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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程柯传-> 第五章.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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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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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建业十二年,夏,七月十四日。

今日的程府分外热闹,小安正指挥着大林往门梁上挂灯笼,为中元节做着准备。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少爷亲自安排的,可这几日不知为何,少爷总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

“少爷。”小安推开房门,“祭品都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呢!”

“嗯嗯。”程柯背对着小安,敷衍道:“你再等等,我马上过去!”

“哦。”小安应了一声,探头探脑的走到了程柯身边。

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想要看看程柯到底在搞什么鬼。

只见程柯身前摆了本书,时不时翻动,又时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少爷,这是在干吗啊?”小安问道。

“嘿嘿。”程柯提起书籍,吹干了上面的墨,说道:“我正在修复咱家的荣耀!”

“啊?”小安一头雾水。

自从上次归来,程柯便一门心思扑到了这本家传功法的修补之上。

一晃数日过去,有牛仔裤在一旁帮助,二人同心,已经将它修复地七七八八。

错漏处改正,无用处删除,残缺处补全,眼下这本书籍较之原来,可谓是面目全非。

现在总算是完成了修订,程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一番,这几日的心血到底有没有白费。

“小安,你先去和大林他们说,让他们再等等,我迟点过去!”

说完这话,程柯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跑到平常练功的地方,找了个最舒适的角落,安安稳稳的坐下。

闭上眼睛,牛仔裤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你先静心,我来帮你聚集元气。”

程柯沉下心神,以灵视内观自身。

只见体内经络密布,浩如繁星,血气淤沉,厚重如大地,二者泾渭分明,互不相属。

程柯引天地元气入体,搅乱了二者的平衡,勾连血气,汇入经络之内。

一段时间过后,经络盈满,熠熠生辉。

程柯按照家传功法所修,一步步将体内星点点亮。

下一刻,腹部隐隐生出一股热气,向上蒸腾。

这是!?这就是气感?

程柯强压下心中激动,深吸一口气,更加耐心的搬运起气血来。

天地相合乃气生,鸿蒙初定造化成!

默念口诀,体内五脏六腑齐齐震动,下腹处翻江倒海,热气蒸腾尽皆汇于丹田!

今朝擂开命中锁,从此大道路上鸣!

轰隆隆,体内好似闷雷在响,猛然间丹田炸开!

噗!程柯张口吐出一口污血,伏倒在地,半晌后忽地起身,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他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放肆,一声一声地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哎哎哎,别高兴的太早了,不过是开辟了气海而已,武道修行刚刚上路,莫得意忘形!”牛仔裤叉手道。

“呵呵呵呵,我知道,可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有多久了!”程柯傻笑道:“今日终于成了!”

“少爷?发生什么了这么高兴?”小安探头道。

“嘿!没事!走!我们去上香!”

程柯拉着小安快步走到祠堂,祠堂里一家人都在等他。

他双手接过大林点好的香,合在掌心,默默低头祈祷。

托庇祖宗保佑,程柯今日顺利开辟气海,踏入武道。

香火燃烧,烟雾向上萦绕,满墙的牌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程柯抬头看着灵牌上的一个个金字,暗暗发誓。

定不负祖宗所望!效仿始祖之事!复兴家业!再立功勋!

他目光炯炯,掸了掸香灰,将烧着的香插入香炉。

等这一切做完,程柯转过身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好了,我们快出发吧!别让赵家人等太久!”

“好耶!”终于要去庙街了,小安兴奋地叫了一声。

她今日为了过节,特地换了一身新装。

翠绿色的碎花短裙,搭配上精心挑选的配饰,让她整个人既俏皮又鲜丽,好似富家小姐一般。

程柯摸了摸她的脑袋,挥手道:“我们走!”

一行人到了庙街,正好赶上了最热闹的时候。

到处都是人山人海,一整个城的喧闹都聚在了这里。

尽管人潮汹涌,但程柯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台阶之上的赵蔓露。

此刻的她还是前几日一般打扮,素衣褶裙,戴着顶大帽,正百无聊赖的站在台阶之上,四处张望。

“在这里!在这里!”小安踮起脚尖,努力朝她挥动手臂。

“小安!程哥哥!”白发妹妹看到了几人,也跟着高兴地挥舞手臂。

台阶下的赵府家丁立即拨开人群,对程柯行礼道:“公子请往这边走。”

“有劳。”

几人穿过人群到了文庙跟前,白发妹妹不顾形象地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挽住程柯的手说道:“程哥哥,又有好几日没见了!”

