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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话 争战 永牧州(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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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辛早怒气满满,见了二人,袖口一拂,“孤独磷火”先行招呼。

原城主见一团蓝绿诡异窜来,早从寒泉冽那里得知此术能汲取道力,因此能有应对之法,左手一撒,一片绿芒飘出,在半空化作“荆棘迷丛”,位置一番变换,就如迷宫一般将磷火困住。那磷火于是忽明忽灭,妄想从中汲取道力,原城主道心一动,“荆棘迷丛”又成数点绿芒,四散闪开,磷火便追逐绿芒而去——古辛未能打上招呼。

郁城主也未闲着,左掌平推,“逆流成河”攻去古辛。

古辛随手挥出“沸血腾影”,血红之影飘忽迎上,将攻来的水之力燃烧成雾气,其势不减,腾去两位城主方向。

郁城主振臂下划,“悬河泻水”截住血红之影。原城主则使“刃树剑山”再攻古辛。

古辛左掌一劈,一道赤红血光斜地飞来,利箭木刃便被惊走四处飞射,原城主赶忙使出“参差披拂”,郁城主使出“水袖”,将利箭木刃一一兜住,才让观战民众免受流矢之殃。这一下,两位城主便无瑕攻去古辛。

古辛便更能逞威,弄出“污秽灵堂”,要斑驳两位城主道心。两位城主见此灵堂狼藉之象,纵有寒泉冽曾经提点,心中亦难无瑕。古辛更不客气,趁势再施“晦暗荒冢”,更使两位城主心中不能平和。所幸水之力心法“川流不息”能极大减轻身心的异常影响,郁城主很快能够反抗,水纹剑力斩“惊涛骇浪”。

恰逢古辛使出的“厄降噩临”飞来半途,那道拍岸惊涛、腾空骇浪与之相遇,就被吞噬一空,赤芒仍汹汹灼灼袭来。

郁城主使出“惊涛骇浪”并未将侵入体内的天魔术力全部带出,道心仍有汹涌澎湃,于是剑走蛟龙,再使“翻江倒海”,身前忽然水蕴翻腾,赤芒冲入其中,就已消弭。

古辛眼望水蕴,就觉自身术力也成翻江倒海,眨眼之间,就被消弭不少,连忙右脚一踩,前方地上忽然浮出一具死尸,那死尸双手猛往胸前一掏,竟自个摧心剖肝,顿时腐臭血液如泉喷出,水蕴受此污浊,随之散去。正是噬尸以蛊第八术“血涌浊世”。

郁城主道心方平,又受污浊,再催动道心,水纹剑横挥大地,力气之大,倒推得她自身都腾空后跃。水之力荡过前方,那具死尸就被撕碎,而战场地面,竟整个成滚滚浪潮,怒海起波澜,威力非等闲。

古辛如法炮制,再施“血涌浊世”,不料死尸刚一出现,滚滚浪潮却忽然汇集一处,如龙汲水一般怒腾九天,又在转瞬间飞冲而下!水之力特性为泽,不但能消耗对方术力,还能增益己方功法,这一次,郁城主为了出其不意,是将“怒海波澜”加诸“九天飞瀑”上,才有了此番景象。

古辛大吃一惊,急催术力,蚀日吞月轮奋然一划:“辜负孤独!”随着术语出口,身前竟开出一扇地狱之门,就有一具骸骨从中走出,骸骨身上早有裂痕,显然年代久远,可是却并未散架,只因裂痕中满布红色丝线,此术正为蚀骨以罹第八术“血罹地狱”。地狱中人本就孤独,可此功法一出,连安息泉下也不能,是以术语为“辜负孤独”。

那骸骨双臂一抡,就听阴风响彻,三颗血色骷髅头绕着头顶飞旋乱舞,就将“九天飞瀑”引来自身,只听一阵清澈又沉重的乱响,战场中凹出一个三尺长、二尺宽、一丈深的深坑来,坑壁光滑,坑底夯实,依稀可见零星的骸骨碎末嵌在其中。可是遍观深坑,却一滴水也没有,原来是“血罹地狱”有汲取道力之效,水之力已尽数被那具骸骨摄去,骸骨又被击成碎渣,水之力脱离骸骨牢笼,已化为水之灵气重归天地。

古辛掸了掸飞溅鲜红衣上的水珠,然后将蚀日吞月轮紧紧一握,魔兵上便有物事蠕动起来,紧接着往前一抖,一条胳膊粗细青色蚯蚓蹿出,一头钻入地下,等窜出地表,已在郁淼真身前,正是嗜血以炼第八术“血尽阑珊”!

