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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佛渡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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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和尚出现在王氏家族的婚礼上,王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每天都会做一个同样的梦,她总是梦见一个和尚跪在佛祖前,敲着木鱼,默默地念诵经文,而且这座寺庙就在千里之外的嵩山。于是,她向丈夫提议,将于本月的十五号前往嵩山,由寺庙的得道高僧化解此梦境。然而,她的丈夫却非常不同意她的提议,认为自己乃一介凡夫俗子,根本不足以踏入佛门净土,更何况还是一个女性,所以,面对这个提议,两个人发生了非常激烈的争吵。虽然他们之间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也导致夫妻分房而睡,但是王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依然被那个梦境而困扰,而且那个梦境的“人”越来越清晰,甚至在很多的夜晚,她都能看清那个“人”的脸,这让她更加坚定了前往嵩山的想法。最终,她的丈夫执拗不过她的坚持,还是答应了陪她前往嵩山。

这一路上,她似乎对祖国的大好河山、如油画般的风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时而钻进花间捕捉几只蝴蝶;时而窜进树林中学几声鸟叫;时而跳进山涧洗一个清爽的澡……对于那个可怕的梦境好像就没有放在心上,而那个可怕的梦境也没有再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他们夫妻俩和一群随从一路游山玩水般的抵达了嵩山的山脚下,由于已是黄昏时分,她的丈夫决定:在嵩山的山脚下安营扎寨,待明日破晓时分,再动身前往嵩山。随从们得知这个决定后,便开始纷纷忙碌了起来,或是扎帐篷;或是准备晚餐;或是在牧马……当她吃过晚餐后,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便吩咐随从取出了各种乐器,在笙箫琵琶的合奏下,她竟然在篝火前翩翩起舞,这让随行的仆人们大饱眼福,更让她的丈夫看得如此如醉,没想到她还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人,难怪在结婚之前,她死活都不肯下嫁与自己,原来是她瞧不起自己的家族,或许,只有像长河东岸的罗姓家族才能与之婚配,而罗姓家族的大公子罗生辉于四年前就失踪了,有人说他是去嵩山当了和尚;有人说他是在二小姐死后的第一年,便自杀于二小姐的坟前;还有人说他找到往日的师父,隐身于大山之中,继续练习上乘武学……

当罗生辉失踪的消息传遍长河的东、西两岸之际,她每天晚上几乎都重复着一个恶梦,总是说梦见一个和尚,而这个和尚令她倍感亲切,甚至还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也令她的丈夫开始产生了怀疑:她梦中的这名和尚是否就是失踪了四年的罗生辉?因为罗生辉出家当和尚的概率非常高,甚至还有人在四年前就看见过一个和尚路过王氏家族的花轿,只是当时的王氏家族都忙于婚礼,而疏忽了每一个前来贺礼的人,而罗生辉也放不下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故而在她再婚的那天,一个人悄悄地莅临了现场,最后默默地离开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他坐在篝火前,眼睁睁地看着篝火一点点的熄灭,并抽完最后的一口烟,便只身钻进了帐篷……然而,在午夜时分,他被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吵醒,而且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个声音就在帐篷外,于是他壮着胆子慢慢地打开了帐篷,只见她端坐在一棵老树下,正优哉游哉地扯着头上的头发,有的头皮都被扯下来了,鲜红色的血浆汩汩地流了出来,还有她的口中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她扯下一缕头发,便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道:“……尹芝娅,不是我说你,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罗生辉,只有我才是他的妻子,虽然我做他妻子的时间很短,可总比好过你,你不仅将你肮脏的身体奉献了出去,而且还没有成为他的妻子,或许,你比我更可笑。”

“可笑?我不知道可笑的人是谁?”“尹芝娅”慢慢地走上前,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道:“王姝贞,你以为罗生辉是什么好东西吗?虽然他贵为罗姓家族的大公子,也受到很多少女的青睐,可是他的传统观念太过于保守,根本就不敢打破这样的桎梏,任凭家族中的长辈安排婚姻大事。当初,罗、尹两大家族已经在张罗我和他的婚事,殊不知他差人连夜取消了婚礼,让我成为了长河西岸最大的一个笑话!所以,在我死后的当天晚上,我就托梦于他,让他为我报仇,最终永远活在悔恨之中。或许,我目的达到了,现在他就在上面吃斋念佛,终年青灯为伴!”

“没想到,你不仅有一个肮脏的肉体,而且还有一副丑陋的灵魂!”王姝贞慢慢地站起身,猛然间抬起右手抓住她的头发,道:“你现在就和我一起上去,在他的面前将事情的原委讲清楚,更要跪在佛祖前忏悔,你是一个多么蛇蝎的女人……”

“尹芝娅”一把甩开她的手,然后“飞”到一棵大树上,发出一阵极为阴森的笑声,道:“我承认我是一个蛇蝎的女人,但总比你虚情假意要好的多。你非常清楚你们王氏家族正面临着什么困境,所以,你为了拯救你们王氏家族,不惜委身于他,旨在借罗姓家族的实力助你们王氏家族走出困境,却没想到被他看穿了你们王氏家族的阴谋,于是一纸休书把你给休了。”