“是有些日子了。”程柯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现场的人太多,他不好表现地太过亲昵。

白发妹妹不满地撅了撅嘴,好在小安的到来迅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小安!”她一个飞扑搂住了小安,俩人跟棉花团似的抱在了一起。

“我好想你!!”

“我也是!!”

俩女凑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

“程公子,夫人正在里面等着呢,请快些进去吧。”家丁提醒道。

程柯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进了文庙。

林家人有些拘谨,说话也只敢小声的说,小安却没什么顾忌,继续贴着白发妹妹聊着私房话。

这时候,二姨娘正待在角落,恰好有熟识的妇人路过,便前来问安。

“赵夫人怎么今日一人在此?”

“哎,我那夫君,总是事到临头才想起来安排,今日也是,忙得脱不开身,只能由我独自前来了。”

“啊,赵首辅因公废私,国家兴旺,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栋梁之才啊!”

“哎~”二姨娘捂着嘴笑,,正打算谦逊几句,忽地瞥见不远处的程柯,急忙招手道:“快来!快来!”

程柯连忙小跑几步,走到二人跟前。

二姨娘挽住他的手,向妇人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家的未来女婿,程家的小侯爷,程柯。”

妇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程柯,只见眼前这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好!”她禁不住赞道:“好一个青年俊秀,一表人才!”

二姨娘高兴的合不拢嘴,又一把拉过赵蔓露来,说道:“这便是我大女儿,赵蔓露。”

“见过夫人。”程柯和赵蔓露一同行礼,赵蔓露的动作过大,险先甩掉了帽子。

幸好程柯眼疾手快一把按了回去。

妇人看在眼底,正要再美言几句,忽听得三声锣响,前头司仪叫道:“吉时已到,祭礼开始!请各弟子归位!”

“走吧。”二姨娘拉住程柯,说道:“你随我来。”

二人走到前头,离高台较近的地方停下。

程柯环顾四周,问道:“姨娘,怎么不见了赵大哥和瑛秀妹妹?”

“他俩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没来参加,噤声,祭典就要开始了。”

此时文庙内鸦雀无声,最中间圣人像前,摆开一排祭祀小桌,正中间杵着一樽三足青铜鼎。

这鼎内满满当当尽是各家弟子献的祭文。

一肃穆老者手捧文书,大踏步上前。

他头戴儒冠,须发皆白,锦袍裹身,腰间佩玉,方方正正的站在了三足鼎前。

司仪见状,沉声道:“起~祭!”

众人无不正衣冠,敛神态。

老者仰视圣人像,摊开手中祭文,高声念道:“敬往圣文宣先师,承天之理,启民之智,传古今之文脉,立三纲之伦常,迄今已有千千年噫!”

老者举手对圣人像郑重一拜,等大礼施毕,转过身来,面对众人说道。

“我华夏文脉屡招劫难,几经断绝,幸有先贤不惧生死,前赴后继,方有今日之盛景!”

“海内风调雨顺,天下国泰民安,全赖前人施德!今,后世弟子执之,安敢使之荒弃?!”

老者走了一圈,又重新面对了圣人像,说道:“担社稷之重,承兴亡之责,立不世之功,留千古之名!”

老者疾呼道:“刀兵覆身不屈于行,妄言诽谤不惘其志,圣人虽逝,道统不灭,江河万古,何废其言,斯夫于世,当行正道,身虽百死,灵亦与往圣同祀!”

众人也被带动齐齐高声呼道:“身虽百死!灵亦与往圣同祀!!”

等声音稍加平复,老者又将手中祭文点燃,丢入鼎内,不一会儿鼎中升起熊熊烈焰。

“今将我辈祭文焚之,以告慰祖宗先灵!”

儒生们纷纷点燃手中香,排着队去向圣人行礼。

程柯紧跟着二姨娘行走,在他前面,一位书生匆匆行了礼,刚放下手中香,就立马奔到老者身前站立,拱手敬道:“拜见王柏先生!”