郁城主道力几尽,眼见蚯蚓缠结来,一边用“川流不息”加快道力恢复,一边用水纹剑挥战蚯蚓身躯,水纹剑是陨石所铸,那身躯竟似生铁一般,剑斩不入,但听“叮叮砰砰”,又见火花乱溅,几息之间,郁城主已被逼至战场边缘,退无可退。

于是蚯蚓往前一探,身躯同时钻出毛刺,眼见要缠箍住郁城主,那蚯蚓却似被人踩住尾巴,再难前进分毫。

古辛望去一边,正是原城主摆脱了“污秽灵堂”、“晦暗荒冢”,使出的“画地刻木”将蚯蚓架在原地。古辛心神一动,蚯蚓猛地一窜,挣脱“画地刻木”,原城主早使“李代桃僵”挡在郁城主身前,郁城主趁机左跃,莲步一盈,重回场中央。

青色蚯蚓将“李代桃僵”的李树箍成碎片,并未尝到鲜血,忙调转朝向,朝郁城主追击去,原城主便在沿路布下“茂林修竹”,将其阻住。却见那蚯蚓头撞尾甩,就将拦路的绿竹弄断,原城主瞅准时机,在它又要头撞之际,化“茂林修竹”为“参差披拂”,蚯蚓可就自投了罗网,原城主再用“古柏森森”,将“参差披拂”悬挂古柏上,纵然蚯蚓身躯似铁,力大无穷,此时身处腾空罗网,无处借力,所有挣扎,只是在那里荡秋千而已。

观战众人见到此幕,或哈哈大笑:“你看那怪物,你看那怪物……”或交头称赞:“原城主真有城主之风,你看他木之力用得娴熟,随机应变,几个小招就将怪物制服……”或疑问不解:“原城主明明被困术法,是如何脱身?”

回到原城主身边的郁城主也发出此问,原城主回道:“二术一个是灵堂之象,一个是坟冢之景,不禁让我缅思父母,因此领悟出木之力‘风木之悲’,才使道心术力随悲痛之情,一同遥寄天外。”

见原城主和郁城主竟在那里闲聊起来,古辛嘴角一抽,很不乐见,左手猛一挥洒,一片血珠飞去青色蚯蚓,那铁一般的躯壳竟被渗透,隐约可见有红丝在躯壳下汩汩而动,那蚯蚓便似遭受了万千刑罚一般,身躯挣扎如下油锅,面目狰狞似遭碎尸,在树网中一个劲乱拍乱打,可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痛苦不能通过痛苦转移,只能全部承受,忽然,它的首尾如花瓣裂开,就如同两张“青”盆大口一般猛张猛合,竟然通过这样的自残来发泄痛苦,虽然这两张口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可那惨叫似乎人人都能听见。正是噬尸以蛊第八术“孽至否极”——

此术本是天魔域开棺戮尸、逞威泄愤的一种刑罚,后经前任护法血煞改造,才成为噬尸以蛊第八术。此术施加血蛊于尸身,血蛊侵入尸身后,会如同凌迟一般侵噬五脏六腑,尸身受此刑罚,便会身躯挣扎、面目狰狞,有时也会发出撕心裂肺一般的鬼哭狼嚎,可是尸身如何能动能做出动静、发出声音呢?都是血蛊控制尸身使然,目的就是为了将死尸不能言传身教的痛楚分享出来,以警示活人。此术正是借助这样的分享,使所见所闻之人感同身受,似觉自己也身处痛苦当中,最终自身道力看似被这种虚幻的痛苦渐渐吞噬,实则是体内道力挣扎反抗、互相吞噬所致。只是此时古辛术力已被消耗许多,并不想多费术力弄出一具尸身来,只好借用这青色蚯蚓的“尸身”一用,虽然这具身躯不能发出悲嚎,但也足以将痛苦分享给两位城主。

两位城主见此惨相,顿受触动:“这天魔真是恶毒!”共情一生,忽觉道力竟被这看到的痛苦裹挟、继而为其吞噬!这一次,郁城主虽有“川流不息”,却作用忽微,只因女人更善于共情,因此她感受到的痛苦更大,自然道力互相吞噬得更凶。

古辛见到此幕,也对血护法稍生敬佩:“难怪血护法生前常说,折磨一个人的亲人朋友,比折磨那个人更有效果。”望向蚯蚓:“再过片刻,就为你报仇!”