王姝贞大步跑到树下,抬起右手指着“她”,道:“我能有什么阴谋?王氏家族遭遇了几十年来最大的厄运,我身为王氏家族的成员,总不能眼睁睁地王氏家族衰败吧!虽然,我嫁给罗生辉确实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尹芝娅”仰起头发出一阵极为夸张的笑声,然后慢慢地落到地上,并一把掐住她的咽喉,道:“你有什么苦衷?难道你比我还委屈吗?想当年,他不顾我是一个娼妓,毅然决然地要和我在一起,甚至还告诉我,他一定会说服父母,然后将我娶进罗姓家族,成为罗姓家族的大少奶奶,可是结果呢?结果就是你成为了罗姓家族的大少奶奶,而我被自己的二哥给奸杀了,倘若不是他坚持要把我葬进罗姓家族的祖坟,我可能就葬身于野猫岭了,至今还是一个孤魂野鬼……”

“阿弥陀佛……女施主有何冤情,何不向老衲诉说?”一个白胡子和尚敲着木鱼慢慢地走下台阶,看着面前争论不休的两个人,道:“女施主,你已经登上了极乐世界,何苦还留恋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呢?”

“尹芝娅”迅速地“飞”到和尚的面前,伸出长满利爪的右手狠狠地抓住和尚的咽喉,道:“老秃驴,我的事,你最好少管,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了!”

老和尚似乎没有听懂“她”所说的话,只是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木鱼,并解开了身上的袈裟,道:“女施主,老衲一生都是在少林寺渡过的,如今都快八十岁了,如果以我的死可以化解女施主心中的怨恨,那么还请女施主动手吧!”

“尹芝娅”慢慢地松开右手,随后转过身轻轻地抽泣了起来,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只想嫁给我所爱的男人,这有错吗?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阻拦呢?想当年,我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只是一个人独守深闺,颇有几分寂寞难耐,所以才会去歌舞厅消遣,却没想到沾染了大烟的毒瘾,而令我真正沾染大烟毒瘾的……就是这个臭婆娘……”她停止了诉说,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身旁的王姝贞,咬牙切齿地道:“我一直身患血管瘤的疾病,有一天晚上在歌舞厅消遣的时候,不小心撞破了灯管,有半截破碎的灯管划破了我的血管,不仅让我血流不止,而且还疼痛难耐。这时候,她个臭婆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支针管,并吩咐医生注射进了我动脉,之后,我便昏死了过去……”

“当我从昏死状态中苏醒过来时,医生已经给我治疗完了。起初,我对她真的是感恩戴德,认为在我最需要朋友帮助的时候,她一直就在我的身边,而她对我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在她照顾我的那段时间里,每天都要在同一时间段里打针,一开始,我还天真的认为这仅仅是一些营养针,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营养针,而是超剂量的吗啡……”她又停止了诉说,并抬起右手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而眼中释放出来目光明显温柔了很多,但是在看王姝贞时,眼中依然是冷酷无情的杀意,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后,又接着讲了下去:“在我天真、无知的认为中,我染上了毒瘾,由于我根本买不到一定剂量的吗啡,所以只能去大烟馆买鸦片,而鸦片确实太贵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将我积攒下来的钱财挥霍一空。当我走投无路之际,我便想到了盗取母亲大人的金银首饰换取鸦片,可是这种情况并不能长久,毕竟母亲大人的金银首饰非常有限,更重要的是母亲大人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既然都是苦命的女人,又何必相互为难呢?最后我只身走进了‘怡红院’,每天靠着卖身的钱换取刚够剂量的鸦片……”

“尹芝娅”慢慢地讲述着这些不堪回首且又历历在目的往事,似乎刺激到了她最柔软的神经,故而使她疯狂地扑向了王姝贞,并狠狠地掐住王姝贞的咽喉,最后对着老和尚咬牙切齿的说道:“老秃驴,你告诉我,像她这样的败类是否要该杀!即使她死了,我也会在阎王爷那里再杀她一次,直到阎王爷把她个臭婆娘打入十八层地狱,我才罢休!”

王姝贞的丈夫听闻着“尹芝娅”的讲述,不禁从黑暗中慢慢地了走了出来,并随手点燃了身旁的柴火,他走到王姝贞的面前,右手温柔的抚摸着王姝贞的脸蛋,泣不成声的道:“没想到,你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却有着一颗比蛇蝎还要恶毒的心灵,王姝贞,我们的缘分尽了,我们明天就回去离婚吧,我不想与一个蛇蝎美人过一生……”他说罢,转过身便向老和尚的身旁走去……

王姝贞挣脱“尹芝娅”的束缚,急匆匆追了上去,并从后面抱住丈夫,道:“大汉,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而是我真的太爱了,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了,如果我再离婚,那就没有一个男人再要我了……大汉,不要抛弃我……我不能没有你……”

大汉慢慢地甩开她的手,转过身捧着她的脸蛋,温柔地亲了她一下,道:“王姝贞,你给我记住了,曾经你可以用吗啡毒害别人,或许明天你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毒害于我。也许,我现在明白了:罗姓家族的大公子罗生辉为什么要离开你,可能那天晚上,二小姐在梦中告诉了罗生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走到老和尚的身后,声嘶力竭的喊道:“大公子,我来陪你了,您带我吃斋念佛吧……”

罗生辉身披袈裟,提着灯笼缓缓地拾级而下,他走到老和尚面前鞠了一躬,道:“玄空师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休息?弟子将明天的早课已经准备好了,全寺上下都会念诵《往生咒》。”

玄空师父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空相,这些都是红尘中的恩恩怨怨,还是由你来解决吧!为师一生都没有踏入红尘……”

“是!玄空师父,您慢走!阿弥陀佛……”罗生辉送走玄空师父,转过身对众人说道:“各位施主,你们随贫僧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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