“嗯。”老者回了一礼,淡淡应了一声。

程柯的耳朵动了动,王柏先生?

他心下好奇,忍不住向二姨娘问道:“姨娘,这位先生是何许人也?”

“这老先生乃当世大儒,泰安三贤之一。”二姨娘答道:“你父亲和我夫君年轻时,就曾一同在他门下学习。”

“那我岂不是要叫他声师公?”

“小滑头,莫乱攀亲戚,不过你这么称呼倒也没错。”

说话间,二人已至前列,二姨娘颔首敬礼道:“王师!”

“哦?”老者惊讶的眨了眨眼说道:“夫人也在我门下受教?”

二姨娘摇了摇头,说道:“我夫君曾在先生门下学习,故称王师。”

“原来如此。”老者摸了摸胡子,问道:“不知你夫君是?”

“昔日曾追随你游历江岸,遍访山林,最终结业于泰安书院的赵泽林是也。”

“原来是赵首辅之妻!”老者拱手道:“夫人一人前来,想必是首辅为国操劳,脱不开身。”

二姨娘点点头,老者又问道:“这位是?”

“程勋之子。”

“哦~没想到都这么大了。”老者饶有兴致的打量了程柯两眼,“跟你父亲果然有几分相似。”

当年求学的那批人当中,只有程柯的父亲最令他印象深刻。

毕竟这么会闯祸的人属实不多见。

“老师现居何处?望告知一二,我好携夫君一同拜访。”

“不必,不必,我一人独居惯了,家中散乱恐难待客。”老者摆摆手,说道:“既然祭礼已毕,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容我先行一步!”

“老师慢走!”二姨娘让开道路,看着老者离开,心想这事或许该让夫君知道。

毕竟王柏先生向来孤高,久不在京城,今日难得遇见,该要宴请一回,以叙旧情。

于是她也匆忙归家,临走前嘱咐道:“照顾好蔓露,别让她玩得太疯。”

程柯欣然应允,带着白发妹妹,去往了城郊庙会。

此时天色不早了,夜幕降临,屋檐下挂满了灯笼,沿街的小摊小贩开始营业。

赵蔓露在摊位前买了整整一袋零食正要开动,却低头瞥见,有一孩童眼巴巴的望着炒锅里的栗子发呆。

这孩子衣衫褴褛,只勉强套了件大号的上衣,连裤子和鞋子都没有。

他望着锅里的栗子出神,眼神中满是渴望。

赵蔓露心疼地看着他瘦弱的模样,于是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拿去!”赵蔓露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孩子看着眼前的食物满脸的不可置信,只敢用眼神不停地向赵蔓露寻求肯定。

白发妹妹点了点头,把栗子送到了他怀里。

孩子一把接过,生怕赵蔓露反悔似的,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深深鞠了一躬。

“走慢点,别摔着!”白发妹妹怕他步伐不稳,又悄悄用异能护了他一路。

他前面是家人在唤他,一袋栗子算不得什么,却能让这家穷苦人,过个好节。

“你看什么呢?”程柯手捧着颗玉米过来,好奇问道。

“没什么~”白发妹妹接过玉米,美美的啃了起来。

林家人互相看了几眼,都猜不出来,赵小姐为何如此高兴。

“程柯!蔓露!”

正说话间,忽听到有人在叫他,程柯忙四处张望。

只见河岸边停着艘小船,大舅哥站在甲板上,朝这边挥手。

“快上船!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众人一一上船,小船不大,但容纳七、八个人绰绰有余。

大林走下船舱,掀开帘布,却发现内里已经坐了一个女人。

她戴着粉色面纱,看不清容貌,一身红绸裙装,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这妹子胸脯高挺,腰围纤细,大腿外侧不经意间露出的雪白肌肤,更引人遐想。

她的双眼好似桃花,叫人把魂都勾了去,只看了大林一眼,立即叫他面红耳赤,狼狈的逃出船舱。

“跑那么快干吗?”程柯问道。

“少爷,里面有个,有个女的!”