原城主一时虽不知道力被吞噬之故,却也立刻有了应对之策,忙用出“枯木逢春”。木乃五行之本,有“无木不固”之称,原城主用出此功法,道力被吞噬的速度为之稍缓,这才有暇思量:“方才灵堂坟冢之见,让我道心受困,此番道力被吞噬,也定也和眼前所见有关。既然眼前是悲惨痛苦之象,我应以美好繁荣之景应之!”立时万木青荣剑横挥而出,绿芒落去前方,化生上千树木,正是“林海浩瀚”,继而运转心法“移花接木”,但见眼前芳草菲菲,佳木繁荫,桃花脉脉,杨柳迎风,正是木之力“欣欣向荣”,紧接着,手掌轻一挥拂,“欣欣向荣”化作绿色精华,点点冒出,直飘去郁城主周身。

古辛见二人又将脱困,双掌推出一阵阴风,“林海浩瀚”中便堆出一座阴山来,殷红血液从山上蜿蜒而下,如同红烛之泪,流上大地,蚀出道道沟壑,沟壑附近的树木便皆成腐朽,原来是木之力被汲取之故,那血液也因此壮大,再往前去,所触及的树木,竟都互相攻击起来,原来此术还有反制道力之效,正是蚀骨以罹第八术“血蚀阴山”。

郁城主得木之力相报,体内道力这才停下了互相吞噬,忙谢道:“多谢原城主相助。”

“投桃报李,理所应当。”

郁城主望去“林海浩瀚”,含笑点头:“说得正是!”水纹剑忽然指向原城主,道心道力尽数倾出,只见原城主周身水蕴潆洄,水光潋滟,水之力渗入原城主经脉之中,直汇集去道心之内!

原城主但觉经脉之中,水蕴沿着枝桠流动,在其润泽下,经脉中的木之力全然汹涌澎湃起来,等十路水蕴尽数汇集道心之后,道心之中,重重木影遇上粼粼波光,水木灵华,碧蓝同绽,道力从未有过如此之充盈!

如此充盈道力若不使出,道心不能承受,于是原城主纵身腾起,万木青荣剑反手长划,半圈碧蕴荡出,一声威喝:“草木皆兵!”碧蕴荡过浩瀚林海,其中还未腐朽或者被反制的百千树木,竟都化作人形兵卒,兵卒手持兵刃,翻阴山,涉血水,个个向古辛冲杀过去。

观战的四城五门人惊呼一声:“是原木之力——‘草木皆兵’!”

此等木之力古辛从所未见,赶紧急挥蚀日吞月轮,曾经建功的“蚀日之轮”终于使出!日全食所到之处,顿时人仰马翻,古辛不禁笑了:“不过如此!”

原城主目光一凝,双手握上万木青荣剑,“连理之木”渡在其上,随即推剑而出。万木青荣剑飞去前方,那百千兵卒尽都化作绿点,闪闪烁烁飘去一处,竟汇聚成一人。那人右手一招,万木青荣剑落来手中,剑起,九根栋梁木竖在半空,直指古辛,根根木首篆刻二字;剑落,栋梁木错落而下,其形未至,法理昭彰,曰“擎天”!

