”
“嗯，我和金不换是兄弟，同一个父亲。”林载贽点头承认，迎来了扭过头的赵淼的目光，“我的名字是父亲小时候给我起的，父亲小时候看到了被福利院收养的我，替我改了名字，在父亲成年后，就办理了手续，收养了我。父亲的遗志和意志还残留在府城这座小城，我不能让保护那些东西的王空流受到伤害…至于你橘哥，除了我知道他是被京城选定的王空流的备用替身，后来计划没有进行，你橘哥甚至曾差点被报废，至于他的别的信息，我们就不清楚了，不过大数据上面查他很容易，一个普通人罢了。”
“唉，不用动脑子想，我也摊上事了，可能我家从一开始就知道吧。”赵淼的气息不匀，呼吸很重，用力的握着跑步机的扶手，支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
“所以，质子同学，有没有想知道的事情？”一身休闲装的林载贽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健身房，一直很爱笑的林载贽带着玩味的笑意，望向赵淼。
“呃…质子这个称呼万万不要。我现在很好奇，那个叫莫巧言或者是苏巧言的人，他所在的部门，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能在死后也被好多人觊觎。”
“啊，父亲他们故事啊…”
…
故事的名字叫《释鱼》，其实说起来，这并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群青年的代称。《埤雅丶释鱼》有云，“俗说鱼跃龙门，过而为龙，唯鲤或然。”
诗仙李白的那首《赠崔侍御》就是这样说的，“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
鲤鱼跃龙门的故事发生的地点如果换算到当代，应该是黄河之水流经的洛阳龙门石窟附近，相传，大禹治水，盂津黄河的水流湍急，河中的鲤鱼逆水而上，当游到龙门之时，纵然水浪滔天波涛汹涌，也纷纷用尾拍水跳跃而起，意欲翻过。
鱼跃龙门，过者为龙，不过者额头上便留下一道黑疤。
据说，释鱼最早创立的意图，就是收罗天下精英，这是五十年前，几位身居要职的老人家批准的。直接被军部所领导，又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引来无数羡煞的目光或是其他的感情。释鱼拥有最年轻的科学家，数学天才，部队中的战术精英，计算机顶尖高手…社会各个领域站在金字塔尖的那批少年被聚拢到了一起，几年或是十几年就会换一批，进入的人成为新的释鱼，老去的人被安排进入各个不知名亦不知何处的机构。虽然离开的人们正是壮年，但释鱼永远保持着年轻的血液。
释鱼的领导方式类似于“多数决”，毕竟大部分的成员永远是大家族们从小培养的对应专业领域的精英。他们的导师们虽然不能由他自己说出口，但是每一位单独拿到明面上，都会是华夏大地上最顶尖领域的专家。
如此精英化的组织应该是隐秘化的，据传最后一个加入这一代释鱼的年轻人，确是上流宴会中最为另类的风云人物，不仅抛头露面，而且有一种才不对位的感觉。但是没有人质疑他的身份，尤其是在他与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们平辈相交，甚至还要高出一个辈分。不过除了个别老人和释鱼内部人员，再无人知道他是释鱼的人。
几年前释鱼的消亡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当然，只是仅仅知道它存在的那些人的目光，却并没有引起任何震动，知道它存在的人们也只是长叹一声，然后耸耸肩膀，表示遗憾和惋惜。纵然释鱼在五十年的演变过程中，除了精英机构，也开始受命插手于监察的某些事宜，那些存于本部的东西，抛去科研结晶，那些属于某些人阴影下的证据也变得颇为眼热。不过逝者为大，释鱼已经消逝于历史之中，至此也再无人去议论它了。
2014年，最后的释鱼成员因公殉职，孱弱的身体在海边的某家医院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传过来的病理报告，表示是工作劳累成疾，心脏衰竭。在军部的某些人提出尸检的要求之后，几小时后，那家医院就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燃气爆炸。至此，释鱼在知道它存在的那部分人嘴中，就已成为了最后的历史。
这也仅仅是几年前的说法。
最后的释鱼成员，在一九年获得了另一个冠冕堂皇的死亡。
…
“什么是江湖？江湖是春生秋杀，陈酒新茶，仗剑天涯，归去来兮，不负韶华，也曾潇洒，难留潇洒。”
“释鱼想要的那个结局，现在的时代给不了他们，未来的岁月也给不了他们，除非整个世界被严格遵循设定程序的机器统治。有人的地方就有高低之分，不仅是能力，还有社会地位。你看那些佛、菩萨、罗汉，不都是还有三六九等，但是他们也大言不惭告诉所有信徒，人人平等。想把所有罪恶彻底根除是不可能的，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他们的想法很好，是正能量，但是永远也完成不到百分之百的程度。”