“女的?女的怎么了?”程柯随手掀开帘子,一眼望去,只见美人慵懒的坐在那里,当下惊为天人,楞在原地。

“让我看看!”白发妹妹好奇的拱出个脑袋,随意看了一眼,顿时眼睛睁大,呆立当场。

“你们别堵在这里啊,快往里面走!”大舅哥招呼道。

程柯等人如梦初醒,连忙入座。

大舅哥看几人坐下便又返回甲板指挥船家开船。

船舱内弥漫着淡淡香气,似从这女子身上散发而出。

大林再次吃不住魅惑,主动站起,去找大舅哥,帮他开船。

船舱内一片寂静,程柯咳嗽了一声,正要开口,却被白发妹妹抢先一步,问道:“仙女姐姐,你是我哥的情人吗?”

林家人都伸长了耳朵,连程柯也不例外。

美人儿轻捂着嘴,眉眼弯弯,笑道:“奴家怎配得上赵公子,不过是一同研讨音律晚了,送我一程罢了。”

“哦?”小安也坐到了美人身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忍不住叹道:“姐姐你抹的是什么胭脂啊?好香!”

美人儿笑着回答,面对着二女层出不穷的问题,她都回答的极有耐心。

船舱内的气氛终于好转了起来,不像一开始般的尴尬。

小船逆流而上,推开波浪,一点点的驶进了湖中心。

那里停着艘百丈大船,周身挂满了灯笼,照得湖面亮如白昼,等程柯的小船贴近了,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乐声。

大舅哥停了船,轻松的吹了声口哨,朝舱内喊道:“秋灵姑娘,不负使命,总算及时把你送到了!”

“谢公子相送!”秋灵盈盈下拜,走到了船头,大船上的人认出了秋灵,撇下木板接应。

大舅哥扶着她上了船,回头喊道:“你们也上船耍耍!”

说完又对船上的人说:“这二人是我妹和我妹夫,好生招待!”

侍从们面露难色,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大舅哥已经拉着秋灵姑娘走远,容不得他们拒绝。

他们只好先拉着程柯、赵蔓露上来,见程柯又要拉小安上来,才不得不出声提醒道:“我知道诸位都是赵公子的亲朋好友,可这船上的位置有限,让这俩位上来已经是坏了规矩了。”

程柯还想再争取争取名额,小安却不想让人为难,说道:“少爷,小安正好有些累了,就待在小船上休息休息吧。”

林家人也一起附和,程柯只好作罢。

大林接过船杠,划着小船远离,小安看着甲板上的背影,落寞地回了船舱。

大舅哥和秋灵姑娘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留下程柯和白发妹妹在甲板上瞎逛。

这地方大得惊人,长宽都有百丈。

不仅四面八方都有舞台表演,更有伶人妓女随意供人取乐。

来往游客声色犬马,好不快活!

赵蔓露不在乎那些五光十色的演出,只盯着桌上的珍馐美味,眼底放光!

这些食物,都是些罕见的山珍海味,却都被随意的摆放在餐桌上,供人充饥。

白发妹妹再也按捺不住,端起盘子就往餐桌旁跑。

“你慢点!”程柯无奈的叫了一声。

“嗯嗯。”白发妹妹一边敷衍的点头,一边马不停蹄的往自己的盘子里倒菜。

程柯看了更加无奈,你一富家千金什么没吃过,至于如此急切吗?

白发妹妹看着盘里高高垒起的菜肴,心满意足的转身,却一个不慎,撞到了旁边的妇人身上,立时菜盘打翻,花花绿绿的汤汁溅了俩人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白发妹妹慌忙道歉,掏出自己的手帕就要为妇人擦身。

“滚开!”妇人用力一推,险先将白发妹妹推倒,她踉跄几步,头上的帽子滑落,一头白发如水银般倾泻。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无数异样的眼光刺地白发妹妹浑身不自在。

“哪里来的怪胎!?”妇人心疼地擦着自己的衣服,“弄坏了我这件衣裳,你赔的起吗!”

怪胎!怪胎!怪胎!