四城五门人再度惊呼:“是原木之力——‘擎天九柱’!”“草木皆兵”所化之人本就是木之力组成,自然与天地之道的沟通无比顺畅,此人能使原木之力理所应当。

“擎天”二字大放光芒,在其笼罩下,古辛心惊肉跳,恐惧生根发芽,蔓延全身,双脚似乎扎根一般,竟不能移动分毫,紧接着身不由己地托起双手,似要像树木一般茁壮生长,又似真要用肉躯擎天一般。

古辛身不能动,并不能躲,可若不反抗,势必被砸成肉饼甚或化身为木,赶紧大动术力,急唤“抛尸荒野”、“血还牙”救命。立时,九根栋梁木下,就各自出现一具死尸,穿着依稀可辨,四玄门、冰雪门、荆棘门、林川门、雨幕府中的俊杰、英才此起彼伏地呼唤道:“师兄!”“师弟!”“师姐!”“……”九具死尸,个个是当年四城五门征讨天魔域时牺牲的入门弟子。

古辛可无瑕理会那些呼唤,忙催体内煞血倒灌而出,化作九条狰狞血蟒,游窜去九具死尸上,将其死死箍住,但见九具死尸竟然脚下生根,双手托起,而古辛却重得自由——正是凭借“血还牙”将“擎天九柱”之威转嫁去死尸上换来。这一次的至高术威力小了不少,并未和上次御兽垣时一样影响全城,首先是没有必要那般大动干戈,其次,纵有这个必要,古辛也力不能及,因为永牧州中没有尘埃热浪,他的实力实难尽情发挥。

古辛重获自由,赶忙跳出,九根栋梁木轰然降下,九具死尸成了肉饼,惹得他稍有疼惜,不及说出,已见“草木为兵”所化之人,再度起剑,于是古辛疼惜之言换了说法:“那可不能浪费了。”双手做龙爪探出,一条三头血蟒生于古辛身背,血口一开,九块肉饼下血液流出,重新化作九条血蟒,凭借“血还牙”,古辛将死尸之血一滴不剩地收归己用,虽然数量不多,却聊胜于无!

有此死尸之血,古辛术力稍得补充,能够先发之人,先吟术语:“昏沉虚弱,桀骜残暴!”继而怒指前方:“血之献祭!”九条血蟒分作上中下三路窜去前方,将“草木为兵”所化之人围在当中,而后每三条血蟒首尾相衔,组成三个似圆、似三角的三角圆弧,三角圆弧一个在其头顶、一个在其腰间、一个在其脚下,阵仗一成,三个三角圆弧腾起血火焰,一同熊熊燃烧起来,将那人封在其中。正是嗜血以炼第九术能隔绝、燃烧道力的“血之献祭”!

那人持剑力挥,可是这次,却再难与天地之道形成共鸣,不但如此,自身竟也迅猛燃烧起来,原木之力虽是法则之力,能借天地之木为己用,因此生生不息,可“血之献祭”硬生生隔绝了原木之力与天地之道的联系,它变成了独木,因此被此火引燃。

“血之献祭”所封空间中,原木之力本就浓郁,今被隔绝引燃,火焰猛窜十丈高,热浪逼得周围民众尽都倒退不迭,那人眼看自己将还于天地,忙将万木青荣剑抛还原城主。

古辛眼馋此兵,立刻窜身去抢,原城主忙使“参差披拂”率先接住,而后拽回手中,却不妨古辛暗施“血舞滥觞”于“参差披拂”后,万木青荣剑刚到原城主手中,一朵地狱血花忽然绽放,就将并肩而立的两位城主打倒在地,古护法胜!

观战万民,顿时面色成灰。

原城主、郁城主憾败,梁城主、景城主上场应战。

两位城主刚入战场,战场中先现“颠土扬沙”,接着,尘土飞扬中,“飞沙走石”、“剑戟森森”从四面八方攻去古辛。

古辛视野受阻,尖石、剑戟来在近处,他才能看清,忙用蚀日吞月轮左架右挡,几合过后,尖石、剑戟密集如雨,他不得不不断狂舞魔兵,奋力坚持。

梁城主识出端倪:“方才,此魔只是用一般术法取胜,眼下,又只守不攻,看来术力已被原城主、郁城主消耗一空,此时,他全靠魔兵强撑。”

景城主听出其意,银月剑稍举而落,一片银辉从半空落向古辛,古辛手中的蚀日吞月轮便沉沉而落,哪怕古辛用大力调动,蚀日吞月轮也不听命,正是恒金之力“百戈落兵”所至。

古辛没了蚀日吞月轮护持,顿时胸前身后连中两石,再难强撑,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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