“当苏巧言被宣布，因为重病在入京后猝死的时候，其实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所有人以为释鱼在妄图改变现实，其实，他们释鱼只不过是在谈理想。那些打着儒家旗号的老家伙们觉得苏巧言他们的能力过于强劲，拥有的知识过于先进，对待罪恶搜集证据的手段过于激进，所以释鱼不好控制。”
“他们也明白，其实，释鱼只是继承了几十年前那批人的思想，在表达对现代不再纯真的一些东西的不满而已，仅此而已。”
苏蓝爵盘腿坐在了墓碑的前面，墓前没有鲜花，也没有贡品。
只有着两杯冷萃纯咖啡。
墓碑上少女的笑容一如往日娇艳。
“没人去提那些孩子们了，因为现在不是古代，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快意恩仇。”
苏蓝爵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照片，躺在棺材里凤冠霞帔的少女身旁，握着少女柔荑，还在微笑的少年胸挂红花，亦是风华正茂。
…
“苏巧言，生前被广为人知的，有七项绝技，一是水墨画无师自通，可绘天下山水，亦有山河气韵；二是琵琶曲《霸王卸甲》，十六段武曲，尽显英雄末路；三是八极大枪，枪法刚猛，有李同臣李公之风；四是西方双手重剑，师从海外蛮夷，以硬剑走诡道，可搏狼豺；五是关节技，容百家之长，习海外之法，半步之内无敌；六是模仿能力，把可以运用到现实的电子游戏招式，完美呈现；七是军事指挥能力，据说压了十几年内所有的战术指挥…这个就不多说了。”
王空流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望着面前的赵淼。
“你家想让你从金不换身上获得的东西，大概和这些都没有关系。嗯，说起来，减肥是减肥，学东西是学东西，你可别忘了你大学方面的事情，志愿什么的，通知书收件地址是这边还是你家里？”
“家里。”被王空流直接从府茂百货的健身房，直接带到这栋地下建筑，赵淼整个人都是懵的。
“苏巧言的弟子嵇叔夜习得了第七…直接继承了和古时候兵家、法家有关的传承。苏巧言的养子金不换拜入了苏巧言兄弟的门下，不过也从苏巧言身上习得了关节技。”王空流若有所思，举起面前的茶壶，分别在自己和赵淼面前的茶杯里，斟满了毫无热气的茶水，“你家算半个武术世家，只专于古剑法，大概最初想让你拜师嵇叔夜，可是他应该是被软禁了。你姐听说是个剑术天才，你属于老话里面的那种半瓶子醋水平，嗯，我对于刀法有些研究，要是想学剑，你要等到下下周，你家橘哥回来。”
王空流伸出手指，示意赵淼看向左侧的防弹玻璃墙的后面，最靠近玻璃一侧的架子上，陈列着一柄乌黑的宝剑，剑柄、护手、剑鞘，通体乌黑，像是一潭死水，融入了化不开的浓墨，没有反射丝毫的灯光。
“八面汉剑，仿秦剑，属周制剑。”
王空流挑了挑自己的那对剑眉，“我是被当做未来的护卫人员，进行秘密培养，参加各种军事化训练，所以学到了一些平常人根本碰不到的东西。至于你家橘哥，我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和我长的一样的人很能打，后来我想给他写一本小说，名字就叫《腹黑是怎样练成的》…唉…你学刀还是剑？”
“还是你只是来府城，替你家站队的？”
…
一小时前。
王空流更换了干净的新衣服，离开了府茂百货，直接站到了整个府城，最为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的正中间。
年轻英俊的特警警官不知在何处又换回了制服，带着部下，阻拦下那些想要维护交通秩序、将王空流从十字路口中心拉下来的交警们和辅警们，站在一脸求生欲的赵淼身边，扶着赵淼的肩膀，一脸微笑的望着王空流的身影。
十字路口的正中心，画着禁止行驶的白色圆形的地面标志。这里本就是交通拥挤时，交警们前来疏导交通的站位。
所以，其实王空流站在这里，对于交通，没有实际上的影响。
于是，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在两个商业圈交织的地域，在数百行人的注视下，在几十个电子眼和摄像头的汇聚之地。
王空流轻声吟诵着元好问的那首《江城子》。
“醉来长袖舞鸡鸣，短歌行，壮心惊。西北神州，依旧一新亭。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古来豪侠数幽并，鬓星星，竟何成！他日封侯，编简为谁青？一掬钓鱼坛上泪，风浩浩，雨冥冥。”
无人听见。
右手高举。
对着摄像头笑着。
那是一枚银色的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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