白发妹妹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好像他们嘴里说的都是这俩个字。

“不,我不是怪胎!我不是!”白发妹妹惊恐地捂住了耳朵,可那一声声怪笑还是穿透了进来。

“你,你们!你们!”她抬起头,看着熙攘的人群,粉色的眼眸渐渐泛红。

而在暗处,亦有气息流转,数道隐蔽的金光已经对准了她。

就在她即将爆发的那一刻,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温柔的抱住了她。

程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白发妹妹瞬间松弛了下来,死死地抓住了程柯的衣角,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喂,大婶!虽然她有错在先,但并非有意,而且道歉了,你也不必如此蛮横吧!”程柯诘问道。

“哼!”妇人打量了几眼,这毛孩衣着朴素,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又是谁?莫非是这怪胎的野男人?”

“无礼!”程柯怒道:“管好你的臭嘴,不然我立马撕烂它!”

“你在威胁我!?我乃堂堂诰命!你敢威胁我!?”

“你……”

二人越吵越烈,正这时有一管事的带着兵丁赶了过来。

“何人敢在此闹事!?”他大喝一声制止了二人的争吵。

“大人来的正好!”妇人一见来人,立刻大喜过望。

她父兄向来与这人结交乃是多年好友。

“这有俩个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毛贼,还请大人赶快赶他们下去!”

来人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一瞧,瞬间变了脸色。

“休要胡言!”他立马按下妇人的手臂,疯狂地使眼色。

可惜或许是天色太暗,又或者是这妇人太过愚笨,根本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大人何故迟疑啊?把这俩怪胎一块丢进湖里就是了。”

“还不快闭嘴!”来人也是急了,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

他虽然不认识那个男的,但赵小姐他还是知道的。

白发粉眸,整个京城不会有第二个人是这种相貌。

啪的一声,妇人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敢打我!亏我父兄与你相交多年!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家的!?”

她坐到地上撒泼打滚,又哭又闹。

来人额头青筋鼓起,怒火攻心,顾不得多年交情了,大吼道:“来人!把这泼妇给我拿下!”

唰唰唰,几个兵丁一人一只手,抓住妇人,拖到了船舱。

那妇人临走时还在叫骂不休,直到郎官又给了她一巴掌,这才老实。

“哼!贱人!”管事的正了正衣冠,回过头来刚要找赵小姐赔罪,却发现程柯二人不知何时离开了,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哎!”他懊恼的一挥衣袖,悻悻走开。

大船船首处,这里偏僻安静,远离喧闹的人群,向下望就是平静的湖面,映射着俩人的倒影。

刚刚程柯本想留下继续讨要说法,可白发妹妹不愿逗留,拉着他离开了。

她现在情绪低落,看着水面出神。

程柯坐在身边,端详着她的侧脸,忽然说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白发妹妹摇头,程柯挽起她的发丝举到眼前说道:“皎如月兮舒其白,澈如云兮敛其色。”

“啥意思?”白发妹妹侧过头看向程柯。

“好像月出时照在云彩上的一抹清澈白光。”

白发妹妹噗嗤一笑,又侧过头去望向湖面,喃喃道:“母亲在生下我和映秀后,不久就去世了,下人们都畏惧我的发色,就连父亲也不和我亲近。”

“从小到大除了姨娘和瑛秀,所有人都把我当怪物看待。”

程柯摸摸她的头,说道:“别怕,有我呢。”

白发妹妹不再说话,把头轻轻地靠在了程柯的肩膀上。

此时刚过二更,岸边的人们搬来了烟花,随着引信被点燃,孩童们笑着跑开,炸裂声响,绚丽的色彩直冲霄汉。

烟火在湖面与天空同时绽放,千万种颜色把程柯和赵蔓露包裹,那一点点的白真如月光一般清澈。

另一边,先行一步的大舅哥和秋灵姑娘正在赶往大舞台的路上。

台上的伶人还在献舞,台下的戏班班主却急得团团转。

这艘大船本是皇家禁地,专供皇族享乐,若非恰逢佳节,当今圣上开恩,与民同乐,他这样的民间戏班原本上不了船。

今日之事是上头有人点名道姓,要看秋灵献舞,可偏偏到了这般时候,秋灵姑娘还未现身,这叫他如何不急!?

班主满头大汗,他已推迟了几次时间,再晚一些就要过亥时了,到时候众达官显贵都要退场,若是耽搁了演出,他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正干着急间,班主远远瞅见秋灵,连忙跟见了救星一样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哎!!”

人还没到,声音先至,班主高喊道:“你咋才来啊!急死我了!快,快,趁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赶快压轴登场!再迟一点,我老命都要没啦!”

“那,赵公子,秋灵先行一步了。”

“哦,好。”大舅哥还有些意犹未尽,与美人相伴,真是如沐春风,令人陶醉啊。

秋灵姑娘与大舅哥道别,扭着腰肢就进了化妆间。

班主擦了擦脸上的汗,朝大舅哥行礼道:“阁下是?”

“在下赵志杰。”

“赵公子!”班主连忙鞠躬,行了大礼道:“久仰大名!”

“哎~”大舅哥摆摆手,问道:“班主,乐班何在啊?今晚我答应了秋灵姑娘,要帮她伴奏的。”

“好!好!”班主连忙引路,边走边说道;“今晚有赵公子助阵,演出定然大获成功!”

说着绕了几步,到了乐班,班主交代了几句,向众人介绍了下赵公子,便又匆匆离开,去忙别的事了。

众乐师一听是赵公子,立马肃然起敬。

乐师道:“赵公子音律冠绝京城,今日能与公子同奏,与有荣焉,幸甚至哉啊!”

“哪里,哪里。诸位,演出就要开始了,劳烦大家一起排练一下曲目吧!”

大舅哥拿了把琵琶坐下,拨动了下琴弦,调试了下音色,就和众乐师排练在了一起,乐声浑然天成,宛若天籁。

此时杂役进来,开启了扩音阵法,众乐师立刻停手,只等开始的信号。

舞台上一片漆黑,随着第一声琵琶弦动,一束光突然打向舞台中央。

正中间秋灵姑娘手持琵琶,乘坐机关,缓缓地升了上来。

此刻的她褪去长裙,换上了一身丝衣。

丝衣轻薄,薄如蝉翼,底下白皙的肌肤清晰可见,几条朱红色的丝带缠绕在她的手臂,延展开去,长长的拖挂在地。

乐班里乐声齐动,舞台上猫步轻悄。

秋灵双足赤裸,一边舞蹈一边弹琴,舞台上的一瞥一笑,尽显少女的天真浪漫,舞至中途,琵琶声急,秋灵身上的丝带,好似云雾缭绕,舞动间好像神女在云中嘻戏。

倏忽间曲风一变,紧接着琵琶声咽,神女垂怜顿首,似在体恤人间。

呼呼呼,一声号响!唢呐声嘹亮冲霄,秋灵甩开臂膀,大跨步向前一跳!

她娇小的身躯竟然一飞冲天,浮在半空!

后台的班主操作着阵盘,控制着舞台,大舅哥忘情的弹奏着琵琶。

众乐师也聚精会神,不敢怠慢,但渐渐地都停止了演奏。

他们面面相觑,小声交流道:“这段我们有排练过吗?”

班主暗暗叫苦,我的姑奶奶哎,你这个时候加什么戏啊!

本来到这个时候演出已经结束,他也该按寻常一般,放秋灵下来,可是秋灵现在越跳越起劲,他怕有所闪失,便不敢关掉阵法。

那些丝带、丝衣暗藏玄机,乃是特制,和他手里的阵盘配套,由他在幕后操纵,才能营造出飞天的效果来。

舞不停,乐不停,大舅哥指尖弹出的旋律依旧流畅,和台上的秋灵相得益彰,二人的配合默契的不似临时起意,反倒像早就排练过了一样。

这段独奏、独舞,极为精彩,台下众人如痴如醉,喝彩连连。

台前,专为达官显贵设置的高楼之上,一双芊芊玉手,从碗中捻出一颗菩提,细细地剥去外皮,轻轻送入身旁男子的口中。

紫菩提鲜嫩多汁,男子大口咀嚼完了,随意吐出几颗菩提子,身旁的女子忙小心翼翼的接住。

“此女何人?”他看着舞台上飞舞的秋灵,兴致勃勃的问道。

“回圣上,她乃京城名妓,艺名秋灵。”身旁的太监答道。

“此曲何为?“他盯着秋灵继续问道。

礼部尚书飞快抢答道:“回圣上,依臣所见,虽有不同之处,但此曲应为西域名曲,名为神女飞天,意寓天下太平。”

皇帝点点头,旁边的妃子手捧着水晶般的小梨,笑道:“圣上,吃梨!”

“嗯啊。”皇帝挥挥手,“爱妃辛苦你了,休息去吧。”

“臣妾……”女人不甘的抿了抿嘴,但还是不敢忤逆皇帝的旨意,低头退下了。

窗外秋灵缓缓落地,朝众人鞠躬,台下欢呼声一片,热情似海。

若非今日有高台拦阻,恐怕她就要被人群淹没了。

演出结束的秋灵还没下场,就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秋灵姑娘,有请。”来者衣着华贵皮肤滑嫩,态度还算恭敬,可语气中,却透露着不容拒绝。

“好!”秋灵嘴角上扬,答应了一声。

她连衣服都没换,只披了件短衫,就被领着前去觐见。

跟在太监身后上了楼,她小喘着气,向皇帝跪地行礼道:“奴家盛秋灵,见过皇上。”

皇帝的目光在秋灵光滑的背脊上停留了一下,开口道:“免礼,你上前来。”

“是。”秋灵站起身,披着的衣服滑落了一半,香肩外露,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一颤一颤的向皇帝走去。

行进间风情万种,婀娜多姿,到皇帝面前俩三步,才被侍卫拦下,低着头,像一朵待采摘的花。

皇帝让她抬起头来,秋灵缓缓抬头,她戴着面纱,秋水般的眸子含情脉脉,在这夜色里放着光。

恰好这时,楼台外的烟花炸开,千万种颜色顺着她的眼睛递进了皇帝心里。

皇帝身体前倾,情不自禁的伸手揭开她脸上的面纱,秋灵羞涩的躲了一下,俩团飞霞晕开到了耳后。

面纱下是一张绝美的脸。

皇帝看了一眼,轻轻把面纱重新给她戴好,赞叹道:“好一幅倾国倾城的容貌。你退下吧。”

秋灵点头称是,站起时,一个不稳,整个人跌到了皇帝怀里,她身上还留着演出时的汗。

软香入怀,皇帝的胸口被沾湿了一片。侍卫们立马抽刀,皇帝却伸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

秋灵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措,皇帝没有怪罪她,反而吩咐太监去给秋灵安排房间洗漱休息。

太监领命带着秋灵去了,礼部尚书也知趣的告退,皇帝小等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的冲秋灵房而去。

推开门,屋内雾汽缭绕,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皇帝放慢了脚步轻轻靠近,撩开遮挡的布帘。

美人儿赤身裸体的背对着他,正舀水往身上浇去,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皇帝再也按捺不住,一把上前去,搂住了她,一双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秋灵没有抗拒,娇笑着逢迎。

一番云雨过后,卧榻之上,皇帝搂着秋灵道:“朕着实没想到你还是处子之身。”

秋灵贴着皇帝的耳朵,呼出的热气打在耳垂上,“陛下可要负责哦。”

皇帝把玩着秋灵的手指,道:“朕会让礼部安排你进宫,你就在此地候旨。”

秋灵爬到皇帝身上,用丰润的唇儿包裹住了皇帝的嘴,表达着谢意。

大舅哥跟乐班告了别,找到了船头的程柯,赵蔓露靠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

大舅哥没舍得叫醒她,轻轻地把她背在了背上。

等下了船,靠了岸,已经快接近子时了,此时的林家人已经先回府了。

只留下程柯和大舅哥告别。

大舅哥道:“嘿嘿,今天又只顾着忙自己的事了,下次一定带妹夫好好耍耍!”

程柯对于此倒不以为意。

“我是没什么,只是...”程柯看了一眼白发妹妹犹疑道。

“只是什么?”大舅哥疑惑,程柯笑了笑搪塞道:“只是蔓露妹妹明显累了,她这个年纪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莫名其妙,算了,妹夫你路上小心,我先走一步。”

说完,大舅哥背着白发妹妹消失在街角。

程柯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牛仔裤踢了他一脚,他才回过神来。

牛仔裤戏谑道:“还看什么看,走了!”

程柯瞪了他一眼,这才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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